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陝西歷史博物館】大唐遺寶
1970年10月5日,西安市南郊何家村陝西省公安廳下屬的某收容遣送站(今碑林區黃雁村水文巷2號,陝西省國家安全廳所在地,東距小雁塔約1公里),在興建樓房挖地基時,意外挖出了兩個緊挨著的高65厘米、腹部直徑60厘米的大陶瓮和一個高30厘米、腹部直徑25厘米的銀罐。當這兩瓮一罐被送至文物部門打開時,所有人都驚呆了:看似不大的3件容器中,居然收納有大大小小的器物1000多件,包括金銀器皿271件,銀鋌8件,銀餅22件,唐獸首瑪瑙杯1件,銀板60件,金、銀、銅錢幣466枚,瑪瑙器3件,琉璃器1件,水晶器1件,玉帶10副,玉臂環1對,金飾品13件,另有金箔、玉材、寶石等無價之寶。根據測算,這批文物中純金器物重1.49萬多克,純銀器物19.5萬多克,再加上10副玉帶,總價值約合當時的黃金900兩至1000兩,銅錢3830萬錢。按照當時的物價,這些錢可購買300萬斗米,相當於15萬男丁一年向唐政府繳納的租粟。
現如今,何家村窖藏出土文物已成為陝博豐厚家當中最引人注目的一部分。而自2010年起,其中的300餘件精品業已亮相於博物館西展廳地下一層,以「大唐遺寶——何家村窖藏出土文物展」特展的形式對外展出。儘管需要購買20元門票,但參觀者還是趨之若鶩,在展廳門口排起了長隊。展廳內燈光極其昏暗,以某人的相機質量,根本無法拍出理想的效果。(何家村窯藏出土文物有數件散見於陝博常設展覽的隋唐展廳中,已一併展示於本博之中。)
展廳入口處放置「兩瓮一罐」原件。難以想像,1000餘件寶物當初是如何被裝進這3件容器中的。
【01】鑲金獸首瑪瑙杯。陝博「鎮館之寶」。海內孤品。國家禁止出境文物。唐代玉器作工最精湛的一件。利用一塊極其稀有的五彩纏絲瑪瑙雕刻而成,杯體模仿獸角的形狀,杯子前部雕刻為牛形獸首,獸嘴處鑲金,起到畫龍點睛的作用。其產地學術界仍有爭議,但其造型是西方一種叫「來通」的酒具則已共識。「來通」為希臘語譯音,有流出的意思,大多做成獸角形。當時人們相信用它來注酒可以防止中毒,舉起「來通」將酒一飲而儘是向神致敬的表示,因此也常用於禮儀和祭祀活動。這種造型的酒具在中亞、西亞,特別是薩珊波斯(今伊朗)十分常見,在中亞等地的壁畫中也有出現。在我國,從唐代以前的圖像資料來看,這種酒具常出現在胡人的宴飲場面中,唐朝貴族以追求新奇為時尚,而這件器物的出土也是唐朝貴族崇尚胡風,模仿新奇宴飲方式的見證。
【02】鎏金舞馬銜杯紋銀壺。陝博「鎮館之寶」。國家禁止出境文物。外形仿北方游牧民族皮囊壺造型。圈足內墨書「十三兩半」。壺身上的舞馬圖案,證實了唐玄宗時期,訓練舞馬為玄宗生日祝壽的記載。(是不是也可看作現代馬術中「盛妝舞步」的雛形?)
【03】鴛鴦蓮瓣紋金碗。陝博「鎮館之寶」。出土2件,紋飾造型完全相同。均列為國寶級文物。碗底中心為薔薇式團花,碗壁上有唐人墨書「九兩三」。碗壁上錘揲上下兩層向外突出的蓮瓣紋。上層蓮瓣上鏨刻有鴛鴦、野鴨、鸚鵡、狐狸等珍奇異獸;下層蓮瓣上鏨刻忍冬紋。碗座焊接有一圈小金珠。碗外底中心還鏨刻有一隻回首的鴛鴦。(1971年,北京故宮展出50件來自何家村窯藏的頂級文物,江青對此金碗情有獨衷,曾命人將其取出展櫃,帶至一間辦公室內獨自把玩。一個多小時之後,金碗才被取回,重新放入展櫃。估計那當時負責展覽的工作人員都被嚇得夠嗆:這娘們要是不還那該怎麼辦啊?)
