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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畫;流派小結

從上面的敘述中,可以看到書畫藝術風格在各時代演變發展的概況,其中有代表性的流派,實際上是指其主流而已。藝術時代風格的演變,新的不是突然而來,舊的也不會一朝一夕就能絕滅。試以書法來講,我們從近年來在兩湖地區出土的許多秦漢時代的簡、牘和縑帛的書體中,看到了篆、半篆半隸和隸書在同時並用著。其藝術風格,東晉時代的新派草、正、行書流行的同時或稍後,在不同的場所和不同的地區中,隸書和八分楷書(古正書)仍在一起出現著。繪畫也是如此。蘇軾等人逸筆草草的「文人畫」興起的同時,宮廷畫院中不正在盛行著較嚴整的郭熙派山水、崔白派花鳥畫嗎?同時,一種舊派在暫時告退之後——如南宋院體的人物、山水,過了一段時間又在明代的宮廷中興起來了。事實上,即在元趙孟頫以來的新興文人畫派興起的同時代,劉貫道、孫君澤等人的南宋畫院遺法還在傳布著,只不過離開了「主盟」的地位罷了。當然有些畫派雖然基本上相同,但不同時代作品,又總有它們自己的時代面貌,不會是一種模型,一個規格的。綜觀中國繪畫的發展,我們強烈地感受到,每一個畫家,他的早期、中期、晚期的作品,實質上就代表了畫家一生的經歷、學識修養和思想品德,表明了他對社會和時代的貢獻,他們像一串明珠貫穿於我國的文化發展史。同一時代的許多畫家的作品,就表現了那個時代的精神和風采,表現了那個時代的風格。某些有經驗的書畫鑒賞家,只要拉開畫一看,即憑目力,便能一口說出它是什麼年代的畫。這是因為他們對各個時代的畫看得多了,從比較之中掌握了各個時代流派的結果。書畫的這種藝術形式,是要通過視覺才能獲其所以然的,講述者不管講得多麼詳細,如果不看原作實物,聽者仍是難以領會的。筆者在1978年以前,曾多次去揚州市博物館看裝在玻璃框里展出的八怪原作,且一次比一次看得認真,認識得深刻,他們的繪畫技巧、藝術風格至今還歷歷在目,一見他們的畫就會馬上敏感起,原因就在於看熟了。但是在無實物接觸的情況下,我們多少懂得一些書畫家的流派,一遇到實物後,就可以避免茫無頭緒,少走些摸索的彎路,理解得較為順利一些。掌握書畫家流派的知識後,對鑒別雖說能起到說明某些作品的時代,說明某些作品的時期的作用,但有時也能對個性起混淆作用。對於這一點,我們要特別注意,拿繪畫來說,南宋院體山水,與元代之南宋院體派或明代院體往往容易混淆。又藍瑛的繼承者很多,他在明末,其繪畫的形式是獨立的,風格是前所未有的,當他的影響也相當大(主要學宋元山水、花卉),在浙江,宗尚他的畫派而尚有畫跡可尋的,可以列數十家,陳洪綬就是其中最著名的一家,在揚州,除蕭晨外,如王雲、顏嶧、袁江等,都受到藍瑛一定的影響;在南京金陵八家的龔賢、樊圻、吳寵、高岑、鄒喆等的畫跡中,都顯示了與藍瑛的密切關係,因此,有很多人在鑒別這一流派時都把好多作品歸結為藍瑛,實際上這一畫派存世的作品,大都為清初之。陳道復的山水為文徵明一派,而屬於文徵明細筆一派的應為早期,而不是定為中期或晚期。北宋郭熙與王洗的山水,都是李成一派,由於郭與王的形式相同,歷代著錄的郭熙<繇山秋弄圖》,其實不是郭照而是王詵的畫。還有一個董其昌的代筆問題。趙左、沈土充之於董其昌,兩者之間的形式,有時幾乎難以分別,如沈土充的《仿宋元十四家筆意》卷。趙、沈畫筆,源出於董其昌,因而是一個流派。據歷代的敘說董其昌的捉刀者,歷歷可數的有十數人,而趙、沈就是其中的二員。很久以來,董其昌的代筆與其筆時常混淆不清,因而問題的中心似乎是不在董其昌的真偽而在於代筆。董其昌的畫,大致說來在六十歲前後是一種體貌、七十歲前後又是一種體貌,經常看作是代筆的,大體是屬於前一個時期的體貌而不是屬於後一時期的。從趙、沈的體貌來看,與董其昌的類似之處,屬於前一個時期,而沈士充的《仿宋元十四家筆意》卷正屬於前一個時期的體貌,從未見過與董其昌七十歲以後的體貌有類似之處。可見趙、沈的作品在前一個時期就分道揚鑣了。當然,為董其昌代筆並不止趙、沈二人。但是要數趙、沈與董的親筆最接近。再則所謂代筆還要依靠真筆來說明。事實上,當時宗尚董的不在於畫,更在於書,可以亂真董的書比亂真董的畫更多。所謂董的代筆,一部分是把當時的偽者看成了代筆,另一部分確實是董的其筆。形式可以混淆,性格本身是不能混淆的。至於代筆,不是絕對沒有,有也是絕少的。以上幾個例子,正是流派把個性混淆了,因此我們在鑒別書畫中既要掌握它們的流派,還要掌握它們的個性,兩者要統一、和諧起來,才能鑒別無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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