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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西法師入行論講義第六課

現在開始講第二個科判立誓句。立誓句在講《善說海》的時候介紹過,此處的立誓句是寂天菩薩的原文。立誓句的必要是:大智者在造論之前,為了讓事情善始善終,中間不會因為任何違緣而停止,所以在著論之前要立誓把論典造圓滿。因為前面有了立誓句的緣故,所以後面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不會輕易放棄對善事的修持、對論典的寫作。丁二、立誓句:今當依教略宣說,趨入佛子律儀法。一方面立誓把論典寫圓滿,同時也說明了論典是什麼內容。這有什麼必要呢?依靠教典簡略地宣說趨入佛子律儀法,即真正能夠趨入佛子律儀的方法,將在這個論典中進行講述。此法如果廣說則無量無邊,現在的眾生也沒有時間能去廣泛學習。寂天菩薩考慮到末法時代眾生的根性,所以用簡略的方式宣講。雖然簡略,但是裡面內容完整,詞句精練,表達的意義非常圓滿、殊勝。「趨入佛子律儀法」:這部論典的必要是為了讓後代的眾生趨入佛子行、菩薩行,所以依靠佛經和論典,簡略宣說趨入佛子菩薩律儀的行為方法。接下來我們學習《善說海》注釋的意義。〖所說的內容是什麼呢?即是趨入佛子律儀的方法。〗本論所講的內容就是趨入佛子律儀的方法。佛子律儀雖然多,歸攝起來就是嚴禁惡行戒、攝集善法戒和饒益有情戒,能夠抓住這三個重點,就抓住了佛子律儀的核心。

佛子律儀似乎是一種戒律,實際上這裡指廣義的律儀,代表一切學處、行為。在這三個戒律中,具有戒律意義的是第一個嚴禁惡行戒,如五戒、比丘戒都是嚴禁惡行戒。攝集善法戒、饒益有情戒,都是指菩薩應該修習善法,應該做饒益有情的事情,實際上就是趨入菩薩的行為。

經典中講過「什麼是佛法」?即「諸惡莫作,眾善奉行,自凈其意,是諸佛教」。「諸惡莫作」可以對照「嚴禁惡行」;「眾善奉行」可以對照「攝集善法」,也包括「自凈其意」,清凈自己的心;「是諸佛教」,這就是佛教。佛子行、菩薩行以利他為主,所以在三個戒律中,就有一個饒益有情戒。

〖其中佛子律儀是指嚴禁惡行戒,攝集善法戒與饒益有情戒。〗這就是平時所講的三聚凈戒,「聚」是聚集的意思。三聚凈戒第一個是嚴禁惡行戒。嚴禁惡行戒的範圍比較廣,禁止所有惡行。別解脫戒、小乘戒中遮止的內容,在菩薩行中仍要遮止。只要對自己的修行、他人的利益有害的惡行全部要遮止。不但嚴禁小乘別解脫戒規定的內容,也嚴禁在大乘的標準上更為嚴格、細微的內容,所有的惡行都禁止。

有一種情況很常見:在世間不算惡行,但在佛法中屬於惡行。比如,世間基本上沒有人認為殺魚、殺雞,就是不可饒恕的罪業,但在佛法中,這就是惡行。世間人認為只要不殺人就可以了,在佛法中,殺生——包括殺螞蟻,或者殺其他的眾生,都屬於惡行。同樣的道理,有些行為在小乘中不一定是惡行,但在大乘中有可能變成惡行。小乘為了解脫,以自私自利的心修法也可以;但是在大乘中,如果為了自利而修法,這是必須要斷除的。惡行的標準隨著修法的深入,會越來越嚴格,乃至於在密乘中,心一剎那沒有安住在壇城中,也算犯戒。嚴禁惡行戒一方面包括了小乘的戒律,另一方面還包括小乘沒有的、小乘是善業而大乘是惡業的內容。大乘主要是發起利他之心,只要對利他的發心、行為有所妨害就屬於惡行。

