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存智慧——工作與金錢 03 完全去除社會的垃圾

八、成長到真正富有

似乎人類覺得只是成為他們自己是不夠的,為什麼大多數的人會有一種強迫性,想要去取得權力和聲望等等,而不要只是成為一個單純的人?

這是一個複雜的問題,它具有兩面,這兩面都必須加以了解。首先:你從來沒有按照你本然的樣子被你的父母、老師、鄰居和社會所接受,每一個人都試圖要改善你,要使你變得更好,大家都指向每一個人都可能會有的缺點、錯誤、弱點和脆弱的地方,沒有人強調你的美,沒有人強調你的聰明才智,沒有人強調你的偉大。

只要活著就是如此的一個禮物,但是從來沒有人告訴你要對存在感謝,相反地,每一個人都不高興,都在抱怨。很自然地,如果圍繞在你生命周遭的每一件事打從開始就指出,你並不是你應該成為的樣子,就一直給你很多很高的理想說你必須去遵循它們,你必須去變成它們,你的現狀就永遠不會被讚美,會被讚美的是你的未來——如果你能夠變成值得尊敬的人、有權力的人、富有的人、知識份子、或是在某一方面有名的人,而不只是一個沒沒無聞的人,你才會被讚美。經常在反對你的制約已經在你裡面產生一個概念:「就我現在的樣子,我是不夠的,有某些東西缺少了,我必須去到其他某一個地方,而不是在這裡,這不是我應該呆的地方,我應該呆在更高、更有權力、更顯赫、更令人尊敬、更有名的地方。」

這是整個故事的一半——它是醜陋的,它不應該是如此。如果人們更聰明一點,知道要如何成為母親、如何成為父親、如何成為老師,這種情況就可以消除。

你不應該把小孩帶壞。他的自我尊敬,以及他對自己的接受,你必須幫助它成長,然而相反地,你倒反而成為他成長的阻礙,這是醜陋的部分。但這是簡單的部分,這是可以被消除的。因為你可以很容易而且很理想地看清楚說你不必對你的現狀負責任,自然就是把你創造成像現在這個樣子,不必要地為灑在地上的牛奶痛哭是全然的愚蠢。

第二部分非常重要,即使所有這些制約都被消除——你原來被養成的習慣改過來了,所有的這些概念都從你的頭腦被帶走——你仍然會覺得你還不夠,但那是一種完全不同的經驗。那個用語是一樣的,但是那個經驗卻完全不同。你是不夠的,因為你還可以更進一步,它將不再是變得更有名、更值得尊敬、更有權力、或是更富有,那些東西根本就不是你所顧慮的,你的顧慮是:你的本性只是一個種子,你並不是生下來就是一棵樹,你生下來只是一個種子,你必須成長到你可以開花的那個點,那個開花才是你的滿足、你的達成,這個開花跟你的權力無關、跟金錢無關、跟政治無關,它只跟你本身有關。它是一種個人的成長,就這一點而言,其他的制約是一種阻礙、一種轉移,它是誤用了對成長的自然渴望。

每一個小孩生下來是要長成一個具有愛心、具有慈悲心和具有內在寧靜的充分開展的人,他必須成為對自己的一個慶祝,它並不是一個競爭的問題,它甚至不是一個比較的問題,但是初期醜陋的制約使你轉移了,因為那個想要成長的動力、想要變得更多的動力和想要擴張的動力被社會和被既得利益者所利用了。他們使它轉移,他們灌輸給你一些思想,使你認為這個動力就是要去變成擁有更多的金錢。這個動力就是意味著要在每一方面都爬到頂端——在教育方面,或是在政治方面。不論你在哪裡,你都必須爬到頂端,比那個更少你就會覺得你做得不好,你就會有很深的自卑感。

這整個制約產生一種自卑感,因為它想要使你變得更優越,比別人優越,它教你競爭和比較;它教你暴力和抗爭;它教你說手段並不重要,重要的在於結果——那個目標是成功,他們很容易就可以做到這樣,因為你一生下來就帶著一種想要成長的驅策力,想要去到其他某一個地方的驅策力。

種子必須走一段很長的路才能夠變成花朵,它是一個神聖的旅程,那個驅策力是很美的,它是大自然所給予的,但是直到目前為止,社會一直都非常狡猾,它會將你自然的本能轉向、導入歧途、或轉移,使它具有社會的實利。

這兩種情況都會使你覺得不論你在哪裡,總是缺少某些東西,你必須去取得某些東西、達成某些東西,變成一個有成就的人,變成一個往高處爬的人。這需要你的聰明才智來弄清楚你自然的驅策力是什麼,而社會的制約又是什麼。切除社會的制約——它全部都是垃圾——好讓自然保持純潔,不被污染。自然一直都是個人主義的,你將會成長,你將會開花,你所開出來的或許是玫瑰花,別人所開出來的或許是金盞花。並不因為你是玫瑰花,你就比較優越,也不因為他是金盞花就比較低劣,重點在於你們兩個人都開花了,那個開花給予一個很深的滿足,所有的挫折和緊張都消失了,有一種很深的和平瀰漫著你——一種超越了解的和平。但是首先你必須完全摒除社會的垃圾,否則它將會繼續轉移你的能量。

你必須成為豐富的,而不是富有的,豐富是另外一回事。一個乞丐可以很豐富,但是一個國王也可能很貧乏,豐富是一種存在的品質。

亞歷山大碰到戴奧真尼斯,他是一個光著身子的乞丐,只有一盞燈,那是他唯一所擁有的東西,甚至在白天,他都點著燈。很明顯地,他的行為舉止很奇怪,甚至連亞歷山大都必須問他:「為什麼你要在大白天點燈?」

