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蕾經典賞析（3）《天鵝湖》
全劇共分四幕。當序曲結束、第一幕的帷幕拉開時，王子齊格弗利德像一束陽光投到了舞台上，開始跳他的第一個變奏。那一連串大跳動作和大小舞姿上的旋轉剎那間給我們帶來了一股青春的活力和不可遏制的快樂，展現出他年輕英俊、內心充滿幸福的形象。因為今天是他18歲生日，同時在這一天還要按當時的風俗習慣舉行封他為騎士的儀式。王子變奏結束後，他的家庭教師和皇宮的小丑上場與王子一起跳一小段舞蹈，然後王子的夥伴們也加入到他們之中舞蹈。在緊接著的大型華爾茲以獨舞、領舞、4人舞、男女群舞等多種形式，多層次、立體化地表現出王子生日上的歡樂氣氛。接著是把王子封為騎士的啞劇性場面，編導努力使啞劇場面舞蹈化，比如母后和男女宮廷的出場不再是過去那樣一般式的過場戲，而是有舞步、有對比、有調度，整個儀式充滿一種莊嚴的氣氛。受封騎士儀式結束後是一段程式化的古典芭蕾3人舞，它包括3個舞，兩個女變奏、一個男變奏和結尾。王子在這段一人舞中比他的第一個變奏顯得更加優雅、穩重，使人能感到受封為騎士後的王子似乎更加成熟起來了。3人舞之後是王子與小丑、家庭教師及貴婦們的一段舞蹈化的啞劇場面。在緊接著的一大段波羅涅茲舞中王子的內心世界發生了戲劇性變化。當夜幕降臨，一天的節日氣氛達到高潮時，音樂突然從輝煌、莊嚴變得寧靜而富有神秘感。同時燈光也從暖調的金黃色轉成了冷調的藍色，舞台上的布景的輪廓也逐漸變得模糊起來，舞蹈也減弱了它的力度和幅度——王子陷入了沉思之中，跳起了他的第3個變奏獨白，表現出王子對青春的困惑和對未知世界的憧憬，在精神上他已不再滿足於現實世界的絢麗多彩，而是在潛意識地追求著一個新的未知世界……就在這時一隻美麗的白天鵝出現在他的面前，王子不顧一切地沖向天鵝，奔向新的境界。
整個第二幕由群鵝華爾茲、雙人舞慢板、4小天鵝、3大天鵝、奧傑塔變奏和由全體演員參加的結尾6段舞蹈組成，這6段舞蹈被天才的編導以極其巧妙的方式像串珍珠一樣將它們串連在一起，聯結線是奧傑塔以第一人稱形式向王子敘述自己一生命運的內心獨白。這整串珍珠我們稱之為《天鵝組曲》。第二幕是以一個戲劇性場面開始的。王子帶領隨從來到天鵝湖畔打獵，當他正用弓箭向一隻頭戴皇冠的天鵝瞄準時，後者突然變成了一位年輕美麗的公主——奧傑塔，王子不禁對她一見鍾情，但當他試圖靠近她時，她卻驚恐地躲閃著，最後消失在遠處。緊接著是群鵝華爾茲。群鵝在藍色的月光下一會兒圍成圓圈，一會兒排成數行無憂無慮地飛翔、嬉戲，此時整個舞台上充滿的是一種少女的寧靜、純潔的氣氛，這是奧傑塔遇到王子之前的內心世界。群鵝大型華爾茲結束後是奧傑塔與齊格弗利德的雙人舞。這時，群鵝在後面排成一個和諧、抒情的大半圓形，而奧傑塔以婀娜優雅的動作展現出遇見王子時的心情。她先做完一組高、低、高、低交叉的動作，最後跪在右膝上，左腿向前伸直，整個身體向前傾與地面平行，雙臂向前蓋住左腿，這一造型突出了奧傑塔女性的溫柔以及她對王子的信任和順從。她跪在王子面前哀求般地把自己的命運交給了他，然而她此時此刻的心情卻又十分複雜，充滿矛盾——這位王子是否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能改變自己命運並帶給她幸福的意中人呢？她對自己的未來並沒有十分的把握，愛情畢竟才剛剛萌發，將來等待她的又會是什麼呢？當小提琴拉出抒情而優美的慢板主旋律時，王子用雙手把奧傑塔從地上扶了起來，開始作一系列的傳統動作：緩慢伸腿向前，空中大劃圈，繞行、滑步、在腳尖上轉圈打開到鶴式立舞姿向後，傾倒在王子手上等，這些動作與小提琴拉出的旋律珠聯璧合地糅在一起，使我們彷彿清楚地聽到奧傑塔用自己的身體唱出的每一句獨白，而群鵝則在兩旁像合唱隊伴唱一樣為奧傑塔補白，當慢板結束時在群鵝排成的凸型的大半圓中間奧傑塔一邊在左腳腳尖上做原地轉，一邊用右腳做急速的打擊動作，此時我們似乎聽到她那顆陷入初戀的心在激動地顫動。