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辰:「被冷戰」的烏克蘭不適合西方勢力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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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辰:「被冷戰」的烏克蘭不適合西方勢力插手 發布時間:2014-04-30 00:00 作者:應辰 字型大小:大 中 小 點擊: 956次
[摘要]對「新冷戰」的解讀來自歐美左翼遊說團體,通過傳媒將局勢炒作成意識形態的對立。然而讓斯拉夫人和中亞人之間的百年恩怨融入到具有冷戰色彩的東西方抗衡中的企圖,可能會催生出西方自己的敵人 《環球財經》特約 應辰(發自英國巴斯) 美國國務卿克里把俄羅斯在克里米亞地區的干預行為比作「19世紀作派」,「用一個完全捏造的借口來入侵他國」。克里應該是在暗指1853年英法聯軍同沙皇俄國爆發的克里米亞戰爭,當時俄國誤判形勢,認為奧斯曼土耳其帝國開始內部瓦解,於是以武力相逼,要求奧斯曼當局保證其境內的俄羅斯東正教徒建立「保護地」。如果土耳其落入俄國手中,黑海幾乎就會成為俄羅斯的內湖。不過前來干預的英法聯軍讓俄國人領教了近代化戰爭的威力,在工業化的槍杆子面前,俄軍很快潰敗。 這大概反映了西方對俄羅斯在東歐及中亞地區的印象——宛如一頭貪婪的熊,為了獲取土地,從明搶到暗算,軟硬兼施無所不為。再來看近期俄羅斯對克里米亞的控制,幾乎復刻了19世紀老祖宗的行動模式,在俄羅斯族和東正教徒的「帶路」下,俄軍在俄土戰事之初便很快控制了多瑙河流域的奧斯曼邊陲地區。而此次克里米亞爭端同樣有「不明身份的武裝分子」異軍突起,儘管俄官方屢次否認這些武裝同俄正規軍的聯繫,但依據他們的專業素質和裝備水平,可以判斷這些人絕非自發武裝的地方鄉勇;一個較靠譜的說法認為,這支隊伍是由在克里米亞生活的俄退役士兵組成,可以用「志願軍」來形容他們。 「老歐洲」的戰術與戰略底線 在堪稱「民族馬賽克」的東歐和中亞,政治爭端和民族、宗教恩怨交織在一起,也許對俄羅斯來說,這種「19世紀」的詐術不僅僅是擴張的需要,也是出於自我保護。當今世界裡,俄羅斯可能是這種舊時代外交戰術的惟一踐行者,而當年曾與其坐在同一張牌桌上,同樣玩這一招的小夥伴們走的走、老的老。美國通過二戰和美元體系成為了今天世界的規則制定者,不需要這樣橫刀相向的外交手筆,而走向福利國家和政治統一的歐洲同樣也認為自己應該跟這樣的「老歐洲」道別。 因此今天我們所面臨的烏克蘭亂局,並非「第二次冷戰」,更不是希特勒佔領蘇台德區的那種挑釁行為,普京只是在使用一貫的俄式手段來守衛「烏克蘭大門」。從葉卡捷琳娜女皇開始,俄羅斯就通過外交手段積極證明自己是個歐洲國家,是歐洲大陸「文明世界」的一員。從定都聖彼得堡作為「北方窗口」到佔據黑海出海口,貫穿歐亞兩個大陸的各種耀武揚威背後,實質上是一種面向歐洲和西方的戰略防禦思維:要不吃歐洲人的虧,那就讓自己變成他們;要讓自己變成他們,那就要在地理上伸向歐洲,至少靠自己碩大的體形也可以換得籌碼。 俄羅斯的戰略底線非常明確:無論以何種形式,烏克蘭必須保留在俄羅斯的勢力範圍內,這是俄羅斯伸向歐洲海域的觸手。事實上,至少在東烏克蘭,沒有任何其他勢力有能力替代俄羅斯的影響,「志願軍」的出現以及頓涅茨克和哈爾科夫等地上街的親俄民眾已經是最好的證明。由此看來,普京若真有意圖完全控制烏克蘭,甚至不需要入侵,黑海艦隊和當地民眾的支持已經是最好的威懾,目前往克里米亞投送的那6000多人的兵力,更像是在提醒國際社會,烏克蘭一直都是俄國「後花園」的事實。何況根據此前的俄烏協議,俄羅斯最多可以在克里米亞駐紮25000名軍人,儘管我們從電視上隨處可見全副武裝的俄方或親俄人員,這些人甚至把烏方軍營團團圍住,但若不考慮烏最近的內政動蕩,僅僅考慮克里米亞在俄烏關係中的位置,俄羅斯有充足理由證明目前的克里米亞局勢本質上沒有任何變化。 截至幾周前,俄羅斯實際控制克里米亞為止,當時俄軍的任務事實上已經完成:宣示勢力範圍,並告訴西方,烏克蘭的前途必須向俄方過問。這並不像西方輿論還在揣測的那樣:思考著普京到底會走多遠、接下來是多大的一盤棋……西方和俄羅斯的領導人無論在目的還是手段上,俄羅斯的坦率都令人感到「可怕」。今天處於爭端中的世界各國都急於證明自己是國際規則忠實的履行者,俄國人的「粗暴」與「直接」顯得有點格格不入,卻難以找到把柄。 