《入行論》後面還講到,如果發了菩提心又捨棄菩提心:說我不度眾生了;我要獨自修持解脫之道;我要去依止小乘道修行......這樣做雖然沒有捨棄修行,捨棄佛法,只是不修大乘道,不修菩薩行,退大乘而修小乘,看起來還不算惡行;但是在大乘中,這樣做的後果卻很嚴重——欺騙了佛,欺騙了眾生,後世墮入惡趣,過失相當嚴重。我們理解嚴禁惡行戒的時候,要知道標準是很嚴格的。

嚴禁惡行戒有一些戒條比較明確,在學習第二品的前面有一個總說,宣講一個受了菩薩戒的菩薩,要遵守的戒律、戒條有多少種:十八種、十九種、或者二十種。有些戒律是國王容易犯的,有些是大臣容易犯的;國王容易犯的五條,大臣容易犯的五條,一般平民老百姓容易犯的八條,在後面都要講。嚴禁惡行戒有比較明確的戒條和規定。

第二個戒律是攝集善法戒。攝集善法戒的要點是所有的善法都必須修持。比如發了菩提心,受了菩薩戒之後,就必須努力修持一切善法。如果把攝集善法戒的內容歸納起來,就是修六度萬行,因為六度包括了所有的善法:布施、持戒......乃至後面的禪定、智慧,攝善法戒以六度作為修行的核心。

第三條饒益有情戒,主要是要饒益眾生。發了菩提心之後,要想方設法的去利益眾生、饒益眾生。有能力時直接去利益,沒有能力時間接去利益。間接利益:比如發了菩提心,發願以後要利益眾生,善根迴向眾生;直接利益眾生:比如放生、給眾生講法等等。受了菩薩戒之後,要遵守饒益有情戒,盡量去做饒益眾生的事情。

〖行持這些戒的方法通過十品來宣說。〗在《入行論》十品中,禁止惡行戒的內容如第五品,就說了菩薩應該遮止的很多惡行,散見於各品也很多;攝善法戒有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等等;饒益有情戒,就是教導佛子應該怎樣利益眾生、饒益眾生,十品都包含了三聚凈戒。

〖那麼,這部論典是以什麼方式造的呢?「依教」,〗頌詞「今當依教略宣說」,就是依靠教義宣講。〖也就是說,依據經論中所說的意義來造的。〗依靠經典中所述菩提心的意義、三聚戒的意義,以及前輩大德在論典中所說菩提心,怎麼樣修菩提心,戒律的方式、行為等意義,造了這個《入菩薩行論》。

〖若有人想:如果是經論中所說的內容在這裡講述,那就沒有必要了吧。〗有人認為:如果是經論講過的內容又講,實際上沒有必要,論典所講也就是經典所講,何必再重複,看經論就可以。是不是在經論中已經講過,就沒有必要單獨再造一部《入行論》了呢?畢竟內容沒有什麼新鮮的,全在經論中。也許很多人都會有這種想法,實際上並非如此。下面講造論典的必要性。

〖實際上,這部論典是將經論中雜亂無章的內容理順成井井有條,不清楚的內容解釋得一清二楚,零零散散的內容彙集一處,並將許多典籍的內容概括起來進行闡述。由此可見並沒有你們說的過失。〗雖然經典中講過這些內容,但《入菩薩行論》是把經典中雜亂無章的內容理出條理,安排出次第,以井井有條的方式,一步一步地宣講。

我們知道,經典內容不一定有次第。為什麼呢?因為當時佛陀和弟子在一起時,弟子提問,佛陀就回答;其他弟子又提問,佛陀又開始回答,問題和問題之間不一定有關聯。後來由很多得到不忘智的阿羅漢、菩薩把法會內容記錄下來,彙集為經典。但並不是所有的經典都沒有次第,而是在某些法會中,佛時而跟隨提問者的問題作答,時而根據在場人的根基進行講述,所以記錄下的內容不一定有次第。一般人,雖知經典內容很殊勝,但看的時候卻理不出一個頭緒,這樣就沒有次第性的緣故。論典把看似雜亂無章的內容理順成井井有條,這就是造論典的一個必要。

「不清楚的內容解釋得一清二楚。」論典的主要作用就是解釋經典,尤其是解釋經典中意義不清楚的地方。並非是佛陀講得不清楚,而是有隱蔽的意義,隱意也有一定的必要性。有時佛說法是針對當時情況而言,很多隱蔽的意義當時沒有解釋,後世弟子看經典時就不明白。論典的任務之一,就是把經典中隱藏的含義開顯出來,把不清楚的內容解釋得清清楚楚,這樣眾生就可以了知到佛經的真正含義。

