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觀察】芮成鋼的虛實轉換

　本文首發刊載於7月17日發售的《中國新聞周刊》總第668期

　　牆倒眾人推，不獨芮成鋼一個，不過出事以後，被群起冷嘲熱諷落井下石的，卻也少見。各種有關芮成鋼的報道、段子都被翻出來，輿論場那熱鬧勁，比某些省部級高官落馬更甚。

　　事起突然。7月11日(周五)晚8點30分，央視《經濟信息聯播》節目開播，主持只剩謝穎穎一人，常設的另一個主播位空置，連話筒都沒有拿下。芮成鋼缺席了，這是他繼6月3日傳出接受調查後，再度引發關注。一位專家表示「從播出的意義上是一次事故。」

　　央視回應芮成鋼被檢方帶走的報道，稱不知情。而《人民日報》官方微博則在周六迅速發出了權威消息：警方周五帶走了中央電視台財經新聞節目的主持人芮成鋼、以及央視財經頻道副總監李勇。

　　30多歲的芮成鋼儀錶堂堂，說流利的英語，喜歡穿傑尼亞西裝，他的粉絲們把他看作是中國精英的代言人之一。央視英文網站的一份簡歷稱，芮成鋼採訪過多位國家元首以及來自世界500強企業的300多位首席執行官。

　　不過，在大眾印象中，讓他「上頭條」的標誌性事件無非三件：一是用自己的博客成功地發起了一場運動，迫使北京故宮博物院內的星巴克咖啡館遷出。二是在奧巴馬面前強調「我覺得我能代表亞洲」;三是提問駱家輝時，假借幽默，夾槍帶棒地說：「聽說您是坐經濟艙來的。這是否在提醒大家，美國欠中國錢?」

　　有人將他過去的「愛國言行」翻出來，斷言將愛國掛在嘴上的人註定有問題，藉機嘲諷愛國主義。13日《人民日報》發表「微評」， 14日《環球時報》發表社論對此予以回應。「非左即右的標籤化站隊，除了製造對立、擴大分歧，又有多少理性的認知。」《人民日報》強調，芮成鋼的罪與罰，唯一的依據是事實和法律，與愛國沒有任何關係。

　　在這場輿論場泡沫中，也不乏媒體人的自我反思。許多人都引用錢理群先生的一段話，來印證芮成鋼不過是轉型中國中的一張複雜面孔：「我們的一些大學，包括北京大學，正在培養一些『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他們高智商，世俗，老到，善於表演，懂得配合，更善於利用體制達到自己的目的。這種人一旦掌握權力，比一般的貪官污吏危害更大。」

　　有關芮成鋼那些段子，諸如「正如我一個非常好的朋友，美國前總統柯林頓說的」，其實是在用細節描繪「精緻的利己主義者」。

　　不過，即使是再精緻的利己主義者，也和犯罪沒有必然關係，而芮成鋼被帶走，卻被外界普遍解讀為央視反腐的縱深發展。至此，央視財經頻道已有8人被帶走，包括1名年輕女主持。

　　芮成鋼發表過一條意味深長的微博，用寒山與拾得的對話，暗示自己也或者是眾人「不要理他，再過幾年，你且看他。」

　　但芮成鋼真能如此淡定嗎?媒體報道，央視財經頻道內部傳聞，芮成鋼的家人成立了一個公關公司，芮成鋼的部分高端訪談對象，包括外國國家元首和高官，其來華行程、見哪些官員、做什麼宣傳，包括上多少分鐘央視，都明碼標價。另外，芮成鋼參股的公關公司，是央視的供應商，明顯是左手倒右手。

　　央視作為副部級單位，同時也是個巨型企業，每年的廣告收入列全國電視行業之首。若沒有嚴厲有效的制度，將內容與經營行為分開，這樣的機構就很容易滋生無底線的利己主義者。

　　如果芮成鋼是個言行合一的人，眼前這一切他或許能安之若素。「有人問我，假如今天擁有的一切突然都消失了，失業、拮据、居無定所，是否還有心思在這裡大談『紙枷鎖』。」芮成鋼在《虛實之間》中寫道，「按照西方習俗，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要先敲敲桌子，否則那些『假如』就會變成真的。我當然不希望它真的發生，但即使發生了，大概天也塌不下來。」

編輯:陳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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