他提起他的燈看著亞歷山大的臉,他說:「我日日夜夜都在尋找真正的人,但是我找不到他。」

亞歷山大覺得很震驚,一個光著身子的乞丐居然會對他這個征服世界的人說這種話,但是他能夠看出戴奧真尼斯的裸體呈現出非比尋常的美,他的眼睛很寧靜,他的臉非常平和,他的話語具有一種權威,他的「在」非常冷靜,非常具有安撫作用,雖然亞歷山大覺得被侮辱,他也無法反擊。那個人的「在」散發出如此的光芒,在他的旁邊,亞歷山大看起來就好像一個乞丐。他在他的日記上寫著:「我首度感覺到豐富是某種跟有錢不同的一回事,我看到了一個豐富的人。」

豐富是你的真實和真誠、你的真理、你的愛、你的創造力、你的敏感度和你的靜心品質,這才是你真正的財富。

社會將你的頭轉向一些世俗的事情,而你已經完全忘掉你的頭被轉向了,你必須很警覺,不要被任何人所操縱,不管他們的意圖有多麼好。你必須使你自己免於受很多用意善良的人士的影響,他們經常叫你要成為這個,成為那個。聽他們講,然後感謝他們,他們並不是真的想傷害你,但是那個傷害卻發生了。你只要聽你自己的心,那是你唯一的導師,在生命真正的旅程當中,你自己的直覺是你唯一的導師。你有注意去看直覺(intuition)這個詞嗎?它跟教學(tuAition)這個詞是一樣的,教學是老師所給的,它來自外在;直覺是你自己的本性所給的,它來自內在。你的內在可以指引你,只要具有一些勇氣,你就永遠不會覺得你是沒有價值的。你或許無法成為一國的總統,你或許無法成為一個首相,你或許無法成為亨利·福特,但是那是不需要的,你或許可以成為一個很美的歌唱家,你或許可以成為一個很美的畫家,不論你做什麼都無關緊要……你或許可以成為一個偉大的鞋匠。

當林肯成為美國總統……他父親是一個鞋匠,整個參議院都覺得有一點尷尬,居然由一個鞋匠的兒子來管理那些最富有的人、那些上流的人,他們相信他們比較優越,因為他們比較有錢,因為他們屬於年代已久的望族。整個參議院都有點尷尬、生氣、被觸怒,林肯當總統沒有一個人感到高興。

林肯在參議院發表他的第一次演說時,有一個傲慢的有產階級的人站起來,他說:「林肯先生,在你開始演講之前,我希望你記住,你是一個鞋匠的兒子。」整個參議院的人都笑了,他們想要羞辱林肯。他們無法打敗他,但是他們能夠羞辱他,然而你很難羞辱一個像林肯這樣的人。

他告訴那個人說:「我非常感激你使我想起我的父親,他已經過世了,我一定會永遠記住你的忠告,我知道我做總統永遠無法像我父親做鞋匠地做得那麼好。」全場鴉雀無聲——林肯面對這樣的話所表現出來的方式……他告訴那個人:「就我所知道,我父親以前也為你的家人做鞋子,如果你的鞋子會磨腳,或者有不合適——雖然我不是一個偉大的鞋匠,但是我從小就跟父親學到了那個藝術——我可以改正它。對參議院裡面的任何一個人都一樣,如果那雙鞋是我父親做的,而它們需要修理或改善,我一定儘可能幫忙,但是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我無法像他那麼偉大,他的手藝是沒有人能夠比得上的。」當他想起他的父親,他的眼淚就掉了下來。

不論你做什麼都沒有關係,你或許是一個三流的總統,你或許是一個一流的鞋匠,能夠滿足你的就是你享受你正在做的,你能夠將你所有的能量都投放進去,你不想成為其他任何人,這就是你想要成為的,你同意自然在這齣戲裡面所讓你扮演的角色是對的,即使用總統或國王來跟你交換,你都不要。

這就是真正的富有,這就是真正的權力。

九、權力是沒有用的

在我的一生當中,我一直都被權力所誘惑,我一直都認為我可以從它得到某些東西,現在我覺得它似乎非常有限、非常微不足道。然而我同時感覺到有更真實的權力,不是依靠別人或他們的反應,而是來自內在。

這個問題需要再加以深入詳察,因為我可以對它說是,也可以對它說不是。我不打算說是,說不是的可能性比較大,我將解釋那個原因。

頭腦就是這樣在跟你們所有的人玩遊戲——「在我的一生當中,我一直都被權力所誘惑,我一直都認為我可以從它得到某些東西。」這是真實的承認,很真誠,有很多權力指向的人甚至沒有覺知到這一點,他們的權力欲仍然保持幾乎是無意識的,別人能夠看到它,但是他們本身看不到它。就如我曾經說過的,這個權力欲是人類所罹患的最大的疾病。你們所有的教育系統、所有的宗教、所有的文化和社會都完全支持這個疾病,每一個人都想要他的小孩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人。聽聽母親們在對她們的小孩講話,好像她們都生下了亞歷山大、斯大林、或里根總統似的……

有五十億人沖向權力,一個人必須了解,這個想擁有權力的強大驅策力來自你內在的空虛。一個不是權力指向的人,就他現在這樣,他就是一個滿足的人,他就是一個安逸的人,他已經回到了家,他的整個人就是對存在一個莫大的感激,他不需要再要求任何東西。任何給你的東西,你都從來沒有要求過,它完全是因為存在的豐富所給的禮物。

這是兩個分別的途徑:一個是到達權力的意志,另外一個是想要溶解的意志。

「現在我覺得它似乎非常有限、非常微不足道……」不只是非常有限、非常微不足道,而且是病態的、醜陋的。想要有權力來駕馭別人意味著奪走他們的尊嚴,摧毀他們的個體性,強迫他們成為奴隸,唯有醜陋的頭腦能夠做出那種事。」

那個問題繼續說:「我同時感覺到有更真實的權力,不是依靠別人或他們的反應,而是來自內在。」在這些話裡面有一些真理,但它並不是來自個人的經驗。的確是有一種力量,它跟駕馭別人無關,而是一種花朵打開花瓣的力量……你曾經看到那種力量,那種榮耀嗎?你曾經看過一個多星夜晚的力量嗎?它並沒有在駕馭任何人;你曾經看過一片最小的葉子在陽光下、在雨中跳舞的力量嗎?以及它的美、它的壯麗和它的喜悅?它跟其他任何人無關,它甚至不需要有人去看它。

