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揚孝道 共鑄和諧 ——我的父親母親優秀作品展
06-07
弘揚孝道共鑄和諧——我的父親母親優秀作品展分享到:0常回家看看周六,女兒學校放假,和往常一樣,我很早就去菜市場,去買孩子心儀的排骨和蔬菜。返回的路上,見一老翁在賣干野菜,忽然心血來潮,立即下車買了一大捧。到家,卻把排骨丟進冰箱里,並告訴女兒,今天中午吃野菜餡包子。十點,我開始動手,先熬小米粥,而後是和面,整理野菜——燙洗切,摻上豬肉和韭菜,加上佐料攪拌均勻。我所做的一切,完全遵照了母親親授的工序和手法。我自己明白,我是在用這樣一種方式寄託對母親的想念,因為我好久不回老家看望母親了,而今天,自看見賣干野菜的老翁那一刻,我的想念便越發強烈起來,我想家,想念母親,想念小時候那個窩窩,想念窩裡面那種久違的味道。十一點半,我將野菜餡的包子擺上了餐桌,我跟女兒嘮叨:「包子里有肉有菜,吃幾個包子,再喝一碗小米粥,有營養還解渴。」這是母親經常說給我的話。老公和女兒一邊大快朵頤,一邊稱讚包子好吃。多麼熟悉的溫情畫面啊!從小到大,我最愛吃母親包的豬肉野菜餡包子。而此情此景,又是世間多少個家庭更替輪迴的演繹!瞬時,思念更如潮水般湧上了心頭,漸漸有水霧瀰漫了我的眼睛,未等飯畢,我即奔到電話機旁,把電話打到了母親家裡。接電話的是哥哥,我問,「哥,吃午飯了嗎,媽呢?」哥哥回答,「媽去門口等你還沒回來,早上媽聽說今天是星期六,就說你好久沒回家了,掐算著你今天能來,吃完早飯就去門口守著了。」心頭一酸,淚水狂瀉,淚眼中,我彷彿看見,年逾古稀的母親,倚坐在家門口的石墩上,雙手握緊了拐杖,在翹首巴望著,盼望過往的行人中,有自家女兒的身影。我哽咽著對哥哥說,「去叫媽回家,我馬上收拾東西,趕下午兩點的高客回去,你告訴媽,晚飯前我就能到家了。」 母親常說,「女兒大了,就像小燕子一樣飛走了。」我要回去告訴母親,天氣冷了,小燕子又要飛回家裡,飛進窩窩裡,飛回母親溫暖的懷抱里了。娘牽念著孩兒,孩兒也牽掛著娘啊。父母老了,最盼望的就是兒女常回家看看,想家了,就馬上動身吧! (保定徐水縣安肅鎮中心學校 牛桂芬 )(1)父親,您在天國還好嗎?父親在2007年新年鐘聲敲響之前的2月8日午後14時10分,帶著糖尿病綜合症引發的一身病痛和對親人無盡的留戀,終無奈的走向了天國之路。也許這樣對父親來說算是一種解脫,雖然父親臨走之前被病痛折磨的那麼痛苦,可是真的面對至親的離世,又是何等的殘酷。我現在好後悔,在父親離世之前沒有多多的陪伴在父親身邊,這也將是我一生最大的遺憾。因父親住院已是家常便飯,我們做兒女的又都有自己的工作、家庭,不能時刻在醫院照顧他,這次由於病情加重便決定由我們姐妹四人輪班在醫院陪伴父親,我和小妹有工作便主要值夜班,其餘時間自由支配。姐姐們因屬自由職業主要值白班。我單位離醫院較近,每天下班後我會直接去醫院看父親直到兒子放學時再回家,輪到我夜間值班時,老公怕我值夜班影響第二天的工作,便自己承攬了值夜班的重任,我周六、周日休班時再去。也許是一種預感,7日下午下班後,我照常去醫院看父親,雖然父親已糊塗數日,可我每次依然會陪父親說說話,照常是在兒子快到家時急忙離去,可是那天當看到父親順著眼角留下的眼淚,我好心痛,我能感覺的到其實父親有好多話想說,可是,疾病已經折磨的他說不出話來,看到快到兒子放學回家的時間了,母親便讓我趕快回家照顧兒子,可是,那天的我騎車走了沒幾步,淚水便不斷的流淌下來,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不想回家,而是趕快返回醫院多陪陪父親,現在回想起來都不免自責,也許那就是一種不詳的預感,而我卻沒有意識到,要知道這個想法平時從沒有出現過。因為,總覺得有姐妹們在父親身邊一樣。可是那天說什麼都不願回家了,便立即打電話給老公請假回家照顧兒子,我則繼續返回醫院。到了醫院,媽媽看著我滿臉淚水,便問我怎麼了,怎麼不回家又回來了,我說,孩子他爸一會回來,我想陪父親多待會兒,母親也就沒有再勉強我,我就這樣繼續和妹妹守護在父親身邊,就在母親去找醫生的時候,父親突然能說話了,雖然不很清楚,可我聽的出他在問我吃飯了嗎?我說,我一點都不餓,不用管我,他又問我,你媽呢?我說去找大夫,一會回來,父親又說電視開著沒有,我說開著呢?你聽,正唱歌呢,父親便沒在言語,這時,母親回來了,說你妹妹他們都在,咱們倆就走吧,妹夫也在旁邊一再催促我們,我這才不情願的和母親一道回家。其實那時,我特別的想讓母親留下來,也當場要求母親那晚最好不要走了,也留下來陪父親,可是母親說她回家還有事情要做,要把父親的壽衣整理好,免得到用時抓瞎,我也就不好繼續勉強她。誰知第二天下午父親就離開了我們,我好後悔為什麼自己沒有整夜留下來,想想頭一天已糊塗數日的父親還問我吃過飯沒有,還叫出了我的名字,問我媽媽在那,可我就是沒想到父親已到了彌留之際,更讓我接受不了的還是正趕上那夜小妹夫讓妹妹也回了家,只有他和他的朋友陪了父親最後的一夜,第二天早上去醫院後父親已到了彌留之際,現在想想父親在臨走之前的那一夜好孤寂,最親的人一個沒在身邊,第二天再沒有留下一句話便離開了我們。因父親是醫院的老住戶,雖然住院時醫生也提醒過,這次住院可能出不去了,可是我們真的沒想到會這麼快,我好恨我自己為什麼就沒有感覺到那夜父親一定還有很多話要說,可是我和母親沒有給他最後的機會。我好後悔,可是老人已走上了赴天堂之路,現在的我只有帶著深深的遺憾,希望父親去天國的路上一帆風順,更希望父親在天國生活的更好。父親您就這樣走了帶著對親人的無限眷戀您就這樣走了沒有留下隻字片言您是否還記得兒女圍簇在您的身邊共同回憶曾經有過的快樂童年您是否還有期待期待孩子們繼續圍繞在您身邊促膝暢談可是這所有的心愿已不能繼續實現圓滿人生一世怎奈何終會留下諸多遺憾您就這樣走了沒有聽到新年鐘聲的敲響沒有看到禮花漫天的除夕之夜您就這樣走了帶著還未了卻的心愿帶著對世間的無限留戀不情願的孤身而行您就這樣走了留下的留下的是兒女們對您深深的懷念父親,您在天國還好嗎?女兒會一直想念你、祝福你。——謹以此獻給2007年2月8日病故的父親,祝他老人家在天堂那邊同樣能夠享受到親人的祝福。(保定鐵路工貿實業公司 歡立敏)(2)父親的死因父親47歲突發腦血栓,53歲溘然辭世,英年早逝,留下了諸多遺憾,至今想起來仍然讓人痛心不已。多年來,我一直思索尋求著父親的死因,隨著自己年齡的增大和生活閱歷的豐富,我逐漸明白:父親的死既有客觀原因,也有他自身的因素。先說父親的自身因素:一是抽煙無度,食肉過量。父親煙癮很大,早晨刷牙,常聽他咳嗽,並大聲地往外卡痰,得病後,醫生和母親都勸他戒煙,他卻說:「死不了,就得抽。」為此,他還練就了一手劃火柴的絕技——他的一隻手已不能動彈,先用好手掏出火柴棍兒,再把火柴盒立著壓在腿下,然後拿火柴棍兒去劃,一下就著;父親愛吃肉,尤其是肥肉,過年時,常見他買回豬頭和許多豬蹄(當時這些東西都相當便宜),自己坐在煤爐前,用燒紅的捅條燙上面的毛,他去世多年後,翻蓋土坯牆頭,在夾道里還清理出了不少骨頭。二是脾氣暴躁,秉性剛直。父親脾氣很大,愛嚷,動不動就火冒三丈,母親常說他是屬「地嗚兒」的——個兒不大,聲嗓眼兒不小。我小姐姐天生性子擰,記得在父親得病前不久,不知道為什麼她坐在外邊啼哭誰勸也不聽,正趕上父親在家,他搬了個凳子也坐在外邊,姐姐不哭了,他就嚷一番兒,叫她接著哭,一直鬧騰了一宿。在外邊,父親秉性剛直,寧折不彎,好講直理,愛打抱不平,看到不公的事,不管是誰,非說不可,得理不饒人,弄得人家下不了台,得罪了別人還好說,抗上惹著了領導還有好果子吃?尤其是調回老家後的幾年裡,他工作上很不順心,這是後來從看望他的同事嘴裡隱約聽到的隻言片語。三是諱醫忌葯,信神問卜。剛得病的時候,有病亂投醫,父親也曾到處求醫問葯,恨病吃藥,不僅大把大把地吃西藥,還淘換偏方喝了不知多少苦藥湯子,但是,「病來如牆倒,病去如抽絲」,父親的病恢復的很慢,漸漸地他對醫藥失去了信心。與此同時,父親迷信上了歪門邪道,遍請巫婆神漢,觀香擺供,畫符驅鬼,弄得家裡煙霧繚繞,記得一次一個大老娘們晚上為父親驅鬼除邪,一宿嚷嚷她老師傅沒地方睡覺,叫人一驚一乍的,大後來,父親很少吃藥,一個人的時候,就合眼坐著,嘴裡還嘟囔著什麼,誰也聽不清。除了自身因素,父親的死還有三條客觀原因:一是複雜的家庭關係。父親哥兒仨,身為長子的父親過繼給了大伯,我小的時候,年過九十的老太太還背著我玩過,我們姐弟四個也梯子凳似的,一大家子老老少少十幾口,直到我上小學老太太去世後才分的家。上有老下有小,一邊是養父母、一邊是親爹親娘的父親,再有天大的本事,那種種微妙的關係,也難使人人滿意,其間遭多大難我不得而知,只記得分家時,父親一猛兒二十多天沒回家。 二是沉重的經濟負擔。父親不到二十歲就在鎮上上班,但從未寬裕過,結婚的時候都借的別人的衣服,有什麼辦法?老人要奉養,弟妹要照顧,後來,我們姐弟又像一群沒有出飛的小鳥,長著嘴要吃要喝,他那點工資簡直是杯水車薪,哪夠分的?別人不能缺,就只有緊自己,那年叔叔在鎮上上中學,說冷,父親二話沒說,扒下身上的大衣給叔叔披上,他卻耍了一冬的單。三是巨大的精神壓力。為了貼補家用,開放後,父親老想和別人合夥做買賣,但他只是撻話不能去人,賠賺全憑別人回來一句話。他病倒後,不但沒有任何積蓄,把母親的一個豬價也搭了進去,出院回家,還招來要賬的,說:「你們也別著急,這錢不是他花了,他是給別人借的。」隨後便描繪出借錢人的外貌,母親按圖索驥般地找到他,要回錢才堵上了這個窟窿。不久,說買賣賠了一大攤的另一合伙人,貨沒弄回來卻領回個小媳婦,氣得母親埋怨:「看你交的這些朋友?光拿自個的心當人家別人的心。」能言善辯的父親干張嘴沒話說。俗話說:子不言父。何況是多年後翻騰陳年老賬,讓父親在地下仍不得安寧,我深知這實屬大逆不孝。然而,父親得病時,我剛上初二,學習成績一直名列前茅的我,中考時只得含淚報考了師範,與上高中考大學失之交臂,想起來總是倍感遺憾。父親去世時我年僅20虛歲,師範畢業剛剛走上工作崗位,稚嫩的肩頭過早地擔負起了生活的重擔,幾十年中,多少坎坷,多少艱辛自不必說,有時想大哭一場都找不到父親那大山般堅實的臂膀。 說這些話沒有別的意思,只是告誡中年朋友們要養成良好的生活習慣和豁達的心胸氣派,珍惜自己的健康,我們不只屬於我們自己,我們是家庭的頂樑柱,我們的健康是家庭幸福的可靠保障;同時也希望小朋友們要體諒父母,善待父母,父母是堅強的,也是脆弱的,他們的健康就是你們最大的幸福,一旦他們有個三長兩短,將是你們的塌天大禍。(保定市清苑縣教育局 史新慧)(3)山的思念父親是在我師範畢業那年走的。那個周末,我到家時天已經黑透,推開柵欄,借著屋裡透出的昏黃燈光,看見父親還在院里一瘸一拐的轉圈,問他咋不進屋,他說在等我。扶他進屋,吃過晚飯,感覺有點累,我便早早睡了。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就犯病了,大口大口地吐白沫,拉到鎮上醫院,午後兩點多,去保定請醫生的人還沒回來,性急的父親便撒手走了。那天的太陽慘白慘白的,掛在灰濛濛的天上,像貧血病人的臉,看不到一絲血色。 父親走時年僅53歲。當時,爺爺還卧病在床,鄉親們說:父親只能算做「小口」。加上當時家境艱難,父親的喪事只好簡而又簡,要強的父親最後竟走得如此寒酸,日後我想起來便覺得愧疚。更不能寬恕自己的是:那麼晚了,父親還拖著病體等候自己,是不是有事要說,我卻問也沒問,不想一夜之間父親竟離我而去,從犯病到去世再沒說一個字,任憑我不停地呼喚,任憑我抱著他冰冷的屍體把眼淚流干。小時侯,父親在保定北邊工作,我和他很少見面,卻從小沐浴在他愛的陽光里。那年,到父親單位去玩,夜裡,我突然肚子疼,父親趕緊起來拿葯倒水,可就是止不住。天不亮,父親就請來大夫,聽說可能是闌尾炎,又找來一輛車。這時天已微明,我發現外邊下著雨,父親的衣服全濕透了。一路上,父親不說一句話,只是把我摟得緊緊的。到了省醫院,父親背我上樓,醫生說:幸虧來得及時,擴散了就麻煩了,趕緊手術。父親急忙跑下樓去辦手續。我的眼淚不爭氣地流出來,醫生護士越勸流得越歡,快到手術室門口時,父親氣喘吁吁地趕回來,說來也怪,見到父親,我的眼淚竟奇蹟般地止住了。事後,護士告訴我:在手術單上簽字時,父親的手在打顫。三十多年過去了,刀口已經不很明顯,而父親樓上樓下奔波的身影和顫抖著簽字的雙手,卻是逾來逾清晰。父親的病是在調回家鄉後得的。在醫院裡,來的人總是勸他:「生那麼大氣幹嗎?事情不是都已經清楚了嗎?」母親細問,才知道:為了一批葦席以次充好的事,局裡調查了父親半年多,結果查來查去,搗鬼的不是父親,而是他的頂頭上司。人們說,在接受調查時,父親真是一張利嘴,說話專叼人的脖嗉兒,常使調查者啞口無言。人們還說,如果父親做事不是那麼精細,或者他脾氣不是那麼直,甚至乾脆他就與他們同流合污,事情可能也就矇混過去了。可那還是父親嗎?可也因為這,父親得罪了人,處處給他小鞋穿……這些他對家裡人從未提起,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扛著。人們說,父親是刀子嘴豆腐心,天生的熱心腸,別人託付的事,他比自己的事還上心。父親下葬那天,劉紅來了,在父親靈前,長跪不起,伏地痛哭。劉紅是我初中同學,上學時常到我家來,後來,我上師範去定州了,他在縣裡讀職中。因為沒有親屬關係,便沒給他報喪,而他聞訊後竟不請自來了。事後,他哭著說:上職中時,他一度想退學,寫信說與了父親。父親當即給他回信,要他一定堅持,有難處給他說。當時,寄信須到三里地外的鎮上,父親拖著抱病之軀,一步一挪趕到郵局,正是他的熱心,打消了劉紅退學的念頭。畢業後,他學了鋼筋工,憑著誠實與肯干,在建築隊里站穩了腳跟,現在,舉家搬進縣城,生活雖不算富裕,但終歸逃脫了土裡刨食的生活。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良心。三年自然災害時,父親去鎮上一家串門,一家子正喝稀湯寡水的菜湯,小孫子夾一個疙瘩放到爺爺碗里:「爺爺,您吃疙瘩。」爺爺又夾回來,笑著說:「你吃吧,吃了長大個。」推來讓去,等吃到嘴裡卻是一個菜疙瘩。父親看不下去,當下把身上僅有的二十斤糧票丟在了桌子上。父親病後,在鎮上醫院輸液,他們在門口賣餃子,出來進去的,都裝看不見。父親在世時,母親有時提起這件事,父親總是無語,實在不耐煩了,就吼一句:「閉嘴!」轉眼父親離開我們二十多年了。人言:父愛如山。我的靠山雖然過早地倒塌了,但每每為難著窄的時候,淚光中總能幻化出父親的身影,咬咬牙任憑坎坷泥濘就挺了過來。每年清明,我都要帶了冥幣和供品,回老家給父親上墳,在紙蝴蝶翻飛的瞬間,與父親完成超越陰陽兩界的心靈對話,告慰父親的亡靈:兒子雖沒多大出息,但憑幹活吃飯,活的說不上尊貴,但也絕不卑鄙。(保定市清苑縣教育局 史新慧)(4)回家,擁抱母親世界上有一種美麗的聲音,那便是母親的呼喚。世界上最溫暖的港灣,那便是母親的懷抱。人的嘴唇能發出的最甜美的字眼,就是母親。最美好的呼喚,就是「媽媽」,我們要將這麼多「美好」,全部送給世界上最可愛的人——我們每一個人生我們養我們的母親。在每一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裡,讓感恩的心情像鮮花一樣盛開,讓我們重新審視自己,關注母親,為愛付出真情真心,張開我們的雙臂,給母親一個溫情的擁抱。是啊,我們可能會激情而充滿愛意地抱住鍾情的戀人,向她(他)傾吐熾熱的愛意。我們可能會情不自禁地抱住自己的兒女傾吐脈脈情懷。可是,我們是否想過會抱一抱年邁的母親,去傾訴那份人間的摯愛和親情呢?我們要時常不經意間給母親一個久違的擁抱,用以回報母親在我們成長過程中所付出的艱辛。我們要讓母親在多年後這輕輕一抱中體味那暖暖的至愛親情。小時侯,母親的懷抱就是我們躲避的最溫暖的地方,受了委屈時,高興時,悲傷時,我們都會躲進母親的懷抱撒撒嬌,訴訴苦,說說悄悄話,在母親的耳邊說出心裡埋藏的小秘密。而今,孩子已長大,我們天底下每一個兒女,都要讓母親感覺到,兒女的懷抱也是她永遠的依靠。在擁抱中,我們要讀懂我們的母親,讓母親也能夠讀懂兒女對她那深深地愛,讓天底下的母親們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母親。這種感覺在我作了母親後變得愈發地強烈。有一個人,無論你走到哪裡都舍不下對你的牽掛;有一種愛,讓你享用一生而不圖回報……這一個人就是媽媽,這一個人就是母親,這一種愛就叫「母愛」。當我們長大成人,掙脫母親溫暖的懷抱,逃離母親的目光,厭煩母親的嘮叨,插上理想的翅膀遠走高飛,內心裡感覺不再需要母愛的呵護時,母親仍然遠遠地看著我們,將她的愛滲透到無言的一點一滴之中。直到有一天,她老的什麼都不能做了,但她還是會用那雙關愛的眼睛注視著我們這些兒女,給我們信心,給我們勇氣,給我們力量,給我們支撐。用我們兒女最美好的祝福,祝願天底下所有的母親一生的日子裡天天快樂!真心祈禱天底下所有的母親永遠健康!面對日漸蒼老的母親,不知是否會想到,拿什麼奉獻給你,我們最可親可敬又可愛的一生操勞的母親們!無以回報,但是我們唯一可做到的便是要常回家看看,為母親做一頓可口的飯菜,陪母親嘮一會兒家常。讓我們在緊張的工作、生活之餘,放慢腳步,陪母親在陽光下散散步。感謝母親,是她們不管風霜還是雨雪,用汗水,用勤勞、智慧的雙手,扶養兒女,改變生活。我想對天底下所有的兒女們說,放下手頭的工作,回家吧,回到母親的身旁,張開雙臂,給我們的母親一個最美最甜的擁抱。正如滿文軍深情演繹的那首感人肺腑的歌曲《懂你》一樣:把愛全給了我,把世界給了我,從此不知你心中苦與樂……(保定市北市區委宣傳部 曾繁巍)(5)將孝行融入生活的點點滴滴婆婆去世後,七大姑八大姨和十竿子打不著的遠房親戚們,紛紛向已然八十多歲的公公建言獻策,滿腔熱忱地幫著公公規劃人生,絞盡腦汁為公公設計、描繪溫馨浪漫的燦爛圖景。面對那些五花八門形形色色的「主意」,身為離休幹部的公公全然不為所動,果斷決定在3個兒子家輪流吃飯。我對公公的決定深表贊同,並率先一絲不苟地遵照執行。公公文筆很好,年過七旬時出了本書。通過認真閱讀這本書,我得知公公在抗戰時期就加入了中國共產黨,用教書作掩護,大力宣傳抗日主張,積極為八路軍籌集軍糧,鼎力掩護救助八路軍傷員。日本鬼子把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先後抓了他三次,都撲了空,氣急敗壞暴跳如雷的敵人,先後三次燒了公公居住的房子。堅守共產主義信仰的公公沒被嚇倒,繼續無怨無悔矢志不渝義無反顧地跟著共產黨打鬼子。解放戰爭時期,公公英勇無畏地冒著敵機的狂轟爛炸支前,將糧食和軍用物資按時運到平津戰役前線,多次受到上級表揚。新中國建立初期,負責統戰工作的公公由於過度勞累,加之營養不良,患了嚴重的肺病,常常咳血,他咬緊牙關,勇敢頑強地與病魔開戰,終於大獲全勝。健康的體魄,伴隨他走過了中年歲月,又邁過了八旬門檻。如今,身板硬朗的公公從不打車,天天精神抖擻地騎著自行車,遊刃有餘地穿街過巷……發生在公公身上驚心動魄的抗戰故事以及他的精彩人生,令我敬仰。每當想起老人家九死一生的不平凡經歷,我都會暗自決定:竭盡全力讓他的晚年像葉劍英的詩句那樣美好——「老夫喜做黃昏頌,滿目青山夕照明」。我知道精神矍爍頭腦清晰的公公愛好寫作,於是,在老年報、老年雜誌當編輯時,便投其所好,經常向他約稿,他很高興,寫起來廢寢忘食,甚至通宵達旦。他的寫作態度令我欽佩,對每個字詞每個標點,都反覆推敲,唯恐不妥。對每個段落,都反覆修改,用稿紙謄了一遍又一遍。文章發表後,他還要和原稿仔細核對,如與原稿有出入,絕不寬宥,非讓你說清楚刪改的理由不可。