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去等待那十二下不可逆轉的鐘聲

▏歲末

既不是以二換三

這種符號化的細節

也不是將消逝的和湧現的時期

串起的徒勞隱喻

更不是一段天體運行的完結

不是它們弄懵並挖掘

今夜的高原並迫使我們去等待

那十二下不可逆轉的鐘聲。

真正的原因

是對時間之謎

普遍而模糊的揣測；

是在奇蹟面前的驚恐，

哪怕有無盡的意外

哪怕我們是赫拉克利特的河中的水滴

我們之中還有些東西永存：

堅定不移。

作者 / [阿根廷]博爾赫斯

翻譯 / Alvaro校改 / Alicia

Final de A?o

Ni el pormenor simbólico

de reemplazar un tres por un dos

ni esa metáfora baldía

que convoca un lapso que muere y otro que surge

ni el cumplimiento de un proceso astronómicoaturden y socavan

la altiplanicie de esta nochey nos obligan a esperar

las doce irreparables campanadas.

La causa verdadera

es la sospecha general y borrosa

del enigma del Tiempo;

es el asombro ante el milagro

de que a despecho de infinitos azares,de que a despecho de que somoslas gotas del río de Heráclito,

perdure algo en nosotros:

inmóvil.

Jorge Luis Borges

今夜熱鬧、擾攘，今夜有親友需要問候，但是內心總要留下安靜的一刻，去品味各種滋味。

我們似乎很在乎即將跨越的那一聲。當十二下鐘聲敲響，人們擁抱、慶祝，甚至飲酒作樂，但我們知道，這只是一個由頭，節日不過是人類自己設計的一個遊戲，是藉以尋找歡樂和希望的借口。這一切都是因為時間，時間。在這世上，時間是對我們最有魅力的事物之一。對時間的焦慮，使人類極為耐心地劃分時間，精確到一彈指間。人們的手錶和手機總是對好了時間，不能容忍有一秒誤差，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更為安心。日本電影《天地明察》里，講述了古代日本制定曆法的故事。在古代，制定曆法有「代天地立法」的意味，國家能夠正確地發布日食和月食的時間，對建立帝王的權威極其重要。儘管時間還是一樣地流逝，但是能夠對其精確地劃分，就有了掌握時間的錯覺。這種錯覺甚至延續到了今天。關於時間的真相，現代物理學提供了一些答案。真實的時間和人們心理上感知的時間往往大相徑庭，時空是不確定的，時間的長短是相對的。地球看似安寧和平靜，而事實上，宇宙中正在不斷地發生遽變。不管時間的真相到底是什麼，最終人們面臨的還是如何對待生活的問題。一切對時間的焦慮，都包含有對死亡的焦慮，那是對「只有一種選擇、難逃一死」的焦慮。似乎一想起有限的時間，就會覺得人類是可憐的生物。而最終，我們能參透時間嗎？「死亡就像水消失在水中。」一生痴迷於參悟時間的博爾赫斯如是說。水消失在水中，我消失於無我。生命就像別的事物的演變一樣，死亡只是過程而已，並不是結束。宇宙中不存在結束，只有階段。「哪怕我們是赫拉克利特的河中的水滴」，這首詩的用意至此已經很明顯了：儘管我們目睹了各種變化，自身也在經歷各種變化，儘管人類的存在是「一次性的」，但我們身上仍有不變的東西，沒有真實的時間在改變我們。的確，雖然我們每天都在跟著時間奔跑，但受到時間限制的，是虛榮，是妄想，是野心，是自欺欺人……而我們最根本的東西，比如愛，比如慈悲，比如智慧，比如勇氣，再比如信任……這些永遠不會被時間所束縛。

薦詩 / 牛慧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