這是真正的獨立,它帶領你到你存在的泉源,從那裡,你的生命每一個片刻都在升起,但是這個力量不應該被稱為力量,因為那會造成混淆,我喜歡稱之為和平、愛或慈悲,你可以自己去選擇那個用語。但是權力卻一直都落入那些使用暴力的人手中,不論他們是對別人使用暴力或是對他們自己使用暴力都一樣。我認為那些對別人使用暴力的人比較自然,那些對我們使用暴力的人是十足的精神異常,但是那些折磨他們自己的人卻變成了你們的聖人,他們對世界的整個貢獻就是一種如何來折磨你自己的規範。有一些聖人睡在有荊棘的床上,他們至今仍然存在,你可在瓦拉那西找到他們,它或許是很好的展示,但它是醜陋的,它必須被譴責,這些人不應該受到尊敬,這些人是罪犯,因為他們犯下了違反身體的罪,而身體甚至無法到法院去告他。

所以第二部分必須很清楚地加以了解,否則你的權力欲將會再度出現——透過不同的掩飾出現。現在你會開始努力去找出駕馭你自己的權力,它似乎是如此:

「——一種不是依靠別人或他們的反應的權力——而是來自內在。」即使只是提及別人或他們的反應也是隱含著你並不是以一種非常不同的方式在思考。首先你的興趣在於別人必須給你承認,你必須成為一個有權力的人,你必須成為一個世界的征服者,你必須成為一個諾貝爾獎得主,或者其他種的愚蠢,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成為亞歷山大,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成為諾貝爾獎得主,也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在某種意味上比別人更偉大。

這種情況轉了一個彎——發現你自己不可能處於有權力的情況下,或者也許競爭太激烈了,而你將會被壓扁,有在競爭中遠比你更有辦法、遠比你更危險的人,最好是退回到你自己裡面,試著去找出一個跟別人無關的力量。對我來講,即使是這樣的一種做法也足以表示說你是在進入另外一個同樣的旅程,首先你試著要去駕馭別人,現在你試著要來駕馭你自己,那就是人們所說的規範。

如果你想要改變你的權力欲,首先你必須了解那個權力欲來自哪裡,它是由你的空虛和自卑感所產生出來。

要免於這個想要駕馭別人的慾望唯一正確的方式就是進入你的空無,看看它確實是什麼,你一直都透過你權力的追求在逃避它,現在不要將你所有的能量都放在折磨你自己或是放在任何自我虐待的規範,只要進入你的空無,看看它是什麼?在那裡開花進入你的空無,在那裡,你可以找到永恒生命的泉源,你就不再被自卑感所掌握,你就不必再指向別人,你已經找到了你自己。

那些追求權力的人會越來越遠離他們自己,他們的頭腦走得越遠,他們就會越空虛,但是像空或空無這一類的詞一直都遭到譴責,而且你也同意這個概念,所以你就不去探索空無之美……

它是全然的寧靜,它是無聲的音樂,沒有任何喜悅能夠跟它相比。它是純然的喜樂,因為有了這種經驗,所以佛陀稱他最終的碰到自己為涅槃,涅槃意味著空無。一旦你能夠很安然地跟你的空無相處,所有的緊張、衝突和煩惱都會消失,那麼你就找到了生命的泉源,它是不朽的,但我還是要提醒你,不要稱之為力量,要稱之為愛,稱之為寧靜,或稱之為喜樂。因為「力量」這個詞在過去已經受到很多污染,需要將它純化。它會給予錯誤的含意。

這個世界被那些基本是比較低劣的人所支配,但是那些人試著用某種權力或任何權力來掩飾他們的低劣,他們創造出很多方法。當然,不能夠每一個人都當總統,那麼就將國家分成很多州,那麼就有很多人可以當州長或部長,然後將部長的工作又分開來,就有很多人可以當次長,這整個階級都是由那些遭受自卑感之苦的人所組成的,從最低階的警察到最高階的總統,他們都罹患了同樣的病。

耆那教的二十四位大師全部都來自皇族,那並不是偶然的。佛陀是一個王子,其他的人呢?拉瑪和克里虛納——印度神的化身——他們也都屬於皇族,似乎其他沒有人能夠成道!要成道只需要皇族的血統……

我想要跟你們講清楚的一點就是:這些人已經在上層,他們擁有權力,但他們所經驗到的權力並沒有摧毀他們內在的空,他們拋棄了權力來找出他們的內在性,當他們找到它,他們就開花了,在美和真理當中,他們對整個世界說:「我已經回到家了。」

人們尚未了解那個事實說為什麼這些人會拋棄他們的王國,他們擁有一切他們所需要的權力,但那只是外在的情況……一切他們所需要的權力和金錢,但內在仍然沒有一個人。整個房子充滿了金錢、舒適和奢華的東西,但是主人卻不在,由於這種迫切的需要,所以他們拋棄了權力去尋找和平。

很自然地,一般人並沒有權力,他們只是從遠處看著有權力的人,然後想:「如果我也擁有同樣的榮譽和同樣的地被認可,我也會成為某個顯赫的人物,我將會把我的腳印留在時間的沙灘上。」他們被權力所吸引。但是注意看那些誕生在權力之中而拋棄它的人,他們會看出那是一種完全沒有用的操作,你在它裡面還是保持一樣,即使你擁有億萬家財,它也不會在你內在造成任何改變,只有你內在的改變和蛻變會給你和平,你的愛會由那個和平產生出來,你的歡舞、你的歌和你的創造力會由那個和平產生出來,但是要避開「權力」這個詞。

目前你只是在想它,光只是想是不會有所幫助的。如果你想在權力,金錢、聲望和受人尊敬的世界裡競爭,思考是非常好的,但是如果你要穩住在你的本性之上,頭腦是完全沒有用的,因此,在這裡的整個努力就是要幫助你脫離頭腦而進入靜心,脫離思想而進入寧靜。

一旦你嘗到了你內在本性的味道,所有的貪婪以及對金錢和權力的慾望都會消失,那個味道是其他任何東西都比上不上的,你已經在你裡面找到了神本身,你還要欲求什麼呢? ——摘自《嗡嘛尼貝美吽》

十、有自卑感這樣的東西嗎?