舞蹈者用象徵、隱喻、概括、形象、多義性舞蹈語言正表達了優美動人的詩篇。雙人舞之後的四小天鵝舞蹈又將我們帶入了奧傑塔金色的童年。作為《天鵝湖》最精彩片斷之一的這段快板四人舞以天真、活潑、調皮、快樂為特徵，勾勒出主人翁孩提時代的生活形象，4位始終相互手拉手的女演員排成一排，在諧謔曲旋律的伴奏下快速做出各種整齊劃一的動作。四小天鵝會走、會跑、會跳但還不會飛的特徵，所以她們的手一直拉在一起，只有在舞蹈結束時，四位女演員才撒開雙手，抬起手臂，彷彿天鵝展翅欲飛，但又立即跪了下來，並把「翅膀」收起交叉在胸前，她們畢竟還不會飛啊！整個舞蹈動作都做得非常整齊，非常靈巧，編排得相當巧妙，每當這段舞蹈演出時觀眾都為它的藝術魅力深深陶醉，並報以熱烈的暴風雨般的掌聲。緊接的三大天鵝舞與急速、靈巧的四小天鵝舞形成鮮明的反差對比，舞蹈以大跳動作為主，手臂像天鵝雙翅一樣在空中上下翻飛，自由翱翔，舞蹈充滿著青春的憧憬、激動與期待，象徵著奧傑塔的青年時代。
接著是女主人公的一段變奏——獨白。在這段獨舞中又一次揭示出奧傑塔欲愛不能、欲罷不忍的矛盾心情。她在向王子傾訴她那深沉的愛的同時又無法掩飾內心深處的不安：動作上的一大、一小、一快、一慢就已暗示出她內心的矛盾，同時在另一舞中的身體前傾而雙臂後展的動作，以及最後的造型又表現出她因某種力量的牽制而無法展翅高飛的感覺，最後以一個大斜線的旋轉結束，把變奏推向高潮，好似天鵝在不斷地聚積力量，加快速度，沖向藍天，沖向自由，她就要起飛了……然而最後她雙臂伸展向後：她被一種無形的力量阻止在地面上。在這段變奏中編導充分運用輕重緩急、剛柔動靜、高低大小等各種對比手法深刻而生動地揭示出了女主人公內心世界中的希望與不安。《天鵝組曲》以一個大型的結尾收場。在樂觀、有力、充滿激情的音樂的伴奏下，女演員彷彿大海漲潮時的浪潮那樣，一排一排地相繼從舞台後區向前區推進。在群鵝的舞蹈中穿插再現了大小天鵝和奧傑塔舞蹈主題的變奏，所有這些舞蹈「聲部」既相互滲透，又相互呼應並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個強大的交響化的結尾，把整個第二幕推向高潮。在王子向奧傑塔宣誓要永遠忠於他們的愛情之後，第二幕在兩位依依不捨的告別中落下了帷幕。第三幕開始了。這時的皇宮大廳里，皇后正在舉辦為王子挑選新娘的大型舞會。應邀前來的有匈牙利、西班牙、義大利、波蘭和俄羅斯的新娘及其隨從，這組精彩的舞蹈展示了5種不同女性的個性：匈牙利新娘的恰爾達什舞突出女性的莊嚴；俄羅斯新娘的輪舞展示女性的溫柔；西班牙新娘的波萊羅舞表現女性的熱情；義大利新娘的塔蘭台拉舞體現女性的活潑；波蘭新娘的瑪祖卡舞強調女性的高雅。5個性格舞像一顆顆明珠似的串在一條主線上，放射出新的光彩。性格舞結束之後王子才從天鵝湖畔遲遲歸來，母后讓他選擇新娘，但他的心已為奧傑塔所佔據，因此在與新娘們跳華爾茲時顯得態度冷漠，毫無生氣，純粹是應付和只是為了完成一項禮節性的儀式而已，這段舞結束後王子向母后表示他並未傾心於其中任何一位新娘。就在這時，大廳里響起了嘹亮的號角聲，又來了一批新的客人，燈光從金黃色轉成藍色。姍姍來遲的不速之客正是魔王羅德巴特和她的女兒、外貌酷似奧傑塔的奧吉莉婭。在緊接著的一段舞蹈中奧吉莉婭盡其所能地向王子展開不可抗拒的魅力攻勢，使王子如墜五里霧中，他確實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眼前的黑天鵝奧吉莉婭與湖畔的白天鵝奧傑塔有十分相似之處，這讓王子真偽難辨，只是奧吉莉婭除了奧傑塔的溫柔外更增加了幾分嬌媚、狡黠和輕佻的誘惑。