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故事·推倒瘋人院
當強拆遭遇瘋人院,到底是大佬推倒了瘋人院,還是「瘋人」們推倒了大佬心中那堵厚厚的心牆……
1.拆遷受阻
江湖大佬杜金山成立了一家房地產公司,搞商業旅遊開發。他經過多方考察,最後相中了風景秀麗的小王莊。他打算將小王莊村民整體遷出,在這兒搞一個一流的酒店式度假村。
可是,到哪兒去劃撥一塊空地建房安置小王莊村民啊?杜金山把目光瞄準了縣城地理位置偏僻、破敗不堪的精神病院。接著他經過靈活操作,很快得到了市裡的批文:由市精神病院收治縣精神病院的病人,縣精神病院就地解散。
文件很快也下達到了縣精神病院。這可愁壞了這兒的老院長。這位院長七十多歲,早過了退休年齡,而且耳聾眼花,腿腳不便,可因為一直沒人肯來當院長,他只能堅守崗位,苦等接班人。按說醫院一解散,他不就解放了嗎,還愁個啥?
原來,文件上還說,患者要先辦好監護人委託,然後才能轉院。可是,院裡頭有四個患者的監護人,卻因各種原因聯繫不上。像這樣的「問題患者」,市精神病院根本不會接收。這可難壞了心地善良的老院長。
老院長思量再三,覺得這可不是小事兒,他決定去找領導。於是他拄著拐棍站起來。這時,一直站在他身邊的一個身材高大的白大褂,立馬上前,攙著他出了門,來到了縣衛生局長的辦公室。
局長聽老院長說明來意,眉頭也皺了起來,市局的文件都已經發下來了,要改是不可能了,局長拍拍腦袋,出了個主意道:「乾脆把這幾名病人都送回家,我們就甭管了。」
誰知局長嘰里呱啦交代了好幾遍,老院長只是伸長脖子,干瞪著眼睛,好半天才張大嘴巴,冒出了一句:「啊?局長,你說啥?我聽不清啊。」
這時,他身邊的白大褂清了清嗓子,貼著他的耳朵,一字一頓把局長的話解釋了一番。老院長聽了,搖搖頭說:「這樣做不合適,精神病院把病人推給社會,那就是不負責任!」
局長無奈,當下撥了杜金山的電話,說:「杜總啊,縣精神病院還有幾個病人和職工的安置出了點問題,需要再增加五十萬補償費。」
杜金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局長扣下電話,對老院長說:「你都聽到了,我給這幾個病人爭取了五十萬的治療費用,只能這樣了。無論如何,所有病人明天必須離開精神病院!」
看著老院長莫名其妙的表情,局長對白大褂說:「你告訴他,費用局裡出,但縣精神病院明天必須搬家!至於那幾個病人,他愛弄到哪兒就弄到哪兒,弄到他家我也不管!」
白大褂給老院長說了之後,老院長點點頭,站起來,跟局長告辭。局長這才如釋重負地拍拍白大褂的肩膀說:「小夥子不錯!很機靈嘛!你也是精神病院的?」
白大褂點點頭。局長又問:「怎麼以前沒見過你?你叫什麼名字?」
白大褂笑了笑,說:「我叫一號。」
局長一聽,驚得冷汗「刷」就下來了。他想起來了,這個「一號」是一個間歇性偏執狂患者,是縣精神病院收治的頭號名人,還上過報紙的頭條。原來,一號家前年遭遇強拆,他老婆在爭執中摔下了樓,那家強拆的地產老闆一看闖了禍,立即腳下抹油,躲到現在都找不著。一號房子沒了,老婆成了植物人,又欠了醫院裡巨額的醫藥費,他崩潰了。
這個一號,平常好好的,還能幫著老院長管理病人,是老院長的得力幫手。但是,只要一聽「拆遷」二字,就會發瘋,見人就打、見東西就咬。
想到這兒,局長不禁暗自心驚,趕緊滿臉堆笑,送兩人出了局裡大門。
老院長也別無良策,和一號回到院里,完成了交接工作,就帶上另外三名「問題患者」,收拾了東西,一起回到了自己的老家。
也叫無巧不成書,老院長的老家,居然就在杜金山看中的那塊寶地——小王莊。而這時,杜金山也正被小王莊的整體拆遷搞得焦頭爛額。