真的有像自卑感這樣的東西嗎?

沒有像自卑感這樣的東西,只有「自我」(ego)的現象。因為有自我的現象,所以有兩件事是可能的。如果你是自我主義的,你一定會把你自己跟別人比較,自我沒有比較無法存在,因此如果你真的想拋棄自我,你就要拋棄比較,你將會感到驚訝:自我跑到哪裡去了?有比較,它就存在,它只存在於比較之中。

比方說,你經過一座花園,你碰到一棵很大的樹。比較:那棵樹這麼大,突然間你就變得很小。如果你不比較,你就會去享受那棵樹,根本沒有問題。那棵樹很大,那又怎麼樣!就讓它大吧!你並不是一棵樹。還有其他的樹並沒有那麼大,但是他們並沒有遭受自卑感之苦。我從來沒有看過一棵樹有遭受自卑感或優越感之苦,即使是最高的樹——黎巴嫩的西洋杉,即使是那種樹也沒有遭受優越感之苦,因為比較並不存在。

人創造出比較,因為自我唯有持續用比較來滋潤才可能存在,但是這麼一來,你就會有兩個結果:有時候你會覺得優越,有時候你會覺得低劣。感覺低劣的可能性比感覺優越的可能性來得更大,因為世界上有無數的人,有些人比你更美,有些人比你更高,有些人比你更強,有些人似乎比你更聰明,有些人比你更博學多聞,有些人比你更成功,有些人比你更有名,有些人這樣,有些人那樣,如果你一直跟別人相比,你將會產生一個很大的自卑情結。

它並不存在,它是你創造出來的。那些更瘋狂的人,他們會遭受優越感之苦。他們非常瘋狂,所以當他們在比較的時候,他們看不出有無數的人在很多方面是不同的,在很多方面是比較優越的。他們的心神太過於集中在自我,所以他們對任何比較優越的東西都保持封閉,他們總是去看那些比較低劣的。據說人們喜歡跟在某些方面比他們低劣的人在一起,它可以給他們很大的滋潤。人們喜歡支持他們的自我的人。更瘋狂的人會遭受優越感之苦,因為他總是會選擇那些使他覺得優越的東西,但是他知道他自己在耍一個詭計,他怎麼能夠欺騙他自己呢?他知道他只選擇那些使他覺得優越的點,他知道他所沒有選擇的是什麼,它們就在旁邊,他知道得很清楚,所以他的優越感總是在動搖,它建築在沙灘上,那個房子隨時都會垮掉。他會受焦慮之苦,因為他將房子建築在沙灘上。

耶穌說:不要將你的房子建築在沙灘上,要找一塊石頭。神智比較健全的人會遭受自卑感之苦,因為他會往四周看,他會注意周遭所發生的一切,然後他會開始覺得他是比較低劣的。

但這兩者都是自我的影子,是自我的兩面,較優越的人在內在深處也是攜帶著自卑感,而那些有自卑感的人在內在深處也是帶著優越感,他想要成為優越的。

只要想想:第三次世界大戰發生了,其他每一個人都從世界上消失,只有問這個問題的人被留下來,坐在普那的可利工公園……這樣你會覺得比較優越或比較低劣嗎?你將只會是你自己,因為沒有人可以比較。

神秘家就是一個知道「他就是他自己」的人,他按照他自己的光來生活,他創造出他自己的空間,他有他自己的自性,他對他自己完全滿意,因為如果沒有比較,你也無法不滿足。他不是一個自我主義者,他不可能如此,自我需要比較,自我是靠比較來維生的。他只是做他自己的事,玫瑰就是玫瑰,蓮花就是蓮花,有些樹很高,有些樹很矮,但是每一樣東西都按照它現在這樣存在。

只要去看,不要比較,那麼優越感在哪裡呢?自卑感在哪裡呢?自我在哪裡呢?這一切源自哪裡呢? ——摘自《智慧之書》第二卷

十一、嫉妒是什麼?

嫉妒是什麼,為什麼它會那麼傷人?

嫉妒就是比較,我們都被教導要去比較,我們都被制約成要去比較,一直比較。某人有較好的房子,某人有較美的身體,某人有更多的錢,某人有更具魅力的人格。比較,繼續跟你周遭的每一個人比較,很大的嫉妒就會產生,它就是「比較」這個習慣的副產物。

如果你不要比較,嫉妒就會消失,那麼你就只能知道你就是你,你不是其他某一個人,不需要成為其他某一個人。你沒有跟樹木比較,那是好的,否則你也會覺得非常嫉妒,為什麼你不是綠色的?為什麼上帝對你這麼嚴歷,一朵花都不給你?

你沒有跟小鳥比較是好的,否則你將會受苦,如果你跟河流或山嶽相比……你只跟人相比,因為你被制約成只跟人相比,你不跟孔雀或鸚鵡相比,否則你的嫉妒將會越來越多,你將會被嫉妒壓得根本活不下去。

比較是一種非常愚蠢的態度,因為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都是不可比較的,一旦你有了這樣的了解,嫉妒就會消失,每一個人都是獨一無二而且不可比較的,你只是你自己,以前沒有人像你,以後也不會有人像,你也不需要像其他任何人,神只創造出原創的人,他不相信複本。

有一群雞在院子里,有一個足球飛過籬笆,剛好落在它們的中間,有一隻公雞搖搖晃晃地走過去,研究了一下,然後說:「我並不是在抱怨,女士們,但是請你們看看人家隔壁母雞的作品。」

鄰居有偉大的事情在發生,他們的草更翠綠,他們的玫瑰更艷麗,除了你自己之外,每一個人似乎都非常快樂。你一直在比較,而別人也是如此,他們也在比較,或許他們也認為在你草坪上的草更翠綠——從遠處看起來總是比較翠綠,或許他們認為你有一個很美的太太,但是你已經很厭倦,你無法相信為什麼你會掉進這個女人的陷阱,你不知道要如何趕走她。鄰居或許在嫉妒你,說你有這麼漂亮的一個太太,而你或許在嫉妒他的太太。