【04】鎏金鸚鵡紋提梁銀罐。陝博「鎮館之寶」。何家村窖藏中最華麗的提梁銀罐。通體以魚子紋鋪底,象徵著多子多福。罐體中心以鸚鵡紋作為主體紋飾,鸚鵡毛色艷麗,又善學人言,深受唐代貴族的寵愛。這件銀罐剛打開時,罐內依然閃閃發亮,密閉性極好。罐內儲藏大量紫英和白英,乃是道家煉丹的重要原料。何家村窖藏出土文物中有不少與道教有關的器物和藥物,鎏金鸚鵡紋提梁銀罐及其儲藏物就是其中一例。(古人認為用金銀器盛放煉丹要物可以提高其藥效,因此在何家村窯藏出土的藥材均盛放於金銀器中。)
【05】蓮瓣紋提梁銀罐。何家村窖藏出土的唯一一件單純以蓮瓣紋作為裝飾的提梁銀罐,蓮瓣內沒有任何裝飾圖案,顯得素雅大方。出土時,銀罐中裝有包括獸首瑪瑙杯在內的大量珍貴文物,罐蓋上還有墨書,記錄了罐內文物的名稱及數量,最典型地反映了何家村窖藏「物中藏物」的特徵。
【06】瑪瑙長杯。這也是件俏色玉雕,五彩纏絲瑪瑙材質,極其珍貴。
【07】白玉忍冬紋八曲長杯。多曲長杯出現和流行在薩珊,後來影響到其他地區,這件杯子的形狀完全模仿了波斯薩珊風格的多曲長杯,但裝飾紋樣卻是傳統的中國紋飾,可以說,這件白玉杯是中西文化結合的代表作。同時,這件玉杯也反映出唐代高超的制玉工藝。杯壁口沿處打磨的很薄,只有半厘米,從杯口到杯底逐漸增厚,唐朝高超的碾磨雕琢技術由此可見一斑。
【08】水晶八曲長杯。目前考古發現唯一的一件唐代水晶容器,造型上亦有明顯的薩珊風格
【09】凸紋玻璃杯。唐代以前出土的玻璃器皿類多是外國輸入品,其價值甚至超過黃金。此杯圓環紋採用粘貼玻璃條技術,被認定為薩珊玻璃器。
【10】寶石。展出多粒,只拍這比較罕見的黃寶石。
【11】素麵罐形帶把銀杯。手把處有指鋬和指墊的設計,具體的用法是將食指扣於環中,大拇指按在指墊上,中指頂於上,這樣的持杯方式更加持重、更加穩固。據說這種造型在當時的粟特地區較為多見,故其可作為中外交流的一個見證。另外,展廳中所有的帶手把的杯子也均採用了這種造型。
【12】掐絲團花紋金杯。參考法門寺地宮中出土的物帳碑可知,此器表面系以金絲和金珠焊接而成,再鑲以各種寶石,其工藝名為「金筐寶鈿」。製作過程耗時耗力耗財,等級極高。
【13】伎樂紋八棱金杯
【14】鎏金仕女狩獵紋八瓣銀杯。銀杯內底有鎏金鏨刻摩羯紋。
【15】狩獵紋高足銀杯。高足杯並非中國的傳統器形,而是來自西方的一種酒器。但從唐代墓葬的壁畫中可以看出,高足杯已在唐朝貴族中非常流行。
【16】素麵金盆。出土2件。現存年代最早、分量最重的古代金盆。據說此為「洗兒盆」,乃唐代皇子、皇女出生三日後,皇宮舉行洗兒會時所用。(某人只想退休後借這金盆洗洗手。)
【17】鎏金折枝花紋銀蓋碗。圈足內沿鏨刻有「進」字,故可認定此為地方進貢。
【18】鎏金花鳥紋銀碗
【19】鎏金海獸水波紋銀碗
【20】鎏金雙魚紋銀碗。出土2件,造型和大小基本相同。
【21】鎏金雙獅紋銀碗
