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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如繁花

  周末 ,陪朋友去看房。

  當汽車駛進住宅地所在的大門時,一片長長的坡地逐漸呈現在我們的視野里。起伏有致的綠坡,低緩而又柔和,有一份自然、原始的味道。坡上,已滿目花樹。紫色的熏衣草,粉艷的三角梅,金極的小雛菊,一叢叢,一簇簇,讓人的心情霎時歡喜不已。

  坡下,一方安靜的池塘,波光瀲灧,在樹與花的映照下,更有一種天光雲影共徘徊的旖旎夢幻。湖邊,幾對新人,白衣飄飄,笑意燦爛,甜美而又幸福地為自己的一生定格下最動人的一幕。

  感覺是走入了嚮往已久的桃花源。再往前,往前,會不會落英繽紛,芳草萋萋?會不會雞犬相聞,阡陌縱橫?

  沒有預想的畫面,但一條清清淺淺流淌的小溪,布滿圓潤如玉的卵石的河底,風中搖曳著的絨絨白花的野茅草,一如故鄉的模樣,沒有絲絲刻意,渾然天成的風景,熟悉而又親切,讓我的心一下子溫暖起來。

  這就是我夢中日夜縈繞的風景啊。從兒時到現在,它,一直在我的記憶里閃閃發光,迴旋往複。走過再遠的路,看過再美的風景,只有它,讓我永不厭倦。

  美麗的山岡,寂靜的田野,風與陽光草間、樹間流動、穿梭。花在靜靜地開,葉在靜靜地綠,水在靜靜的流,甚至小小的蟲鳥也是靜靜地鳴叫。沒有現實的喧囂與浮躁,也沒塵世的紛紛擾擾。可閑聽流水,空對皓月,可仰望星空,放飛夢想。甚至於懷古思遠,追昔撫今。

  無欲無求,簡寧淡泊。多好!

  已無心去關注那房子了。豪華或簡陋,氣派或普通,又有多少要緊呢?不過是棲身之所,一張可以安放身體的床,一間可以飄得出飯菜香的房,便可以讓我們的心得到最好的撫慰。太多太富足,會讓我們整日被不斷更新的慾望所捆綁,憂心忡忡,患得患失,既害怕失去,又擔心不能擁有。

  如果,我們的心僅被局限在四處封閉的有限空間里,僅滿足於這狹窄天地,我們還有多少心思去懷揣夢想?生活不止於眼前,還有詩與遠方,才能讓我們活得更有價值。

  我們真正需要的,其實沒那麼複雜,更無需奢華。

  一間照得進陽光的房,不必介意小孩在牆壁上隨意塗畫,不介意沙發被當成了木馬,不介意是牆上掛的一幅普通的掛畫,可是在這裡,它會讓你輕鬆、愉悅、隨心所欲、無拘無束。可以讓你自由地笑,可以讓你放聲地哭,可以讓你躲在一個角落,不被人打擾。

  就已幸福、完美。

  我,只想有這樣一間房。

  霧靄的清晨,輕推開家的小門,踏著卵石鋪就的小徑,走過靜靜流水,走過青青山坡,走過田禾飄香的田地。晨露,晶瑩而清涼,悄然落入我的髮絲、眉尖,打濕我的裙裾。有歡喜,無悲傷,有寂靜,無孤獨。

  暮色下,采一把自家菜地里翠色慾滴的綠蔬,伴著黃昏油畫般瑰麗的夕陽和習習晚風,輕快地躍過田間、河岸,有些著急又有些留戀地回到自己的小屋。

  這樣的生活,夫復何求!

  有山水、田園相伴的日子,應該不會寂寥,不會孤獨的吧。

  即使不會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也非野近天低樹,江清月近人,但月上梢頭,光滿半坡的景緻還是會有的。在冷霜無聲漸濕桂花的夜裡,在安靜的湖邊,邊吹著微冷的風,邊想像今夜誰在月下無眠,誰在花間獨醉,不亦快哉?當然,一個人閑庭信步,賞庭前花木滿,嘆院外小徑芳,笑憶當年願君如月我如星,夜夜流光相皎潔的浪漫情懷,也是極好。若喜歡,夜雨中,溫一壺酒,喚一兩個知己,把酒言歡,或無言對飲,或相伴聽雨,或輕訴心事,遠離大悲大喜,安詳且怡然。

  這樣,也不算過份吧。

  就在這樣的生活里,就在這樣的風景里,輕度流年,慢守光陰,看自己一點點褪去曾經的浮華、煩躁,不再為物質所誘惑,習慣粗茶淡飯、習慣簡潔、樸素。將自己交給更多的田野、自然、詩書,一天天努力變成嚮往的自己,從容而端莊,自然而質樸,對天地、對世界、對人生滿懷敬仰與尊重。熱愛與努力地守望著平淡的生活、簡單的希望,不念過去,不畏將來,平靜地接受生活中的苦樂甘甜,理智地面對人生的榮辱興衰。風來,雨過,花謝,月缺,都能心靜如水。

  只需,這窗外的世界,可以讓我心如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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