每當面對他的惱火,我自始至終都面帶微笑,溫言軟語,耐心細緻地把刪改理由講給他聽,直到他火氣散盡。潔身自好清廉至上的公公,愛好抨擊鞭撻時弊,看到腐敗現象便義憤填膺,怒火滿腔。對因貪污受賄而落馬的官員更是深惡痛絕,總是用尖利的言論對其進行針砭。每當這時,我都凝聚心神傾聽一兩個鐘頭,自始至終,不插話,不制止,不反駁,更不評論他的語言準確與否。因為我清楚,只有全神貫注地聽他把話說完,把火氣抖落乾淨,他的呼吸才能舒暢順達,才有成就感。不然,他會如鯁在喉,心裡憋屈得難受。為了讓老人開胸順氣,我願意永遠當他的忠實聽眾和虔誠粉絲。公公來我這裡吃飯時,我總是使盡渾身解數安排伙食,儘管烹飪段位不高,但每頓午餐都能保證10個菜,力爭做到葷素搭配,色香俱佳。公公愛吃燉豬肉燉排骨,就買來後臀尖和排骨燉。公公愛吃水煮魚,就做水煮魚。公公愛吃燉雞腿,就燉雞腿。知道他不愛吃炒得脆硬的蔬菜,我就把土豆、青椒、黃瓜、茄子、豆角、蔥頭、菜花等蔬菜炒得稀軟稀軟的……見公公吃得很開心,我感到很幸福。我想,孝行不一定轟轟烈烈,只要順從老人的意志,扎紮實實地把老人生活中的點滴小事做好,讓老人愉快舒暢,就是極好的孝道。(保定廣播電台小區 路煥銀)(6)捲心菜般的母親母親馬上八十了,但她每天還在太陽睡懶覺時就起床,蹣跚著去菜市場買批發的菜,回來分給我們兄弟。今天我又一次勸她別去了,可她得意地說:「你們買的菜太貴了,你看看你看看,我買的包菜才三毛錢一斤.....」再勸,她就嘆口氣說:「你媳婦和孩子老鬧病,你哥你姐也困難......我還能做什麼?」我一時無語,於是低頭擺弄一頭捲心菜,看到它的表皮有些蟲眼,還沾著一些泥點,想剝去,但看到母親怕它疼的樣子,又縮回手去。回到家,我開始做飯,但洗捲心菜時,怎麼也洗不去那些「泥點」,仔細一看,原來是長的斑點。其色澤,形狀,怎麼看怎麼像母親的老年斑。我突然感到心裡難受,雙手捧著沉甸甸的捲心菜,就像捧著母親一層包裹一層的一生,久久地,不敢撒手。但最後還是終於把它,輕輕地,輕輕地放在案子上,慢慢慢慢地剝......剝第一層,也就是這沾滿塵土的一層,看它,它就像看到母親的臉:鬆弛蒼老黯淡,溝壑縱生,處處是風霜肆虐的痕迹,邊緣粗糙,部分缺損;摸起來,已被歲月磨得很薄,但很堅韌,手指觸到隆起但彎曲的筋脈,不由哆嗦一下;貼在耳邊,伴隨低低的喘息聲,和風細雨絮絮叨叨從中湧出,想躲開,可眼睫不知不覺濕了......剝第二層,它和往昔相互抓得很緊,總想留住什麼,我小心把它剝下,看到這層仍舊綠著,但屬於一種暗綠,汁液已然不多;按一下,皮膚明顯陷下去,而又堅決彈回來,但已回不到原來位置,令手感到絲絲涼意;閉上眼睛,露珠從上面滑落,月光搖響窗欞,影子在牆壁上徐徐向西移動,針不小心刺痛她的手指,血珠從我心破綻處,不斷沁出......剝第三層我剝出鮮嫩的一片燈光,我用目光把它盡量鋪開,看見自己的童年,像笑出的淚,在上面頑皮地滾來滾去,就是滾不出去;不忍心碰,但還是忍不住碰了,柔柔的,暖暖的,亮亮的。也像一紙完成的作業,要上交給大海的抽屜;而翻作業本的聲音,像海浪一再漫過沙灘,紅筆圈定的錯字,像母親懷抱著我.......剝第四層,第五層.......終於我剝到了最後,最後我看到的是兩片青蔥的葉子,如她的青春和夢想,善與美,苦難與幸福,承受與不悔......我還看到葉子上一條毛毛蟲,我突然明白那是自己,而想到捲心菜上的蟲洞,她的疼痛......也許我一生不會蝶變,但擁有母愛,一個毛毛蟲也是幸福的,然而多少人能深刻體會?母親一生都在這了,這餐飯,不著急,我要慢慢做,慢慢品。然而現在我必須停下,雖然晚了,但長長的巷子里那賣菜的老太太還沒走,我要包圓她所有的捲心菜,以她節日賣的價錢。我還要把它們給母親送去,讓她分給我所有的兄弟。(保定徐水小學 蒲麗雅 )(7)坎坷一生的父親去年端午節前夕,我的父親被診斷為直腸癌,但我們一直沒告訴他實情,只說是直腸潰瘍,做個手術切下來就好了。父親是個樂觀豁達的人,沒多想就住進了醫院。端午節那天下午做了手術,我們弟兄四人及各自的配偶都來到醫院靜候。四個多小時的手術終於結束了,醫生說手術比較成功。但是,病理出來後,又讓我們擔心了,醫生說切下來的裡面共有四個淋巴細胞,其中三個上面上發現了癌細胞,這是不好的現象.。父親出院後進行了一個療程的化療。醫生說半年後再去複查。三個月後,結果發現癌細胞擴散到了肝上。聽到此消息,我再也擬制不住自己的悲痛而失聲痛哭。父親這一生太坎坷、太不容易了,到了該享清福的時候還受這樣的罪,真是老天不公啊……每當工作閑暇之餘想起父親,我總是流著淚聯想起上初中時朱自清寫的那篇散文――《背影》。但在那個年歲,有點兒稚嫩的我只是為了讀書而「讀書」,很難從那篇文章中體會到或者感悟出父子手足情深的那番心意。而今天,現實版的「背影」即將面臨在我的身上。所以,我便有了想在父親有生之年,將他的背影留在紙上的念頭。父親在出生40天時,爺爺就因肺病去世了。從此奶奶便帶著四歲的姑姑和父親一起生活,一直沒有再嫁。在那窮苦的年代,他們的日子更是苦的吃不飽穿不暖。最難過的算是冬天,由天沒錢買煤生不起火,一條炕上只好半截放白菜,半截供他們仨睡覺,到頭來白菜還是都給凍爛了,可想他們仨睡覺有多麼冷。很難想像,他們是怎麼渡過那漫漫長冬的。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真是不假,自從父親懂事起就開始幫奶奶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打水、掃院子、拾柴、割草等等。後來聽我姥爺講,姥爺的家就住在學校後面,經常看到一群孩子放學後,一邊走一邊玩,而父親總是低著頭來低著頭走,心裡總是有事的樣子。姥爺想這個小孩兒長大後一定錯不了。後來父親也經常給我們講起他那時的情況,小時候既要上學,又要想著家裡的事,想著放學後幹什麼,所以他沒時間和別的小孩玩。因為家裡窮,姑姑已經上不起學了,所以父親很珍惜上學的機會,上課非常認真聽講,成績一直很好,到高小畢業,他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鄉中,但是奶奶說咱家帶不起乾糧,你還是別去上了吧。父親理解奶奶的艱辛,縱然心裡有一百個不願意,但還是爽快答應了。從此,父親就當上了一名普通的小社員去生產隊上工了。由於父親聰明能幹,懂事,很快被任用為記工員。接著,老會計退下來以後又讓他接了會計。一直干到生產隊解散。由於他珠算好,細心認真,負責任,從沒有出過任何差錯,多次受到上級表揚。父親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由於好多女方都嫌窮,所以一直沒能成家。最後還是姥爺一直堅持看好父親---這個孩子以後錯不了,便毅然把母親嫁給了父親。母親不識字,是一個淳樸善良的家庭婦女,順應了姥爺的意願就嫁給了父親。聽奶奶講當時父親結婚時借了人家一個桌子和一個衣櫃,沒多久就還人家了。成家後相繼有了我和兩個妹妹一個弟弟。在那個靠工分吃飯的年代,奶奶在家照看我們,父母到生產隊上工,一年下來,所掙工分還是不能維持一家人吃飯,經常東借西借,免強維持生活。十一屆三中全會後,生產隊解散了,開始實行土地承包責任制,父親媽除了把自留地種好外,還和十幾個人一起承包了一個果園,父親一般是組織者和管理者。在我的記憶里,父親總是早出晚歸,經常有很多人晚上聚到我家開會或是結賬,整天忙忙碌碌的。春天剪枝,施肥,夏天噴葯、澆水,秋天既要收秋糧,又要摘水果,冬天把水果放進地窖里,到年前,還要組織把水果運到呼和浩特或西安去賣。到過年時也不回來,一般都是過完元宵節才回來。想起那時候,我就難受。父親忙了一年,到過年一家人團團圓圓好吃好穿享清閑的時候,卻唯獨不見父親的影子。他們幾個人一起去的,別人為了春節前趕回家,年前就批發完水果回家了。而父親為了多賺一些錢,一個人在那刀削般的寒風裡零賣。寒假裡別的小孩沉浸在春節的快樂里盡情的玩耍,而我們在媽的帶領下就開始了拉土,墊圈,把圈裡的糞土運到地里,我們總感覺有些委屈,抱怨這麼小就讓我們干大人的活。到後來才理解,媽和奶奶這是讓我們多少分擔一點父親的勞動每當父親賣完水果,背著大包小包回來的時候,那是我們一家人最快樂的時候。因為一家人團圓了,父親也給我們買了好多好吃的。他把所賣的錢讓我們數啊數,一是讓我們分享父親掙錢後的喜悅,二是考考我們數學學的怎樣。然後,父親再給我們講下一年的目標和安排,鼓勵一下我們的學習,憧憬一下美好的未來。然後我們一家人便愉快地投入到了各自的崗位,去為新一年的目標去努力去奮鬥。經過多年的辛苦和忙碌,我家的日子一天天好起來。1984年,自家燒了一窖青磚,翻蓋了新房,周圍用青磚砌成花牆,大門寬敞漂亮。當時經常看到村裡人在我家門口駐足欣賞,稱讚我家的院落太漂亮了,我們聽到後心裡別提有多美了。1985年我們家買了台黑白電視機,當時整個村子也不過兩三台。每到晚上很多鄰居都來我們家看電視,父親只好每天都把電視機搬到院子里,等所有人看完散了以後再搬進屋,從不嫌麻煩。那時,我就覺得自己太幸福了,能過上這麼讓人羨慕的幸福生活,父親真是太偉大了。可長大成人後,我才深深地體會到這樣的幸福生活凝結著父親的多少心血和汗水啊!到1995年,我們當地水果品種落後了,水果生意不好做了,父親就在家門口開了一個煙酒副食批零商店,雖然也是很忙碌,但是總算不在外面受罪了。十幾年過去了,我們弟兄四個事業有成並相繼結婚生子,每個家庭過得都很好,父親的生意也不錯。弟兄四個也都經常攜著家人孩子回家聚聚,同父母吃頓團圓飯。天有不測風雲,就在父母和我們感覺都很幸福盡情享受生活的時候,便有了開頭的那一幕。父親今年62歲,目前已做過三次手術,化療了兩個療程共12次,一直吃著中藥或西藥。每當我看到他日漸消瘦的臉,看到他被病魔折磨得痛苦的時候,問他感覺怎麼樣,他都會說還能堅持。也許這就是他圪坷一生造就的他堅強的性格吧。父親現在重病纏身,卻還一直堅持干一些活,就是在醫院裡還想著家裡的事。他一直為我們著想,在石家莊化療時,我們這個來那個走的,父親覺得既浪費錢,又耽誤我們的工作或生意,說什麼下次也不去了。經過我們多方面的勸說,才勉強同意。我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力延長父親的壽命,提高他的生活質量。一有時間我們就回去看他,想吃什麼我們就買給他,沒吃過的盡量讓他嘗嘗。今年十月份我還帶他第一次坐了坐飛機,去上海、蘇州和杭州轉了轉。從上海回來後,父親說:我給你們開個會,我這次玩的很好,活這麼大歲數了,頭一回坐了飛機,咱們村也沒幾個人坐過飛機,沒幾個人去過上海,我很知足,你們也都很孝順,每家過得也不錯,我很放心,我現在就想著和我的病抗爭,能闖過這一關更好,如果不能闖過,我也沒什麼牽掛和遺憾的了。這時我才明白,看來他早就從病友和我們的蛛絲馬跡中了解到了他的病情了,只是不願意說開,怕我們傷心而已。我們相信,有父親的堅強性格,熱愛生活的態度,積極配合各種治療,有我們兄弟幾個的孝順及母親的精心照料,父親的生命一定會得以延續。我這個當女兒的,只有祝他老人家早日康復!(張彩喬)(8)媽,兒願做一根守護您的拐杖人到中年,突然萌生出一種濃郁的懷舊情緒,比方平日里喜歡看老電影了,喜歡在斑駁的黑白片中尋找兒時被忽略掉的電影細節,然後恍然大悟般地「哦」一聲,享受那種曾埋在心底一直搞不懂的疑團一下子被揭開時的快意。但更多的時候是想到父母,印象中的父親中年時仍神采奕奕,講出的笑話風趣有致,屢屢在飯桌上逗的我們一群小孩子噴飯不止,而一旁舉箸含笑的母親又是那樣健康而美麗。那時父母彷彿永遠不知道什麼叫累,儘管日子清貧,工作辛苦,忙累一天後晚上還要干攬來的加工活,家裡板柜上總摞著一疊舊棉大衣,拆洗乾淨後再縫好,每件可掙5元錢,所以我家的燈光總是院里最後一盞熄滅的。而天亮等我睜開眼睛,總有一件母親趕做好的大衣整齊地疊在床頭,洗得變淺的藍大衣外罩上有一趟趟勻稱的針腳,棉花絮得蓬鬆均勻,我想穿上這件大衣的人一定會感到很溫暖。而院子里搭著父親昨晚洗乾淨的大衣外罩已經結上了冰。那時我覺得父母是天底下最勤勞的父母,為了幾個孩子上學,為了給老家裡的爺爺奶奶們多寄些錢,他們寧肯苦些累些,都毫無怨言。 晚上,父親的手指關節總是紅腫著,那是雙手被長時間浸泡在涼水中的緣故,只見父親粗壯的大手不停地在火爐旁烤來烤去,而眼睛始終望著燈下飛針走線的母親,那是一副無限心疼的表情,他認為母親更累。這有什麼法子呢,貧困的家庭就是這樣。而母親做活累了,伸出手來活動活動僵直的手指,然後又捏起針,只要還有一粒紐扣沒有縫好,她就不會躺下休息。父母是孩子的表率,所以我家不管是兩個姐姐還是大哥上班後,每月掙了工資都全無保留地交給母親,這個傳統一直保留到我們成家後。現在的年輕孩子們是很難做到這點了,可能一個月的工資還不夠自己半月的零花,甚至理直氣壯地宅在家裡當起啃老族。其實當時我剛參加工作掙錢也不多,但是那點微薄的工資只要交到母親手裡,想想這點錢能補貼家用,哪怕只是買了一袋麵粉回家,都會為自己是個孝順的孩子而高興。現在母親老了,是真的老了,70多歲的人,腦血栓後遺症給她的生活帶來諸多不便,但是,雖然母親現在干不動活了,就該讓她好好歇歇,讓孩子們儘儘孝道。有的老人覺得自己老了病了不能動彈了,是給孩子增添負擔,心裡很過意不去。其實,這種想法很消極,我相信每一個赤誠忠厚的孩子,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許下過「孝」的宏願,無論何時何地,無論貧窮富有,為了父母晚年的幸福,他們會竭盡全力,絕不會讓老人家們錯過欣賞人間哪怕最後一片燦爛的晚霞。我的母親腿腳已經走不了長路,但可以讓她坐輪椅。推著輪椅上的母親逛公園是我們這個家節假日必備的一個活動。前不久,弟弟開車將母親帶到植物園,沒想到輪椅車被路障絆了一下,母親不小心從輪椅上滑了下來,弟弟當時嚇壞了,打電話告訴我這個消息時仍哭泣不止,彷彿做了一件天理不容的蠢事,後悔不已。我趕到醫院,這時母親腳踝腫起好高,過去還能住著拐杖走路,現在是徹底不行了。母親出院後我回家去看望,正好趕上她要去衛生間,這時母親腳已消腫,勉強能走路,我攙著母親一步步挪向衛生間,幾步之遙卻走的很慢很慢,我突然感到,時間過得真快,我不再是那個拽著母親衣角流鼻涕的小孩子了,而母親的一頭青絲也變得雪般的白,我鼻子一酸,真想喊一句:媽!如果可能,我真願做一根拐杖,永遠地陪伴著您,守護一生。古語說,十月胎恩重,三生報答輕。當我們的父母老了,需要子女們盡一份孝道,那麼我們就應該義不容辭地擔起這個責任,回報父母的養育之恩。這時你工作再忙,也要在周末拎上一盒點心回家看看,或者給老人買一件新衣服,在家守著老人削上一個蘋果,望著他們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下,然後陪他們在家吃頓飯嘮會兒磕,這是一個多麼幸福溫馨的家庭啊!如果你的老人腿腳不方便,像我的母親一樣,做兒女的何不攙扶著她走走,哪怕只是在家門口走上幾圈,看看院里種植的石榴又紅了,望著母親微笑開心的樣子,時光把她蒼老的背影印刻在我們的腦海中,那麼清晰那麼深刻,甚至比兒時的老電影還要感人肺腑,這是一份多麼難得珍貴的記憶和親情,而我,自始至終都願意做這樣一根拐杖,守護在父母身旁,永遠陪著他們走。(保定市新市區工商局 袁軍)(9)每天都是母親節母親節就要到了,我想送母親一件禮物,背著包在大街上轉悠了半天,也拿不定主意買什麼。空中飄舞著祝福母親節日快樂的彩色橫幅,飾品店的櫃檯里淡雅的康乃馨散發著悠悠的清香,我茫然地聽著導購員為我滔滔不絕地介紹各式各樣的專為母親們準備的禮物和飾品,心裡充滿了深深的懺悔。這麼多年來,我竟然不知道母親喜歡什麼,愛吃什麼,只看到她每天不停地勞作,不停地奔波。我捧著一束康乃馨出了店門,又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一個又圓又綠的大西瓜,路過眼鏡店時我為母親挑了副最好的老花鏡,直到把錢包里的錢都花光了,才大包小包的拎著回家。一進門,母親很驚喜地從屋裡走出來,問我怎麼沒上班買這麼多東西幹嗎,我撒謊說今天休息。我把花放在母親鼻下讓她聞聞香不香,母親孩子似的使勁地吸了吸鼻子連聲說「真香!」「送您啦!」我笑嘻嘻地把花放在母親懷裡,母親驚訝而天真地望著我,那種可愛的表情讓我感動萬分。我切了西瓜遞給母親,母親說什麼也不肯吃,她說留著給孩子吃吧,挺貴的東西她吃了可惜。我硬逼著母親吃下兩塊西瓜,替她擦了擦嘴,然後陪她回屋坐在床上。母親拿起兒子的一條褲子縫補起來,我掏出花鏡給她戴上,母親很高興地說其實早就想買副鏡子了,只是沒時間,我知道她是怕花錢。我盤腿坐在母親身邊,一邊看她細緻地縫補一邊陪她聊天。我知道,自從父母從鄉下來到這裡生活的並不開心,雖然城裡的生活條件比鄉下好上幾倍,可是,他們卻感到很寂寞,有點無所適從。是呀,對於兩個六十多歲的老人,在鄉下生活了大半輩子,卻突然又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里開始一種新的生活方式,也確實難為他們了,可為了幫我照顧孩子,兩個老人把家裡的房子賣掉,背井離鄉,來到保定。一想起這些我的心便會隱隱做痛。可母親一句怨言也沒有,依然盡心儘力地幫我照看孩子,料理家務。短短三年,母親的頭髮突然花白了大半,皺紋也比以前又密又深了,常常坐著一個人發獃。我知道那是母親在想「家」,想那片生活了六十多年的故土。「娘,歇會兒吧,我們嘮嘮嗑」我輕輕地拿掉母親手裡的活計,暖暖地望著母親蒼老的面容,心裡酸酸的。母親驚異的抬起頭,愣愣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地抖動了一下,眼裡似乎有液體在閃光。整個上午,我都坐在母親身邊和她慢聲細語的說個不停,我們一起回憶著在鄉下的許多的日子和我童年的種種趣事,母親如數家珍般細數著我小時候的頑皮淘氣,母女倆不時笑的前仰後合。中午,我讓母親歇著,自己做了滿滿一桌子菜,母親懷疑今天是什麼特殊日子,我說沒有只是良心發現想讓母親高興高興盡點孝心。我不想說什麼母親節,也許母親從來就不知道有這麼個節日,我只想讓母親平實地享受這份最真的愛與關懷,不要有什麼感動,自然的就象最平常的一天,我喜歡看母親臉上那份平靜而溫暖的笑容。有時候我想:我們也愛母親,卻和母親愛我們不一樣,我們的愛是溪流,母親的愛是海洋,在我們還有機會報答母親的時候,在母親還有時間享受我們孝心的時候,我們應該把內心深處最真的那份愛拿出來送給母親,不要等什麼母親節,在我們的母親還健在的日子裡,每天都是母親節!(保定市風帆玻纖分公司 賈茹艷)(10)母親,請坐下喝杯茶吧母親,不要再忙了,請坐下喝杯茶吧!我的母親很愛喝茶,閑暇時,母親會坐在沙發里,端著一杯茶,慢慢地喝,細細地品,悠閑而從容! 但一天當中,這樣的時候,對於母親來說,總是很少,母親總是很忙。剛剛吃過飯,母親已經在為下頓飯做準備了,讓家人吃好喝好,是母親的追求。洗乾淨蘿蔔乾,在開水裡煮過,泡著,待用;一粒粒花生剝好,一個個大棗,剔核,待用;沒有鹹菜了,母親馬上在罈子里撈出一兩個腌蘿蔔,一些腌洋姜。蘿蔔切成絲,洋姜切成塊,再切上一些蔥絲,把蘿蔔絲、洋薑片、蔥絲裝在罐頭瓶里;在碗里倒上醋,滴上香油,放上味精,攪拌均勻了,倒在罐頭瓶里,一瓶口味極佳的鹹菜就做好了。母親腌制的鹹菜,我覺得可受用多了。無論吃什麼飯,我總要吃上幾口母親做的鹹菜,否則,吃飽了,也難免有遺憾的感覺。母親總是容不下臟衣服,家人換下來的臟衣服,母親會儘快去洗。被單,床罩,沙發套,該清洗的時候,說好了周末的時候我來洗的,回家時卻發現母親早已經洗乾淨了。