每一個人都在嫉妒別人,因為嫉妒,我們就創造出了地獄,因為嫉妒,我們就變得很卑鄙。如果每一個人都在痛苦,你就覺得很好;如果每一個人都失敗,你就覺得很好;如果每一個人都很快樂、很成功,那個味道就變得很苦,但是為什麼一開始那個別人的念頭會進入你的頭腦?讓我再度提醒你:因為你沒有讓你自己的生命力流動,你沒有讓你自己的喜樂成長,你沒有讓你自己的本性開花,因此你覺得內在空虛,因此你會去看每一個人的外在,因為只有外在可以看得到。你知道你自己的內在,你知道別人的外在,這種情況產生嫉妒。他們知道你的外在,他們知道他們的內在,這種情況產生嫉妒。就內在而言,其他沒有人知道你是誰,就內在而言,你知道你沒有什麼,你知道你是沒有價值的,別人的外在看起來多麼高興,他們的微笑或許是假的,但是你怎麼知道它們是假的?或許他們的心也在微笑。你知道你的微笑是假的,因為你的心根本就沒有在笑,你的心或許是在哭泣。

你知道你的內在,只有你知道它,其他沒有人知道它。你只知道每一個人的外在,人們都把外在做得很漂亮,但外在是展示用的,它們是騙人的。

因為嫉妒,所以你經常在受苦,因此你對別人變得卑鄙,因為嫉妒,所以你開始變得很虛假,因為你開始裝出你沒有的東西,你開始裝出你不能夠有的東西,或是對你來講不自然的東西,你變得越來越人工化,你開始模仿別人,跟別人競爭,其他你還能做什麼呢?如果某人擁有什麼東西,而你沒有,在自然的情況下,你不可能有,那麼唯一的方式就是找一些廉價的代替品。

只要向內在看看你自己的袋子,你將會發現有很多人造的、虛假的東西,這是為了什麼?什麼你不能成為自然的、自發性的?因為嫉妒。嫉妒的人生活在地獄裡。放棄比較,嫉妒就會消失,卑鄙就會消失,虛偽就會消失,但是唯有當你開始培養你內在的財富,你才能夠放棄它,沒有其他的方式。成長,變成一個越來越真實的個人,依照神造出你的樣子來愛你自己、尊敬你自己,那麼天堂之門就會立刻為你打開,它們一直都是開的,只是你沒有去注意看。——摘自《智慧之書》第二卷

十二、憤怒是什麼?

憤怒是什麼?我要如何保持冷靜和沉著,但是在重要的片刻仍能夠反應?

憤怒的心理就是你想要某些東西,有人阻止你去得到它,有人在中間阻礙。你的整個能量想要去得到什麼東西,而有人阻礙了那個能量,因此你無法得到你想要的東西。

這個受挫的能量就變成憤怒,變成對那個破壞你去達成體的慾望的人生氣。

你無法避免憤怒,因為憤怒是一種副產物,但是你能夠做其他的事,好讓那個副產物根本就不發生。

在生活當中,記住一件事:永遠不要欲求一樣東西欲求得太強烈,好像它是一個生死的問題。稍微帶著一點遊戲的心情。我並不是在說不要欲求,因為那會變成你的壓抑。我是說,你還是去欲求,但是讓那個欲求帶著遊戲的心情,如果你能夠得到它,那很好,如果你得不到它,或許是時機不對,我們下一次再看看,學習一些遊戲的藝術。

我們變得跟慾望非常認同,因此當它受到阻礙,我們自己的能量就變成了火焰,它會燙到你,在那種幾乎是瘋狂的狀態下,你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你會做出將來會後悔的事。它會產生一連串的連鎖反應,使你的整個人生糾纏進去。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幾千年來,他們一直都在說:「要變得無欲。」這是在要求不合乎人性的事,即使那個叫你「要變得無欲的人也是在給你一個動機、一個慾望:如果你變得無欲,你就會達到最終的自由——莫克夏或涅槃。那也是一種慾望。

你可以為某種更大的慾望而壓抑較小的慾望,你或許甚至會忘掉你仍然是同一個人,你只是改變了那個目標,的確沒有很多人想要去達到莫克夏,所以你不會有太大的競爭。事實上,別人會覺得非常高興說你已經開始走向莫克夏——生活上減少了一個競爭者,但是就你而言,並沒有什麼改變。如果有任何東西來打擾你對莫克夏的慾望,那個憤怒就會再度燃起,這時間,那個憤怒將會更大,因為現在那個慾望已經變得更大,憤怒永遠跟慾望成正比。

我聽說:

有三家修道院,基督教的修道院,它們非常靠近,都在森林裡。有一天,三個修道士在十字路口碰面,他們從村子要回到他們的修道院,他們每一個人都來自不同的修道院,他們已經很疲倦了,因此坐在樹下休息,開始聊天來打發時間。其中有一個人說:「有一件你們必須接受的事就是:就學問來講,我們的修道院是最好的。」

另外一個修道士說:「我同意,它的確是如此,你們那些人都很有學問,但是就修行來講,就苦修來講,就靈性的訓練來講,你們遠不及我們的僧院。你要記住,學問無法幫助你達成真理,只有靈性的修行能夠幫助你達成真理,而就這一方面而言,我們是最好的。」

第三個修士說:「你們兩個人都說得對,第一個修道院是學問最好的,第二個修道院是靈性的的修行、苦行和斷食方面最好的,但是就謙虛和無我來講,我們是最好的。」

謙虛和無我……那個人似乎完全沒有覺知到他在說什麼:「就謙虛和無我而言,我們是最好的。」

即使謙虛也可以變成一個自我的旅程(ego trip),無我也可以變成一個自我的旅程,一個人必須非常警覺。

你不應該試圖去停止憤怒,你不應該以任何方式去控制你的憤怒,否則它將會燙到你,它將會摧毀你。我要說的是:你必須找到它的根源,那個根源一直都是慾望受到阻礙,那個挫折產生了憤怒。

