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靈黨》對兩位邦女郎的浪費,明擺著瞧不起觀眾智商
為什麼老邦德們幹得起勁的橋段,在新邦德身上就不靈光了呢?個人覺得主要是每個時代的大眾鑒賞眼光不同,連帶能夠認同或者容忍的電影表現手法也有不同。現代人看幾十年前的邦德電影,看的不是「真實性」,而是一種只存在於銀幕空間的虛幻情節與人物。
文 | 紅袖添飯 編輯 | 程曉筠
歷經半個多世紀,超過20部系列電影,前後六任主演,已過知天命之年的007系列,近年卻似乎迎來第二春,不得不令人驚嘆其生命力。
007系列歷久彌新的吸引力何在?每個人可能有不同的答案,但毋庸置疑的是,主演的魅力是其中很重要的一方面。丹尼爾·克雷格(Daniel Craig)這最新一版邦德,除了演員本身的特質與前任不同外,在角色的設定上也與經典且觀眾熟悉的老牌間諜有不同的風味。
從《大戰皇家賭場》(Casino Royale)重啟007的故事,克雷格演的這幾部都將邦德設定成獲得00系列間諜稱號不久的「新手」:這樣的邦德沒有幾位前任那般迷人、優雅、幽默,卻多了一份粗豪與生猛。《大戰皇家賭場》中,他馱著一身腱子肉從海中走來的鏡頭就是開創新世代007風格的彪悍宣言。
角色設定如此的轉換可能符合新一代年輕觀眾的胃口。畢竟,那種油頭粉臉地耍嘴皮子扮風流、依靠迷人笑容和各種奇技淫巧拯救全世界的橋段看多了誰都會起膩。而且,《諜影重重》(The Bourne Identity)、《碟中諜》(Mission: Impossible)系列領銜的新一代間諜片,無論是電影內容還是拍攝手法都反襯出007系列有過時之感。當《大戰皇家賭場》頭一次讓邦德變得血氣方剛,還玩起了跑酷等各種需要體能的力氣活,終於讓觀眾覺得耳目一新。
當然,邦德也不可能一味青澀下去,隨著任務的演進,他也得變得成熟。這似乎是導演山姆·門德斯(Sam Mendes)執掌這一系列後的主要改變方向,他在努力讓克雷格版的邦德向優雅、風趣、迷人的經典形象回歸。這種回歸併非全盤守舊,比如在道具的使用上,門德斯頗為固執地讓新邦德減少了對高精尖技術的依賴。
《幽靈黨》是丹尼爾·克雷格出演的第四部007系列電影,這次他的邦女郎是因主演《阿黛爾的生活》一炮而紅的法國女星蕾雅· 賽杜
《大破天幕殺機》中,觀眾已從阿斯頓·馬丁經典款DB5的突出地位上看出門德斯團隊的所謂「復古工匠」精神。而到了最新的這部《幽靈黨》(Spectre)中,門德斯變本加厲,甚至對007系列中固定花招之一的汽車機關作了一番善意的嘲諷:結果邦德僅通過最原始的機關就得以脫身。門德斯似乎以此說明:哥找回的是意蘊,而非已成爛俗的橋段。
少了機關未必不好看,《諜影重重》系列的驚艷表現,證明像追車這種動作片百用不厭的橋段,只要你在某方面做到極致,照樣能帶給觀眾新鮮的刺激。然而,《幽靈黨》的問題在於,它僅僅是生硬地不讓邦德多玩花招,卻在實打實的追車特技上顯得過於平庸——無論是特技駕駛還是鏡頭調度都沒有任何出彩之處,白白浪費了DB-10與C-X75那兩輛很上鏡的豪車。
追車戲份雖小,對它的處理卻頗能反映門德斯理念與現實之間的割裂狀態。拋開汽車機關的趣味不談,讓觀眾欣賞一場具有奇觀效應的追車對保持007系列的特色的連貫性也是必不可少的。
事實上,這也正是系列電影推陳出新很重要的一個平衡點:你可以想盡辦法以各種匪夷所思的方式包裝固定橋段,但你不能把它們完全丟掉。而以《幽靈黨》的製作條件,拍出一場令人腎上腺素飆升的追車戲應該不算很高的要求,可它偏偏就沒有。也許是不屑為之——對於一貫文藝范的門德斯,我只能這麼猜測。
義大利性感女星莫妮卡·貝魯奇扮演的角色在和邦德親熱完之後就從影片中「 消失」了
既然是文藝嚮導演,處理情感戲與浪漫場面應該是手到擒來。然而,看完《幽靈黨》,我覺得門德斯在對邦德「風流」一面的處理上有些不知所措,最後只能胡來。片中兩位邦女郎都被嚴重浪費了。更讓人難以接受的是,浪費的方式有些瞧不起觀眾的智商。
片中,克雷格與義大利性感女星莫妮卡·貝魯奇(Monica Bellucci)的對手戲不僅「乾柴烈火」的迅速程度讓人感到荒誕不經,而且連短時間內的前後邏輯連貫也放棄了:貝魯奇的角色明明前一刻還在說「敵人隨時會來」,而且邦德還表示認同,後一刻兩人卻又肆無忌憚地滾起床單來——從邦德豐富的獵艷經歷來看,觀眾應該都清楚他們「滾」了不止五分鐘——這等於是提醒觀眾:編導完全沒將劇情的嚴肅性當成一回事。
而且,《幽靈黨》似乎在延續一個從《大破天幕殺機》過來的不良觀念:老女人利用完就沒價值了。這回乾脆在其後的劇情里,提都不提貝魯奇的角色,彷彿她從來沒存在過。