我刷的碗,母親總不滿意,因為母親不光要刷碗內,還有刷碗外。每次做過飯,母親都要把煤氣灶擦一遍,以至於送煤氣的人以為我家的煤氣灶是新買的,其實,這個煤氣灶已經買有十幾年了。因為家在農村,母親在雞籠里喂著幾隻雞,每天都要給雞剁菜,拌雞食。我只給雞餵過雞食,卻沒有幫母親拌過雞食。以至於有一次,母親去趕集,雞餓了,我只能給雞喂玉米粒。母親總是在忙,但我一幫忙,母親又嫌我做的不地道。 去年,我們單位放了寒假,老公要在單位值班,不能回家過年,我和女兒就回母親家過年。母親知道我愛寫文章,但沒有多少時間可以靜心來寫,這二十多天里,母親什麼家務活也不讓我做,除了刷碗,我可以埋下頭來用心去寫,結果一下子寫出來十幾篇,其中八篇被報紙採用了。別人的稱讚聲里,我知道,這都是母親的功勞。為了我,母親連坐下喝杯茶的工夫都沒有。開了學,因為忙於自己的工作,我又沒有寫文章的時間了。因為今年教畢業班,我甚至連回家看望父母的時間都沒有。不知道只有父母兩人在家時,母親是不是可以輕閑一點,是否可以悠閑地坐下來品味一杯茶?我對外國的那些節日向來不感冒,但父親節、母親節這兩個節日,我卻很提倡。現在母親節快到了,我託人從市裡給母親買了幾灌好茶葉,要送給母親當禮物。母親,請享用吧,請坐下喝杯茶,請接受女兒最誠摯的感激!我的好母親,我的娘親!(保定曲陽縣委辦 張文玲)(11)你那美麗的麻花辮從小就知道你有過那一條美麗的麻花辮。那是一張已經有些發黃的黑白照片:一條粗黑的麻花辮彎繞過你的頸項,隨著婀娜的身段低垂到腰間,杏眼含笑,風韻無限。童年裡,就聽你咿呀地清唱一些戲文,尤其記得你經常在飯後扭動身段唱《紅色娘子軍》的選段,隨著你的唱腔,吳瓊花出台一個閃身亮相,你停住,摸摸自己的短髮說:「想當年,我一身紅衣,一條麻花辮這麼一甩,在脖子里纏一個圈,啪地用嘴叼住,台下的人們就開始叫好……」你一臉光華,我們聽了也驕傲地笑了。雖然你離開了戲台,但你從來沒有失去對生活的熱愛。你勤儉持家把日子過得紅紅火火,一張巧嘴解開了多少夫妻婆媳的恩怨,即使要飯的來到門前,你給的東西也格外多,大家都說你是一個好人。當我們三個兒女都成家了,你本可以去唱你喜歡的戲了,突如其來的腦出血卻讓爸爸癱瘓在床,命運的變故,照顧的重擔,繁重的農活,一下都落在你的肩上。那一次你出去唱了一會兒戲想解脫一下,回家發現拄著拐杖上廁所的爸爸摔倒在院子里,你心疼的哭了。從此,你再不去唱戲。兩年後,你突然也住進了醫院——乳腺癌。我們姐弟三個蹲在手術室外抱頭痛哭的時候才明白,這兩年,你的心裡承受了多麼巨大的壓力!一直很慶幸化療後你的反應並不大,我們最渴望的,是我們的媽媽少受點罪,可是誰能創造奇蹟呢?你的頭髮,還是日漸稀少了,作為女人你已經失去了最自然的一個部分,如果這頭曾經承載了你那麼多輝煌的秀髮也要離開你,不知道你是怎樣的痛楚。於是就買了和你過去髮型很象的假髮,給你戴好的時候,你笑了,那因為化療而顯得憔悴的臉又恢復了一點紅潤。你說:「把每一個今天當成最後一天活吧!」我聽了,心裡不只是酸楚,更多的是震撼,媽,你這句話真是個哲人說的,就是健康的我們,也應該把每一個今天當成最後一天活,這就是一份樂觀和坦然啊。後來,爸爸去了。你哭得肝腸寸斷,姐姐流著淚說:「爸是心疼你,不想再拖累你了,讓你好好過幾天舒心日子,你以後就去唱戲吧。」終於,你又和那些戲曲愛好者們去大隊部唱戲了。那年春節前,我們都看到,你唱的戲上了電視,那是一出《大登殿》選段,你穿著大紅的衣裳,滿頭黑髮,高亢激越的河北梆子唱腔,令觀眾為你喝彩,我們卻聽得眼熱心酸……媽,你那美麗的麻花辮雖然已經不再了,可是人生的戲台上,你永遠是最美麗的那個角色,不管是歡快輕鬆還是慷慨悲壯,你都是我們的驕傲,也是我們的最愛……(保定市清苑縣閆庄中學 王艷欣)(12)往事幾天前,一位高中同學從外地探家回來,難得同學們聚在一起敘舊,臨近中午吃飯了,誰也說不出吃什麼。車在大街上轉來轉去的。突然有一同學大喊:「快看!這有家粗糧館!」車戛然而止。一起從車窗內望去,果然前方正中赫然立著「粗糧館」三個大紅字的牌子,紛紛拍手說:「好!」期間上了小魚貼餅子、小雞燉蘑菇,各種涼拌菜,主食有窩頭、餄餎面等。看著同學們吃得這麼起勁,彷彿記憶被咀嚼,往事就像陳年的老樟木箱子,在夏日的陽光下慢慢晾曬……。那是六十年代末。當年我的父母都在遼寧省219醫院當軍醫,部隊的所在地位於遼寧省鳳城縣(現已是省轄縣級市)。從小,由於父母忙於醫院工作,很少顧暇上我們,只好從河北老家把我的奶媽接來,照顧我們四個孩子的吃喝拉撒。奶奶小眼睛,中等個、瘦瘦的,身板三寸金蓮小腳,笑起來眼睛眯成一條縫。那個年代,我父母供應的糧食加起來不過三十二斤。儘管如此,奶奶還是可著勁兒的為我們炮製著「可口」的飯食,雖是粗茶淡飯,但能讓我們填飽肚子,在當年已是很幸福之事了。而她的樂觀堅韌依如他腦後高高盤起的大纂兒,那麼堅定有力,讓我們度過那個艱難的歲月。 離我家不遠的地方,有一座山,叫鳳凰山。每到山花爛漫季節,奶奶便早早起床,胳膊上擓著個大竹籃子。當陽光濺滿大山時,籃子里就爬滿了野菜:有蕨菜、大葉芹、刺龍芽、馬齒莧,還有野生的木耳、榛蘑等。這時,奶奶的腳底似生了風快步地往家趕,也顧不上抹把汗,到家後快速地捅開煤火,把鋁鍋墩在上面,填上瓢水,把事先泡好的高梁米倒進去。粥快熟了,再把一旁洗凈的蕨菜葉抓上一綹,就勢撒上一小勺鹽面,當粥的浮頭出現一層薄薄的透明白狀物時,鍋就被端下煤火,等粥晾涼了,盛在碗里粘稠稠的,吃起來鹹淡可口。奶奶能把采來的野菜和各種吃食搭上伙,把大葉芹放在開水鍋里焯一下,切成段和焯好的野生木耳拌在一起,再放上些蒜蓉,滴入兩滴花椒油(是奶奶從老家帶來的),吃起來嘎吱吱的香脆一嘴。我喜歡吃的是榛蘑和蕨菜炒在一起,嗯,那叫個鮮嫩爽口!在貼餅子或蒸窩頭時,攪進些蕨菜或刺龍芽同時溶進些鹽水,蒸出來的餅子和窩頭黃綠相間。在當年蔬菜缺少的情況下,即可當飯又可當菜。我們都愛吃奶奶蒸的玉米面菜團。只見奶奶把馬齒莧在開水裡焯了,把水瀝干放在案板上剁碎,加入剁好的油渣,再加入蔥、姜、蒜末攪拌。一會兒,一鍋熱氣騰騰的菜糰子出鍋了,我們幾個孩子早等不及了,你一個我一個,呵著熱氣吃起來。我最盼望的是星期日的到來,因為姐姐和哥哥們不用去上學,我們可以和奶奶一起去五、六里外的大橋下撈蝦捕魚,我們的餐桌上可以吃到葷腥啦!這不亞於80年代手裡有部大哥大。奶奶捕到魚蝦是最多的,我們幾個的小桶里加起來也不如奶奶的多。當奶奶把最後一網(網是用紗窗做的)魚蝦倒進桶內,日頭剛露出個頭,這空當兒,能聽見奶奶從河面上傳過來的呦喝聲:「孩子們,收傢伙了,回家嘍!」那個年代沒條件買自行車,幹什麼都是靠兩條腿。兩個哥哥興奮地拎著「戰利品」,姐姐更是按捺不住,歌聲撒了一路:「我愛馬場喲,我愛馬,馬場就是我的家,我的家,牧民最聽毛主席的話,我為國防養駿馬……」到了家,姐姐和哥哥把小魚(最大的一巴掌大)和小蝦分撿出洗凈,碼入兩個瓷盤中,一切妥當,奶奶便繫上斑點碎花的圍裙,站在煤火前開始操練了。不多時,一盤蝦米炒野蔥就呈現在眼前,紅綠分明,垂涎欲滴!我快速地上前叨了口,鮮極了!炒完蝦,該燉魚了,這是我們孩子們最興奮的事情。奶奶有序地把切好的厚厚的土豆片(東北的土豆又大又墩實),鋪在鍋的底部,再把大小不一的魚們依次鋪排上去,放上蔥、姜、蒜,再扔進幾個捏碎的山楂,待須臾,香味便從木製鍋蓋縫隙處歡快地漾出來,我和小哥在屋子裡追著香味盡情的吸著、吞咽著,真怕這香味飛跑了。這時能看見奶奶額頭上的汗珠和嘴角上甜甜的笑意。1986年,也是我奶奶過世的那年。我正趕上高考當時就讀於淶水重點一中。為了便於學習我由跑宿變為寄宿。宿舍里沒有煤火,窗戶沒有玻璃,是用塑料布擋著的,天氣奇冷。那種艱辛只有當年的我能體會!看書的手都凍麻了,只好把倆只手合攏一起摩擦取暖。每當此時我的手掌中總能生長出奶奶忙碌身影,還有他桌的熱騰騰的飯食;映在前的紅彤彤的臉膛。全身頓時溢滿了溫暖,噢,溫暖,你好!最終我走進一所大專院校。當我為人母后,喊著孩子的乳名時,耳畔時常會想起奶奶小時候喊我們時那有力空曠的迴音。(楊春燕)(13)我為爸爸彈鋼琴周末,爸爸來到了我們的蝸居。爸爸這次是路過保定,因又謀了一份差事,不便久留。爸爸來後沒有絲毫停歇,執意要給我們做他的拿手好菜——紅燒排骨。當我們一頓風捲殘雲後,爸爸提出,想聽我彈一首鋼琴曲。坐在鋼琴前,我簡單活動了一下手指,然後便彈起了《水邊的阿第麗娜》、《奏鳴曲K.V.545》等曲子。爸爸閉著眼靜靜地聽著,嘴角上露著淺淺的微笑。撫琴之餘,我的思緒回到了學琴的童年。記得上小學時,我纏著爸爸要學習彈鋼琴,爸爸二話沒說便答應了我的要求。但由於鋼琴老師家離我家很遠,每次都是爸爸騎摩托車送我去學習。剛開始學琴時是夏天,坐在摩托車上感覺像兜風,特涼快。但後來,隨著天氣越來越冷,坐在摩托車上常常感到手腳冰涼。有時大雪紛飛,寒氣襲人,更是令人難以忍受,於是我打起了退堂鼓。媽媽對我說,你爸為了送你上課,手都長凍瘡了,但他沒讓我告訴你,無論如何你一定要堅持練下去。聽完媽媽的話,我明白了爸爸的不易,認識到自己的那點小委屈根本算不了什麼。就這樣,爸爸一直接送我學習了五年。那時我彈奏的鋼琴曲並不流暢,但爸爸依然常讓我彈給她聽。爸爸那時的習慣性動作,就是靠在沙發上靜靜地閉著眼聽,嘴上露著淺淺的微笑。我看到他的神情,總以為自己彈得特棒,心中油然而生一種自豪感。現在,已任音樂教師十年的我,早已明白了當初的淺陋。或許任何人都不願聽不成曲調的噪音,爸爸這位忠實的聽眾是想以此方法讓我多加練習,早日成才。又彈完一曲後,我募然發現爸爸已躺倒在沙發上閉著眼進入了夢鄉。仔細注視爸爸,發現他已滿頭華髮,疲憊一道一道地刻進了皺紋里。這還是我的爸爸嗎,半年不見,怎麼就感覺老了許多?人生雖有情,歲月卻無情。念及此,我已頭涔涔而淚潸潸了。我不敢驚擾爸爸,拿來一條薄被敷在了他的身上。一個小時後,爸爸醒了過來,並執意要走。送爸爸出門時,天空有些陰沉。當爸爸駛離站台的那一刻,我內心產生了一種深深的愧疚感,鼻子也有些酸酸的。爸爸為我學琴付出了很多,而我在學成之後卻離爸爸越來越遠,爸爸想聽我彈一首鋼琴曲竟成了一件並不容易的事。 望著漸漸遠去的計程車,眼淚再次悄悄滑落,我掏出手機向爸爸的手機上發了一條簡訊:我的老父親,我最疼愛的人,人間的甘甜有十分,您只嘗了三分。這輩子做你的兒女,我沒有做夠,央求您下輩子,還做我的父親。(保定市新市場小學 張景華)(14)母親的莊稼母親是地地道道的農村婦女,對莊稼有著解不開的情緣。幾十年來,她把自己的心血和汗水都灑在了那片沃土裡,她把親手種出的莊稼當成了親生的兒女。母親是他們姐弟七個中的老大,姥爺便把吃苦耐勞的性格第一個傳給了母親。母親也便註定與土地結緣,終生難以割捨。母親出嫁後,父親一直在工廠上班,家裡就只能靠母親一人掙工分。母親雖然用儘力氣,卻不如其他人高馬大卻偷懶耍滑的漢子們掙的工分多,年終分得的糧食自然也少得可憐,母親只好抽出星星點點的空子,用心在別處找補一些虧空,他在自留地里種一茬棉花,就能把婆婆和三個孩子的冬衣絮厚一些,拔了棉花再種一茬越冬的油菜,來年的飯桌上就能多一點油水。在院子里盤一個大火炕育紅薯秧,來年春天賣了六十塊錢,母親有了平生第一筆存款。母親忙忙碌碌,其實也在憋一口氣:她不相信日子會一直這樣窮下去,她相信,智慧和勤勞終會改變生活。終於,母親等來了分田到戶的那一天。生產隊里商量散夥時,母親態度非常堅決,那些家裡壯勞力多的就笑話母親:哼,孩子一大群,分了地你也得喝西北風。母親沒說什麼,只是堅持要了當時離村子近、地力又差的地塊。因為離村子近可以隨時照顧七十多歲的奶奶,地力差就可以多分一點兒地。她一門心思撲在責任田裡,那時候我們兄妹三個正上小學,學校放學的鐘聲能傳出老遠。每天中午放學鈴響後,我們兄妹仨從不敢像其他孩子那樣邊走邊玩,而是飛快地奔回家,互相配合著哥哥洗菜切菜、我和面烙餅、弟弟抱柴燒火,我們必須儘快把飯做熟,保證母親一回到家就能吃上飯。母親估摸我們快把飯做熟了,就往家趕,到家緊著扒拉兩口,把飯碗一放就又往田裡跑,我們再慢慢收拾碗筷鍋灶。這些莊稼也確實沒有辜負她。第一個麥秋,父親廠里的夥伴們幫忙把麥子割倒運回家,五個姨一個舅,加上我們兄妹、七十多歲的奶奶、六十多歲的姥姥,這些在生產隊時根本掙不來工分的老少一齊上陣,搬麥個子的、挑麥秸的,裝袋子的,一家人分工有序,一個晚上就給大幾畝麥子脫了粒。當幾十個裝滿麥粒的大布袋堆滿場院時,母親流著淚笑了。第二年,母親心氣兒更足了,上過初師的她深知科學種田的重要性,她不嫌貴,把所有的種子都換成了高產的新品種。那年,我家摘的棉花把半條炕一直堆到房頂,交到公社,獎勵的尿素自家根本用不完。她還試著在家裡把土豆育秧後再栽到大田裡,果然比往年的產量都高。但是,母親的莊稼也有荒蕪的時候。那年奶奶鬧了場大病,一刻都離不開人。母親日夜守在奶奶身邊,聽任責任田裡的莊稼長成了荒原。地鄰和從田邊路過的人幾次捎信給母親,可母親哪還顧得上莊稼?有好心的鄉親實在看不過眼,就抽空子把我家地里的大草拔一拔。後來,縣上在村裡發展蔬菜大棚,母親第一個報了名。這以後好幾年的冬天,太陽剛出來,別人窩在暖和的家裡打牌閑聊,母親卻早到地里給溫棚掀草簾。太陽剛落山,別家的婦女們串門還沒回家,母親又趕到地里蓋草簾。那年臘月二十一,我們家六個大棚的韭菜開割了。我們兄妹三個每人用自行車載著一箱韭菜一桿秤去縣城趕年集,幾個鄰居幫著母親在家裡割韭菜,父親一趟趟地從家裡往縣城運,一家人忙得不亦樂乎。天撒黑時,我們拎著滿滿三提兜錢疲憊而高興地回了家,當花花綠綠的一大堆鈔票硬幣嘩嘩地倒在炕上,過了一輩子苦日子的奶奶驚得瞪大了眼睛:天爺呀,你們整天不著家,從哪弄來這麼多錢?家裡大幾畝地讓母親累得直不起腰,可她經營另一片莊稼竟也沒落下趟兒,而且越長越茂盛,讓鄉親們羨慕不已。另一片莊稼就是我們兄妹三個。上小學時,我們兄妹三人都只差一個年級,母親就讓我們在學校里互相監督,誰都不許打架,每年春節,父親和三個孩子的獎狀在牆上貼成長長的排,比誰家的年畫都好看,都光鮮;哥哥的底子差,母親就盯緊了哥哥的家庭作業,每道題都查;我的語文好,母親就逼著我發揚優勢,一篇接一篇地練習寫作文;弟弟懶,就讓我當弟弟的業餘班長,抽查弟弟的作業。後來,我被縣裡保送上了定州師範,弟弟也考上了當時十里挑一才能考上的公助師專。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家裡三個孩子考出去兩個,簡直就是奇蹟。哥哥沒考上學,母親就拿出積蓄讓他去學開車,跑起了運輸,後來哥哥又搞腐竹加工、科學養豬、釀酒,現在是當地小有名氣的中醫。眼瞅著三個孩子個個有出息,母親在村裡也著實地風光,這種風光,遠比地里的莊稼獲得好收成更讓她自豪。後來,母親歲數大了,我們都勸她不要再種地,她便把精力用在了家裡新一代的莊稼上,如今,兒女都生活得順順噹噹,在各自的工作中雖不算出人頭地,也都靠自己的人格和能力贏得了尊嚴;孫女們的學習和品質也頂呱呱。看著生命中一撥兒一撥兒的莊稼茂盛地開花結果,母親滿臉的皺紋笑成了一朵燦爛的菊花。(保定望都縣委宣傳部 於蘭茹)(15)用您愛我的方式愛您回家,母親照舊做了我最愛吃的手檊面,誘人的香氣從泛亮的油花上飄騰開去。忍不住!一端上桌便伸長筷子,吸溜吸溜地一陣狂吃。母親樂得合不攏嘴:瞧,還是那猴樣兒!我嘴裡塞滿,含糊回應:嗯,還是那個味兒!忽地,筷子挑到了碗底的荷包蛋,兩個。趁母親忙,偷偷挑了母親的碗,沒有。心裡不由酸楚,雖然雞蛋已不再稀罕,可母親照樣視為佳肴,專門留給我這老兒子。小時候,每當我夾著嫩黃的雞蛋給母親,她都會憐惜地說:娘不愛吃,你吃。瞅著我吃完,微笑著拍拍我的頭。而今,母親年近七旬,我已為人父,可愛我的方式依然樸素、無言。望著荷包蛋,我喉頭一緊,張不開嘴,低頭夾到了母親碗里。母親還是那句:娘不愛吃,你吃。我不敢看她的臉,邊挑面邊說:天天吃雞蛋,我不愛吃,你吃。母親頓了一下:我兒生活好了,娘吃,娘吃。我用眼角餘光瞄著母親一口口吃完,如是在咀嚼歲月的甘苦和幸福,我不禁淚滿眼眶。那頓飯,我吃得很認真。每遇母親特意準備的菜,我便有意地少吃,多剩些留給他倆。我知道,父母勤儉慣了,只有我回家才會準備得如此豐盛。父母指著滿桌的剩菜,嗔怪:就吃那麼一點哪行,再吃點!我笑答:吃飽了,都吃撐了。既而頑皮地拍拍肚子,父母樂了:這又得讓我們吃好幾頓。我暗自偷樂:當年你們也是這麼「騙」我多吃的嘛!父母漸老,已然羸弱,似乎對我更多了幾分依戀、依賴。讓我感覺,應該多愛他們一些,一如當年他們愛我一樣。每次回家,我都會挑選父母最可心的東西帶上。父母牙齒或落或活,我便會買些蛋糕、香蕉、豆腐之類的軟活兒食品;父母小恙不斷,頭疼腦熱、腰酸腿疼是常事,我便會買些感冒沖劑、追風膏等常備藥物;父親鍾愛戲曲,我便會挑揀各種地方戲光碟,讓他在家過足戲癮。到家門口,父母都會迎出來,喜悅地接過我手中的大包小包。一時讓我想起兒時,父母進城趕集,都會買回我最愛吃的燒餅、麻花,最想要的小人書、文具盒,我也會早早地迎著他們。如今,父母腿腳漸重,很少進城。我便揣摩他們當年趕集的心,為他們送上晚年的生活所需。那次,母親電話偷偷告訴我:你爹腳崴了,腫得老高,痛得厲害;你抽空帶他到醫院看看吧。我請假回家,父親一個勁說:沒事,休息幾天就好了,耽誤這閑功夫幹嘛。瘦小的父親坐在摩托上,異常緊張。我關切地說:沒事,我騎慢點,你死死地拽好我的衣服。這情景,一如當年坐在父親身後摟緊他腰的那個我。醫生檢查後說,需要輸液消腫。父親明顯神色慌張,湊到我身邊悄聲說:輸液疼不,我一輩子沒輸過。我像父親當年哄我打針一樣,輕聲說:沒事,就扎那一下疼,像蚊子咬一口。說完,我便樂了,父親也樂。坐在床邊,給父親削蘋果,剝香蕉,遞到他手上,父親開心得像兒時的我。輸完液,攙父親去吃面,他又是緊緊拽著我的衣襟,不時慌亂躲避急駛的汽車。我握緊他的手,安慰他說:沒事,跟緊我。「老換小」。猛地感覺,他們變成了我,我已成了他們。會不停地叮囑父母注意身體,吃好睡好;會不間斷地通通電話,詢問父母是否安好;會全力掙錢攢錢,保障父母的晚年、健康;會編個謊話,告訴父母一切順利不必操心……角色未變,但愛卻明顯換位。我暗自向父母保證:兒會用當年您愛我的方式愛您,甚至更多。(保定市阜平縣人民政府辦公室 張金剛)(16)用真情挽救一個家我的母親韓喜田是一位非常普通的農家婦女。然而,母親卻用她女人的柔情和堅毅陪伴了父親五十多年的病床生涯,用她瘦小的肩膀和脊樑擔起了一個家庭幾代人的幸福。在我的記憶里,父親從沒有站起行走過,可以說,他生命的大部分時光就是癱瘓在床,就連大小便都由母親伺候。小時候,家裡除了癱瘓的父親和我們姐弟三人外,上邊還有我的曾祖母、爺爺、奶奶,以及一個因智力障礙而終生未婚、一直與我們生活在一起的二爺。一家九口,除母親外,其餘皆是老弱病殘幼。而且,因為爺爺奶奶只有父親這一個孩子,所以對四個老人的照顧只能落在母親一人身上,周圍根本沒有可以幫把手的人。我開始懂事時,母親還不到30歲,爺爺奶奶已經六十多歲。整個村子的人都把目光聚到母親身上:一個年輕女子,面對如此沉重的家庭負擔,即使是一走了之,也沒人會過分地說什麼。但是,誰都明白,母親一旦離開,整個家就會散了。母親肯不肯用青春和生命來維護這個家呢?年輕的母親卻表現出了中華母親的所有美德:堅貞、忍耐、勤勞、善良……那時候是人民公社時代,不掙工分就分不到糧食。母親做為家裡唯一的壯勞力,雖然體重只有90來斤,為了能讓老人孩子多些糧食吃,她堅持出滿工,只要不躺倒,就一定要跟著生產隊去出工。晚上回來還要照顧父親、做全家人的針線活,往往是一做就是大半夜。但是,即使這樣,家裡還是拿不出給父親治病的錢,老人看在眼裡疼在心上,總是盡最大努力來幫襯,盡最大努力讓自己少拖累這個已經非常不易的媳婦。父親深知自己拖累了年輕的妻子,拖累了年邁的父母,他能做的,就是忍著疼痛,就是用年輕的生命和病痛做鬥爭。