不要把慾望看得很嚴肅,不要把任何事情看得很嚴肅。很不幸地,世界上沒有一個宗教把幽默感看成是宗教人士基本上要具備的品質之一。我想要你們了解,幽默感和遊戲的心情應該是基本的品質,你不應該把事情看得太嚴肅,那麼憤怒就不會升起。你可以對這整個事情一笑置之,你可以開始笑你自己,你可以開始笑那個會使你憤怒的情況,要用遊戲的心情、用幽默感、用你的笑聲。這是一個很大的世界,有無數的人,每一個人都想要去得到某些東西,有時候人們會互相擋著路,那是很自然的,並不是說他們想要這樣,只是那個情況就是這樣,它碰巧是這樣。

我永遠無法忘掉一個例子,一個事件……

有一個角力比賽,一個區域性的比賽,該區的學校都參加了,我的母校沒有很好的角力選手,但是最後還是弄出一個年輕人,他說:「我並不是一個角力選手。」但是我說:「你看看這件事,如果不參加會看起來很糟糕。」

他是一個非常單純的人,他說:「既然你們這樣說,既然你們都認為我去參加是好的……但是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去過體育館,我從來沒有做過任何練習,你們卻硬把我推上來,如果你們真的想要,如果你們找不到其他人,那麼好吧!」所以他就代表我們學校參加。奇怪的是,因為他不緊張,他隨時都準備要被打敗,所以他的心情很放鬆,他居然打進了準決賽!我們學校的老師、校長和同學簡直都不能相信,這個人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在最後一個回合,他的對手真的是一個壯漢,全身都是肌肉,他的確是一位受過訓練的角力選手,後來我們才知道,他並不是一個學生,他是某一個學校請來的角力選手。我們都替我們那個可憐的傢伙擔心,他站在那個人的旁邊看起來就覺得很小,我們都擔心事情會變得怎麼樣,但是結果卻超乎每一個人的預料,我們那個角力選手在整個場地跑來跑去,在比賽之前先跳一陣子的舞,他的對手看到他的舉動覺得有一點不安,然後我們那個角力選手就平躺在對手的前面,他告訴他說:「請你坐在我的胸部上,成為一個勝利者,不必要地比賽下去有什麼意義呢?」

幾乎每一個人都很賞識那個人的幽默感,即使對方那個角力選手也笑了,他說:「我已經比賽過很多次,但是我從來沒有碰到過這樣的情況,我不能夠坐在你的胸部上,我希望裁判宣布我們平手。」

不論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這個人都不想被打敗,這麼富於遊戲的心情,這麼幽默的一個人,他躺在地面上說:「現在你可以坐在我的胸部上面,讓裁判宣布你的勝利,而我被打敗了。」我無法忘掉那件事,簡單的理由是:即使在那個被打敗的片刻,那個人也將它改變成一種勝利,他幾乎就是那個勝利者。沒有憤怒,也沒有受到挫折的問題,他只是接受那個事實:他不是一個角力選手,最好老實一點,為什麼要不必要地去戰鬥而被打敗呢?如果他的對手坐在他的胸部上,那有多難看,那會看起來很醜,別人會覺得他風度不好,所以他必須告訴裁判說:「宣布我們兩個人平手,這個人不宜宣布被打敗。我從他身上所學習到的比我在以前很多次的比賽當中所學習到的都來得多,這一次根本就不算是比賽,但這是一次很好的經驗:一個人可以把事情看輕鬆。」

只要開始去想想你自己很輕鬆,沒有什麼特別,你不一定要勝利,你不一定要在每一個場合都成功,這是一個很大的世界,而我們只是渺小的人,一旦你有了這樣的了解,每一件事都會變得可以接受,憤怒就消失了,那個消失將會帶給你一個新的驚訝,因為當憤怒消失,它會留下一個很大的慈悲、愛和友誼的能量。——摘自《劍與蓮花》

十三、超越二分性

我是一個弱者,然而在這裡,我人生第一次覺得我能夠放鬆在我的柔弱里。我必須堅強和勇敢嗎?

有這裡沒有必須,所有的應該、必須和應當都必須丟棄,唯有如此,你才能夠變成一個自然的人。

柔弱有什麼不對?每一個人都是柔弱的,部分怎麼可能是堅強的呢?部分必須是柔弱的,我們是在這個廣大的海洋里一個極小的部分、極小的點滴,我們怎麼可能是堅強的呢?要對誰堅強?為什麼要堅強?是的,我知道你被教導要堅強,因為你被教導要成為暴力的、積極的、鬥爭的,你被教導要堅強,因為你被教導成要具有競爭性、要有野心、要崇尚自我主義,你被教導各種積極性,因為你被教導成去強取別人、強取自然,你沒有被教導愛。

在此,那個訊息是愛,所以,為什麼你需要力量?這裡的訊息是臣服,這裡的訊息是接受,不論情形是怎麼樣都完全接受。

柔弱是美的,放鬆成柔弱的,接受它、享受它,它有它本身的美和它本身的喜悅。

「我必須堅強和勇敢嗎?為了什麼?」

事實上,是柔弱想要成為堅強,試著去了解這一點,它有一點複雜,但是讓我們來探討它,是柔弱想要成為堅強,是自卑感想要成為優越的,是無知想要成為博學多聞,好讓它能夠隱藏在知識里,好讓你能夠將你的矛弱隱藏在你的所謂權力裡面。從自卑感產生出成為優越的慾望,那就是世界上所有權力政治的整個基礎,只有較低劣的人會變成政治家:這是一個權力的驅策,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是較低劣的,如果他們沒有變成一個國家的總統,或是一個國家的首相,他們沒有辦法向別人證明他們自己。在他們自己裡面,他們覺得柔弱,他們鞭策著他們自己去驅向權力。