「零零散散的內容彙集一處。」這部經典、那部經典,也許幾十部經典都講到相同的內容,如果讓後代的眾生去看,一方面經典多,一方面沒有這麼多時間精力,終其一生也無法通過自力把這些內容彙集起來。大菩薩卻有殊勝的智慧,將各種經典有關一個問題的零散內容彙集到一起。後世人學完這個論典,相當於已經學完了所有關於這個問題的經典內容,有這種必要,能夠幫助後學的弟子,在短時間通達某個修行的內容。

「將許多典籍的內容概括起來,進行闡述。」把很多典籍的內容全部概括起來,讓眾生便於憶持。佛經中有很多廣大宣講的內容,眾生智慧若不夠,就不知道這些內容概括起來講了什麼,核心內容是什麼,抓不住重點。而論典把很多經典的內容概括起來,如描述空性或者修道的方法。有這種必要性的緣故,一定可以造論,所以沒有過失。

上師在注釋說過,論典分為四種。第一種是次第論,講了修道的次第。比如前面講華智仁波切的科判:「菩提心勝寶,未生令生起,已生令不壞,不退而增長」。菩提心怎麼生起,生起之後怎麼不退,不退之後怎麼增長,把修菩提心的次第理得很清楚。《入行論》把經論中講菩提心的內容,整理出井井有條的次第,這就叫次第論。《善說海》講過,這部論典是將經論中雜亂的內容理順為井井有條,這就是次第論的意思。

「把不清楚的內容解釋得一清二楚。」這是第二種解隱論。解開隱蔽的內容,把隱藏的內容開顯出來叫解隱。我們前面提到,般若就是《現觀莊嚴論》,《現觀莊嚴論》很明顯就是解隱論,它把般若經中修空性的不同次第開顯出來:加行道、資糧道怎麼修持,見道、修道怎麼修持等等。修道次第隱藏在經典中,一般人看不出來,彌勒菩薩通過殊勝的智慧,把這些隱藏的意義,通過造《現觀莊嚴論》的方式作了解釋,讓大家明白般若經中有清楚的道次第。《入菩薩行論》把怎樣通過修利他來開放自己的心胸等等隱藏的意思,也解釋得清清楚楚,所以《入行論》也屬於解隱論。

「把零零散散的內容彙集一處」就叫彙集論。彌勒菩薩另外一部論典《大乘莊嚴經論》就是彙集論。它把整個大乘的經典內容,除《般若經》之外,彙集在一起:把所有皈依的內容彙集成皈依品;把所有發心的內容彙集成發心品;把所有神通的內容彙集成神通品;把所有的六度四攝彙集成度攝品。把經典中講皈依的放到一起,講發心的放到一起,講神通的放在一起,講六度四攝的放在一起,把這些教授一個個歸類,把零散的內容彙集到了一處。《入菩薩行論》也是彙集論,把經典中講菩提心的內容全部歸攝到一起。第六品安忍品,就是把佛經中有關安忍的教義彙集到一品,這叫彙集論。

還有一種叫做修行論。修行論就是「並將許多典籍的內容概括起來進行闡述。」面對這麼多理論我們怎麼去修行?佛經浩如煙海,我們看一下《大藏經》,《大正藏》或者《龍藏》,去裡面找一個修行的關要,概括一個修行的內容,都是很困難的。大菩薩通過造論把修行的意義歸納出來,把所有關於修行的典籍內容概括起來,方便我們去修行。《入菩薩行論》一千頌,就是講了修行的方法和修行的內容。

大乘菩薩造論是非常有必要的,還有一個重要的必要性是什麼呢?佛陀講經的時候,有時密意非常深,一般人不依靠論典,以自力去看經典很容易誤解、誤讀,就要靠菩薩造論來解釋其中密意。有的菩薩實際上是佛的化身,有的是真正的菩薩,他們已經圓滿地見到了法界實相,獲得了空性智慧,他們比凡夫具有更深廣的智慧,能夠理解佛的密意,為了解釋佛的密意就造出論典,令我們知道佛的意思。比如龍樹菩薩的「龍樹六論」[1],就是解釋般若經空性的意義。般若經中講了很多空,這個空到底怎樣正確理解呢?我們學習完「龍樹六論」之後,就可以正確理解般若經中的空性,而不會按照我們的分別念把空性理解成其他的東西,就不會有這種過失。所以造論典實際上非常重要、非常有必要。學論典,可以幫助我們理解經典中關於這類問題的比較準確的解釋、答案。「由此可見,並沒有你們說的過失。」