而母親也只有盡最大努力節省自己身上的開銷,而盡量少讓家裡其他人受苦。她總是讓別人吃稠的,她吃稀的,髒了爛了的食物捨不得扔掉,留給自己吃,以便把好的食物省下來給老人孩子吃。長期下來,嚴重的營養不良使她經常暈倒,還落下了嚴重的胃病。但是,暈倒了自己悄悄爬起來,胃疼了偷偷捂一捂,遇到難處了自己把淚往肚子里咽。卻從不把悲與苦掛在臉上,因為她知道,她是家裡的頂樑柱,主心骨。即使是家裡窮成這樣,母親仍然沒有停止供我們姐弟仨讀書。我被村裡推薦到中獸醫學校,弟弟被推薦到省航校當醫生,我們一走,母親的擔子就更重了。年齡最小的妹妹沒有抱怨哥哥姐姐的離開,而是毫無怨言地幫母親挑起了家庭重擔,一直到出嫁。而母親則像一頭牛那樣,只要肩上還有擔子,她就不停地低頭拉呀拉,無論前邊是高山還是險灘,她堅信,只要一直拉,車就會往前走,只要她不鬆勁,這個家就不會散。就這樣,一年一年地過去,她把家裡的四個老人一個個送走。直到2008年父親病逝時,母親已經80歲高齡。一生的勞作使她累彎了腰,多年艱難生活的重擔把她壓駝了背。在母親的影響下,我們姐弟也接過她孝道仁義的品格:每到周末,我都要親自或打發孩子們帶著大包小包回老家去看望我的公婆,前段時間公爹不慎摔傷胯骨,躺在床上動不得,我就像親生女兒那樣,為他擦洗身子,為他按摩揉捏腫脹的腿腳;我弟媳婦剛嫁進來時,上邊有三代人,做護士工作的她就成了全家人的保健醫生;而弟弟給窮人看病總是少要錢或者不要錢,還時常接濟困難患者,退休後還拿積蓄開了個空心磚廠,不為掙錢,只為安排親戚朋友鄉鄰就業。哥哥家的兩個兒子,一個是軍工方面的博士,一個是電力環保方面的碩士。這個曾經在全村最不濟的窮家,因為母親的不離不棄,終於過上了全村人最羨慕的好日子。如今,82歲的母親正安享天年。她的心是泰然的,她的生命是無悔的,因為她為這個家庭的每一個成員盡了最大努力。(保定望都縣畜牧獸醫站 蔣樹蘭口述 望都縣委宣傳部 於蘭茹整理 )(17)論孝順,誰比得過他爸當年,過繼給王家的母親,出落成村裡數得著的漂亮女子,身材窈窕,長辮子垂肩,一雙烏黑髮亮的眼睛,引得媒人踢破門坎。只是那些想霸佔姥爺四間寬宅大院的王姓後輩,恨不能母親嫁得遠遠地。等絕戶老頭老太眼睛一閉,啥都歸自己。母親感恩自己的姥姥姥爺一把自己養大,一門心思要在他們身邊盡孝,一直到他們入土為安。所以母親相親選女婿,首要條件就是要把二位老人當成自己的老人那樣。母親長相雖好,可是屬羊的女子,常常讓迷信的好人家拒之門外。而那時的父親,卻輾轉託人對母親,屬羊的女子是他的最佳媳婦選擇。與其說父親看重了母親的貌美,不如說父親更看重母親的孝心。姥姥一口否定父親這個人選,因為父親家裡窮,家人姐妹兄弟一大堆,父親老大,負擔重。越是阻止,母親越是逆反著來,嫁定了父親。姥姥一睹氣,什麼嫁妝都沒給,全憑她過繼的姥姥她姥爺一手把外甥女嫁到父親家。母親看重父親的寬厚和擔當。一個十幾歲就沒了父親,早早的就扛起了「一家之長「的重擔。結婚時,父親很是愧對母親,說,因為姐妹兄弟多,不能分家另過,一個灶里吃飯,我是他們的大哥,你是他們的大嫂。但是一輩子我都會對你好,對你的姥姥姥爺就像自己家人一個樣,不會虧待你,更不會虧待二老。你放心,他們活啥時候,我孝順到啥時候。父親字字句句說到母親的心坎上,她相信自己眼光不會差。男子漢父親說到做到,姥姥姥爺家的水缸,每天都是父親挑滿的;姥姥姥爺家的米缸面袋也都是父親一步一步推石碾碾成成;姥姥姥爺家的頭疼腦熱大病小病,照樣是父親用手推車親自送到鄉里、縣裡和城裡,跑前跑後,樣樣離不開他。鞍前馬後的照顧和伺候,在二老九十多歲離世的時候,早就過繼給王家的母親,卻突然成了外姓人。她姥姥姥爺的遠房侄子忽然跳出來,糾結著本族的一幫人,以母親出嫁,嫁出的姑娘潑出去的水,說什麼老人家沒留下任何遺囑,財產留給母親。說什麼誰扛靈幡,房產和屋裡的東西就歸誰所有。母親氣不過,說照顧孝順二老哪時哪會離得了我們孩子他爸。非要與他們對簿公堂,一問高低。父親強攔住母親,對母親說:「一個村的鄉親,抬頭不見低頭見,能饒人處且饒人。不就是幾間房嗎,用得著嗎?我侍奉老人不圖他們的房子財產,我心甘情願,因為他們把最漂亮的外甥女嫁給我這個拖著一大家子過日子的窮小子,我感謝他們把你嫁給我。弟弟妹妹們也都結婚成家了,咱也該分家各過了,那點財產富不了咱家,咱有手有腳,以後的日子,你就瞧好吧?我不會再讓你和孩子們受窮受苦!」父親說到做到,從全村第一台黑白電視機到十里八村的致富能手,家裡什麼也不比別人家差。街坊鄰居大娘大嬸無不羨慕我媽,可媽說 :「論孝順,誰比得過他爸!」(保定市農研所家屬北院 王文靜)(18)榜樣媽媽我的媽媽是一位普通的家庭婦女,今年69歲,因為家裡孩子多,又是老大,所以她只上了幾天學,自己的名字一直都是寫的歪歪扭扭。但她在我的記憶中,在幾十年日常平凡的生活中,點點滴滴透露出了她的正直品格,她人生中的每一個階段,都成為了我學習的榜樣。我的媽媽年輕時非常美麗,照片上的她梳著兩條一直到屁股蛋兒的大辮子。在我上學的時候,媽媽在廠里的警衛室上班,四班,一星期一倒,她每天提早交接班,並把廠子的院子打掃的乾乾淨淨,上班時盡職盡責,對出入門口的每一件事都了解的清清楚楚,因為有許多年都趕上大年三十晚上值夜班,所以在上班的二十多年裡,沒看過幾年中央電視台的聯歡晚會。領導多次選他當組長,她都因為性格太直而婉言謝絕。媽媽放棄倒班的休息時間抽、洗、涮,變著花樣做好吃的,每年大年初一,我們家的圓桌上都會擺滿二十多種從素到葷的各式菜肴,爸爸在廠里搞工模具設計,可以說在家裡連棒子麵粥都搽不好,俗話說:「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總有一個默默無聞,甘心奉獻的女人」,媽媽做好家中的後勤工作,父親一心撲在工作上,設計的工裝在工廠里第一個申請國家專利,並著有多篇學術論文及多部專業書籍,1994年,被破格評為高級工程師。我的父親哥兒兩個,記得還是我上初中的時候,爺爺每年冬天住在天津鄉下的叔叔家,到三四月份,天氣暖和了,父親就會把爺爺從天津老家接到保定來一直住到十月一,來之前,媽媽把爺爺要蓋的被褥洗凈,曬好,準備出應季的衣服,父親的或是新買一些。回到老家,表姐說:「看我們爺爺呀,穿得像個老幹部!」。爺爺的眼睛不好,白內障,雖然父母花錢給他做了手術,但因為內里渾濁體太稀,效果不明顯。媽媽總是想方設法給爺爺做可口的飯菜,但吃飯時爺爺的筷子不往盤子里的肉上夾,往往是空著筷子往嘴裡送,見到此,,媽媽就用自己的筷子夾上一大口菜放進爺爺嘴裡,緊接著下一口就自己吃。媽媽每天給爺爺洗一次腳,一開始爺爺也是不好意思,不讓媽媽給洗,媽媽說:「沒事兒,誰不洗腳呀,洗洗舒服。」洗好後,又給爺爺剪指甲,幫爺爺把襪子和鞋穿好。爺爺的胃不好,很瘦,吃一點不合適的就會生病,有一次,爺爺把大便拉在了床上,媽媽見到後並沒有不高興,也沒有不耐煩,而是問爺爺怎麽不舒服,用不用吃藥,今天吃飯吃點軟乎兒的,中午爸爸下班時,媽媽已把炕被拆好、洗好,曬好。倒夜班白天休息時,媽媽經常帶著爺爺出去散心,逛市裡。爺爺眼睛不好,她就給爺爺邊走邊講,這兒是什麽地方,那兒是干什麽的,他想用這種方式讓爺爺在有生之年體會到世界的多彩和美好。幾年來,她們走遍了保定市的各大商場以及古蓮花池,公園,動物園。走累了,就給爺爺買點兒點心,讓爺爺坐在商場里的椅子上或是馬路邊上休息一會兒。好幾次在大街上有人見到媽媽攙著爺爺,就問:「這是老爹呀?」媽媽回答說:「不,是爺爺。」「喲,這老人可真有福氣。」媽媽聽了,心裡也是很高興。家裡買的桃,最大的不讓我動,要留給爺爺,第二大的給我,父母吃小的。每年在我們這兒住的幾個月里,爺爺都會胖上一小圈。這樣,一年一年,一直到我上高中,一直到母親退休,爺爺去世。在爺爺去世不久,爸爸也被癌魔奪走了生命。緊接著,就是我到外地上學,由於少壯不努力,所以只考上了中專,到了工作崗位上才知道知識有限,這時媽媽又成了我的堅強後盾,晚上及星期六、日,工作之餘,都成了我的學習時間,14年里,在媽媽的鼓勵與支持下,我先後考取了國家自學考試大學專科,大學本科文憑,並獲得了高級會計師職稱。媽媽漸漸的上了歲數,心臟出了毛病,由於我在結婚後,身體一直不太好,為了讓我能夠儘快的把身體養好,她又包攬了所有的家務活,還天天給我熬藥,鼓勵我不能被病魔下倒。2007年,六十六歲的媽媽又擔負起了照顧我新生小寶寶的責任。本來身體不太健康的她身上的擔子更重了。白天,除了做日常家務外,要幫保姆侍候孩子的吃喝拉撒,平時裁些小衣服,還沒到冬天就開始做棉衣棉褲;晚上,為了不讓我們年青人上班時打瞌睡,媽媽陪孩子睡覺,每晚兩次喝奶,把尿,外加不時地蓋被。白天晚上地連軸轉了三年,小孩上了幼兒園,才算有所緩歇。直到今天,女兒四歲半了,晚上睡覺還離不開姥姥。媽媽幫我把孩子從小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大,「母身病,是為子勞成疾」啊!媽媽踏踏實實做人,為家操勞一生,受到不幸的打擊,勇敢面對。她對本職工作的認真態度,對家庭付出的默默無聞,對老人照顧的無微不至及對子女成長的高度負責,都是以實際行動為我樹立的榜樣。我經常想能為媽媽做點什麼,但可能像她一樣處處嚴格要求自己,努力工作,不斷進取,做一個對社會有用的人是對老人最好的報答。我一定好好地照顧她,願媽媽的晚年平安、長壽!(馬麗麗 )(19)天堂里,父親安祥地注視著我朋友打電話說,父親節快到了,提前祝你快樂。我說是么? 我腦子裡是沒有這個概念的,可是這個電話卻讓我一下子想起了父親。這種想念是那種隱忍在心底卻無以言說、生生地感受著那種絲絲縷縷的疼……抬眼凝視著相框里父親的遺相,就像有什麼東西在一下一下地揪你的心,就像胸口裡堵著一團密不透風的東西,讓你憋得難挨至極,就像百爪撓心,渾身刺癢,卻找不到要撓的地方……一晃,父親離世五年了!五年來,我走過了最初的悲傷、無助,到冷靜地接受現實,逐漸地平復心中的痛憷,擦乾了眼角的淚水,開始堅定地前行。姐說,一到該上墳的日子,前好幾天,她就睡不好覺了,老是夢見父親。我卻不是,父親去世後,我好像只夢見過他兩回,相反,在無數個白天,無論我身處何地,只要兩腳一踏進泛著青草味兒的泥土,我的頭腦里就會經常閃過父親終日在地里躬身勞作的背影……某一天,當我回到生我養我的老家,看到了風中迎我的母親,聞著老屋裡父親留下的旱煙味兒,我突然明白,母親,只有照顧好年邁的母親,才是對天堂里父親最好的安慰。後來的日子裡,我摒棄了所有的悲傷,把全部的孝心都盡心儘力地傾在了母親身上,唯一讓我遺憾的是,由於自身條件所限,加上母親的執念,至今沒能讓她過上一種我理想中的安祥的晚年生活,我時常愧疚於自己的無能,雖說母親對此毫無半點怨言。無數個很深很深地夜裡,望著窗外的星空,我都在默默地祈求上蒼,請多給我一點時間,再多一點,讓我有機會多在母親跟前儘儘一個為人子的責任和孝道,這種虔誠的心愿,讓我變得對母親的健康非常敏感,偶而她說身體某個地方不舒服,我便會愧疚很久。看到她在我的陪伴下,安靜地喝上一小口酒,吃上一頓我親手做的飯,我就會獲得一種幸福的滿足,這種滿足,會讓我在一周的工作中,心裡感覺很踏實。父親,又一個父親節快到了,您在世時,我沒有為您過過一個父親節,那麼今年,2009年的6月21日,我要虔心地為已在天堂里安睡了五年的您過一個屬於您自己的節日。您放心吧,所有在世的人們,都念著您當初的好;您放心吧,奶奶去年去世時,沒有任何苦痛,真正的是無疾而終,不再牽掛塵事,安祥地去找早已在天堂里等了她33年的爺爺;您放心吧,母親現在很好,一個人在老家,守著您親手蓋的老屋,老屋裡您生前用過的所有家什,都依然擺在原來的位置,看到它們,就像看到了您的影子,聞到了您絲絲縷縷的氣息……淚眼朦朧中,父親正安祥地注視著我,微笑……(保定易縣教師進修學校 吳蔚)(20)母親啊,我不想走出你的家門去年冬天,孩子對我說:「媽媽,你知道嗎?我把姥姥看成媽媽,把姥爺看成爸爸,我把你當姐姐。」我一聽,哭笑不得。我為人母七年了,可真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我住單位,一周回家一次。孩子是跟姥姥長大的,從七個月到七周歲,一直是母親在帶她。鄉村小學的院子不是水泥地,下了課,孩子們笑啊,鬧啊,滿地打滾,可我的小姑娘總是很扎眼。不是她穿的比別人有多好,而是她的衣服,總是那麼乾淨。不是我的小姑娘不好動,而是我的母親很勤勞。在夏天,母親一看她的衣服髒了,會馬上給她換身乾淨的,轉身就去洗臟衣服。秋冬的衣服厚,不好洗,不好乾,一件衣服,母親也只讓她穿三四天。一進深秋,母親的手就長滿了裂子,可母親也不肯讓孩子穿臟衣服!冬天的衣服,用洗衣機烘了也得曬幾天才幹,所以晾衣架上就曬滿了女兒的衣服。女兒真成了母親的小心肝了。以前,吃完晚飯,母親就呼朋喚友,去誰誰家扭回大秧歌去。有了曉楠,母親不出門了。即使我家出門走不上五十米就是大街,母親也不湊人群了。集也不趕了,門也不串了,在家裡忙活著:為孩子洗尿布,洗衣服,變著花樣給孩子做飯吃……一直到孩子上幼兒班,母親才結束了這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生活。但母親也並沒輕閑起來。孩子上小學後,母親又多了一個活,督促孩子做作業。有的題,母親不會做,只好拿著書去找人幫忙。有時,急得母親直嘮叨:「我不給你帶孩子了,你帶走吧,我可對付不了他們的作業!天天為這點作業,不知讓我費多少心!」母親現在真的變的愛嘮叨了。也不能怪她,誰讓我離婚五年也沒找著合適的呢!「你這是給我生了個孩子。」母親這麼說我時,我啞口無言。誰讓我把做母親的責任都留給了我的母親了呢?做了我的母親不算,還要為我的女兒再做母親。為人母為人女,我都很不稱職啊!可怎麼辦呢?離婚五年,我還在執著地尋找著一份真愛,而兩手空空,一無所獲。前幾年,我一回家,女兒就要問:「媽媽,你給我找著爸爸了嗎?」要不就問:「你找著女婿了嗎?」母親就介面說:「等你找著了,你媽也找不著!」說真的,我倒有幾個結婚的目標,但我實在接受不了農村這種合夥過日子的模式,我想找一份真感情!但到哪裡去找?農村人如今還是談「離婚」色變,一上三十就與離婚絕緣了。我的愛情小鳥,誰知道還在哪個地方徘徊躑躅?我不愛做家務,在農村人眼裡既不是賢妻也不是良母。「我要是個男人,我貴賤不找你,懶得出奇。」母親氣極了,就揭我的短。「找個差不多的就行了,別再挑揀了。你現在還可以靠著我們,等沒了我們了,你靠誰啊?」母親的話說得我的鼻子不禁有些發酸起來。「你們可坑了曉楠了。曉楠怎麼就攤上你們這樣的爹娘了呢?」母親這樣說我時,我總要爭辯幾句。當然我明白,母親損我是為了我好。母親多想讓我和孩子有個歸宿啊,能像別人一樣快快樂樂生活!為了讓我早日有個家,母親求朋告友給我介紹對象,把能想到的人都託付遍了,儘管一次次無異於石沉大海!有一次,母親竟然開玩笑說:「真想給你登廣告去,這麼好看的娘兒倆兒,怎麼會沒人要呢?」一聽說我要去找人,不管是同學、同事,還是別的朋友,不管是男的還是女的,母親就鼓勵我說:「讓他(她)給你惦記個對象吧!都這個歲數了,沒什麼不好意思的!」我知道,我成了母親第一樁心事了。小弟、小妹的愛情與婚姻是一路順風,唯有我與女兒,讓母親操心!要是沒這件煩心事,我們家的日子還會像以前一樣和樂與安寧啊!現在,一個男人悄然走進了我的生活,我的婚姻有了影子了。母親的心結終於可以解開了。五年之中,我日夜期盼著愛的幸臨,而當愛來臨,我卻又心生無限的惘然:第二次愛真的能給我和孩子一個永久的歸宿嗎,一個幸福的愛巢?不會像第一次一樣,讓我高興而去,又傷心走出吧?不會再讓母親收留我,包容我,用博大的心懷,為我和孩子撐起一方愛的青天?母親啊,你的家始終是一片樂土啊!可以讓我休憩身心,永遠給我以無限的溫暖和力量!唉,我的娘親,我多麼不想走出你的家門!(保定曲陽縣委辦 張文玲)(21)母愛齊天今天是「舊墳」。午飯後,大家說一些家事,我沏茶。沒到續水時,我便坐在母親身邊,陪她靜靜地坐著。母親耳背,大家聊著的時候,她大部分的話是聽不見的。大多時候,她就那麼坐著,安祥地看著家人,一句話也不說。我知道,母親此時心裡是高興的。平日里大家難得湊到一起,更多的時候,是她一個人獨自在家整日整日地和她的兩隻鵝和五隻雞說話,那份孤寂可想而知。現在,我盡量坐在離她最近的地方,我知道,就算我一句話不說,母親依然是高興的……我原本有個哥哥的。但是,在我還沒出生時,我年僅5歲的哥哥便因車禍過早地離世。突然的變故,讓母親一下子幾近失聰!她內心的苦痛是我至今無法完全想像的。我只知道,無論母親再苦再累,她依然用她的深深的母愛滋養了我整個童年。當時的生活異常困難,經常是吃了上頓兒沒下頓兒,母親為了我,幾年不肯讓我「戒奶」。兒時的我,曾以滿世界瘋跑後到家還有奶吃而在同伴面前倍感驕傲,我哪裡知道,原本就吃不飽的母親為了這一點點奶水付出了何等的艱辛!長大後的我,每每想到這些,便羞愧難當,即便是今天,我已成了一個10歲孩子的父親,念及此,依然滿面羞紅……印象中,母親是有很多東西不愛吃的,而這些東西原本大都是平日里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兒時甚至是少時的我,曾因了母親的這「不愛吃」而吃得「心安理得」,等天生蠢笨的我想透這些時,母親已經走過了大半輩子!子欲養而親不待!這句古訓在父親去世後象根針直刺我心!老天顧我,讓我還有機會給母親儘儘孝心,老天誤我,讓我至今不能天天守在母親身邊!我要走了,母親出來送我。我說媽,風大,回吧。她卻執著地立在那裡……自從去外地求學那天起,每次離家,母親都要送我上車,回回都是直到車已遠去她還在那兒久久地遙望……這種習慣一直到我上班後、一直到我娶了媳婦、有了孩子。記得有一次風特別大,我說好不讓母親送,她連聲說不去不去,可等我轉身上車的一瞬,我習慣性地回頭一望,母親竟偷偷地躲在一棵樹後向這裡張望……好多人說母親有福,生了我這麼個好兒子。母親聽到了便滿臉的幸福。我不相信有什麼世事輪迴、因果報應,可是我真的願意相信,也許是老天看母親早年經受了太多的苦難,所以派我來給她以些許的補償。帶著這種宗教般的虔誠,我做著該做的一切……「母愛齊天」,現在,想到這幾個字時,我心裡充滿了對母親的敬意。母——愛——齊——天——母親,兒子天天祈求上蒼,如果真的有來生,我願還做你的兒子,讓我天天喊你娘!(保定易縣南城司鄉人民政府 靳軍)(22)媽媽的頂針一輩子,媽媽沒戴過戒指一輩子,媽媽都戴著頂針無論白天夜晚,媽媽都會面向亮處手顫動著,將一段段路引進 孩子孤獨的眼睛......針腳密實整齊——在世界這件衣裳上媽媽,難道每一針不抵痛你的心胸夢是補丁記憶也是一根針頭靠頂針在黑暗裡,沉思默想——要麼反覆地 深入要麼抵進中 折斷(保定徐水馨園小區 楊紅哲)(23)父親的衣服積雪一般蒼白,父親的身體。父親死了!冷了!緊緊握著他的手,此時我才注意到他穿的是我穿剩下的衣服。連同他的鞋子,襪子,腰帶等等,也都是。這麼多年,我從來不知道自己丟棄的,原來父親一直穿在身上,溫暖自己。我也從來不知道自己一直把父親穿在身上。他被歲月洗得越來越白,越來越柔軟風把他終於吹破了現在繼續吹著我,繼續把雪向記憶的方向堆積。當堆成父親般貧窮的,人們視野之外的山頂的雪——我知道死亡不過是場雪崩積雪融成的,不是淚水解凍的河流,輾轉在刻在我額頭上的父親的皺紋里其身披的大地之衣,不停擦拭命運的鋒芒——(保定徐水馨園小區 楊紅哲)(24)久不事農桑送走畢業班的學生,正值初夏鋤禾,於是我每日清晨五點起床,騎車到父母的地頭躬身勞作。一壟壟蔥綠的禾苗在田間整齊而稠密地排列,在夏日清晨的微風中舒展著稚嫩的腰肢。年近花甲、頭髮花白的父母有些費力地蹲在壟間,低著頭,非常仔細地間苗、鋤草、鬆土,這樣的情景是那樣的熟悉,又是那樣的陌生......