但是藉著成為一個總統,你怎麼能夠成為強而有力的?在內心深處,你知道你的柔弱是存在的,事實上,它將會更加被感覺到,甚至比以前更被感覺到,因為如此一來會有一個對照。在外在會有權力,而在內在會有柔弱——更加清楚,好像銀色被襯在黑雲裡面,情形就是如此:你覺得內在貧乏,你就開始奪取,你變得貪婪,你開始佔有東西,這種情況一直一直繼續,沒有結束,而你的整個人生就浪費在東西上面,浪費在積聚上面。

但是你積聚得越多,你就更加透徹地感覺到內在的貧乏。在財富的對照之下,它能夠很容易地被看出來,當你看到這個——柔弱試著要變成堅強——你就知道它是荒謬的,柔弱怎麼能夠變成堅強?看到這一點,你就不會想要變成堅強,當你不想變成堅強,柔弱就無法在你裡面停留,只有跟想要堅強的概念在一起,它才能夠停留,它們是在一起的,就好像電的正負二極,它們是一起存在的。如果有一天你放棄想要成為堅強的野心,你會突然發現柔弱也消失了,它無法繼續停留在你裡面,如果你放棄想要成為富有的念頭,你怎麼能夠繼續想到你自己是貧窮的?要跟什麼對照來想?將不可能來衡量你的貧窮。

放棄富有的概念,放棄成為富有的概念,有一天貧窮就會消失。

當你不渴求知識,而且放棄博學多聞的想法,你怎麼能夠保持無知?當知識消失,繼之而來的,無知就會好像知識的影子一樣地消失。

首先,放棄這個想要堅強的慾望。注意看,有一天你會感到驚訝,你會開始歡舞,因為柔弱已經消失了,它們是同一個硬幣的兩面,它們活在一起,它們配合在一起,一旦你貫穿了你存在裡面的這個事實,就會有一個很大的蛻變。——摘自《般若心經》

十四、對恐懼要怎麼辦?

恐懼要怎麼辦?我被它弄得團團轉,覺得很疲倦,它是否能夠被控制,或是被扼殺?要怎麼做?

它沒有辦法被扼殺,也沒有辦法被控制,它只能夠被了解。在此,「了解」是關鍵詞,只有了解能夠帶來突變,其他沒有辦法。如果你要試著去控制你的恐懼,它將會受到壓抑,它會進入你的深處,它將不會有所幫助,只會把事情弄複雜。當它浮現,你能夠壓抑它,那就是控制,你可以壓抑它,你可以將它壓抑得很深,使它完全從你的意識消失,然後你將永遠不會覺知到它,但是它將會留在最下層的部分,它會產生一個拉力,它會支配你,它會操縱你,它會以一種間接的方式來操縱你,使你不會覺知到它,但是這樣一來,危險就更深了,這樣你就甚至無法了解它。

所以恐懼不必被控制,不必被扼殺,其實它也是無法被扼殺的,因為恐懼包含一種能量,而能量是無法被摧毀的。你有沒有觀察過?在恐懼當中你有非常大的能量,就好像在憤怒當中,你也可以有那麼大的能量,它們兩者是同一個能量現象的兩面。憤怒是侵略性的,恐懼是非侵略性的,恐懼是負面狀態的憤怒,憤怒是正面狀態的恐懼。當你憤怒的時候,你有沒有注意到,你變得多麼有力,你有多麼大的能量?當你憤怒的時候,你可以丟一塊你平常抱不動的大石頭;當你憤怒的時候,你的力量可以增大三四倍,你可以做出一些不生氣的時候做不到的事。

或是,在恐懼的時候,你可以跑得非常快,甚至連奧林匹克選手都會覺得嫉妒。恐懼產生能量,恐懼是能量,而能量無法被摧毀,一點點能量都沒有辦法從存在中被毀滅。這一點必須經常記住,否則你會做錯事情。你無法摧毀任何東西,你只能夠改變它的形式。你無法摧毀一顆小石頭,一顆極小的沙粒也無法被摧毀,它只能夠被改變形式。你無法摧毀一滴水,你可以將它轉變成冰,你可以蒸發它,但是它仍然會維持,它會停留在某處,它無法離開存在。

你也無法摧毀恐懼,多少年來,人們一直都這樣在做,人們一直試著要去摧毀恐懼、摧毀憤怒、摧毀性、摧毀貪婪,摧毀這個,摧毀那個,整個世界一直繼續在努力,結果如何?人變成雜亂的一團,沒有什麼東西被摧毀,一切都依然存在,只是事情變得更複雜。不需要去摧毀任何東西,因為本來就沒有東西可以被摧毀,那麼必須做什麼呢?

你必須了解恐懼,恐懼是什麼?它如何升起?它來自哪裡?它的訊息是什麼?洞察它,不要有任何判斷,唯有如此,你才會了解。

恐懼是什麼?首先,恐懼總是圍繞在某些慾望的周圍,你想要變成一個有名的人,想要變成世界上最有名的人——這樣就會有恐懼,如果你沒有辦法達到要怎麼辦?恐懼就產生了,這樣一來,恐懼就以一個慾望的副產品而來臨:你想要變成世界上最有錢的人,如果你不成功要怎麼辦?你開始顫抖,恐懼就產生了。你佔有一個女人,你在害怕,或許明天你就無法佔有,她或許會去找別人,她是活的,她可以走,只有死的女人不會走,但她還是活的,你只能夠佔有一具屍體,那樣就沒有恐懼了,屍體將來還是會在那裡。你能夠佔有傢具,這樣做不會有恐懼,但是當你試著去佔有一個人,恐懼就產生了。誰知道?昨天她不是你的,而今天她是你的,誰知道?明天她將是別人的,因此恐懼就會升起。恐懼是由佔有的慾望而升起的,它是一項副產品,因為你想要佔有,因此才會有恐懼,如果你不想佔有,那麼就沒有恐懼。如果你沒有慾望說你未來要成為這個或成為那個,那麼就沒有恐懼。如果你不想上天堂,那麼就沒有恐懼,那麼教士就無法使你恐懼,如果你不想去任何地方,那麼就沒有人能夠使你恐懼。