【22】素麵銀碗。碗底墨書「十五兩」。這種墨書標重在何家村窖藏的不少金銀器上都能見到,應該是唐代金銀器管理者留下的痕迹,其目的是為防止以輕換重。有些金銀器上,甚至直接鏨刻器物重量,說明金銀器在時人心目中的地位相當重要。
【23】鎏金鴻雁銜綬紋銀匜。唐代貴族行沃盥之禮所用的器物,與同時出土的素麵銀盆(未拍攝)配合使用。
【24】鎏金蔓草鴛鴦紋銀羽觴。羽觴,亦稱耳杯,中國古代的一種酒器,出現於戰國時期,盛行於漢代。唐代羽觴主要仿自漢代漆器,唐以後罕見羽觴。裝飾花紋以滿地裝的藝術手法布滿整個器物,加之刻花處鎏金,黃花白地,猶顯富麗堂皇。
【25】鎏金飛獅紋銀盒。主體紋飾設計接受了波斯薩珊銀器中「徽章式紋樣」的藝術形式。帶翼的獅紋造型飄逸,充滿了幻想,具有濃郁的外來風格,而寶相花紋則是唐代獨具特色的裝飾紋樣,兩者的有機結合是中國同中、西亞交流的實物見證。
【26】孔雀紋銀方盒。銀盒正面的紋飾,可以看到有兩隻立於蓮蓬之上的孔雀,左邊的孔雀腹部羽毛豐滿,而右邊的這一隻則略顯空白,由此推斷這是一件半成品。
【27】鎏金飛廉紋六曲銀盤。飛廉是中國古代神話中的風神,薩珊人稱為「塞穆魯」,粟特人稱為翼駱駝。此盤上的飛廉,既吸收了西亞飛廉紋的特點,也繼承了我國古代飛廉紋的特徵。
【28】鎏金鸞鳥紋六曲銀盤
【29】鎏金熊紋六曲銀盤。古人認為夢見熊羆是生男的預兆,故將熊當作瑞獸。
【30】鎏金雙狐紋雙桃形銀盤。在唐代,狐狸也是瑞獸。
【31】鎏金龜紋桃形銀盤。龜、桃,都是長壽的象徵。
【32】白玉伎樂紋帶板。出土各類帶板共計10副,均盛放於素麵銀盒內,這是其中1副。
【33】鑲金玉臂環。出土2對。通體由三段弧形白玉銜接而成,又以金合頁進行連接,至今還能開合自如。何家村窯藏中還出土有金釵、金臂釧、金梳背、葡萄花鳥紋銀香囊等女性飾品,此展中未見展出。
唐代統治者為製造「君權神授」輿論,利用道教始祖老子李耳與其同姓的巧合,尊老子為唐王室的祖先,大力尊崇道教,而道教的煉丹術及養生術也因此盛極一時。何家村窯藏出土了大量與道教有關的器物與藥物,充分反映了唐代的這種社會風尚。同時,這也是迄今為止唐代葯具及藥物最系統、最完整的一次發現,為研究中國古代醫藥史、道教煉丹史等提供了珍貴的實物資料。
【34】素麵「光明紫砂」銀盒。硃砂是道家煉丹和炮製散葯的原料之一,在唐代亦屬貴重藥材。何家村窯藏出土的硃砂多達7種。
【35】素麵「光明碎紅砂」銀盒
【36】素麵「上上乳」銀盒。乳,即石鐘乳,古人認為其歷經千萬年沉澱而成,是集日月之精華之物,故視為一種非常珍貴的藥材。
【37】雙獅紋金鐺。鐺是一種帶柄的溫器,用途廣泛,據推測,何家村窖藏出土的鐺均為葯具。
【38】素麵短柄三足銀鐺。這把銀鐺的特別之處,在於其柄上有活頁設計,不用時可將長柄反折扣到鐺口上,並有滑鎖固定,以節省空間。