時光逆行二十餘載,十一歲的我像一個小大人,扛著鋤頭跟父母來到田間鋤苗。那時的父母多年輕多壯實啊!頭髮烏黑,面色紅潤,尤其是父親,算不上高大威猛,但在兒時我的眼裡是打理農事的好手。他鋤禾的速度要比母親快很多,往往他打了個來回坐在地頭的青石板上吸煙休息時,母親還不到地的那一頭。十一歲的我在鋤禾技術上得到了父親的「真傳」,跟在他身邊,讓他手把手地教我鋤禾的要領: 苗子里有一種熱草和苗子長得很像,要看看它的葉柄和葉子銜接的地方有沒有幾根芒刺,有就是草,沒有就是苗。留下三四根粗壯的苗子,這幾根一定要間開,不能擠在一起,也叫「拉拉苗」。苗子周圍的雜草一定要鋤乾淨,不能留一點根,不然一場雨它就活了。苗子周圍要鋤到位,不能留「白搭眼兒」(空白),鋤不到的地方就會長草。留下苗子後,用勺子(鋤子)剜出一豁口(半尺左右)的地面,剜苗子時,眼睛早就瞅准了前面的苗兒要留哪幾棵,這樣就會快許多。鋤地時不要一下一下鑿,要拉長勺,這樣才能又快又乾淨地除去壟間的雜草。年少的我很快熟悉了鋤苗的要領,時間不長,竟能緊緊跟在父親身後,遠遠地落下母親。「這小丫頭有樣兒,將來是一把『好鋤』。」旁邊的里的叔叔由衷地誇讚,我心裡甭提多美了。在勤勞的父母身邊,我學會了許多農活:耕地、播種、收割;翻紅薯蔓、掐紅薯葉、刨紅薯塊兒;揀麥根兒、扦高粱、掐谷穗兒??????我用自己的親身經歷體會了「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刻含義,傳承了農民最為質樸的本色,在工作崗位上再苦再累從無怨言。二十多年過去了,女兒已長成當年的我。她很少有機會去田間地頭,分不清麥苗和韭菜,更分不清禾苗和雜草,就是干點兒力所能及的家務活也會偶有委屈。就是我,也有好多年不能像兒時那樣勞動,工作忙碌成為我不事農桑的有力借口。不知不覺中,父母已年老力衰,卻總舍不下地里那些活兒。鋤禾之時,我還能和父親實力相當,母親依然遠遠的落在身後,等我鋤到頭接她一段。父親眼睛有點花了,鋤苗的速度已不抵當年但他還是那麼踏實的蹲在田間,弓著背,低著頭,雙眼仔細地盯著青青的禾苗,左手麻利地留苗間苗,右手飛快地拉勺鋤草,雙腳交替向前挪動,身後鬆動的土地上,留下兩行結實的腳印。那股認真勁兒,似乎田間生長的是他的兒女,不辭辛苦地勞作,期待的就是秋後兒女豐碩的收穫。到那會兒,瞅著金燦燦的谷穗兒,再苦再累也會笑容滿面。是啊,我們姐弟幾個考上了大學,離開了村莊,收穫了事業,也持續著忙碌,陪父母的時間卻越來越少。只有這田間的禾苗依然年年油綠,歲歲青蔥,成為晚年父母最好的兒女。「今我何功德,曾不事農桑。吏祿三百石,歲宴有餘糧。」懷揣和唐代詩人相似卻不盡相同的情感,蹲在田間和年老的父母一起鋤禾,心中百感交集:久不事農桑,田間的風景依然,父母卻走近人生的秋天,在收穫的季節里孤獨寂寞……(保定曲陽縣教育局辦公室 苑林霜)(25)寂寞的秋天母親在收秋的最後一天扭傷了腰,痛苦地呻吟著,平卧在炕上不能動了。我讓她去醫院,可母親說什麼都不肯:「養一養就好了,沒什麼事兒!」於是我急急忙忙買了一大堆葯,匆匆忙忙幫著掐了十來捆穀子,又做了晚飯方才離開。接下來一個月的時間裡,我在單位忙得不可開交。第一個周日,父親打電話給我:「有時間回來嗎?穀子要吊到房上去。」我那時正在保定參加語文研討會,無能為力。第二周,學校迎接省市檢查,需整理各類檔案一大堆,讓我焦頭爛額。只是抽了個空兒,買了五斤排骨,急急地趕回家,又匆匆離開了。 第三周,母親打來電話:「排骨燉好了,有時間回來吃嗎?」「晚上我得值班,你們自己吃吧。」我無奈的回答。第四周,好不容易盼來一個雙休日。「我要回家了,給我做著飯吧!」我準備了兩件冬裝來到父母家中,母親的腰已無大礙了。平時買塊豆腐都需掂量的母親,親自買了一隻肥肥的雞腿。父親親自下廚,燉了一鍋噴兒香的雜燴菜。吃飯時,母親把我當小孩兒,一個勁兒的給我夾肉塊,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父親把酒倒滿杯,「滋兒滋兒」地喝得很有味道。我忍俊不禁,沒想到我只回家吃一頓飯竟然使父母大人如此欣慰! 抬頭看父母,以近花甲之年的他們頭髮花白,臉上的皺紋已深深刻上了歲月的痕迹,如同一棵老樹,樹皮皴裂,老葉飄零。這個秋天,父母的寂寞之情不言而喻:兩個兒子遠在他鄉,唯一的女兒也不能時時盼在身邊幫些小忙。猛然想起那則廣告:周末,一位孤獨的老人準備了一大桌豐盛的飯菜,盼著兒女們回家團圓。等啊,盼啊,飯菜都涼了,等來的卻是一個個託辭不回家的電話。老人一個人孤獨地守在空曠的屋子裡,只留下一聲深深的嘆息:「哎!忙——都忙——」許許多多的父母,當他們踏進人生的秋季,兒女們或工作正忙,或家庭拖累,無暇給予照顧,使他們走向晚年的腳步更加孤獨--- ---我的鼻子一陣發酸。這天晚上,已不太習慣住父母家的我,決定不走了!(保定曲陽縣教育局辦公室 苑林霜 )(26)母親胖了母親胖了。前幾天,天氣驟然降溫,母親拿出去年的人造毛褲,一試,穿不得了——瘦,我這才發現:母親胖了。從照片上看出,年輕時的母親是很豐滿的;恍惚間也能記起,童年,縈繞耳際的母親那爽朗的笑聲。我曾擁有一個幸福的家:讓人羨慕的在外邊工作的父親,令我自豪的勤勞開朗的母親。天有不測風雲。就在我上初二那年的一個早晨,父親突然言語不清,手腳麻木,經查是腦血栓。從此,七口之家的重擔落在了母親孱弱的肩頭,人群中再也聽不到她開懷的笑聲,母親一圈圈的瘦下去,臉上的皺紋密了,頭上的黑髮少了……我知道,母親難啊!有多少事要打她心頭濾過:責任田該澆水了;家裡的豬又拱圈了;雨天,土坯牆頭塌了;年底,大姐該出嫁了;買水泵立逼著掏錢算股,不算,地里打不出糧食,這七張嘴可吃什麼呀?……難呀!這一樁樁一件件,無不壓在母親心頭,讓她喘不過氣來。看著整日愁眉不展、一天天消瘦的母親,我常常背著她一個人掉淚,我又能幫她些什麼呢?我想到了退學。母親知道後,第一次對我發了火。臨到畢業,母親說:「報師範吧,別上高中,好歹先掙自己一個飯碗。」我點點頭,眼裡滿是淚水。我知道下這樣的決心,心高氣盛的母親是經歷了艱難的選擇。那年秋天,我揣著錄取通知書登上了南去的列車。我走後不久,爺爺也癱在炕上,一條土炕,兩個病人,真不知道母親是怎麼熬過來的。但我每次回家,她什麼也不對我說,也從不對我掉淚,總是想法給我弄好吃的,臨走,給我盡量多的錢,說是「窮家富路」。畢業後,我從鄰居口中才陸續得知三年里母親經歷的種種難處,他們還告訴我:忙完家裡地里的活兒,一有空兒,母親就跑到村外向西南張望,聽人說,那兒是我上學的地方,任風吹亂了頭髮,雨打濕了衣襟,久久地,站成了一尊雕塑。我看看母親,鼻子一酸,趕緊背過臉去。領到第一個月的工資,母親很高興,說:「這麼多年也沒接濟你姥姥了,這會兒,你和你爸倆人掙錢,給你姥姥送點去。」我和母親一起去的,姥姥不要,母親還是那句話:「都倆人掙錢了。」母親的話多起來,臉上也露出了久違的笑容。回來路上,車騎的很快,不知怎的,我想起了小時侯,母親帶我來串親的情景。誰知好景不長,就在我領到工資後,父親和爺爺在一個月里相繼去世,這在鄉里叫「犯重喪」,很少見的。人們怕母親經受不住,把家裡的半瓶敵敵畏拿出去藏起來。母親知道了,說:「我才不那麼傻呢,他們一撒手都走了,我不能,我的兒還小,我不能讓我兒進家叫娘,屋裡沒人應……」已經麻木的我,聽到這兒,再也忍不住,抱著母親大哭起來。人口輕了,本打算母親可以享享清福,無奈我的工資低,且常常不能按時發放,怎麼招架得住一天漲似一天的物價?倒惹得母親整日為我的衣食操勞;過了兩三年,我童年的小夥伴們都已娶妻生子,母親又坐不住了,央及七大姑八大姨四面八方為我劃拉,好不容易盼到三世同堂,妻要去上學,撇下未滿周歲的女兒,母親又沒日沒夜的擦屎刮尿……母親給予我的太多了,而我卻未能有半點回報。現在,母親已年逾古稀,已過而立之年的我卻一事無成,母親也從未有過半日清閑,我何時才能「報得三春暉」?每每念及於此,便恨自己無能,深感內疚。今天,母親胖了,我真是打心眼兒里高興。(保定清苑縣教育局 史新慧)(27)母愛無言人人都有自己的母親,正如朱德同志《我的母親》一文中描述的那樣,我的母親也普普通通,只是中國大地千千萬萬母親中的一員。她很平凡,平凡得也只有我們那個偏僻的小村子裡的人認識她,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長年於斯地生存、耕耘在那片黃土地上;但她很偉大,她用女性的柔弱身軀,以無盡的母愛、堅強的毅力,如風雨中的一株小草,雖歷經風霜雪雨,但巍然不動。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含辛茹苦,日子過得艱難但挺拔,拉扯我們姐弟成人,而今,依然和父親孤獨地守侯在那個貧窮的小村。母親出生於40年代,少兒時代是悲慘的。在那個食不果腹、民不聊生的特殊年代,母親上下姐弟五人,再加上姥爺他們兄弟五個,在那個勞動力不創造財富的年代,大家庭的日子可想而知,常常吃了上頓沒下頓。有時,為了能填飽肚皮,沒有辦法母親她們只好出去乞討。遇到好心人,可能給一星半點,碰著不說理的,沒準連轟帶罵地被趕出來。其間,三舅就是在這缺吃少醫的年代夭折的。艱難的日子一天天地走遠,在母親青壯年時期,已經能勉強通過勞動來維持生存。俗話說的好:「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生活的艱辛已經將母親鍛煉成了勞動能手。生產隊勞動時,母親不甘落後,樣樣爭先,無人能比。納鞋底、紡線、打草、割麥,母親象卯足了勁的機器,不知疲倦地超負荷運轉著。母親嫁給父親後,生活並沒有出現轉機。在那個貧下中農分得一清二白的年代,出身於富農的父親家境悲慘。挨打挨斗,被拉出去遊街是家常便飯。其實爺爺家並不富有,只因一次被抄家時發現半袋棉花而落下罪名。爺爺不堪重負,自殺身亡。挨打挨斗的年代過後,父親到外地常年幹活,我們姐弟四人也相繼出生。洗衣、做飯、看孩子,再加上生產隊里幹活,這些重擔都壓在了母親一人身上,沒有稍刻停閑,儘管如此,母親布置得仍然井井有條,為此,母親的勤勞能幹常為鄉親們稱道。隨著我們年齡的增長,家裡的開銷越來越大,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後,我們那幾畝地就成了家中的生活來源。母親不分晝夜地辛勤勞動,人手比不上人家,只能去得最早,回來得最晚,多年的超負荷勞作為我們姐弟四個上學提供了源源不斷的支持,也給母親原本強健的身體落下了病根。上學、上班、結婚、生子,一切順理成章,日子也漸行漸遠,母親也一天天的變老。白髮變多了,皺紋變深了,身形枯槁了。人只有當了父母,才能真正明白天下父母心。俗話說的好:「孩子是母親手中的風箏」、「兒行千里母擔憂」。孩子對於母親來說,是血脈相通,筋骨相連的。前幾天剛從外面回來,辦公室的同事就告訴我說,剛才母親來過電話,千萬囑咐我別忘了自己的生日,其實我真的忘了。同事還笑著祝我生日愉快,我卻笑不出來,母親憔悴、枯槁的容顏在我腦海晃來晃去。我的每一次生日母親記得清清楚楚,而我卻真的不知道母親的出生日期。結了婚,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常常是一、兩個月回去一次。每次回家,母親都是掰著手盼望的,早早的去村口等,見了我跟小孩似的,跟隨身前身後,東家長西家短的說不清。母親都是六旬開外的人了,我想接她和父親來保定享幾天清福,母親卻割捨不掉那塊與她晨曦相伴多年的土地,依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其實,母親對於我來說,不只是生我育我,更多的是一堵無時無刻不感受到的溫暖胸懷;一處無所昄依後的永遠歸所;一種大地無處不飛歌的精神信念!(保定新市區委辦公室 朱向輝)(28)「孝」在春節,「愛」在永遠不管是兔年,還是龍年,每年的春節,南來北往,回家過年的幾億春運大軍中,有我的身影,因為我知道,老家的父母衣帽穿戴一新,瓜果擺放一桌,不太利索的腳步,在大門口轉了一趟又一趟,正在翹首等待。快些,快些,再大的風雪,也阻擋不了我回家。村子近了,家近了,窄窄的小路,參差的院牆,碰擦了我的車,顧不上了,不能讓父母等太久,終於看到侯在大門口的父母。又一年,老了許多,心裡一熱,眼淚就忍不住,趕緊用雨刷刮花前窗的玻璃,趁機擦掉眼淚,用一張燦爛的笑臉,面對等我一年的父母……送上給父母的年貨,聊聊一年的家常,把窗戶擦亮,把地板拖凈,把衣物洗完,把新年的餃子包好,帶上喜悅又略帶炫耀的父母去三姨四叔家串門……比起平時的電話問候以及郵寄來的包裹和匯款單,這樣的日子更讓父母感覺實在和幸福。但幸福的日子總是短暫的,春節幾天,很快就過去了,我又將離開父母,回到自己工作和生活的城市。雖然上學時很認真的背誦《背影》,一直到現在還能憶起裡面的文字,但我從來沒有體會到朱自清看到父親背影的心境,因為我沒有看到過父母的背影,每次送別,車窗開了一次又一次,父母都是看著我,一直到我的背影消失,父母又是一種怎樣的心境呢?不舍?落寞?牽掛?期盼?我不得而知。小時候,盯著女兒那雙拿筷子的手,父母心裡總是很矛盾吧?「拿的高些,又不要太高(有一種說法,孩子手拿筷子的高低,預示著孩子將來離家的遠近)」 ; 「沒有兒子,就讓女兒留在身邊吧」 ; 「那可不行,耽誤了孩子的前程,心一輩子不落忍」 ; 「飛吧,飛得越高越遠越有出息」 。這肯定是父母矛盾過後的選擇吧。女兒大了,翅膀硬了,真的飛了,父母的呵護變成了翹首的期盼,一年一年,我成家立業了,父母老了,到了我矛盾的時候了。侍奉在前盡孝,我有我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我就是願意捨棄,父母也絕對不同意捨棄,直到現在,他們仍舊盼望我飛得更高,事業上有所成就,生活上相夫教子,他們怎能讓我捨棄現在;接過來跟我一起住,他們住慣了「雞犬相聞、瓜果桃李」的農村院落生活,不適應我這裡的繁華也繁雜的都市生活,想來想去,終究不能兩全,現在所能做的,只能是平時多打電話問候,多捎帶些物品,忙碌之餘,盡量抽時間回去看看,春節一定回家盡孝,我知道,我的付出,遠不及父母對我的付出,心有餘而力不足,該是一種怎樣的無奈?但是真的, 「事父母」,我願「竭其力」 。能力有限,愛父母的心是無限的。我愛他們,永遠……(保定市第二十二中學 徐瑩 )(29)永遠的思念公爹走了永遠的走了帶著對美好生活的無限眷戀帶著對親人朋友的不舍和掛牽走的那樣匆匆走的那樣從容沒有說上一句話永遠閉上了眼睛留下了兒女對你的不盡哀思留下了深藏心底的深深敬意我們想你真的好想你自從我踏進這個家門你就把兒媳當成閨女二十年風裡雨里苦辣酸甜埋在心裡你辛勤付出默默無語總是心有靈犀悄悄把煤火燃起把溫暖營造在溫馨的屋裡這幸福就流淌在我們心裡我們想你真的好想你秋涼了回到日思夜想的家裡你總是悄悄把鋪蓋捲起熱炕頭讓給兒媳和孫女你卻搬到不動煙火的屋裡我們看在眼裡疼在內疚的心裡當我們還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你早已耕耘在豐收的地里但從不把兒女叫起你心疼我們啊我們也心疼你過節了你坐在村頭翹首相盼一雙渴望的眼睛一直盯到村外車來了,走近了,近了你遠遠向前迎去接過東西、抱起孫女還把家裡伙食講起孫女饞出了口水放開步伐跑向家裡奶奶、奶奶一直呼喊到屋裡我們想你我們不會忘記你把善良、純樸留在我們深深的記憶力你沒有魁梧的身材但有寬闊的胸懷你沒有堅實的臂膀但你有不彎的脊樑你沒有走家串戶卻服務千家萬戶(信貸)你沒有豪言壯語卻勝過千言萬語這就是公爹一位平凡而普通的父親從老人柔弱的背影里我們看到了父親的艱辛長滿厚繭的雙手托起了家庭的希望再苦也不苦孩子這是你信守不變的諾言從此命運因你而改變立足崗位不負重望敬業奉獻為父增光我們將踏著你堅實的足跡奔向遠方、遠方你帶著一顆心而來捧著半顆草而去你雖沒有帶走什麼卻留下了很多、很多你的身軀雖離我們遠去但你的身影卻時常閃現看不到你的音容笑貌但話語常從耳邊響起你在兒女的眼裡猶如一座挺拔的高山偉岸、厚重、堅實永遠矗立在我們心裡。(王春香)(30)給母親過生日一直想給母親過生日,但是一直沒有實踐,因為我們都不知道母親的生日在哪月哪日。上世紀八十年代,母親年輕,幹活種地是一把好手,那時我和姐正上小學,每年逢到母親生日那幾天,父親總對母親說,你過生咱也去割幾斤肉,磨點豆花來吃。母親不許,理由是老父老母在世,專給媳婦過生不恰當。自那後,母親的生日就不被提及。十幾年的生活磨礪,母親不再年輕了,在那雙厚繭的手上積累著滄桑。而她的生日也在長長的歲月里被遺忘了。我和姐工作後,母親的擔子減輕不少,可她依然操持家事忙碌著。有次姐提到給母親過生的事。我極力贊成,然而我們都不知道母親的生日是幾月幾日。由此我們深深感到內疚。因為每次我們生日的時候,母親必打來電話提醒。而我們卻忘了她的生日,實在不應該啊。帶著這份內疚,我和姐回了趟家。母親知道我們的目的後,笑著說:「你們有這份孝心就行了,我啊幾十年都過來了,不缺一個生日。」母親始終閉口不說。無奈只得去問父親。父親看了母親一眼,說他記不清了。就這樣母親的生日就擱置了下來。後來我們想盡辦法套母親說出生日,但都被母親巧妙的避開了,於是去翻找戶口薄,卻發現戶口薄不見了,後來才知是被母親藏起來了。還是姐主意多,有段時間她經常回家跟父親拉家常。終於從父親那裡得知了秘密。那天我和姐提著一個大蛋糕一同回了家。母親看到那個大蛋糕愣住了。她問這是幹嘛。我們說給你過生呢。母親似乎這才恍然醒悟,眼睛卻紅了。 晚上,蛋糕擺上桌,姐點燃小小的蠟燭,並請母親許個願。母親忽然有點不好意思了。姐就說:「媽,這是你第一次過生日,以前都怪我們粗心,不過以後我們再不會粗心了,我會每年給你祝生,買蛋糕。」母親用慣有的口氣說:「就這一次就行了,每年買蛋糕太費錢。」「為媽費這錢值得。」姐說著點上了蠟燭。電燈拉滅後,一家人圍著蛋糕,姐看著對面的母親,說:「媽,祝你生日快樂!」接著我和父親分別祝福母親。母親從沒這樣接受過來自家人的真摯祝福,她笑了,笑里有苦,更多的則是欣慰。 (重慶九龍坡區石坪橋五一新村 羅波)(31)平凡大孝寫真愛父親是一個普通的農民,淳樸善良的性格鑄就了他大愛無私的孝心。父親兄妹四個,一個哥哥兩個姐姐,排行老小的他非但沒有養成唯我獨尊的壞習,反而更加懂得謙讓。大伯結婚的時候,奶奶給他蓋了一棟房子,父親結婚的時候,家徒四壁的窘境只好讓窯洞式的老房子成了洞房。父親沒有任何怨言,反而同情地說,「娘把我們拉扯大已經不容易了,蓋兩棟房子,這不是小腳女人應該完成的事。」後來,奶奶癱瘓在床,大伯外出掙錢沒有時間照顧,責任完全落在了父親一人肩上。當時的父親就是一個永遠停不下來的陀螺,既得忙於全家生計開支的十多畝地,回家還得給有輕微精神病的母親、時常抽風的妹妹和弟弟做飯,照顧癱瘓在床的奶奶。奶奶癱瘓在床時間裡,身上沒有一處褥瘡,精細地照顧不言而喻,父親樂此不彼。用父親的話說,「養兒就是防老,照顧自己的親娘是件高興的事。」這句話聽起來簡單且平常,要知道兄弟倆的事完全落在一人身上,四五年如一日,無怨無悔,這是一件最簡單的壯舉。誰說「久病床前無孝子」?什麼叫持之以恆,父親詮釋得淋漓盡致。由於外婆和我們家在一寸,且我從小在外婆家長大。父親對待外婆更是盡到了一個真正孝子的責任。外婆家的一切家務事,只要父親在,他就從不讓外婆動手,總是說,「我來干,你歇著吧!」。每次趕集回來,總是第一時間把外婆喜歡吃的點心拿過去,並叮囑我不要給姥姥搶著吃。隔三差五給外婆塞點零花錢,讓她不要心疼、捨不得花。父親的孝行得到了相鄰們的一致認可,都誇外婆有福氣,有這樣一個比親生兒子還孝順的女婿。父親的孝順更體現在言傳身教上,比如記得很小的時候,每次吃飯,老人沒做好之前,他從不讓我們坐下,並且老人一定要坐在最重要的位置。