嚴重的誤判 遺憾的是,在西方世界,烏克蘭之爭被普遍認為是冷戰的殘餘,這是一個非常嚴重卻又影響深厚的誤判。俄羅斯被描繪為一個強權統治下的民族主義國家,而普京的鐵腕作風則是這種大俄羅斯情緒的表現。不難否認的是極端民族主義自蘇聯解體以後便肆意滋生,這種聲音自大又參雜著迷信色彩,幻想著俄羅斯承載著某種「歐亞文明」的使命。很難判斷這種思想多大程度上影響著克里姆林宮的決策,但這樣的聲音本質上是對西方的反彈,同仇視蘇聯的新自由主義意識形態一樣,在變相地哺育對方滋生。對「新冷戰」的解讀多數來自歐盟和美國的左翼遊說團體以及智庫,通過大眾傳媒的放大,將局勢炒作成意識形態的對立。爭端雙方的領導人都可能因為輿論壓力,而錯失達成妥協以及和談的機會。 回到這場烏克蘭危局的起點,整場危機的焦點事實上也並非單純的「親西方」的西烏克蘭和「親俄」的東烏克蘭之間的交鋒。烏克蘭自獨立後民意錯綜複雜,對向西方靠攏感到厭倦的民眾多數是公共部門勞動者,他們依賴政府開支提供的工資,對蘇聯時期有一種集體性的懷舊情緒,而並不一定是俄羅斯裔。在基輔的反政府示威中,渴望擁抱西方的民族主義者並不足以讓危機升級,更多的是厭惡政府腐敗的民眾的加入,最終使得亞努科維奇政府垮台。因此烏克蘭的東西分野,或者說歐盟和俄羅斯各自在該國的影響,都不是國家陷入內亂的直接原因。 其次,在歐盟和俄羅斯之間,烏克蘭難以選擇。但短期來看,選擇加入俄羅斯的「俱樂部」是對烏克蘭更加公平的選擇。歐盟在承諾讓烏克蘭加入關稅同盟外,還要求將部分立法權讓渡給布魯塞爾的技術官僚,對於一個原本就負債嚴重的國家來說,不能獨立自主制定財政政策可能意味著同義大利、希臘相似的命運,用嚴厲的緊縮政策來換取來自歐盟區區80億美元的紓困資金,讓無數依賴公共財政的烏克蘭工人下崗。而若選擇俄羅斯,普京主導搭建的「歐亞自貿區」僅僅要求主權國家加入關稅同盟,不附帶任何政治條件,且俄羅斯財政的收支情況良好,再加上本來就是烏克蘭最大的貿易夥伴,作為一國政府,如果能理智地考慮自身收支平衡的話,至少在經濟上讓烏克蘭留在俄羅斯主導的勢力範圍內,從長遠看都是明智的選擇。 烏克蘭不是一片適合西方勢力插手的土地 另外一個西方輿論難以深入理解的因素是,斯大林和希特勒的幽靈仍然在把持著東烏克蘭以及克里米亞地區的政治話語,各民族間仍然在使用「法西斯」或「共產黨」這樣的稱呼來互相仇恨。烏克蘭族在二戰期間曾經大量加入德軍臭名昭著的「東方營」部隊,甚至參與猶太人大屠殺;而人數不多的韃靼族,早在18世紀開始就被沙俄殖民軍大規模流放,在二戰中同樣選擇加入敵人的敵人,為納粹而戰……這裡並不是一片適合西方勢力插手的土地,不應該讓斯拉夫人和中亞人之間的百年恩怨融入到具有冷戰色彩的東西方抗衡中,西方可能會出乎意料地催生出自己的敵人。 在克里米亞閃電加入俄聯邦之前,西方同俄羅斯之間原本可以擁有很大的對話空間來決定該地的前途命運。可以料想到,俄羅斯原本的底價,是無論何種政治安排,獨立也好自治也好,克里米亞必須繼續留在俄羅斯的勢力範圍中。但一連串誤判、來自媒體和民意的推波助瀾以及美歐各國之間的協調遲緩,把衝突中的俄羅斯完全推向了國際社會的對立面。俄羅斯僅有的選擇,就是在烏克蘭完全被歐美話語主導之前,先迅速展示實力,以求換取制定規則的空間。馬庫斯·圖留斯·西塞羅(Marcus Tullius Cicero,公元前106年~前43年)說,如果有人想最終用暴力來主宰一切,那法律就必須戰勝它;如果法律沒能獲勝,法律在暴力面前是沒有發言權的……這位古羅馬最傑出的政治家一定會贊同今日俄羅斯的直接和務實。 西方的震驚反映了一個很多人不願面對的事實:所謂「主權完整」「國家尊嚴」,不過是權力達成共識的工具和幌子。克里提到的19世紀的政治精英深諳此道,因此可以毫不臉紅地用尺子在地圖上為未來的國家劃定國界;今天的世界拜互聯網和媒體所賜,輿論的聲音可能為政治進程帶來很大壓力,但國際關係的本質是冰冷、精細的計算。克里米亞以及東烏克蘭的實質主人就是俄羅斯,烏克蘭若想維持一個統一國家,其政府就要認清這一點,並設法平衡。而西方領導人只有在戰略沙盤前而不是在會議室里才能認識到這一點,著實是一大悲哀。 |
來源: 《環球財經》 | 來源日期:2014-04-29 | 責任編輯:邵思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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