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今晚他是這樣想的
流遠知道,來自張潔的逼迫已經快變成現實,這現實讓他不得不先在自己心裡做一個決定。
戀愛兩年,波瀾不驚。
也許他不喜歡她老是塗著劣質口紅,嘴唇帶著濃烈的化學製品的味道,但那又怎樣呢,竟然就這樣過了兩年沒有分開。
張潔雖然偶爾有些古怪脾氣,終歸不算個瘋狂的女人,她始終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什麼是主要的,什麼是次要的,所以她懂得在乎一些事,對另一些事忽略。
流遠能與她和諧相處,主要在於她從不過問他的過去,也不會查看他的一切通訊記錄。她不會因為思索自己是不是男人的那個唯一而抓狂,她要的很簡單,只是一個男人在她身邊,並且最終會娶她。
就是娶她這件事,讓流遠煩躁。
過年時見她老家的父母,流遠做下了承諾,雖然這承諾不是他完全自願的,但終究是出自於他的承諾。
這樣一想,流遠就覺得娶了張潔也沒什麼大不了,反正他現在也沒有期待著別的女人。
但他總會隱隱感到這事沒對,以後的結婚、生子,這些事只讓他恐懼,他甚至連一絲的盼望都沒有,只有一種作為實驗品的好奇,這好奇他倒情願是對別人。
所以流遠是熱衷於參加婚禮的,諷刺精疲力竭的新郎尤其讓他舒暢。如今這事輪到他自己,好奇帶來的趣味就減掉了一大半,有的只是迷惘與無奈。
那天是星期六,出差一星期後回家的張潔有些神經脆弱,用流遠的話來說,她正處于敏感階段。
張潔命令流遠給她做做按摩,她舒展筋骨,享受著其實是她自己製造的「男朋友的體貼」中。
這對她來說,已經是最低限度的要求。
但流遠這次卻沒什麼耐心,白天他已經在老闆的罵罵咧咧中做了兩三個方案的草案,回到家只不過是想看著電視發會呆就睡了,他甚至都沒有對離開一周的張潔產生什麼生理衝動。
於是流遠服務了一會就煩了,抱怨了幾句。
但不知道為什麼,張潔一下子陷入十分傷心的境地。她漲紅了眼良久說不出話,她想著自己的用心,覺得特別委屈。
本來,以往兩人如果分開一段時間,見面都會十分親昵,當然主要是在身體上親昵。
這次她回到家,流遠因為加班沒有去機場接她,而且下班回來也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完全沒有她想像中的那種重逢的甜蜜。
她想製造起那種氣氛,所以才用撒嬌的語氣讓流遠幫她按摩。她以為按摩會是一場溫柔的前戲,卻不料男人完全沒能懂得她的用心。
她於是回想流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這樣不冷不熱,她想到是不是因為過年見父母,流遠承諾要娶她時臉上那種尷尬的表情。
然後她又想到自己十幾歲的時候,當她還是一名少女,她美麗、聰明,她曾經那麼驕傲過,曾經是什麼男人都入不了眼過。
她曾經以為必定要找到那個命定中的人,在看到他的時候,心裡想著「哇,就是他了」,然後和這個人白頭偕老。
她曾經就是這麼想過的,後來經歷了幾段感情,都讓她失望,她現在想著,不管是誰也好,只要這個男人對她還不錯,在尷尬年齡到來之前,就應該嫁給他,和他生孩子,過普通人都會過的生活。
在她心中,流遠就是這樣的男人。
對她比較順從,一般不和她爭論,也沒有被發現有劈腿或是亂晃的劣跡,受過高等教育,也有固定收入,她想她很滿足了,她也常常會覺得自己很愛他。
只是最近,她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的敏感,還是多虧自己的敏銳,她發現流遠有一些變化。
比如以前,她說出去吃點什麼吧,流遠會溫柔地附和。但現在,流遠就可能說「懶得出門了,家裡隨便煮點什麼吧」;
比如以前,流遠出門前換衣會徵詢她的意見。但現在她提出流遠穿衣不妥時,流遠就可能說「不想換了,就這樣吧」。
她感到這個男人對生活、對她都越來越不在意,他想偷懶,他怕麻煩,他在逃什麼?難道和我結婚,是委屈他了?那我算什麼?
想到這裡,張潔一字一頓地對流遠說:「我們分手吧!」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分手,她只是想在這樣一個時刻,看看自己說出這句話,流遠會是什麼反應。
流遠愣了一下,這讓他很意外,因為一直在想要不要分手的人,他以為只有他自己。
因為來得太突然,意外的流遠感到了難過。他沒有挽留而是點了點頭,喉嚨里發出一聲「好」。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過話,第二天,流遠就搬了出來,到朋友李多那裡借住。
李多認為流遠這次是解放了,他一開始就認為張潔的想法太大眾,和流遠這種浪子很難走下去。
流遠沒有對李多多講什麼,分開了反而讓他懷念起張潔來,好像她的皮膚更白皙了,鼻子更挺翹了,腿也長了,腰也細了。
總之,就是她的一切都變得更美好了。
但流遠清楚,自己並不是想要和好,在他內心深處,也知道自己只是一時半會沒緩過來,他甚至開始計劃重新買房子,找一些還不想結婚的二十齣頭的女人玩玩,混個幾年快活日子再說。
他不想看得太遠。
因著他對張潔的了解,他也覺得對方不會低聲下氣來求複合。
所以他安心在李多家住了下來,白天照常出門上班,晚上聽些傷感的情歌,就像李多說的,他竟然在享受失戀。
誰知道過了不到一個星期,張潔打來了電話。
當時流遠正和李多看球賽看得拍桌跺腳的,一時間把什麼都忘了。所以看到張潔來電,他第一反應是自己被打擾了,第二反應才是:哦?我們不是分開了嗎?