每次老人吃完飯,他總是第一個把飯碗搶過來主動去盛飯。哪怕在外面看見老人拿沉重的東西,父親也總是客氣地幫人家拎一把。哪怕是個老年乞丐,他也時常請到家裡吃飯,像對待自己的父母一樣對待。孝順老人一兩天簡單,堅持不懈難;孝順自己的老人容易,逢老必孝難;自己孝順老人簡單,樹立榜樣,帶動晚輩事無巨細、堅持不懈、始終如一孝老更難。父親做到了,父親時刻在用自己平凡而簡單的言行書寫著大孝的真愛。(保定徐水職教中心機電部教師 邢東東)(32)慈母手中線母親每次讓小妹給我寫信,都忘不了反覆叮囑一句話,穿剩的衣服別扔掉,給她攢著,她有用。母親現在什麼都不缺,她這麼做,不明底細的人該用怎樣的眼光看我這個做兒子的呢?但母命難違,探家時,我依然翻箱倒櫃,把那些穿不著的衣服收拾好一個大包袱帶回來。我每次到家一見面,母親總是把我打量好久,抻抻衣角,拽拽扣子,看哪裡有沒有破的地方。我因旅途的勞累,便早早睡下。半夜,我被母親劇烈的咳嗽驚醒,就見她戴著老花鏡,手裡拉著長長的線,一針一針縫我帶回的衣服。幽暗的燈光,將母親瘦弱的身影印在冰冷的牆壁上,母親這兩年明顯地老了,頭髮花白而稀疏,渾濁的眼裡常布滿血絲,臉上刻滿深深淺淺像山核桃般的皺紋,一如她走過的幾十年的人生之路。兒時,我家的日子過得非常貧困。有年臘月,村裡發救濟衣服,姐姐領回一身深藍色卡其布制服。吃過晚飯,母親端過針線笸籮,找出一塊顏色相近的藍布,開始改做那身舊制服。故鄉的冬夜,天氣格外寒冷,母親不時將凍僵的手指放在嘴上呵一下,就又低頭縫起來。她縫得那麼專註,那麼細密,就像要把自己所有的希望和情感都縫進裡面。我躺在被窩裡,望著母親佝僂嶙峋的脊背和滿頭花白的頭髮,一任淚水肆意地流。 第二天早晨,母親把改做好的衣服套在我那件開了花的小棉襖外面,雖然又肥又大,但我美得不行,對著鏡子前後左右照了又照,母親臉上也泛起了滿意的笑容。可母親只讓我穿了一天,就鎖進柜子里,直到我十四歲那年考上中學,才允許我穿上它。就這樣,母親手中的針線伴我在人生的路上走了一程又一程。後來,我家生活好了,不但不穿救濟的舊衣服,甚至連家做的新衣服也都很少穿了。於是,我就勸母親,要她別再拿針線了,該在家享享清福了,可母親卻說:「人活著就要穿衣吃飯,針線活兒不能丟。」母親把我帶回家的那些舊衣服都改做好了,有的送給村裡的鄉親們,有的還送給了鄰村的鄉親。過了幾年,當村和鄰村的鄉親們也都不穿舊衣服了,母親就攢起來放在柜子里,並意味深長地對我說:「好吃還是家常飯,好穿還是粗布衣,日子再好過,也不能忘了咱們穿救濟衣服的時候。」前年冬天南方大冰雪和去年五月四川地震,村裡動員支援災區,母親一個人就捐了30多件洗得乾乾淨淨縫得結結實實的舊衣服。去年,國慶節探家,我又見母親在燈前忙著做針線,那股執著勁兒,讓我心裡湧起一種難以言說的情愫。我就對母親說:「娘,你就歇歇吧,以後我多給您寄錢,要是再給災區捐衣物,你就讓小妹到商場里去買吧。」母親搖搖頭,緩緩地說:「娘這輩子做針線做習慣了,要讓我閑著,悶得慌。」母親是在我接到小妹的信之後一個月去世的。小妹在信里說,母親在彌留之際還拿著她給我納了一半的鞋墊反覆叮囑,要她在信里寫上,說我的腳愛出汗,鞋墊要常換。等我匆匆趕回家,一抔黃土已把母親掩埋。我跪在母親的墳前,拿著母親在她生前最後的日子裡為我納的鞋墊,淚水又止不住流下來。我知道這是母親耗盡一生的心血為我做的最後的針線,鞋墊深綠色背景上托著一朵大紅的牡丹,一如她生前的氣質和神韻。那與生俱來死而不忘的血緣親情,不正凝結在延伸著她一生企盼和關愛的針針線線上嗎?母親無法言說的慈祥和懷戀,也牽扯著兒女不能割捨的心。窗外,冷月如弦,我又突然想起母親生前常哼的一首歌謠:「娘,娘,上西南,彎彎的月亮,尖尖的小船。」天上的月亮莫不就是母親燈前佝僂嶙峋的身影?月亮旁邊那縷飄逸的白雲莫不就是母親手中長長的針線?它一頭連著兒女的,一頭連著和母親的靈魂?母親,你若在天有靈,倘若還有來生,我一定還做您的兒子,我一定還穿你縫的衣服,還墊你納的鞋墊。(金 彪)(33)村口的老父親我的家鄉在農村。參加工作後便來到城裡,免不了要經常回家探望父母,可那時候回趟家很不容易,那會兒公共汽車很少,通往我們村每天只有一趟。車裡特別擁擠,乘客都像貨物似的被塞進車廂里。我個子瘦小,不是瑟縮在人們的夾縫裡,就是被擠架在空中,腳都挨不著地。車子在顛簸的公路上搖來晃去,有時候都像要倒下去似的,每當此時人們都不由得「啊」一聲大叫。遠遠望去,那車就像是一個裹著塵埃滾動的怪物。父母怕我挨擠受罪,囑我沒事就不要回家,可我每次回家後,全家都像過節一樣高興。父母一邊樂顛顛的張羅著飯食,一面不住地擦眼睛,嗔怪我:「怎麼都不知道給家裡捎個信回來?」後來,村裡通了柏油路,車也多起來了,家裡還安上了電話,每次回家我都要提前給家裡通個話。可自打那以後,我每次回家都會遠遠的看到村口那個模糊的身影,我知道又是年近八十的父親在等候兒子的歸來,我的心裡熱乎乎的,幾乎不敢多想,生怕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一下車,我便快步撲向父親,看著父親那僵硬的雙腿,我知道他一定在這裡等了許久,眼裡便鼓鼓的發脹。我埋怨父親不該來接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父親並不答話,只是不時的朝我望一眼,臉上掛著甜蜜的笑容。那天,我給家裡打電話,說準備下午回去。可巧,單位有急事要辦,情急中,我忘記告訴家裡一聲,就坐車走了。幾天後,我辦完了事,才急匆匆地趕回家去。我破例的沒有發現村口老槐樹下父親的身影,心頭不覺一顫,腳下便像生了風似地趕回家去。推開屋門,只見父親躺在床上。母親告訴我,那天接到我要回去的電話,父親便早早的到村口去等我。不巧,午後天忽然下起雨來,家裡人勸他回去,他執意不肯。天漸漸黑下來,周圍的景物一片模糊了,他才慢慢的站起來,可剛一轉身,腳下一滑,僵硬的雙腿吃不住勁,一下子跌坐在地上,一塊石頭竟然把父親的腿骨硌斷了。望著父親打著石膏的腿,一種負疚感湧上心頭,我的眼淚簌簌而下。父親飽經風霜的臉上溢著笑,一個勁兒的安慰我:「沒事兒,哪兒能那麼嬌氣,過幾天就好了」。我不知說什麼好,只是心裡好苦,那眼淚就不斷的往下淌。從那以後,我每次回家便不再給家裡打電話了,生怕年邁的父母惦念著我,可因此又常受到父親的責怪,甚至惹他生氣。最近我回去探家,卻又看到了老槐樹下那個熟悉的身影,我看到了拄著拐棍的父親,他比過去矮小了許多,顯得更蒼老了。後來,我才知道,父親因為我回家不通知家裡,就每天去村口老槐樹下張望,說是要等兒子回來。時間一天天過去了,父親沒有見到回來的兒子,但卻沒有失望。第二天父親依舊去村口老槐樹下等,靜靜地遙望著遠處的公路,那裡有他的希望。聽罷,我的心裡一陣陣發痛:我那可親、可敬的父親喲……(焦建民)(34)母愛永恆今年7月16日,慈愛的母親去世已整整兩年。母親在彌留之際,曾把我緊緊摟在懷裡說:「兒….兒啊,娘……娘愛……愛你還沒愛夠哩,怎麼就要走了呢?」我是個輕易不掉淚的人,然而母親這句斷斷續續的話,卻讓我淚如湧泉…..是的,母親給我的愛就像江河入海日月經天一樣永遠沒有盡頭。母親愛我沒有愛夠的時候,我想母親愛母親也沒有想夠愛夠的時候。我寫過不少文章,敘事、描寫應該不是難事。然而,我卻無法準確地遣詞造句表達母親給我的愛。記得7歲那年我剛上小學。家裡到學校隔一條小河。初冬的一天刮著風,我背著書包剛走到橋上,風勢突然加大,我被吹翻到橋下的深水潭。河水刺骨的涼,我幾番掙扎怎麼也出不了水潭,急得大哭,嘴一張又灌進去不少涼水。小夥伴們誰也不敢下去救我,有幾個趕緊跑回家找我母親。當時母親氣管炎發作,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靠在炕角動也不敢動。但當她聽說我掉進了河裡時,也不知從哪裡來的力氣,箭一樣跑到橋邊,縱身跳進水潭中把我托出水面。母親不懂水性,救我時喝了不少涼水。她摸著我凍得冰涼的小臉也哭了起來,竟不顧有病不能著涼,解開衣襟把我摟在懷裡用自己的體溫為我暖身子。我的身子暖和過來了,可母親卻病得更厲害了。從那次起,母親的氣喘病發作更頻繁了,而且呈逐漸加重趨勢。很長一段時間,我處於深深地自責之中:如果母親不帶病到水潭裡救我,肯定不至於發展到後來那麼嚴重。母親知道後對我說,傻孩子,救你是當娘的責任,天經地義,你有什麼過意不去的?1978年3月17日,我上大學走的前一天晚上,母親又劇烈地氣喘、咳嗽起來,一直折騰了大半夜,天快亮時才入睡。我為了讓母親多睡一會兒,早上走時沒有叫醒她,本來她是準備送我到縣城的。誰知到了距離村子5里路的車站,母親竟早早地在那裡等著我。那時天氣還很冷,母親披一件破羊皮襖,凍得直打哆嗦,不斷地咳嗽。車來了,母親要和我一塊兒上車。我不同意,堅持讓她回家去。看看拗不過我,母親用哆哆嗦嗦的手從破羊皮襖里掏出20塊錢遞給我,說:「兒啊,帶著,出門在外,娘不在身邊,你要學會照料自己。」我不想接錢,但母親說:「你不要錢,我就呆在這裡不走!」無奈,我只好把錢裝進衣兜。當汽車駛出很長一段路程後,我從車窗里看到,母親還站在那裡向汽車駛去的方向張望著。我彷彿看到,冷風中,那個破羊皮襖裹著的瘦弱身軀還在微微顫抖著。我的眼睛頓時模糊起來……大學畢業後,我參加了工作,在銀行上班。剛到單位報到,母親來信讓我回去一趟。我以為母親身體不太好,就趕緊請假回家。到家後,發現母親的精神不錯,不像發病的樣子。母親見我回來很高興,說要領我去一個地方看看。見母親興緻這樣高,我猜測家裡可能遇到了喜事,就興沖沖地跟著母親走。不料,母親卻把我領到了村前的小河邊。因為是夏天,河上沒有架橋,而是用幾塊大石頭鋪在河裡,相隔二尺鋪一塊,鄉親們管它叫扎石,人踩在扎石上就可以過河。母親讓我到扎石上走幾步。我不明白母親的用意,登上扎石飛快地跑到小河對岸。母親說,兒啊,你再從扎石上跑過來,我按照母親說的又從扎石上跑了過來。母親問我悟出什麼意思了嗎?我茫然地搖了搖頭。母親說,咱家鄉人過扎石的格言你還記的嗎?這個我當然記得很清楚:緊過的扎石慢過的橋。意思是說,過扎石時要站穩腳跟站正身子快速通過,不能像過橋那種慢慢悠悠四平八穩,否則就會掉進水裡。格言的含義我也沒有忘記,它不僅是對過扎石的生動描寫,更是對人生哲理的透徹參悟。家鄉人常說,人生的路雖然漫長,但緊要處卻只有幾步。要想做一個正直的、對社會有益的人,就要像過扎石那樣,站穩腳跟站直身子迅速通過,不搖不晃。母親看看扎石,然後對我說:「兒啊,你以後在銀行工作,天天和錢打交道,責任重大呀!你應該像今天過扎石那樣,千千萬萬要把身子站正啊!」直到這時,我才算徹底悟透母親讓我回來過扎石的真正意圖,她是教我怎樣做人怎樣工作的。很多年過去了,這句話我仍然牢記在心不敢忘卻。我一生雖然沒有多大的作為,但自信是像過扎石那樣挺著腰板走過來的,身後的影子一絲不斜。日子雖然清苦些,但心裡踏實,睡覺香甜。母親常常誇獎我說,你做得對,像娘的兒子。在醫院裡,母親的病情越來越重。她大概估計到將不久於人世,就反覆和我說,兒啊,咱不治了,省下錢補貼你的家用或給小孫子交學費吧。這就是母親,即便是在生命垂危之際,想到的仍然是我。見我不答應,母親竟把她縫在內衣上一個裝錢的衣兜緊緊地用手攥住,不讓任何人動,即便在昏迷的時候也不鬆開手。母親認為,沒錢就買不上藥就住不成院,就得回家,就省下了錢。那些錢竟被母親攥得皺皺巴巴,被手心裡的汗水浸泡得發了白,連上面的幣值都看不清了……(顧俊文)(35)我的農民父親明天是農曆四月二十三,是爹的祭日,妻說,咱倆一塊兒,給爹上墳吧,你爹這一輩子,多不容易啊,想起他來,你不辛酸嗎?我說,我父親是天地間的一個農民,他和普普通通的農民一樣,既不偉大,也不渺小,他勤勞、堅毅,死後第二年,我就用詩,勾勒出他在黃土地上艱辛的一生。妻問,怎麼寫的?我就對妻說道,那標題叫《吻印——給故去的父親》:您用那把鋤/拉走了六十個年輪/歲月的風雨/把您的身形/拉成半圓/那把鋤頭,彷彿是用一聲聲悠長的嘆息/和著一滴滴苦澀的淚水鑄成的/頭頂炎陽/ 一步一步拉著那僵硬成石板似的土地/ 當您真正成了土地的主人/ 由衷的喜悅/ 熨平了您額頭的皺紋/突然的一天/病魔死死地纏住您/但您,依然從房檐摘下那把鋤/晃悠著身子,蹭向那屬於庄稼人的日子/ 但是,那被您攥細的鋤柄/ 再也支撐不住您的剛毅/ 您猝然倒下了/給剛剛到來的幸福/ 一個深沉的親吻!哦,父親……/啊!那深深的吻印……妻說,他才活了六十歲,想起他來,我就心酸。我說,我父親,太難了。他和母親,養活了我們四男一女。在那窮極的年月,可以想像,他是怎樣為我們刨食,怎樣餵養著我們的。生下我三弟那年,老鼠在屋裡找不到糧食,就啃吃了三弟鼻子上一塊肉。我們實在無法度日,就四處討要。妻說,你們是從苦水裡泡過來的呀。我說,當然啦,你看我父親,多麼艱難。父親繼承的家業,只有三間里生外熟的房子。後來,我們一個個長大了,他就上磚窯,光膀子脫坯,請他表兄在咱南邊的河坑邊上,燒了一個小青窯。而後,又給我們壘造了三間青磚打鬥的新房。大哥結婚,佔用了。父親又咬牙說,咱再燒一個小紅磚窯,於是,他再次甩開膀子,脫坯、燒窯,而後,又蓋了四間新屋。他給我們娶了三房媳婦,就累斷筋骨了。那天上午,他頭冒虛汗,打著晃兒,從房檐上摘下那把鋤,要去耪瓜。我見狀說,爹,你歇歇吧,看你連走路都東歪西晃的。我爹說,沒事,我慢慢走,慢慢干。但萬沒想到,那日,他竟然倒在瓜田裡。妻說,他可真夠剛強的。我說,他去鎮上打豆油,等到傍黑回來,還餓著,連兩毛錢的油條都捨不得吃。他得了病,我帶他到省醫院檢查,說是血管硬化。我給他買了脈通,可他連葯都節省吃……他就是這樣,從牙齒上刮呀刮,刮下些糧食來,變賣了,供我們讀書,為我們築巢引鳳,……妻說,要不,他就那麼早逝去啦?我說,臨死前,他不能說話啦,但見到四弟,還沒結婚,他就強打起精神,睜大兩眼望著他,哇哇地大哭了,妻說,我見那情景了,當時,我的眼淚涮就流下來了。我說,他覺得事業沒能力去完成了,就這樣表達他的心聲。妻說,我看,你爹是個要強的人。我說,是啊!他要強,要臉。他重活搶著干,好東西讓給別人吃。他與人為善,忍讓為先。「文革」鬧兩派時,生產隊長常撂挑,他就拿起鍾錘,常當臨時隊長;我家的自留地挨村邊,每年的莊稼,常被雞刨狗鬧,但他從不施藥,只是吶喊吶喊,讓臨地的住戶把雞狗圈緊點兒而已;他有一種熱心腸,每年一進臘月門兒,他就黑天白夜地守在隊里的豆腐房,為家家戶戶熬漿、點鹵。他從不願與人爭鬥,就連二伯,一輩子老在油鍋里占他的高崗,但他都一忍再忍,一讓再讓。因此,在他臨死前,二伯沖他張著大嘴哭說,兄弟,我對不住你喲……。妻說,我一進你們這個家門來,就聽人們說,你爹是個大好人,可好人沒長壽啊!他要活著,今年該多大?我說,七十七。妻說,好傢夥,一晃,都十七年啦。明日,在爹的墳上,你好好憑弔憑弔他吧。我說,拿什麼憑弔呢?妻說,拿你的心,寫一篇祭文。念給他,同時也是念給普天下像你父親這樣的農民父親聽的。我心豁然一亮,想起了我的詩友李新鎖的《犁痕》。就拿這篇詩文,獻給我的父親以及和我父親有著同樣命運的農民父親們吧:六十個芒種,六十個秋分/在這塊土地上,根漚成土,土生出根/血和汗泡著一度又一度渴盼/收割一茬茬欣慰,播下一壟壟艱辛/ 呃,父親/在晚春的一個日子裡/你把頭重重地垂下,熄滅了黃昏/牛韁,在您手上握得緊緊/ 犁尖,在您腳下扎得深深/如今,我來找尋/您無言的追求,苦戀的靈魂/ 用那依稀可辨的腳窩/ 那浸過冬寒的犁痕/ 呃,犁痕,多像您頭上的皺紋/四季里掛著沙塵/憂愁時,鎖得緊緊/高興時,抖動頻頻/噢,可能您留下的囑咐/嘆息般深沉/ 坦坦白白刻進藍天的記憶/彎彎曲曲爬上兒子的心/ 那是慈祥的微笑,曾經溫暖過我/那是冰冷的目光,曾經告誡過我/六十個芒種,六十個秋分/您去了,帶走了六十年風雨黃昏/在這裡,在時代的交接點上/累彎脊樑的犁猝然停下/這是您的雕塑吧?父親/背景是那麼深遠,那麼雄渾/呃,父親,你靜靜地安息吧/兒子前來憑弔,把這股深情,輕輕揉進您的心/呃,父親,您能睜開眼嗎/看這土地,已消逝了苦澀的犁痕……(樊新旺)(36)娘我不習慣管我的母親叫媽,因為從小到大我都喊她娘,儘管這個稱呼聽起來有些土的掉渣,但我覺得它更親切,更質樸,更適合一個農村長大的孩子對她六十多歲的老母親發自肺腑的呼喚。我出生在一個偏僻、貧困、而又閉塞的小村莊,十八歲以前我沒有坐過火車,沒有見過真正的樓房,沒有離開過那個小村莊。母親是「文革」期間被迫下鄉的知青,由於返城時她已經嫁給了父親,已經生下了我和哥哥,所以她與那次決定她命運的唯一一次機會無奈地擦肩而過而最終留下了終身遺憾。所以她一直希望我和哥哥將來能走出小村,替她去實現她一生都無法再實現的夢想。哥哥86年終於考上了河北師範大學,他是我們那個小村當年唯一的大學生。母親高興的臉上的皺紋都舒展開了,那是多年來我第一次看見母親幸福自豪的笑容在愁苦的臉上真實的綻放。她變買了當時家中唯一一件值錢的家當——一頭老驢,為哥哥湊足學費。從此,母親便失去了和她一起在田間勞作多年的助手,於是她更辛苦了。第二年我高考落榜,母親眼裡的憂鬱讓我見了心碎,她摸著我的頭說:「娃呀,我不是怪你沒考上學,我是怕你和我一樣勞苦一輩子也熬不出個頭啊!」握著母親乾枯的手指,望著她才四十歲的年紀就已經皺紋交錯的面容,我含著淚說:「娘,您放心,我不會讓您失望的!」母親厚著臉皮托在城裡上班的親戚為我謀了份職業,以後的日子裡我在城裡苦苦掙扎與其說為了我自己不如直接說是為了我娘,我當時唯一的信念就是不管付出多少辛苦我也要留在城裡,不讓我娘失望。當我和哥哥都離開家鄉以後,母親一邊種地一邊供養著年幼的弟弟,當時父親在離家很遠的鎮上上班,很少能幫上母親的忙,十來畝的農田全靠母親一個人耕種,那種辛苦是無法想像的!一年後當我再回到那個小村時,我幾乎認不出了母親,她的頭髮已經花白了大半,臉上的皺紋如核桃般更密更深了,一個才四十多歲的女人看上去卻像六十歲的老太太,我的心痛的如刀割一般。我不想讓母親看見我流淚,只好跑到自家的菜地里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場、、、、、、從那以後我發誓:一定要讓母親也脫離那種貧困艱辛的生活,給她幸福和快樂! 多年以後,當我在城裡站穩了腳跟,父親也退了休,我便想把父母接到城裡。開始母親說什麼也不肯來,我知道她怕給我添麻煩,怕拖累我。我很認真地坐下來對母親說:「娘,當年您不讓我留在鄉下是怕我受苦,今天我想把您接出來也是為了不再讓您受苦,您都是六十多歲的人了,該享享福了,要不然做兒女的要愧疚一輩子的!」我看見母親的眼裡閃動著淚花,她哆嗦著嘴唇說:「娃呀,娘老了,不中用了,給你們幫不上什麼忙竟添麻煩了,我是不忍心拖累你們啊!」我半跪在母親面前說:「娘,您辛辛苦苦地把我們都拉扯大了,如今兒女們都已立業成家,是該回報父母養育之恩的時候了,您應該給我們一個盡孝的機會,不然百年之後兒女們會留下「子欲孝而親不在」的千古遺憾!母親聽了突然老淚縱橫,我不知道母親為什麼如此激動,但我知道我們做兒女的這輩子最應該感激和報答的就是給了我們生命又把我們撫養長大的生身老娘啊!如今,當我每天吃過晚飯,陪著母親在生活區的小馬路上遛彎時,我的心裡都會充滿無限的滿足與欣慰,我常拉著母親的手說:「娘,這就是我想給您的生活,舒適溫暖,健康快樂。」母親也會很動情地說:「娃呀,其實我這輩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盼著你們都能過上像今天這樣的好日子!」(賈茹艷)(37)百味人生瑣碎的日子,就是鍋碗瓢盆的碰撞中划過,平凡的生活,也在柴米油鹽中流走,曾經發誓決不下廚,一提做飯就頭疼的我如今竟也略通廚藝,可見在時間的打磨下,一些稜稜角角終有一天會逃離你的身體。