在舞台上實際操縱整個誘惑過程的則是羅德巴特，因此他也很快加入到了王子和奧吉莉婭的舞蹈中。他那強有力的大跳與狂妄逼人的神態表達出他主宰王子命運的野心。這段精彩的三重奏畫龍點睛處是它結束時的造型：王子跪在地上用雙手扶住奧吉莉婭的腰，奧吉莉婭立在右腳腳尖上的舞姿與第2幕中王子同奧傑塔告別的舞姿基本相同。但此時奧吉莉婭不像奧傑塔那樣雙臂背在後面，相反，她的雙臂伸向前方像是要擁抱王子，但事實上卻與站在王子身後的羅德巴特的雙手緊緊相連！多麼精彩、多麼富含寓意的造型！這樣的造型能使人立即聯想起這是一口陰謀之井，落入陷阱的王子上了魔王的圈套但仍毫無覺察，而奧吉莉婭與羅德巴特則大功告成，得意萬分。
在接下來的王子與奧吉莉婭的大型雙人舞是古典芭蕾雙人舞中的絕妙之作，無數雙人舞中最完美、最精彩的一個雙人舞，它誕生百年來備受歡迎，是各種芭蕾晚會演出中不可或缺的保留節目，並被列為各種國際芭蕾舞比賽上的規定劇目，舞中奧吉莉婭的每個動作、每個造型的設計都力求精益求精，並以細微的節奏變化來突出她那既嬌媚又陰險的雙重個性。作為第三幕高潮的這段雙人舞被編得極為豐富、精彩，裡面既有急速的旋轉，又有大跳動作，那結束時輝煌的32個揮鞭轉更是將整個雙人舞推向頂點，充分表現了奧吉莉婭情場獲勝的得意心情。而王子終於未能抵禦住奧吉莉婭的誘惑，陷入了羅德巴特設下的圈套，他忘記了與奧傑塔在湖畔立下的誓言，卻向奧吉莉婭表達了愛慕之情並要選她做自己的新娘。此時奧傑塔絕望地拍打著雙翅，聲聲呼喚，但為時已晚，羅德巴特的陰謀已經得逞，他得意忘形地帶著奧吉莉婭揚長而去，王子這才如夢初醒，悲痛欲絕地沖向天鵝湖畔……在第三幕緊張、激烈的戲劇矛盾衝突之後，舞劇將我們再次帶到寧靜、安謐的天鵝世界之中。湖畔的早晨，群鵝剛從睡夢中緩緩醒來，不慌不忙地跳起她們的集體輪舞，這裡充滿的是安詳、和諧、純真的氣氛。然而奧傑塔的出現卻剎那間打破了這個世界的寧靜，她悲痛萬分地向同伴們哭訴著王子的負心與背叛，最後無力地倒在舞台中間。隨著柴可夫斯基《暴風雨》的音樂，舞台上出現了羅德巴特的魔影，是他在這個純潔美好的少女世界掀起了一場暴風雨，妄圖摧毀王子與奧傑塔之間的愛情，妄圖摧毀奧傑塔的天鵝世界，這裡編導用急速的大幅度舞台調度和群鵝強有力的抗爭動作極為形象地展現了暴風雨來臨的情形。這裡王子齊格弗利德帶著無比悔恨的心情用大跳動作衝進來，對這裡發生的一切他感到極度痛心，他要向奧傑塔懺悔，並請求她原諒他的過失，但奧傑塔卻無法饒恕他的背叛。暴風雨考驗著他們的愛情，沖刷著王子的靈魂，這是一場善與惡的生死搏鬥，王子雖然竭盡全力但仍無法抗拒羅德巴特的魔力，眼看就要失敗，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奧傑塔衝破羅德巴特的阻撓撲向王子，並用自己脆弱的身體擋住王子，這時王子高高舉起右手又一次向自己心愛的奧傑塔宣誓，在這崇高的、純真的、至誠不渝的愛情面前，羅德巴特的魔法終於失靈了，他再也無法施展自己的淫威，被淹沒在天鵝湖的滾滾波濤之中，奧傑塔與她的夥伴重見天日，回到人間，王子與奧傑塔雙雙迎來了新生活的黎明。《天鵝湖》一劇誕生100年來，經過一代又一代編導的不懈努力和大膽探索，歷盡磨難，為全世界廣大觀眾所鍾愛和熟悉，流傳也最為廣泛，它至今還放射出燦爛的光輝，它是古典芭蕾王冠上最為絢麗璀璨的一顆真正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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