【39】素麵金姚。銚出現於漢代,是有柄有流的小型燒器,唐代開始廣泛使用。這件金銚內底墨書「舊涇用,十七兩,暖葯」,可知其原為涇王府舊物,重十七兩,用於暖葯。
【40】銀石榴罐。體量較小,推測為唐人煉丹或者盛放丹藥的器皿。
【41】仰蓮瓣座銀罐。體量較小,推測為唐人盛放丹藥的器皿。
【42】赤金走龍。共出土12條。唐代尊崇奉道教,而金龍則是道教祭祀儀式中所用的法器。具體做法是將寫有願望的文字簡、冊與金龍、玉璧等器物捆在一起,投入名山大川之中。(杭州西湖出土的五代吳越國主「告水府文」銀簡上即有「金龍驛使」的字樣。同時還出土有3件「金龍」實物,其中鎏金銅龍的式樣與此處的赤金走龍極為相似。)
【43】鎏金菱紋銀鎖。共出土17件,大小不一,但工藝相同、紋飾相近。專家猜測,這些銀鎖並非實用器物,也有可能是為舉行某種儀式而作的特意收藏。
何家村窯藏出土的錢幣達39種之多,大都儲藏於展廳入口所見的素麵提梁銀罐中,既有唐土流行的開元通寶,又有西域高昌國的「高昌吉利」、日本元明天皇鑄造的「和同開珎」,還有波斯的薩珊銀幣、東羅馬金幣等,時代跨度達千餘年,涉及面東至日本海、西至地中海,幅員數千公里,實乃錢幣收藏史上一次空前的大發現。
【44】「節墨之法化」銅刀幣
【45】鎏金銅「永安五男」、鎏金銅「貨布」
【46】「高昌吉利」銅幣
【47】「和同開珎」銀幣
【48】薩珊銀幣
【49】東羅馬金幣
【50】「洊安」庸調銀餅
【51】「懷集」庸調銀餅
參觀完畢,相信大多數人都會有這麼一個疑問:何家村兩瓮一罐1000多件稀世珍寶的主人究竟是誰?為什麼會被窖藏?
這其中,關於窖藏的原因,被一致地指向了唐德宗建中四年(公元783年)涇原兵變的爆發。而關於窖藏的主人,有人根據何家村窖藏所在之處為唐時的興化坊,推測其為宅府位於此處的章懷太子李賢之子、邠王李守禮;也有人根據窖藏中發現的「庸調」銀餅,推測其為唐代官位顯赫的尚書租庸使劉震;也有人認為,何家村窖藏中除了大量精美、完整的器物外,還有部分未完成品及器物部件,用作原料的銀餅、銀板,以及諸多進貢物品,因此推測窖藏寶物的管理者可能是當時的中尚署。而無論是哪種推測,都有著不能自圓其說的地方。事實上,這批寶物屬於當時的皇家貴族已無任何爭議,至於其具體的主人是誰,恐怕早已隨著那次的窯藏,成為了永無可能解開的迷團。而這其實並不重要,何家村窯藏的真正魅力在於:此前出土的唐代器物大多數是陵墓中的隨葬品,與現實使用的器物有一定的區別,而何家村這批稀世珍寶卻充滿了濃郁的唐代生活氣息,它把唐代貴族的生活狀態生動地展示在今人面前,讓人們得以具體而又真實地領略那個浪漫、開放、繁華的大唐盛世。這,或許才是何家村窯藏能夠吸引一批又一批的人前來參觀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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