〖這般宣說立誓句的必要,所有正士均不會捨棄所立下的誓願,這樣立誓就是為了使造論善始善終。〗宣說立誓句的必要性就是:所有正士,都是比較正直的人,不會捨棄所立下的誓願。世間的人也是這樣,一旦承諾之後,就算遇到生命危險也應承辦自己的諾言,何況是菩薩呢?菩薩發下誓願更不會捨棄。宣講立誓句的必要就是不捨棄所立誓願,立誓就是為了使造論善始善終。

有一些大德認為,像寂天菩薩這樣一位大菩薩,造論絕對不可能半途而廢。尤其《入行論》是菩薩在法座上,從心中湧現之後誦出來的,在這種情況下,更不可能捨棄。這樣做的第一個目的是為了符合造論的傳統;第二個是為了讓後代的人了知,發了誓願之後不要輕易放棄。比如我們現在已經聽法了,沒必要為了一些小事情中斷聽法,即便不得已中斷了聽法,也要通過聽光碟的方式補全,這方面上師也講過。所以我們發誓把這部論典學習圓滿,對今生後世,對自己他人也都有很大的必要。我們學習到如此殊勝的教言,要善始善終才有意義。論師造論不會隨便放棄,我們學習佛法也應該有一個比較殷重、比較重視的態度,不要因為一點小事情就放棄。

下面講第三個科判。

丁三、示現謙虛:

此論未宣昔所無,詩韻吾亦不善巧,

是故未敢言利他,為修自心撰此論。

循此修習善法故,吾信亦得暫增長,

善緣等我諸學人,若得見此容獲益。

這是謙虛之詞。寂天菩薩說「此論未宣昔所無」:這部論典沒有宣講以前沒有的內容,所宣講的內容在佛經、大德論典中都有;「詩韻吾亦不善巧」:對於寫作技巧、詩韻和詞藻運用方面,我不是很善巧;「是故未敢言利他」:既然內容沒有什麼新的,語言方面也不善巧,在這樣的前提之下,就不敢說我的論典能利益他人;雖然說不敢言利他,那必要性是什麼呢?「為修自心撰此論」:我是為了修自己的心,或者說我是為了修持菩提心而撰寫的這部論典;有人想:你自己修行菩提心就可以了,有什麼必要寫成論典呢?「循此修習善法故,吾信亦得暫增長」。

這裡有兩個必要:第一個是「循此修習善法」,我對於修行有一些不同的理解,造論典之後,把自己的想法寫下來,有了文字就不至於忘失。循此修習善法的緣故,我的信心,因為有論典作為所依,也能夠暫時得以增長;還有一個必要是什麼呢?就是「善緣等我諸學人,若得見此容獲益。」「善緣等我」:和我有相同因緣的,即想發菩提心、想修菩薩道的後代菩薩行學人,「若得見此」的「此」就是這個論典,如果能夠見到這個論典,「容獲益」:也許也能夠獲得一點利益。所以它有兩個必要:一是我自己緣這個論典修習,可以讓我的心性得以增長,不至於忘失;二是和我有緣的後代學人,看到了《入行論》之後也許會有利益。現在我們正是在看這個論典,學這個論典,也正在從這個論典中獲益,所以說是有這個必要性的。

