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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山:陶淵明的風神 | 課堂內外

採菊東籬下

陶淵明生活的時代,重視門第,而他的祖上陶侃雖官位頗高,卻出身低下,可能是當時的溪族人,因而曾被人罵為「溪狗(通傒狗,傒意為世世代代在主人家裡幹活的人)」。時代是那樣講究門第,陶淵明大概也因為自己出身寒微,可能對自己在政治上沒希望這一點,早就想明白了。因而「富貴非吾願」的他,反而能「從吾所好」「寧做我」,反而能以洒脫自在的意態處世。他極高的天分,極洒脫自在的行為,使其在當時就很出名。有許多人想結識他,包括一些出身華貴門第的。恰好就有文章記錄了陶淵明生活的高妙,這就是梁朝昭明太子蕭統寫的《陶淵明傳》。

蕭統:陶淵明乃一妙人。

茲節錄其中幾個精彩片段,或有助於對陶淵明的理解。

其一

江州刺史檀道濟往侯之,偃卧瘠餒有日矣。

道濟謂曰:賢者處世,天下無道則隱,有道則至。今子生文明之世,柰何自苦如此?

陶淵明對曰:潛也何敢望賢?志不及也。

道濟饋以粱肉,麾而去之。

提示:此段所記,在陶淵明「起為州祭酒,不堪吏職……自解歸」之後,時二十九歲(據逯欽立《陶淵明集》附錄二)。檀道濟以世俗之念召喚詩人入世,詩人則以簡單之語拒之,神閑氣定。檀居然以酒肉相贈,才是最令詩人難忍耐的,所以「麾而去之」。

其二

江州刺史王弘(東晉丞相王導曾孫,家世華貴)欲識之,不能致也。淵明嘗往廬山,弘命淵明故人龐通之齎(帶)酒具,於半道栗里(地名,陶淵明家住此地)之間邀之。淵明有腳疾,使一門生二兒舁(yú,抬著。此字有的版本寫作「舉」)籃輿(形制像籃子一樣乘具),既至,欣然便共飲酌。俄頃弘至,亦無迕(指頂撞、不恭維之舉)也。

酒乃真愛!

提示:飲酒是真愛。得此真愛,個把從心底里不喜歡的人湊過來,也無所謂。陶生內心之淳和,可見一斑。

其三

先是,顏延之(劉宋時高官兼文學家,與陶淵明交往)……在當陽(地名)與淵明情款(交情好),後為始安郡(做始安郡地方官),經過潯陽,日造(往)淵明飲焉。每往,必酣飲致醉。弘(王弘)欲邀延之坐,彌日不得。延之臨去,留二萬錢與淵明,淵明悉遣送酒家,稍(漸漸地、慢慢地)就取酒。嘗九月九日出宅邊菊叢中坐,久之,滿手把菊,忽值弘送酒至,即便就酌,醉而歸。

陶淵明:錢是什麼?我要換酒!

提示:顏延之慷慨饋贈,陶淵明便慷慨轉送酒家,做日後取酒的預付。對王弘這樣的貴族人物,陶還是沒有興趣,但若是送酒來,也是可以笑納不拒的。

其四

淵明不解(懂得)音律,而蓄無弦琴一張,每酒適,輒撫弄以寄其意。貴賤造之者,有酒輒設(拿出來一起喝的意思)。淵明若先醉,便語客:「我醉欲眠,卿可去!」其真率如此。郡將(郡里的武將)嘗候之,值其釀熟,取頭上葛巾漉(lù,過濾)酒,漉畢,還復著(戴)之。

葛巾濾酒

提示:雅人深致。李白詩「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來」出此。

其五

執事者聞之(指有權者知道陶想出來做官這件事),以為彭澤令。不以家累自隨,送一力給其子書曰:「汝旦夕之費,自給為難,今遣此力助汝薪水之勞。此亦人子也,可善遇之。」公田悉令吏種秫(shú,黏高粱,可以釀酒),曰:「吾常得醉於酒,足矣。」妻子固請種粳(jīng,水稻),乃使二頃(一頃為百畝)五十畝種秫,五十畝種粳。歲終,會郡遣督(郡守下的官吏,負責監視郡下屬官員)郵至,縣吏主曰:「應束帶見之。」淵明嘆曰:「我豈能為五斗米折腰向鄉里小兒?」即日解綬去職,賦《歸去來》。

提示:此次出仕,就是因以寫《歸去來兮辭》那一次。因為離家,怕兒子不能獨自生活,所以給他一位力役,並告誡他好好對待人家,溫情而良善。在公田種何種作物上與妻子有點爭執,他也可以搞出折中主義;可是,讓他向不三不四的監察官低頭,那可就難了。

本文經授權轉自公眾號「桃李國學堂」,謝絕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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