當年少的輕狂漸漸消磨殆盡,剩下的或許有頹然,有不甘,但積澱的成熟也許會讓你的目光更加睿智,成長的經歷則會讓你從容的面對生活。那日,母親正備好菜碼準備下鍋,忽感身體不適,我自告奮勇,替其掌勺,半碗清油下鍋,不知怎的扯開我一根易感的神經,幾粒花椒,蔥白片片下鍋,裂帛四起,尤如一場熱鬧的人生方拉開序幕,鑼鼓點即起,那主角就該上場,我將半盆蘑菇擱入,剎時鼓聲密集,那蘑菇乍入這花花世界,自然激動不已,也就翻雲覆雨,極盡所能,然而片刻間絢爛歸於平淡,一切都沉寂下來,彷彿從高潮中驟然跌落,初則膨脹鮮活的蘑菇變得低眉順眼,俯首貼耳,我為它加了點鹽,就如那人人必經的生老病死,但我品得它似乎缺了點味道,於是胡亂抓了些大料、辣椒等投入鍋中,一時間鮮辣味溢入鼻間,這可就是人們難免遇到的疾痛坎坷,雖然每個人經歷的苦痛各不相同,但歷煉過的人生則更能悟和大快樂,約略八成熟之際,我又取來雞精擱入,這東西就如人類的「愛」,缺了它,再華麗的庭宴也少了一些味道,添上它,再簡單的菜肴也奇香撲鼻。止熄了火,我灑上幾滴香油,當大家都在重複相同的日子,你是否也要提升自己的品味呢?餐桌上,父母品嘗著我這道名為「百味人生」炒蘑菇,讚不絕口,我想,飽經世事的二老或許能品出些許不同於我的味道吧!想當年,媽媽父母早亡,在長兄的呵護下長大,貧困的生活鑄就她堅忍的毅力,哥哥的寵愛養成她桀驁的個性,為生產隊里養過豬,磨過面,做過村裡會計,爭強好勝的性格使她在同齡人中間初露風芒,不知在哪次運動中被軍隊領導提拔,做了正式的人民教師,在那個激進的年代,媽這個熱血青年一次次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初中畢業的她卻被推舉為那所邊遠高中的校長,受黨的恩澤自然要死心塌地的跟著黨走,毛主席語錄是倒背如流的,也確實從中長了不少學識,但歷次慷慨激昂的講話卻出自那些酸腐文人之手,就這樣日日做著指點江山的激揚文字,在各種派別的明爭暗鬥中她做了一桿槍,但在這硝煙瀰漫的無聲戰場上誰又能說自己曾主宰過什麼呢,都不過在歷史的車輪下疾疾前行罷了。我無法切身感受爸爸當時對媽的感情,因為儘管媽媽當時身為校長,但仍然是一個沒有任何家庭背景,且家境一窮二白的黃毛丫頭,真正呼風喚雨的人物其實躲在幕後,那麼媽有什麼呢,除掉那些爸不喜歡的狂熱的政治念頭,剩下的是一顆赤誠的金子般的心,在遇到爸後,媽徹底「退化」成賢妻良母,用每月30元的工資供丈夫全家人,每月發工資時還不夠向會計還債,常常是紅著臉再借上5元供全家吃飯,但在艱苦的日子慢慢過去,在弟兄們漸漸自立門戶後,一雙女兒也漸漸長大,媽媽從高中到鄉中,又從中學調回本村小學,我無法想像當她為教室里那些鼻涕蟲們說文解字時,能否記起當年高音喇叭前的生活片斷。與媽媽相反,爸爸則循著生活軌跡一路向上,從一介略通文字的窮學生到公社裡放映電影兼做文書的不在編的「八大員」,業餘時間他一直在家刻苦自修,但由於沒有編製每月只掙幾塊錢。他在親友的鼓勵下參加縣社秘書招考並一舉奪魁,從此有了一個正式的工人身份,因為爸爸寫得一手好材料,曾有很多機遇擺在他面前,但皆因其身份而錯過,後來,曾經紅極一時的供銷系統開始走向衰敗了。94年,爸爸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被一位朋友推薦給他素昧平生的工商局長,調入工商局,還是做他的老本行:文秘工作,爸一生的信條就是:老老實實做人,踏踏實實做事。得以以工代干,成為工商幹部,並主管人秘工作。2002年,在全市範圍內的人事變動中,爸的身份問題遇到挑戰,但他仍挑燈夜戰,終於以48歲高齡在全縣200多人的公務員考試中再次奪魁,創造了奇蹟。我拾起了這些父母曾經的記憶碎片,將其織成一小塊較完整的片斷,在這截取的人生中,別人或許不能獲取直接的有益經驗,然而在我已經足夠多了,一盤炒蘑菇即能給我一些人生真諦,父母的人生更將是我取之不盡的寶貴財富。在此拉拉雜雜一併陳述出來,以勉勵自己,在絢爛面前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在風雨之境要學會執著的等待,人生嘗百味,百味皆人生。(李亞敏)(38)今天我讀懂了父親我的父親對讀書學習似乎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近,可體現在我身上,演變成了不折不扣的棍棒式教育,我時常被他用教尺(媽媽教學用的大尺子)把屁股打得青紫紅腫,一連幾天都不敢挨凳子,睡覺都得趴著。我一直搞不懂為什麼我讀書會是這樣?漸漸地我長大了,聽媽媽說起父親的一些事,才解開這顆心結。父親姐妹兄弟五個,他排二,但他是長子,他只上到高小,無奈家境貧寒,只得回村務農,掙工分養家。後來,有機會參軍、轉業到北京鐵路局工作。他常對母親講,最應該讀書的時候卻沒法兒去讀,真是莫大憾事,於是,把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我幾歲時,正趕上文革末期,新城縣正在鬧兩派武鬥,他們分別佔據了高碑店火車站十字路口兩側的高樓當司令部,時常用輕武器對射,不少無辜群眾傷亡在他們槍下。父親上班要起大早趕火車,媽媽特別擔心他的安全。到每次他換班回到家中,才能松下一口氣。後來,父親告訴母親他走夜路的竅門。原來,一走到兩派武鬥的地段他故意把空飯盒裡的刀叉弄出很大的響動,一邊走一邊喊「我是上班趕火車的」。後來,參加兩派武鬥的革命戰士也習以為常了。父親不經意地說著,我卻看見母親轉過身拭去眼角的淚花。每次起早出門之前,他都要輕吻我的臉頰,有時我已經醒了,卻故意裝睡,心裡還想:現在裝好人,打我時那麼凶!父親一上班通常要一周時間才能回家休息上兩天,每次走的時候,都讓母親炸一飯盒醬,帶上幾包挂面,當作一周的伙食。雖然是百般苛扣自己,可給我買輔導書、訂與學習有關的報刊雜誌卻從來不怕花錢,還記得有《中學生學習報》、《少年科學》《兒童文學》等,還有各式習題集,有時一樣的書還會買重了。1987年我參加高考,順利考取了化工本科專業,離家上學是我自己第一次出遠門,父親到火車站送我,到車站天橋上,他把車票遞給我,轉身默默離去,就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同行的同學跟我打賭,說父親不會再回頭,我卻不信.父親微駝的背影漸行漸小,當他走到向右拐的剎那間,緩緩地轉過頭,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我卻無聲地哭了,淚水滑過我的臉龐,苦澀的滋味告訴我:父愛無言,卻深似大海。1990年,我正上大三,突然接到家中的電報:父病重,速來丰台鐵路中心醫院。我連忙乘坐晚上12:52分,瀋陽至北京的列車趕往丰台,下車時已是3點多鐘,天正黑,街上一個行人也沒有,找著一個看電話的老大爺打聽了去醫院該怎麼走,深一腳淺一腳,到醫院時已是5點鐘了,到了內科病房。值班護士不在,只好自己去找,也許有心靈感應,當推開第一扇門時,突然發現父親就坐在病床上,面容清瘦,他也似乎一下搞不懂兒子怎麼會來到病床前,在父子眼光對視的一瞬間,我發現父親眼中有一點點淚光。從見面之時,他就說了一句話:「我沒事,快回學校讀書!」中午,跟母親去食堂打飯,路上,她告訴我父親得了肝癌,已是晚期。老天怎麼這麼不公平,父親才48歲,一生受苦無數,一天福還未享過,我痛哭失聲。五個月後,彌留之際的父親已不能進食,全靠輸液苦苦支撐,人已經瘦得脫了形,癌細胞時時嚙咬著他的肝臟,一陣劇痛襲來,使他渾身冷汗浸透,可他硬是挺著不吭聲.當時他已講不了話,在愈發急促的喘息之間,忽然兩行清淚順著他的眼角潸然而下,母親悄悄用毛巾為父親輕輕拭去,誰知那淚,卻竟如斷線,止不住地流向耳邊;這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也是最後一回見父親流淚……父親牽著我的手安詳地離去,沒留下一句話,但我能讀懂他的眼神,那分明寫著八個字:好好讀書、孝養母親。父親故去已十九個年頭了,我似乎讀懂了父親,就如同我對自己的女兒一樣,時時刻刻把她牽掛於心,卻又情不自禁地教訓她,其實她在我眼中優點是很多的,也很想無時無刻地誇講她一番,可是不能,不是怕她驕傲,而是怕她將來不成材。( 白丁)(39)憶母親歲月匆匆,人生苦短。母親於83年7月30日永遠離開了我們,轉眼間母親離開我們已經二十五年了。雖然她不是一個大人物,只是一個普通的出生於農村的家庭婦女,但是,母親勤勞善良和養育之恩,給我留下了永遠的懷念。母親那音容笑貌時常浮現在我的眼前,想到母親的人品,一生艱辛的生活,使我們做兒女的真正體會到:兒女們的寸草心,永遠報答不盡母親那三春養育之恩。愧疚之心使我想寫對母親的回憶,也算是留給兒女和親人的一點懷念吧!母親一九三零年出生於一個貧苦的家庭,從小就養成了吃苦耐勞的堅強性格。由於爸爸的工資不夠養活我們,母親就去干臨時工,用她瘦小的身體和爸爸共同擔起了撫養我們兄妹4人的重擔。在六十年代,她白天要參加繁重的體力勞動,晚上還要為我們做衣、鞋到深夜。我們姐弟衣服、鞋,就連上學用的書包也是母親給我們做的。那時,家裡窮,糧食不夠吃,母親為了養活我們,想辦法讓我們吃飽,她經常抽時間去挖野菜、拾麥穗等。她堅信,無論自己再苦、再累,也一定要把子女養大成人,並且還要讓我們接受教育。由於生活的窘迫和超負荷的勞動,母親身體落下疾病,過早的衰老。但她很堅強,我從來沒見過母親流淚,也從來沒見過母親穿過新衣服。現在想一想,作為一名婦女,要為4個孩子的吃、穿、住、上學操勞,她哪有精力與子女們享受天倫之樂?她一生的酸甜苦辣又有誰知道?母親是一位堅強、勇敢、不怕困難的母親,她從來不向困難低頭,與天斗、與地斗、與壞人斗。她經歷了人生太多的磨難,也始終沒有把她壓垮。文革中父親慘遭厄運,因被「三種人」誣陷和迫害,成為專政對象,貧窮的家被抄,父親被單位的打砸搶分子關押,強迫勞動,不讓回家、不讓見家人。全家人受人欺凌,不敢抬頭,母親帶著我們四個孩子生活,好在姐姐、兄長都很懂事,和母親一道肩負起生活的重擔。那時的家裡有母親與我們相依為命,艱難度日。直到打倒「四人幫」,父親得到平反,我家的生活才逐步恢復正常。記憶里,那是人生中最為黑暗的日子。讓母親增添了許多白髮。生活也沒了著落,人生頓失依靠。她一生勤勞、善良、心地清楚,但生活路途坎坷,多災多難,她很剛強,在大災大難面前不屈不撓,正視困難,想盡辦法度過難關。她比常人剛強,能幹,為人和善,通情達理,處事公道,胸襟開闊,從不與人計較小事。雖然她一生清貧,沒有什麼物質財富,沒有顯赫的地位,但從不向權勢財富折腰,只求安然生活。一貫乾淨利落,直到晚年還保持著一生的良好習慣,讓兒女們喜歡,可以說母親的一生是極平凡的,也是了不起的一生。記得有一年冬天,下著大雪,一個穿破爛棉衣的討飯人敲我家門,母親見狀忙拿來針線為其縫補棉衣,儘管我們也吃不飽,更無多餘乾糧,但母親還是給了討飯人一個餅子。母親是一位重視教育的母親,她知道,子女沒有文化將來在社會上不能成為有用的人,在六七十年代,生活很困難的情況下,正是母親省吃儉用、勤儉持家。才使我們兄妹都受到了初中以上的教育。她要求子女好好上學、尊敬師長、孝敬父母、對人友善、不偷不搶、愛憎分明。母親是一位偉大的母親,她盡到了一個母親的全部責任。她的偉大體現在給予了子女寶貴的生命,撫養他們長大成人,受到良好的教育,影響子女踏踏實實做事,光明磊落做人。母親是我小時候的依靠,成年以後也是我的主心骨。母親的一生,平凡而偉大,吃苦又耐勞;母親的身軀瘦小而巍峨;母親的性格勇敢又堅強;母親的言行光明又磊落;母親的情感豐實又隱藏。親愛的母親,希望您不要帶任何遺憾和對子女的牽掛,放心走好。我們用千言萬語及任何方式也表達不了對母親的思念。我們會永遠記得您的音容笑貌。親愛的母親,請您放心,在您一生高尚品質的影響下,我們兄妹要更加團結、和諧、互相幫助,為實現您的願望,得到幸福生活而努力工作和奮鬥。如今,我們吃住條件好了,再不為吃穿發愁了,我們都過上了幸福生活。可是親愛的母親,為家、為我們辛苦操勞一生,未等我們盡孝心,享受幸福生活,就離開了我們。每當想起這些,我感到非常遺憾!偉大、慈祥、勤勞、善良的母親,請您安息吧! 願天下的母親都快樂、健康、幸福,也希望做兒女的對母親多一些理解和孝順。(梁志勇)(40)山的思念晴好的天氣,在城北楊樹林走步,西北遠山隱約可見,但只是一抹,遠沒有書中描繪的巍峨壯觀。直到有一天,置身其中,仰望四周群山高聳入雲,才感受到了它的厚重與大氣。平原上長大的我陡然領悟了「父愛如山」的內涵,一種莫名的情愫在胸中洶湧,不禁潸然淚下。父親走的那年我虛歲二十,師範剛剛畢業,分配在離家二十多里的一所農村小學任教,一周才能回家一次。個周末,學校組織教研活動,到家時天已經黑透,推開秫秸勒的柵欄,借著屋裡透出的昏黃燈光,看見父親還在院里一瘸一拐的轉圈,我問他咋還不進屋,他說在等我。扶他進屋,吃過晚飯,感覺有點累,我便早早睡了。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就犯病了,大口大口地吐白沫,用小車拉到鎮上醫院,午後兩點多,去保定請醫生的人還沒回來,性急的父親等不及便撒手走了。那天的太陽慘白慘白的,掛在灰濛濛的天上,像貧血病人的臉,看不到一絲血色。父親走時年僅53歲。當時,八十多歲的爺爺還卧病在床,神志也有些不清,看著進進出出穿著孝衣的人們,突然,他明白眼前發生了什麼,渾濁的老眼裡兩行青淚不住流淌,嘴裡發出「嗚嗚」的哭聲,猶如困獸臨終的哀鳴:「怎麼不讓我死,怎麼不讓我死……」。鄉親們說:爺爺健在,父親只能算做「小口」。加上當時家境艱難,父親的喪事只好簡而又簡,要強要樣一輩子的父親最後竟走得如此寒酸,多年來,這一直是我的一塊心病,想起來便覺得愧疚。更不能寬恕的是自己的粗心:那麼晚了,父親還拖著帶病之軀等候自己,他是不是有事要說,是不是冥冥之中早有預感,是不是……而自己卻全然不覺,沒有問也沒有想到要問。自己的粗心付出了昂貴的代價,一夜之間父親離我而去,從犯病到去世父親再沒說一個字,任憑我不停地呼喚,任憑我抱著他冰冷的屍體把眼淚流干,我可是您最心愛的兒子,這次您怎麼就這樣狠心?其實,我和父親呆在一起的時間很短。小時侯,父親在保北工作,離家五六十里地,十天半月難得回來一次。在兒時的記憶里,父親回家是我最盼望的事,每次除了好吃的,他帶給我的還有各式玩具和小人書,在小夥伴中,我的小人書和玩具是最多的,整整裝了兩大抽屜。那次,去丰台大姨家,在商場里看上了一架小飛機,用鑰匙上滿弦,滿地轉圈跑老半天,我看得眼睛都直了,父親連叫幾聲才聽見,看著我一步三回頭的樣子,他遲疑片刻,又返回去,買下了那架飛機,我發現父親掏錢的動作有點緩慢,要知道那得七塊錢啊,當時父親一個月只掙十八塊,平時連兩角錢一包的煙都捨不得抽。那年整個夏天,小夥伴們都追著我屁股跑,就為能親手摸摸那架小飛機。沐浴在父親愛的陽光里,童年的我感到溫暖和塌實。那年,父親帶我到他單位去玩,夜裡,我突然肚子疼,父親起來拿葯倒水,揉一會兒砸一會兒,就是止不住。天不亮,父親就叫開醫院的門,請來的大夫揉揉我的肚子,又拽著我的腿一伸一曲,看到我痛苦的樣子,沖父親說:不好,可能是闌尾炎,快送保定。父親不知從哪兒找來一輛車,這時天已微明,我才發現外邊下著雨,父親的衣服全濕了。一路上,父親不說一句話,只是把我摟得緊緊的。到了省醫院,父親背我上樓,醫生說:幸虧來得及時,來晚擴散了就麻煩了,趕緊準備手術。父親急忙跑下樓去辦手續。我的眼淚不由自主地流出來,醫生護士越勸流得越歡,快到手術室門口時,父親氣喘吁吁地趕回來,說來也怪,見到父親,我的眼淚竟奇蹟般地止住了。事後,護士告訴我:在手術單上簽字時,父親的手在打顫。在父親的一再堅持下,手術是由外科主任主刀做的,很成功,三十多年過去了,如不仔細辨認,刀口已經不顯,而父親樓上樓下奔波的身影和顫抖著簽字的雙手,卻是逾來逾清晰,令我終生難忘。我知道,至死父親是心有不甘的。父親高小畢業,能寫會算,十幾歲就在外邊闖蕩,後來在單位上跑業務,走南闖北,經多見廣,在鄉親們眼裡是個能耐人。可是,由於弟兄們多,孩子多,他那點兒可憐的工資老是入不敷出,家裡日子總是捉襟見肘,他一直夢想著自己做買賣,但在過去政策不允許,現在開放了,他正躍躍欲試地準備大幹一場,卻突然病倒了,那年他才49歲,正是幹事創業的好時候。剛得病的時候,早晨我扶他去轉彎,他不止一次對我說:「等我好了,只要能坐車,我就出去,回來咱們也蓋配房大門,比他們這些氣派多了。」但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父親的病情始終沒有大的起色,雖然開始大把大把地吃藥,後來遍請巫婆神漢,擺供燒香許願,都無濟於事。父親的出門心愿也一直沒有實現,直到去世,最遠只是偶爾能到離我家三里的鎮上轉轉。父親是在調回家鄉後得的病。在醫院裡,單位上來的人總是勸他:「生那麼大氣幹嗎?想開點,事情不是都已經清楚了嗎?」母親細問,才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為了一批葦席以次充好的事,他們局裡調查了父親半年多,結果查來查去,搗鬼的不是父親,而是另有其人,而且是父親的頂頭上司。人們說,在接受調查時,父親真是一張利嘴,據理力爭,說話專叼人的脖嗉兒,常使調查者啞口無言。人們還說,如果不是碰上父親做事如此精細,或者他脾氣不是那麼直,遇事不那麼認真,甚至乾脆他就與他們同流合污,事情可能也就瞞天過海矇混過去了。可那還是父親嗎?「山河易改,秉性難移。」父親生就的就那直脾氣,寧折不彎。可也就因為這,父親得罪了一些人,工作中處處給他穿小鞋、找彆扭……這些他對家裡人從來隻字未提,都是他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扛著。後來母親常常念叨起此事,言辭之中很是為父親的言行感到驕傲,既而數落我:「你就是沒嘴,要有你爸爸一半也早強了,連話都遞不上去,還幹什麼呀?」因為小,父親當年對簿公堂的風采我只是耳聞,但那年師範放寒假,我在家中卻目睹了病後父親的口才:那天,我家門口停下一輛吉普車,下來兩個人,父親臉上顯然有點激動,來人是他們局裡的。進屋坐定,才知道他們是搞調查的,一個人還掏出本子準備記錄,我看見父親的臉立時撂了下來。那人問:「XX從你們站上拿過小米、面嗎?」父親說:「沒有,他從來沒有拿過小米麵。」「你再想想,別著急。」那人對這個答案好象很不滿意。「不用想,沒有就是沒有,我們也從來沒有買過小米麵。」我聽出父親的聲音里滿是不耐煩。「他腦子早壞了,一個病人的話,不可當真,你們再找別人問問,」母親趕緊過來打圓場,「喝水,喝水。」二人見再問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便怏怏地走了,父親的屁股抬都沒抬。送走他們回來,母親說:「你怎麼凈給人家打岔,人家說小米、面,你說小米麵?」「你知道個屁呀?我就不清楚他們是說小米和面?」父親忿忿地說,「那是整人呢,小米、面他們誰沒拿過?大老遠地跑來問我,幫狗吃屎的事兒,我從來不幹,」突然,他轉向我,「你也老大不小了,給我記著,這樣的事一件也不能幹。」父親目光如炬,定定地看向我,直到我重重地點點頭。父親的一生中,在保北工作的時間是他最順心、最成功的人生顛峰,這是他本人以及很多人公認的。因為給母親看病,我曾隨母親在那兒住過,總的印象是父親和本單位以及駐地其他單位甚至當地村民的關係都非常融洽,公社的話務員姐姐、醫院的護士哥哥、商店的胖阿姨,還有村裡一個叫什麼路的電工大叔,都在我童年的記憶里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並且我清楚記得,第一次看電視就是在商店的倉庫里,後來我還幾次夢中回到那裡,醒後很是傷感。