前面寂天菩薩說,我不敢有利他的想法,不敢說有利他的心,只是為了讓我自己修行,表現得很謙虛。但是後面又講到「若得見此容獲益」,還是希望利益眾生。寂天菩薩是謙虛的,沒有人會說寂天菩薩沒有菩提心,他不但有世俗菩提心,而且勝義菩提心都已經圓滿。這樣一位大聖者,只是在我們面前示現一種謙虛的本性和功德而已。很多人自己沒有功德,還想去捏造一些功德來宣揚自己,如果有一點功德,就想誇大其辭。而寂天菩薩等聖者,是為了讓後學菩薩行的人保持一種謙下、謙卑的心態,保持一種謙虛的態度,所以才這樣宣說。只有謙虛才能夠獲得功德,傲慢就無法獲得功德。寂天菩薩本來就沒有傲慢,謙虛也好,不謙虛也好,對他自己來講沒什麼,關鍵是對後學者有很強的示範意義,他是做一個標杆。我們學佛法的時候,對寂天菩薩有信心,對《入行論》有信心,那麼我們對他的教言,他的指導也非常有信心。寂天菩薩都這麼謙虛,那麼我們在學《入行論》,在學菩薩行的過程中也應當謙虛。不要有一點點功德,就到處去宣揚,沒有功德就去捏造,這是沒有必要的。以上講了示現謙虛的原因,是為了讓後代的眾生以一種比較謙下的心態去學習,有示現謙虛的必要。

在注釋中提到「此論未宣昔所無」,講義中也說這和寂天菩薩在法座上傳《入行論》的故事有關。當時他登上法座之後,就問下面的僧眾:你們想聽以前沒有的論,還是想聽以前有過的論。有的人對他有信心,有的人想要看熱鬧,都說要聽一個以前沒有的論,寂天菩薩就宣講了《入行論》。從對話看,他要宣講一個以前沒有的論典,但在論典中又說「此論未宣昔所無」。兩種說法是不是有矛盾?其實沒有矛盾,從哪個方面講沒有矛盾呢?實際上「此論未宣昔所無」,是從意義上講的。就是說《入行論》的意義在佛經論典中都有。當時他問:你們要聽以前有的,還是沒有的?大家說要聽以前沒有的,這是從詞句的角度而言。寂天菩薩誦出《入行論》之前,《入行論》的法本、詞句在人間有沒有呢?是沒有的。所以《入行論》的法本是以前沒有的,但意義是「未宣昔所無」,意義早已宣說,這就可知二者之間實際上沒有什麼矛盾。寂天菩薩造這個論典有很大的必要性,《入行論》出世之後,它對眾生的修行、斷除眾生的煩惱等等,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以前佛經等之中未曾出現過的任何內容在此論中一概沒有宣說,前所未有的詞藻、詩歌韻律我寂天也並不精通。〗「此論未宣昔所無」,以前佛經論典中沒有出現過的內容,在本論中一概沒有。《入行論》先講菩提心的功德,之後就是懺悔,怎麼樣發願、怎麼樣為眾生服務等等,這些內容在《華嚴經》及很多大乘的經典中都有。「詩韻吾亦不善巧」就是說詩韻、詞藻、詩歌等等,我寂天菩薩也不是很精通。實際上作為一個大菩薩,精通世間的文字、詞句,不是很複雜的事情。因為他已經通達了萬法的實相,世間中這些詞藻、詩歌的問題,對大菩薩來講根本不存在任何困難。那為什麼他說我不精通呢?這也是有密意、有必要的。有什麼必要呢?就是引導後學者在學習佛法的時候,不要把重點放在論典、經典的文字上——詩詞怎麼樣?詞句優不優美?應當把重點放到意義上。詞句優不優美,只要能指點出它的意義就已經足夠。佛陀當年講法時,是用最白的語言,給大家宣講最樸實的道理:世間無常、苦、空、無我,一切萬法的空性。佛陀是用最樸實、最簡單的語言來講法的,沒有用很多的詞藻,沒有用詩學、詩歌來講法,因為講法是為了度眾生,為了讓眾生能夠理解諸法的含義,如果加上一些詞藻,讓眾生在通達的時候產生困難,這不是佛陀的目的。寂天菩薩也一樣,詩韻善不善巧,用不用詩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意義。尤其是利他的思想、空性的思想,這些意義是非常重要的。所以菩薩說我不精通詩韻,放棄了華麗的詞藻,使用一些平實的語言。《大圓滿前行》也有這種特點,作者華智仁波切是非常精通詩學的,但他寫《大圓滿前行》,也是使用非常簡單的語言,讓我們學習之後,能夠掌握裡面很甚深的修行內容、修行關要。