流遠罵了一句髒話,拿起電話進了裡屋。李多在旁邊大聲詢問是不是又是女人的電話。
這次通話持續了一個多小時。
這是流遠沒想到的,他原本以為張潔只是想提醒他忘帶什麼東西了,而她竟然是來求複合的。
電話里,張潔越說越激動,開始止不住地哭泣。
流遠在心裡掂量,她已經處在了崩潰的邊緣,這與她一貫表現出的驕傲強勢不同,這次她是帶著乞求的哭腔,至少在打電話這段時間裡,她是沒有自尊的,彷彿真的是沒有流遠就過不下去了。
出於男人的本能,流遠當然是一直安撫、安慰張潔。但他始終沒有鬆口,此時的他還是理智的,他知道,一旦複合,平庸的婚姻和家庭生活他就必須要承受了,要不分開,要不就是結婚。
人與人的關係有時候就是這麼極端,這麼奇怪。
所以流遠只是一邊溫柔地安慰張潔,一邊回答「再說」。
第二天,陸玲約李多吃飯。
她是和李多、流遠一個大學的,但和李多更熟絡點,流遠分手的事她不知道,流遠也囑咐李多先不要講。
所以在吃飯時,陸玲看李多帶著流遠,只得到了兩人頭天在一起通宵看球的答案。
這次見面,是因為陸玲交了新的男友,要帶來跟大家見見面。
男人話不多,有些靦腆,但說話時一字一頓的,可以看得出骨子裡自尊心挺強,也絕對不是蠢人,長得卻是和陸玲一貫的要求差得十萬八千里。
此前陸玲已經單身多年。在李多和流遠看來,主要是因為觀念古怪。
已經27歲的陸玲仍然是處子之身,保留著傳統的想法,認為第一次應該是獻給自己的丈夫。
所以在李多和流遠的眼裡,陸玲的男友就是個苦命的人。就像是你在肚子很餓的時候,有人給你一份食物,卻告知你得決定一輩子都吃它,它才能被你吃。
而這要求是如此自負,因為那個飢餓的人,完全可以在另一份隨時可品嘗的食物到來時,拋棄你。
所以陸玲的情史可謂慘不忍睹又一成不變,她老是在經歷類似的事情:被一個男人追求,還沒完全深入了解,還沒來得及在一起,就發現男人已經有了別的女人。
這一次這位男人,暫時經受住了考驗。
在長達一年的「相互了解」後,知道了陸玲的「原則」,卻還是選擇拚命地追求她,跟她在一起,這讓李多和流遠佩服又困惑。
一方面,作為朋友兩人是為陸玲高興的,畢竟27還是單身,陸玲一直承受著巨大的壓力,再加之她自己也不是什麼可以不婚的大女人,婚姻是她最重要的追求之一,遇到這種男人也實屬不易。
另一方面,李多和流遠也著實同情這個男人,並對這段關係打出了許多問號,他們心裡有個一致的想法:他到底是有什麼問題?
因為是頭次見面,這種疑惑和好奇自然只能藏心裡了。
陸玲一臉幸福的樣子,小鳥依人偎依在男人懷裡,全然沒有了平時那種大齡老處女的氣質,說話時雙眼一直眯著,臉上長久地掛著一抹淺笑。
男人沒什麼秀恩愛的甜言蜜語,但他望著陸玲的眼神,充滿了憐惜。
不知為什麼,流遠突然有些感動,他想,也許世間有些男女,是可以專一到這種程度的,他們只認定一個人,只和這個人上床,只和這個人結婚,只想著這個人。
想想自己,似乎從來沒有這樣想過,沒有覺得誰是唯一的那個,世界對流遠來說永遠是充滿選擇的,女人也是一樣,都是他可以挑選的,就像商品一樣,不是說都買得起,但在經濟能力範圍之內的選擇,就已經足夠滿足他多變求新的心了。
這樣想著,流遠有些自責,回憶起年少時的自己,為了心動的女孩,可以不吃早飯把錢節約出來給她買一瓶二十幾元的飲料。
流遠想,那個在感情世界中只知道單純付出的自己,到哪裡去了呢?想到張潔的哭聲,他突然覺得很心疼,立即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莫名其妙地說道:「我先回去了,回去看部電影。」
朋友們都有些驚愕,但也沒說什麼,只有李多的眼神透著狐疑。
流遠沒有理會這些,大步走出了咖啡館的門,徑直搭上一輛計程車,他要回到張潔那,至少今晚他是這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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