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鞋子里的細沙

奔走在人生路上,千方百計地,我們總想尋找到一雙雙柔軟舒適的鞋子,穿上這樣輕便的鞋,我們的確可以省時省力,但未必省心,因為不管哪一款鞋,鞋裡都會滲入細沙,這細沙很多時候比鞋更為重要。

隨時隨地,細沙會落入鞋中。一陣電話鈴聲驚擾了你的美夢,一片霧霾影響了出行,也威脅著健康。精挑細選,買回的卻還是水貨;緊追慢趕,總算完成了任務,領導卻突然宣布「不合格」;盼望了好久的假期,眼看著在加班中化為泡影;自己喜歡的姑娘,終究成了別人的新娘;蝸居陋室,房價又上漲,股票再下跌,孩子生病,職稱落聘,婆媳不和,夫妻爭吵,同事矛盾……一樁樁不遂心的小事,變成一粒粒細沙,灑進鞋裡,你無法逃避,也不能擺脫。

細沙雖小,但困擾你的往往不是遠處的高山大河,正是這鞋裡的細沙。我們先來看一則故事。在非洲草原上,有一種並不引人注意的吸血蝙蝠,他身體很小,卻成了野馬的天敵,它常趴在馬腿上,用鋒利的牙齒刺破野馬的腿,然後用尖嘴吸野馬的血,無論野馬怎麼蹦跳,狂奔,都無法甩掉它,它可以隨意飛到野馬的身上、頭上、腿上,直到吸飽喝足才肯離去,而野馬常在暴怒、狂奔中無可奈何地死去。

鞋裡的細沙正如這小小的吸血蝙蝠。吸血蝙蝠所吸的血,對龐大的野馬而言,微不足道,但它卻讓野馬暴怒狂奔,最後累死。同樣,這些無法甩掉的細沙,困擾我們的力量也不足掛齒,但天長日久,每天每天,它在磨痛我們的雙腳,攪亂我們的心情,慢慢地,鬥志磨掉了,激情淡褪了,我們變得疲倦又懈怠,對於一般人,常常不是因為失敗而放棄,而是因為疲倦而放棄。所以,鞋裡的細沙不可小覷。

別再匆匆趕路,每走幾步,還是停一停,倒掉鞋裡的細沙,就像輕輕抹去蛛絲一樣,不把它放在心上。可是,有些細沙很頑固,你雖然把它從鞋裡倒出來了,但它卻鑽進了心窩,如一道陰影,揮之不去。

怎麼辦?還記得海底的牡蠣嗎?沙粒落入體內,折磨得它泌出了眼淚,它就用這晶瑩的淚珠去包裹沙粒,日復一日,它終於贏得了璀璨的珍珠,我們也可以把外在的經歷變成內在的財富。作家周國平有一個很好的習慣:記日記。鞋裡的細沙也會帶給它情感的波動,當他為不仁之人、不義之事、不平之舉感到憤懣難忍時,他就翻開日記,描繪這類人的嘴臉,分析此種事的原委,思考今後的舉措。

細沙在他眼裡,是解剖人性、認識社會的標本,記日記讓他從糾結的事件中跳出來,高瞻遠矚,這樣平靜了內心,也充實了內心,當你擁有持續不斷的內心生活時,你就會覺得你不是一具行屍走肉,而是一個有思想有靈魂鮮活的人,不快的經歷轉化成快樂的源泉,永恆的財富。

在我們細心打量鞋子時,別忘了及時清點鞋裡的細沙,莫讓這小小的沙粒絆住了前行的腳步,吞噬了我們最初的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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