〖鑒於這兩種原因,我不是為了利益他眾而造此論的。〗一方面說,我沒有利他心,或者說不是為了利益他眾而造《入菩薩行論》。〖那麼是為什麼呢?是為了自相續串習菩提心,我才撰寫這部論典,〗就是為了讓我自己的相續修習菩提心,我的相續能夠串習菩提心,所以就撰寫了這部《入菩薩行論》,是為了利益我自己,沒有利益他人的想法。下面講〖倘若如此,那自己了知就可以了,造論有什麼必要呢?〗如果只是自己串習菩提心的話,自己了知就可以了,沒有必要撰寫論典吧?沒必要把它落在文字上嘛。

下面就講落成文字的必要性:〖為了修習菩提心善法,根據自己平時所理解的不同而在論典中陳述,暫時也能使自己的信心越來越增上。〗為了讓自己修習菩提心,根據自己平時的不同理解,在論典中做一些陳述。有時我們做一些筆記和備忘錄,就是怕這些問題忘記了,沒辦法串習。所以通過這種方式,暫時也能使自己的信心增上,循著寫下來的東西,再再去看、去觀察,由於不忘失的緣故,暫時能夠讓信心不斷的增長。

這裡有個「暫時增長」,有些大德認為「暫時」的意思說明了有利他的含義:〖善天尊者與普明尊者說:所謂的「暫」字說明有觀待他利的意思〗。暫時讓我的信心得以增長,究竟是為了利他,暫時是觀待利他,暫時讓自己的信心增上,究竟是為了讓眾生能夠增長善根。寂天菩薩有沒有菩提心?是不是為了利益眾生而造《入菩薩行論》?實際上很清楚、沒有任何懷疑,一定是有利他心的,他已經圓滿了菩薩的學處,只是為了後代眾生能夠趨入菩薩行而造論典。論典中「暫時」這句,很多大德分析隱藏了利他的思想,是一種謙虛。有利他心可謂菩薩,而一般的人容易產生傲慢——你看我是為了利他,不是為自己,有些人會在這上面做文章。寂天論師在文字上說:我寫這個論典不是為了利他,主要是為了我自己修行,是一種謙虛的示現。

〖為什麼這樣說呢?萬一與我具有同緣分即相同種姓百般尋求菩薩行、心術正直的其他諸位學人見到這些內容,也許會有增長菩提心等利益。〗大乘種姓是很重要的,有了大乘種性才可以真正趨入於大乘修行。如果大乘種姓不成熟,對大乘的教法就沒有強烈的信心。在《大乘莊嚴經論》第四品中,彌勒菩薩專門描繪了「種姓品」,講了大乘種姓的很多殊勝性。如果一旦大乘種姓蘇醒了,即便造了五無間罪,也不會馬上成熟。一般情況下,造了五無間罪沒有中陰,死後馬上墮入無間地獄。但是大乘種姓蘇醒了的人,即便造過五無間罪,在頌詞中有「遲入速出」的說法,「遲入」是什麼意思?本來造了五無間罪的人死後無間墮入地獄,但是有大乘種姓的人可以「遲入」——可延緩入地獄的時間,也許是隔好幾生、或者幾百生才會成熟。有時間就有機會,有可能通過修行把這個罪業懺悔清凈。「速出」就是即使果報成熟墮入地獄,也能很快起來,就像皮球落地馬上彈起一樣,即便在地獄中,也能對其他眾生髮大悲心,這就是大乘種姓的不共功德。大乘種姓一旦蘇醒的功德非常了不起,種姓成熟有圓滿成熟的、部分成熟很多種,前面所講當然是種姓很強烈成熟的那種眾生。

寂天菩薩很謙虛地說:與我有緣分的人,具有同樣大乘種姓的人,百般尋求菩薩行,對菩薩行很有興趣,心術也很正直(心術正直指有一種依法不依人的品性)的人,只要論典對修行有幫助,就不會看作者如何。我這個人不怎麼樣,但我寫的這個論典,在一些心術正直的學者面前,也許會接受。第一他們對菩薩行有興趣,另一方面心術正直,其他諸位學人看到這些內容,也許會有增長菩提心的利益,所以造了這個論典。