如果你開始生活在當下這個片刻,恐懼就消失了,恐懼是透過慾望而來的,所以,基本上,是慾望產生恐懼。

洞察它,每當有恐懼,看看它來自哪裡,是什麼慾望在產生這個恐懼,然後看看它的無用性。恐懼的來臨是因為有其他事情,你必須洞察那些事情,對它們的洞察將會開始改變事情。所以,請你不要問它如何能夠被控制或被扼殺,它不是要被控制的,也不是要被扼殺的,它不能夠被控制,也不能夠被扼殺,它只能夠被了解,讓了解成為你唯一的法則。

十五、已經沒有野心

我已經做過在這個世界上想做的每一件事,我擁有在這個世界上想要擁有的每一樣東西,我似乎已經沒有野心要去達成任何事情,甚至連成道都顯得很遙遠,是一個不可能達成的目標,超出我了解的領域。

我覺得我好像只是在等待時機,沒有什麼事要做,沒有什麼地方要去,然而我有一種悲傷和不滿足的感覺,請你評論。

當一個人覺得他已經沒有野心,他只是在等待,不知道是為了什麼,這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時刻之一,這是成道最接近的時刻。成道並不是一個目標,它並不是在遠處的某一個地方,而你必須去達到它,你不能夠有成道的野心,如果你有成道的野心,你一定會錯過它。當你所有的野心鬱結束了,你不知道要做什麼,要去哪裡,成道就是發生在這個空隙。在這個寧靜當中,因為沒有慾望的騷擾,沒有對野心的渴望,所以成道就自己發生,它是一個副產物,而不是一個目標。

那就是為什麼你會覺得悲傷,覺得不滿足。雖然所有的野心都結束了……為什麼一個人還會覺得不滿足呢?生命中一定還有某些東西不屬於野心頭腦的一部分,如果沒有那個部分,一個人就會覺得不滿足。你可以滿足你所有的慾望和所有的野心,但是你仍然會覺得不滿足。事實上,你會比那些還在追逐慾望的人更覺得不滿足,因為他們至少還有一個希望說明天他們將會達到目標。今天或許是空的,但是對明日的幻象以某一個方式使他們無視於今日的空,但是在你的情況,沒有什麼東西可以來替你遮掩「你不滿足」這個事實。

所以有一件基本的事非常清楚:即使所有的野心都達成了,人還是不滿足,還有某種不是野心的東西,除非你去達成它——它不是一種達成——除非它發生在你身上,否則那個不滿足仍然會帶給你悲傷。這種情況只發生在一些很幸運的人身上,要不然大多數的人都還在追逐慾望,生命中有很多事要做,沒有時間去感覺不滿足,沒時間去覺得悲傷,對明天的希望會驅走所有的悲傷,但是現在你對明天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你只生活在今天,你在等待而不知道在等待什麼,那是好的。如果你知道你在等待什麼,那是慾望,那是頭腦在跟你玩一個遊戲。如果你只是等待,你已經到了路的盡頭,已經沒有地方可以走了,那麼除了等待之外你還能做什麼呢?

但是要等待什麼?

如果你能夠回答說:「我在等待這個或那個。」你將會錯過成道,這樣的話,你的等待就不很純,這樣的話,它就不是單純的等待。如果你能夠很清楚地知道它是一個純粹的等待,不指向任何東西,不指向任何客體,那麼它是成道會發生的正確情況,所以目前你正處於一種很美的狀態下,但是你並沒有覺知到它,因為純粹的等待和悲傷……一個人無法看到它的美。只有醒悟的人能夠看出它的美,這就是你會醒過來的情況,否則生命仍將停留在睡覺的階段,所有的慾望和野心都只不過是這個睡覺當中的夢。

一種悲傷和一種很深的不滿足,這種情況通常看起來並不是很光榮、很值得驕傲的,但是我要告訴你,這是值得驕傲的。只要停留在你的悲傷之中,不要試著去將它改變成其他的東西。停留在你的等待之中,不要試著去給它一個客體。純粹的等待會吸引最終的經驗——我們稱之為成道。一個人不應該把成道當作是一個目標,當你成熟,成道就會發生在你身上,這就是必須要有的成熟。

在西方,它正發生在很多人身上,但是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感到悲傷、感到很深的痛苦,他們將自己沉溺於酒精、藥物或扭曲的性之中,他們試圖將他們的悲傷忘在各種事情裡面,他們試圖用各種方式來找出一些方法使他們的等待有一個標的物。有一些人進入宗教而開始等待神,有一些人開始將它哲學化,認為生命沒有意義,認為人生是苦海,認為它是令人噁心的。然而那個美在於:薩特本身一直在說「生命沒有意義,只不過是焦慮、痛苦和噁心」——他同時寫了一本書叫做《噁心》——但是他卻活了很久。如果生命只是噁心,那麼為什麼要繼續生活,而且還要為它寫書?如果生命沒有意義,為什麼還要去爭論它?為什麼還要為它去拿諾貝爾獎?

我所說的跟發生在西方的情形完全不同,我所說的是過去一萬年以來發生在東方的事。每當一個人來到一個點,當所有的野心都變得沒有用,他已經全部都經歷過,而發現它是不值得的,他到達了他想要的目標,但是發現那裡並沒有什麼東西,發現那只是一個幻象,從遠看好像是一個綠洲,但是當你越來越接近,它卻消失了,而只有沙漠。

東方以一種不同的方式來使用它。在東方,沒有一個哲學家會教你自殺,沒有一個人處於這種狀態下會發瘋,或是去找藥物來麻醉自己。好幾世紀以來,它一直都被接受成生命中最具有潛力的片刻。如果你能夠只是等待,而不要等待任何東西,只是等待,純粹的等待……讓悲傷存在,讓不滿足存在——它們不會阻止你成道,只有一件事會阻止你成道,那就是如果你去等待某一個標的物。如果那個等待很純,成道將會發生,當它發生,就會有滿足,就會很欣喜,生命已經開花了,那就是為什麼我說它是一個非常美的片刻,不要錯過它。——摘自《燈火的傳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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