由蕾雅·賽杜(Léa Seydoux)扮演的另一位邦女郎更年輕。按照傳統,這位與邦德不只有靈與肉的交流,更有攜手冒險、拯救世界戲份的女主角的表現也好不到哪去。也許導演門德斯自己也不清楚該如何表現這種被強加的浪漫,所以他只能任其唐突。
兩人在酒店的那個段落,冷場得觀眾頻發尷尬症。而後剛經過一段生死攸關的動作戲,兩人對視說了一句「接下來幹什麼」,接著又不管不顧萬分猴急地開始「乾柴烈火」起來——那種突兀的「笑果」令專門惡搞的電影都感到汗顏。這樣的邦德莫說優雅迷人,連人味都無,不過是笑柄而已。
為什麼老邦德們幹得起勁的橋段,在新邦德身上就不靈光了呢?個人覺得主要是每個時代的大眾鑒賞眼光不同,連帶能夠認同或者容忍的電影表現手法也有不同。現代人看幾十年前的邦德電影,看的不是「真實性」,而是一種只存在於銀幕空間的虛幻情節與人物。銀幕上人物的魅力也好,各種視覺奇觀也好,觀眾能自動從「虛幻」的角度去品鑒。
前作《大戰皇家賭場》的設定更為現實,包括情感與角色心理方面,都相對重視真實性。那也正是新系列一炮打響的重要特色。比如其中克雷格與伊娃·格林(Eva Green)之間的感情戲就有較多用心的鋪墊,因而顯得可信,有這種能夠讓觀眾感同身受的情感聯繫在,最後的結局才令人唏噓,甚至痛心。這種真切的感受是在007系列中此前與此後的電影里罕見的。
很遺憾的是,到了門德斯手裡,邦德系列兜兜轉轉、扭扭捏捏想達到新突破,卻在很多方面又繼承了不合時宜的橋段,以至於造成了更多的不和諧。主創應該都想延續《大戰皇家賭場》中更有人情味的邦德,卻在很多細節設定上敷衍了事,結果反而讓情節的內容與邏輯看起來分外虛假可笑。
除了對於男女情感關係的荒誕處理,像對待新奇技術的態度也嚴重不一致。編導一方面讓邦德的座駕蛻化到極簡單潦草的功能,另一方面又加了所謂「納米注射液」這種腦洞大開的東西,正當人們期待這個新技術能有什麼意外表現時,卻發現它不過是一個追蹤器而已,可能還不如傳統的定位器好用。
更讓人冒火的是漏洞百出的核心劇情。這一集的劇情,主要由兩個線索:一是揭示自《大戰皇家賭場》以來一系列犯罪陰謀活動之間的聯繫,二是揭示邦德的身世之謎。而這兩者之間更是有直接的聯繫。應當說這種設定本身是頗有野心的,遺憾的是,最後完成的效果實在令人吐槽無能。
英國男星本·威肖再度扮演Q博士(左)
影片前半部分,將「幽靈黨」渲染得過分強大,造成兩方面不平衡:一方面是當陰謀全面展示,遭遇邦德及英國情報機構反擊時,幽靈黨的實力虛得很,甚至讓人感到明明是小兒科卻要楞充大架子的愚蠢。
另一方面,是將正義一方設定得太弱智,如果英國情報機構及其它政府強力部門真如片中描繪的一般無能,那真的不需要什麼幽靈黨,稍微有組織的恐怖分子就可以大鬧一場。無論是子虛烏有的「多國情報聯合網」,還是大反派最後明目張胆地「作死」行動,對「真實性」與「合理性」的踐踏,都到了令人髮指的程度。
所謂「電影情節都是虛構」這樣的說辭也不能成為《幽靈黨》細節亂造、邏輯紊亂的借口。因為新邦德系列的根本意圖之一就是依靠真實感,從而讓這一老牌的系列間諜電影與當代觀眾建立更強的關聯。
這當中就包含了督促觀眾從現實情境考量劇情的意思,如果明擺著讓觀眾在意識里認定這一切都不能當真,那所謂緊張感、所謂投入、所謂更人性化的邦德又從何體現呢?最可笑的是,明明單單這一部的情節就已是千瘡百孔了,導演還想一口吃成個胖子,要將前面幾部來個大結局,結果卻根本沒時間湊齊細節,最後只是粗暴地說一句「真的有啊,至於你信不信,我反正是信的」就完了——這都不是生硬,簡直是無恥了。
各種令人吐槽無能的情節線索,讓本來可能出彩的角色也淪為笑話。最大的受害者是扮演大反派的克里斯托弗·沃爾茲( 左)
各種令人吐槽無能的情節線索,讓本來可能出彩的角色也淪為笑話。最大的受害者是扮演大反派的克里斯托弗·沃爾茲(Christoph Waltz)。由於行為動機及人物關係的設定的嚴重不可信,即便這位兩奪小金人的老戲骨的台詞功力再厲害,也只能讓自己加速成為故弄玄虛的「小丑」。
以上吐了那麼多槽,但《幽靈黨》也未必一無是處,影片開場的長鏡頭調度以及中間幽靈黨方桌會議的布光與氛圍營造都算得上精彩。可惜的是,和全片其它方面的表現一比,這些亮點立馬被掩蓋了。已經淪為笑話的邦德還是那個影迷心中永遠不老的萬能間諜嗎?唉,邦德可以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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