〖這樣的謙虛之詞能使大家了解作者無有我慢。〗前面這些謙虛之詞很容易讓大家知道,作者內心沒有我慢心。有些大德沒有我慢,但不示現謙虛之詞;有些大德沒有我慢,但是也示現謙虛。大德已經安住在一切萬法的實相中,對他們而言,需不需要示現謙虛,關鍵在於對眾生有沒有利益,如果對眾生有利益,可以示現謙虛,也可以示現不謙虛。我們看藏傳佛教中幾個有代表性的大德,如薩迦班智達,他的智慧非常深,他在寫論典、在寫注釋後跋的時候,直接就說:我是精通十明的、我精通一切佛教論典、我具有甚深的辯才、我對一切正法通達無礙,直接這樣寫。他的相續中的確具有這樣的智慧,直接把自己的功德表現出來,一部分眾生看到也容易產生信心:這個作者的功德了不起!

全知無垢光尊者在造論的時候,也很少有這些謙虛的詞句,他說:我就是精通勝乘瑜伽士龍欽繞將!克主傑尊者是宗喀巴大師的大弟子,在論典中也沒有很多的謙虛詞。大德們本來具足通達萬法的功德,直接講出來是一種了義的謙虛,不用在詞句上表現。如實表述並不是我慢,對一些眾生有這樣的必要性。諸位大德的風格不一樣,對眾生都是有利的。像薩迦班智達、無垢光尊者、克主傑尊者等等,因為他們的功德明擺著,誰也不會因為他們的論典中沒有謙虛詞,就認為他們一定有我慢,絕對不會這樣想。

而有些大德的示現就很謙虛,如寂天菩薩百分之百沒有我慢,在造論典的時候,詞句上就很謙虛,有讓眾生趨入謙虛之道的必要。全知麥彭仁波切也相當謙虛,他在《釋迦牟尼佛修法儀軌》後跋中說:我是濁世的名相說法者,在《定解寶燈論》中也有很多謙詞。不管怎樣,這些大德謙虛也好,不謙虛也好,都是從不同的側面引導眾生的心趨向於實相,引導眾生進入修正法之道,都有一定的必要。

所以一方面了解作者沒有我慢,這是毫無疑問的,然後〖也表明如果出現過失則請求寬恕之義。〗當然寂天菩薩的論典中不可能出現絲毫的過失,但在詞句上也表示如果有過失則請求寬恕。這是《善說海》的作者無著賢論師對頌詞的理解,他所寫的《佛子行三十七頌》的最後也說:如果有什麼過失,我也發露懺悔,請求聖者寬恕。也是這樣的含義。以上是大德們的一些共同觀點。

丙二(講述宣說之必要關聯)分三:一、各自之本體;二、宣說之必要;三、如何宣說。

「宣說之必要關聯」,在藏傳佛教的論典當中,經常會看到出現講述「宣說之必要關聯」這樣的句子。第一是講到各自的本體。各自的本體是什麼意思?在宣講論典之前,宣講三種法或者四種法作為它的聯繫,是趨入講解正論之前需要學習的。第一個本體是所說,或者叫所詮,就是這個論典所說的意義是什麼;第二個本體是必要;第三個是必要的必要;第四個就是關聯,即它們有什麼聯繫。

首先我們來看注釋:〖此論的所說內容即以「趨入菩薩律儀法」這一句頌詞為代表完整無缺的大乘之種姓、道、果,當然主要是菩薩的所有學處。〗這就是講到必要等四法、三法的時候,第一個很重要的就是所詮或所說。我們在學習論典之前,都要了解所詮是什麼。比如我們在學《入行論》,《入行論》講了什麼內容?首先就要做個簡單的介紹。此論的所說內容即以「趨入菩薩律儀法」這一句來代表,宣講了完整無缺的大乘種姓就是修道之基;然後是修持之道;修道之果就是成佛果或者菩薩果。《入行論》的所說主要是菩薩的所有學處。如果是對成菩薩、成佛有興趣的人,了解這個所說之後,就會產生興趣:這個論典好,我一定要學這個論典。這就是必要等四法中第一個所詮或者所說的意義。

第二個就是四法當中第二法:〖這些所說內容依靠此論而通達為必要,〗這個必要是什麼呢?學這個論典可以達到什麼必要?所說的內容、菩薩的學處依靠此論而通達,通達裡面的所說,通達菩薩的學處,就是它的必要,即學習這個論典的目的。