那時,父親很忙,各單位有事、村裡的矛盾糾紛,都愛叫父親去評評理,而每每他一到場,當事人總能平靜下來。我想:這固然是父親口才好,但更重要的是他講直理,人們信服他。我還依稀記得,村幹部曾勸說父親把我們娘倆的戶口遷過去,那兒離保定近,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劃市區了,可能是故土難離吧,母親沒有同意。父親在保定住院期間,那裡去了不少人,都說:不讓你走,你非走,什麼離家近遠的,咱們在一塊多痛快。父親流著淚說:等我好了,還回去。但父親終歸未能如願。多年後,在保定進修,課餘時間我曾騎車故地重遊。一進村,路北從西還依次排列著公社(已改為鄉政府)、商店、糧站,糧站斜對過路南還是醫院。糧站的大體布局依舊,只是房屋沒了當年的精神,破敗頹唐了許多,西北角的那間小屋依然挺立著,怎奈屋頂已經不爭氣地坍塌了,當年那是我們的臨時住所,常有歡聲笑語破窗而出。站在院中,環顧四周,物是人非,再不見父親忙碌的身影,我也不再是那個整天蹦蹦達達無憂無慮的小小子,也不知是否還會有人記起父親?在街上轉了兩圈,也沒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短短二十餘年,怎麼給人恍如隔世的感覺?想找個人攀談幾句,看看人們行色匆匆,幾次張嘴終未開口。回來路上,悵然若失,甚至有點後悔,來時的興緻被風吹得無影無蹤。人們說,父親是刀子嘴豆腐心,天生的熱心腸,只要能辦的,別人託付的事,他總想方設法去做,比自己的事還上心,即使是在生病以後。父親去世後,一位遠房堂嫂哭得很傷心,人們勸她也勸不住,反而邊哭邊數落起來。原來,這位堂嫂連生了三個閨女,在村裡很覺抬不起頭來,一心要再生個小子。她哭著說:「我叔叔呀,病歪歪的,事先連個信兒都沒給我透,就偷偷地也不知道跑了多少遍,去給我栓娃娃呀,還一拐一拐地送我們家去……」雖然日後堂嫂並未因此生齣兒子,但是直到今天,說起話來,還不住念叨她那「瞎心的叔叔」,眼裡則滿是感激。但是,並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良心,父親的好心有時換回來的卻是寒心。父親一位同事的老婆是個葯簍子,當時,大姑父是省醫院的內科主任,父親領著他們不知跑了多少回,兩口子不止一次說:「多虧了您呀,要不我們這個家非散了不可。」可是後來父親背時的時候,他們竟昧著良心寫黑信做偽證。現在,在我們的縣城有時還見到他那位同事,人雖然老了,卻改不了一臉的奸笑,活脫脫一個戲劇舞台上的小三花臉,一看就是牆頭上的草——順風倒。另一件事是,三年自然災害時期,父親去鎮上一家串門,趕上飯口,一家子正喝稀湯寡水的菜湯,小孫子夾一個疙瘩放到爺爺碗里:「爺爺,您吃疙瘩。」爺爺又夾回來,笑著說:「乖孫子,你吃吧,吃了長大個。」推來讓去,等吃到嘴裡卻是一個菜疙瘩,父親看不下去,當下把身上僅有的二十斤糧票丟在了桌子上。父親病後,在鎮上醫院輸液,他們在醫院門口賣餃子,出來進去的,都裝看不見。後來,我在鎮上小學做校長,一次老頭截住我攀談,說和父親怎麼怎麼好,末了,說他家兒媳婦在學校當老師,要我……沒等他說完,我推說有事走了。之後在小學的幾年,我沒有特意照顧他家兒媳,但也沒刻意壓制人家,現在想來也問心無愧。父親在世時,母親有時提起這兩件事,父親總是無語,實在不耐煩了,就吼一句:「閉嘴!」轉眼父親離開我們二十多年了,而今我也已是一兒一女的父親,期間酸甜苦辣自不必說,所幸的是每每遇到為難的時候,淚光中總能幻化出父親的身影,咬咬牙任憑坎坷泥濘都挺了過來。到如今,可以告慰父親的是,我們舉家遷到縣城,住進了單元樓,比上不足比下有餘,我雖沒有多大出息,但也謀到了一份比較穩定的差使,憑幹活吃飯,說不上尊貴,但也絕不卑鄙。知我的人都說:別看你平時脾氣麵糰似的,真看不出,到關鍵時刻,你還真有點怒目金剛的架勢。我知道,那是父親的基因使然。思念需要一種形式。我本俗人,來不得高雅。每年清明、七月十五、十月一和大年三十,我都要帶了洋錢票、冥界其他用品和供品,回老家給父親上墳燒紙,在紙蝴蝶翻飛的瞬間,與父親完成超越陰陽兩界的心靈對話——安息吧,我的父親,來世有緣,讓我們還做父子,今生您走的太急,做您的兒子還沒做夠,真的。(史新慧)(41)生命里的燈火2006年12月20號,這是一個讓我痛不欲生的日子,我親愛的爸爸匆匆地離開了我……。早晨六點鐘,當我心急如焚地趕到省醫院的時候,爸爸已經閉上了眼睛,只是心臟還在頑強地、微弱地跳動著,等待著我,幾分鐘之後,監測儀上的曲線都變成了直線……到現在爸爸離開我整整兩年了。爸爸不在的日子,我只能靠回憶來溫暖自己,記憶里許多讓人感動的片段,在我的生命里不斷閃亮。小時候,我住在姥姥家,只有到了節假日,一家人才能團聚在一起。從遠方城市回來的爸爸總是極力彌補他不在我們身邊的遺憾,加倍地給我似海深的父愛。有一年的春節雪下的好大,到處是一派「千里冰封,萬里雪飄」的「北國風光」!爸爸牽著我的小手去野外賞雪,踏著吱吱作響的白雪,我快樂地唱著「雪落啦白洋洋,老虎拖娘娘……」這樣的歌謠。一路上爸爸告訴我「瑞雪兆豐年」的諺語,還給我講了許多關於雪的知識和詩詞。興緻所至,爸爸提議:「我們父女合作一首《詠雪詩》吧,爸爸說第一句:『大雪一片白茫茫′,丫頭接下去!」我背著手在雪地上來回踱了幾步,使勁想了想,一首打油詩順口就溜出來了:「大雪一片白茫茫,樹木莊稼多歡暢。明年又是豐收年,農民伯伯喜洋洋。」爸爸抱起了我,在我紅撲撲的小臉上親了又親。回到家,為了鼓勵我,爸爸拿出了筆墨紙張,把我的詩揮毫書寫在潔白的宣紙上,張貼在牆壁上。這是我童年最美麗的記憶。爸爸在我幼小的心裡種下了一顆夢的種子,在我生命的旅程中燃亮了一盞溫暖的燈火。後來我上小學了,一家人也團聚在一起。大約是在我小學四年級的時候吧,爸爸偶然翻開我的作文本。寒假時語文老師留了五篇作文,我想偷懶,就找來報紙照抄了。其中有一篇寫的是《雪》,開頭有這樣的一句:「從渤海之濱到太行山麓,到處是一片皚皚白雪……」,爸爸一看就知道這根本不會是出自我的筆下,於是便不動聲色地問我「麓」字怎麼讀,我心一橫,眼一閉,給他來個「秀才念半邊」:「讀lu」。爸爸又問:「那你說這個『麓′字是什麼意思呢?」我大眼瞪小眼,說不出了,心虛地偷看爸爸的臉色。爸爸臉色鐵青,狠狠地批評了我。我會永遠記得他說過的話:「……這種不勞而獲的行為,將來會害了你,無論做什麼事情,你都要認真對待才行。」作文我只有重新來過,最終得到了爸爸的認可,從那時起我彷彿長大了許多。這件事在我成長的路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跡,那次是我迄今為止,所受過的最嚴厲的批評,足以讓我銘記終生。高二的那年暑假,我寫了一篇小小說《三張廣告》,拿給爸爸看。爸爸看後說:「題材不錯,文筆也很流暢,好好修改一下,可以投到市報副刊試試。」在爸爸的幫助下,我的習作很快見報了。那是我第一次在報紙上發表作品,心裡充滿了喜悅。我知道如果沒有爸爸的鼓勵,我就不會取得任何進步,沒有爸爸,就沒有今天我所取得的這些成績。爸爸走了,留給我的是暖,是思念……爸爸就是我生命里的一盞燈火,在黑夜裡為我照亮前行的路,在寒冷的冬天,溫暖我凄冷的日子。(王亞哲)(42)母親的情懷自父親去世後,母親性格改變了許多,身體不好的她常常坐在我家後院的葡萄架下,怔怔地望著一簇簇綠瑩瑩的葡萄做著沉思狀,有時竟脫口嘮叨出一些莫明其妙的話,起初誰也聽不懂她囈語一般的話說的什麼意思,時間久了我們也就懶得問了。那天我回家,母親迫不及待地埋怨道,怎麼又半個月不著家,工作那麼忙嗎?其實我前幾天才買了幾包糕點送過來,她好像已經忘記了。望著桌子上各式各樣的糕點,每次她都捨不得吃,是我一樣掰一塊哄著遞給她,她才嘗一小口,然後咂摸下嘴高興地說,真好吃。就原封把點心包好,藏進柜子里。又說,留著我以後慢慢吃。其實我知道,她惦念著外孫、重孫這些接輩人,來家時她照例會取寶似地從柜子里掏出點心給孩子們嘗鮮。我總抱怨母親,別撂到點心長毛了,最後可惜了地扔掉。母親眯起眼睛沖我笑笑,說,放不到那會兒就吃完了。其實,有好幾次餿了的點心被我發現扔掉,母親眼巴巴地看著,心疼地說,在熱鍋里餾餾還能吃。母親老了,但記憶中的母親美麗端莊。小時候,家裡鏡框鑲著一張母親年輕時的照片,她穿著一件碎花布褂,一根直溜溜的長辮垂在胸前,手裡揣著一本語錄,笑意盈盈地望著前方。那時的母親顯得無憂無慮,就像電影《我們村裡的年輕人》里的孔淑貞一樣,和鄉親們一起下地勞動掙工分。母親19歲時和在部隊的父親結婚,說起那段姻緣,母親感慨道,我們那時候哪像現在年輕人搞對象,看個電影逛個公園的。我們頭次見面連話都沒說,你爸爸那時坐在炕上,手裡還舉著張報紙遮住半邊臉,我被當家嬸子領進屋坐在對面椅子上,低頭捻著辮梢總共待了10分鐘就出來了,倆人都不好意思,但這就算定親了。可是,就是這場簡單的相親,竟風風雨雨攜手走過了幾十個春秋,辛辛苦苦把我們拉扯大,孩子們很爭氣,一家家都過得平安幸福,而她老人家卻老了病了。可誰知道,當年我是令母親最不省心的一個孩子,年少時的淘氣沒少讓母親操心遭難。一次,我跟夥伴踢球,為顯擺自己的球技,我沖著鄰居家後牆練射門,只聽「嘩啦」一聲響,一腳球偏正撞在人家窗戶上,玻璃碎了一地,我自知闖了禍,驚慌地逃回家躲起來。不一會兒,鄰居汪大媽捏著碎玻璃上門告狀,母親把我喊出來,一邊好言勸慰余怒未消的鄰居,一邊從抽屜里翻出一個信封,那裡面僅有的五塊錢可是要急著給父親買葯的呀,母親抽出兩塊錢塞到大哥手裡叫他趕緊買玻璃賠人家,然後把我推到汪大媽跟前低頭賠不是,恨鐵不成鋼地對我說,你也不小了,難道就不能讓媽省點心嗎?說完,母親眼裡沁滿了淚花。那一刻,我突然為自己的行為感到羞愧,從那以後,我再沒讓母親傷心過。當我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孩子,終於明白了母親的一片苦心。95年夏天妻子歇完產假,母親每天騎著自行車過來給我們看孩子,當時面黃肌瘦的女兒不出一個月就被母親一勺勺雞蛋羹調養的白白胖胖。母親說,真想你們都健健康康、和和睦睦地。母親的語言是那麼樸素,她用世上最無私的愛最真誠的祝福一直關心著我們,在她眼裡,我們就像一窩永遠長不大的雛鳥,母親一生的哺育之恩,卻從不奢望任何回報。今年院子里的葡萄又熟了,夕陽下,一串串熟透的葡萄紫瑩瑩地散發著誘人的清香,那天坐在葡萄架下的母親神情淡然,定定地望著我,片刻,她臉上掛出一絲笑意吐出一句只有我才能聽懂的話:好不容易盼著你們長大了,就像這葡萄一樣,心裡甜呢!(袁 軍)(43)母親憶事歲月悠悠,母親離去已有四十二個年頭。雖然她的影像底版已經久遠模糊,但在我的心靈深處,洗印出的依然是清晰、珍貴、永不褪色的照片。 母親出生在唐縣半山區的一個小山村,家道貧寒,不到20歲便續弦於我的父親。那時,母親面對的是父親前妻拋下的咿呀學語的一雙兒女,還有奶奶病故後留下的兩個年少叔父。臨危受命,這就是母親新婚之日的真實生活。爺爺雖然沒文化,但他是個明事理的人。一個農閑的晚飯後,他把我父母叫到跟前,語重心長地說:「鎖子(父親的小名)家的,往後咱們家這台戲你就是唱主角的,別人只是敲敲邊鼓,只有你受累了。」母親聽罷,沒有作聲,只有眼淚撲簌簌地滾落下來。因為她懂得,自己再苦再累,只要老人和自己的男人能理解,也就值了。兩年以後,我的二哥、二姐陸續出生。面對這樣一個人口眾多、關係複雜的大家庭,母親所承受的艱辛,他人難以體會。我長大後,才逐漸明白了叔父、嬸母們對他們大哥、大嫂敬重與關照的真正原因。建國初期,父親在村裡當村長。每天晚上,父親與他的同事們總在我家的土炕上商討工作,邊聊邊抽煙,滿屋子煙霧騰騰。母親不言不語,借著昏暗的燈光在炕角紡棉花、做布鞋,還時不時地為他們倒茶、續水,直至散會。人們走後,父親和母親便端著油燈,伏在炕頭,仔細地端詳著我嬌憨的睡姿,凝視良久。有幾次我曾假裝熟睡,任由他們品頭論足,那種舐犢情深的歡娛和幸福溢於言表。母親愛整潔,幾間簡陋的屋子和不大的小院每天都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乾乾淨淨。她有著一副熱心腸,只要她在家,總有左鄰右舍的嬸子、大娘們前來串門聊天。雖然我家的生活並不富裕,但母親還是經常接濟比我們更困難的人家。「善門常開,善事常做」這是她的處事原則。 母親雖然連她的名字都不認識,但她對子女們學文化毫不含糊。每天放學後,只要看我捧著書讀,她就絕不讓我做任何家務。母親哪裡知道我讀的都是《青春之歌》、《林海雪原》之類的課外書,然而善良的母親哪兒懂得課內課外呀!小學二年級時,我看到小夥伴們躲在廁所偷偷地吸煙。那種吞雲吐霧、飄飄欲仙的狀態令我羨慕不已。終於,我耐不住巨大誘惑,趁家裡人不注意,悄悄地在炕席下拿了五分錢,與人合夥買了一盒大眾煙。當時,我天真地認為這事做得天衣無縫。誰知,這點小聰明還是被明察秋毫的母親所識破。她震怒了,把我喊到跟前,罰我立定,隨手抄起掃炕的笤帚,劈頭蓋臉向我打來,邊打邊重複著一句話:「叫你不學好!叫你不學好!」直到笤帚疙瘩被打散,直到我說:「我再也不敢了。」方才罷休。我沒有號啕大哭,也沒有掉眼淚,只是感到渾身火辣辣的疼。六六年初春,河北邢台地震那天,母親突發腦溢血。她懷著對未成人的一雙兒女的牽掛,極不情願地走進了另一個世界。在漫漫的人生旅途中,我在母親身邊僅僅生活了十多年,但她卻留給了我一筆無價的精神財富,讓我受用一輩子。(張德恩)(44)媽媽,等我愛你母親快70歲了,在她的生命旅程中,有的是苦,有的是累,有的是心酸和悲愁。很小的時候,母親就有了後娘,她一直跟著祖母過日子。上學的時候,正趕上國家的運動,我姥爺因為政治關係被勞改,母親本來學習成績很好,在那個政治挂帥的年代,前途就這樣黯淡下來。後來嫁給父親,父親雖然心地善良,但脾氣暴躁,愛發火。在我的記憶中,父親和母親的戰爭從來沒有停止過,家中很少有平靜詳和。母親生了我們兄妹5人,她的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從我記事起,母親就總是病怏怏的。母親就盼著我們長大,她和父親辛苦的支撐著這個家。再苦再累,母親堅持讓我們上學,她說她被耽誤了,我們趕上了好時候,要掙口氣,學出點結果來。好容易我們都成家了,母親也鬆了一口氣。母親覺得完成了自己生命中最艱苦最光榮的事業,眉頭舒展開了,心頭輕鬆了,身體也健康多了,整個人的精神變得有活力起來,她的生命里第一次有了自己的驕傲。母親變得愛嘮叨了。她一遍遍述說著自己的不容易,一遍遍述說著自己對現在生活的滿足。她經常說她和奶奶一門兩岸住了20年,從沒和奶奶紅過臉;說姑姑們都和她好而對大娘不滿;說奶奶爺爺病了她和父親如何照顧而大大和姑姑們卻很少現面;說在我六歲弟弟三歲時她開始出門做買賣的種種艱辛;說我家從三間屁股大的小北屋到現在的五間大院子新房……言語之間的驕傲自豪快樂展露無遺。時間一長,嫂子們就有話了,偷偷地說,你那麼孝順,怎麼從沒見你給死去的老人燒過紙,你總是這樣說自己孝順,無非就是想讓我們跟著你學。你累,誰讓你生那麼多。我也覺得母親有時的確很煩瑣了。母親對於錢和家裡的東西太過細緻了。我記得她每一次出門回來,都要把有數兒的錢數了又數,然後精心的用繩子捆起來。在我結婚的時候,婚宴上剩餘的東西母親安排留到過年用,於是沒事就數數放在哥哥屋裡的雞是多少,肘子是多少……嫂子就很不高興,背地裡嘀咕說,總是這樣數,難道是怕我偷吃不成?我也覺得母親這時卻粗心得不考慮別人的感受。我是家裡唯一的女兒,母親難免心裡時時惦記我。有一年姑姑家的表哥們給爹娘送來了好多蘋果、梨,家裡種的。母親給我留了一些,讓我拿走的時候,還用衣服蓋著,意思是怕嫂子們知道不高興。其實很自然的事,母親這樣一來,嫂子又有話了,這是幹什麼呀,好像我不讓給似的。我也覺得母親有時愛耍個小聰明,光明正大的,該說什麼說,該幹什麼干,多好。時間一長,家裡的矛盾就慢慢顯露出來。嫂子們對母親的不滿由背後嘟囔發展到有時開玩笑似的抗議,再到後來其中的一個終於和她開了火。吵、罵、鬧,這之後,母親一下子變了個人,本來就聽力不好,耳朵一下子幾乎聽不見了,剛剛開朗些的她又變的滿腹心事起來。在和人說話的時候,憂鬱的眼神躲躲閃閃的不敢正視他人的目光。經常掛在臉上的笑,那也不是從內心深處發出來的,而是搭訕的、勉強的、木訥的。家裡的歡聲笑語少了,孩子們過去的也少了,空氣冷清起來,母親的憂鬱一天甚似一天。除了聽力更不如前,又添了頭暈的毛病。我無奈,我心疼母親,我也理解做為兒媳的正常心理和錯誤舉動,甚至我也有點對母親不滿。說句公平話,我的這幾個嫂子還算是不錯的了。在我很小的時候,她們來到我家,母親那時經常出門做買賣,嫂子們給我做過飯、給我洗過衣、和我說過知心話。母親不在家,家裡的一些大事小事她們就義不容辭的承擔下來了,而且幹得心甘情願。這也曾是母親的驕傲,人前人後的誇耀了多年,說她有幾個好兒媳。我的處境變的尷尬起來,一方面,母親給我訴說她的無辜,訴說她的無可奈何;另一方面,嫂子們和我的話也少了,雖然我沒有象其他的小姑子一樣完全站在母親一邊和嫂子們成了「敵人」,但我們姑嫂間以前那種和諧畢竟消失了。遇到婆媳間這種事,大姑子小姑子是決不可能完全至身事外的。我也知道母親對待嫂子們的心思原本是好的,她是真的想像對待自己的親女兒一樣對待她們。我也經常埋怨母親不會說話不會做事,以至弄得本來很團結的家庭一團糟,幾乎是每次見面都有這樣的埋怨。每一次,母親都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我。終於有一次,在我的埋怨過後,母親再也忍不住了,眼睛濕濕的,強忍著眼淚沒有落下來,對我說,你的母親本來就不是聰明豁達的人,你的母親本來就很傻,不會說話不會做事,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你的母親已經落到這步田地了,你做為女兒,不僅沒有同情,沒有安慰,還見面就指責我,你叫我的臉往哪擱?我也是這麼大歲數的人了,我想我改不了了,你以後也不用再指責我了,你就當你有一個傻子娘不就行了?我的心一怔,再也無言。那一次,我整夜無眠。是啊,尺有所長,寸有所短,人無完人。我自己難道就事事做的好嗎?我會有多少的語言來讚美寬容啊,可是對我們的母親我們為什麼就不寬容呢?就不能理解呢?我也知道尊老愛幼是我們中華民族傳統美德,可是為什麼一見面,就對母親要求苛刻呢?她可是我的母親,生我養我,對我充滿渴望和期待,而且會用她的一生來愛我的母親呀!對於孩子,我不也是細心呵護,關懷備至的嗎? 那一夜,我落淚了。為母親命運的不幸際遇,為母親因環境影響而造成的特殊性格,為母親替兒女勞累半生卻仍遭嫌棄的無助處境,為我以前對母親的種種不滿行為……「養父母之身、養父母之心、養父母之志」,對於父母,我做到了多少呢?一直以來,我自認為也算是孝順,經常不斷的給父母買點吃的、穿的、用的,對於母親,我自認為也是她的貼心小棉襖,有什麼高興的不高興的事都給她說說。現在想起來,我卻沒有心思也聽母親說說她的心裡話。而且,我卻總不經意的讓她心痛、令她心酸,這怎麼能算是孝順呢?即使我一見面就令她難堪,母親還是認為我算個好女兒,而且她的同齡老夥伴們也都誇我孝順,只因為我總愛給她買點什麼……我終於知道了,孩子該怎樣去對待母親。( 不變隨緣)(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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