有時講法是第三、第四調整,有些先講〖通達依賴於論典是關聯。〗有些先講〖實修所通達的意義從而獲得果位是必要之必要〗。前面講過一個「必要」就是通達此論。通達此論有什麼必要呢?通達此論就可以獲得果位,修習下去就可獲得殊勝的佛果,這是必要的必要、究竟的必要。前面的必要是暫時的必要,通達本論的所說、所詮義。通達了又怎樣?就要了知必要的必要。是不是通達了所詮義就圓滿了?如果單是這一點我們就不願意學下去了,只是通達所說意義,還不夠圓滿,還缺少點什麼,這時就要講必要的必要:通達了論義之後,通過實修可以獲得殊勝的成佛果位,這個才是我們究竟的目的。獲得果位之後可以真正展開利益眾生的事業,必要的必要就很明顯,究竟的必要是為了獲得果位之後度化眾生。所以通過三法觀察之後,我們一定想學這個論典,因為它太殊勝了。

後面講「關聯」,「關聯」就說聯繫是什麼?「通達依賴於論典是關聯。」我們要通達這種必要依靠於論典,論典是方便,通達這個意義是方便所生。我們要通達這個論典,必須要依賴《入行論》十品的文字,幫助我們通達所說意義,這就是關聯。以上講了四法各自的本體。

第二個科判宣說必要等四法有什麼目的呢?〖諸位智者通過了知論典具有必要等從而才會深入修學。〗有智慧的人學習之前會觀察——所做的事情是什麼?做完有什麼必要?必要的必要是什麼?之間有什麼聯繫?通過四法觀察,覺得有投入的必要,把精力時間投下去有比較好的回報,才願意深入學習。比如我們觀察一個世間的論典是否需要學習,就要觀察它的所說是什麼。所說如果是引發的貪嗔痴的文字和意義,那麼通達它有什麼必要呢?暫時的必要沒有,必要的必要也沒有,這樣就不值得學。如果觀察之後,了知論典的所說就是大乘的基、道、果,通過論典可以幫助我們通達一切所詮義,那麼學習是有必要的。必要的必要就是通達後繼續修學,可以成佛。關聯就是通過學習這個論典可以通達本論,通過能詮可以通達所詮,所以我們現在必須要學這個論典,學文字論典才能了知裡面所詮的意義,了知裡面所詮的意義才能夠通達,通達之後才能夠修持獲得證悟,它是有這樣次第性的。以上宣說了「必要四法」的作用。

第三「如何宣說」。〖那波瓦尊者的《入行論釋難》中說:「這部論的必要等實際上通過論名就已經指明了」。〗那波瓦尊者的觀點是「所詮」、「必要」、「必要的必要」、「關聯」這四法,通過《入菩薩行論》的論名就可以知道。所詮就是菩薩行的種種學處;「入菩薩行」的「入」就是必要,可以幫助我們趨入菩薩行;究竟的必要是什麼?就是入了菩薩行之後一定會得到菩薩果,或者佛果;關聯就是通過學習《入菩薩行論》當中的文字,可以幫助我們了知所詮,逐漸達到「必要的必要」,所以通過論名就可以知道了。以上是那波瓦尊者的觀點。

還有〖阿闍黎善天說:「趨入佛子律儀法」是所說,為利益自他是必要,論典與必要是方便與方便生的關係,即是關聯。〗善天論師講解這個「四法」的時候,是通過「趨入佛子律儀法」這個立誓句來觀察的。「趨入佛子律儀法」是所說,也是入菩薩行的意思,趨入就是「入」,「佛子」就是菩薩,律儀法就是「行」,也是通過論名來指明「四法」的關係。「趨入佛子律儀法」是「所說」,利益自他是「必要」,論典就是「能詮」,能詮和必要是方便與方便生的關係。通過這個論典,作為方便、因,就可以產生方便生所生利益自他的必要,所以它是關聯。這裡沒有講必要的必要,必要的必要很明顯就是最後成佛。以上就講了必要三法或四法。總而言之,必要等四法在很多論典里都有,主要是在趨入正論之前,通過觀察它的所說、必要等等,建立深入學習下去的興趣,這是特別重要的。本課就講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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