原來,三個月前,小王莊拆遷就開始了。杜金山對自己手下頭號大將「刀疤強」反覆強調:「咱們現在搞實體了,告別過去了!要文明拆遷,要和諧拆遷!千萬別給我弄出事來!」
於是,刀疤強帶著一幫往日里舞槍弄棒的小兄弟,拿著拆遷協議,挨家挨戶登門造訪,苦口婆心地談條件,誰知那些村民嫌待遇太低,打定主意不達到要求不簽字。兩個多月下來,刀疤強一份協議也沒簽下來。
杜金山這個氣啊,罵道:「怎麼著,好言好語聽不進是嗎?還給臉不要臉了。弟兄們,使點壞,給他們點厲害瞧瞧!」他這一聲令下,第二天天沒亮,刀疤強就領著兄弟們,帶著棍棒進了村。這下小王莊可熱鬧了:吵架罵娘,砸盤子摔碗,鬧得雞飛狗跳。
一個星期後,杜金山接到刀疤強的電話,說拆遷大見成效,村民們排著長隊來簽合同,預計拆遷工作今天就結束了。
杜金山一聽大喜,連忙帶著十幾台挖掘機,浩浩蕩蕩向小王莊奔來。到了小王莊,正趕上最後一戶在協議書上籤好字,舉家帶上行李慌慌張張離開了。
刀疤強見了杜金山,趕忙湊過來邀功。杜金山也正要誇他,卻見遠處「突突突」開來一輛摩托車,車上坐著一個年輕的小鬍子,離開老遠就聽到他的口哨聲。刀疤強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伸手攔住了小鬍子,大喝一聲:「哪兒去?幹什麼的?」那小鬍子樂呵呵地說:「買點東西,剛回來。」
刀疤強一愣,就問:「我怎麼沒見過你?你是這個村的?怎麼還沒拆遷?」小鬍子搖搖頭,說:「我是剛搬來的。」
什麼?居然還有剛搬來的!杜金山一聽,怒火「騰」就上來了,這他媽也叫拆遷完了?刀疤強也急了,指著小鬍子說:「你別睜著眼睛說瞎話!我怎麼沒看到你搬來?」
小鬍子認真地指著村子最靠邊的一個破舊院子,說:「真的,我家就住那,我們六個人上禮拜剛搬回來!」刀疤強一下想起來了,對,村子裡是有一家一直沒聯繫到的戶主,他本想先拆了,等戶主找上門再說。沒想到,今天人家居然搬回來了。
2.軟硬不吃
刀疤強趕緊把情況說了,杜金山聽罷,不由倒吸一口涼氣:來者不善吶!在這節骨眼一次來了六個人,這不明擺著是沖拆遷來的嗎?想到這,杜金山朝刀疤強使了個眼色,小聲說:「先嚇唬嚇唬他看看!」
刀疤強點點頭,走到小鬍子身前,笑眯眯地說:「你叫什麼?知道我是誰嗎?」
小鬍子搖搖頭,說:「我叫二號,我不認識你!」
「爾……浩是嗎?」刀疤強說著,抽出砍刀,「噗噗噗」幾刀扎在那輛摩托車前輪上,輪子癟了,刀疤強惡狠狠地說:「現在認識我了吧?」小鬍子莫名奇妙地看看癟下去的輪子,又抬頭看著刀疤強,說:「你是警察?想把我帶走?我不跟你走!」
「你他媽胡說什麼!」刀疤強瞪著兩隻大眼沖小鬍子怒吼,小鬍子也寸步不讓。兩個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直瞪得刀疤強眼睛發酸,大叫一聲:「給我滾!」
小鬍子這才「哼」了一聲,猛地一踩油門,摩托車「轟」地冒出一股黑煙,接著,那癟了車胎的摩托車便慢吞吞地向遠處開去。不久,又從遠處傳來了他的口哨聲。刀疤強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對杜金山說:「老大,奇怪,看不出路數啊!」
杜金山若有所思地看著小鬍子遠去的背影,半天才說:「你待會買兩瓶酒,去和戶主談談,先探探他們的口風,咱們這叫先禮後兵!記著,和氣點,別動粗。」
接近傍晚時,刀疤強提著兩瓶酒,來到了小鬍子說的那戶院子。他一進門,迎面就碰上了一個白大褂。刀疤強把酒往地上一放,對白大褂說:「你們這兒誰負責?」
白大褂拍拍胸脯,說:「我負責,你有什麼事?」
「吆?」刀疤強眼睛一亮,上下打量著白大褂,說,「你說了算?」
白大褂認真地點點頭,說:「當然我說了算。」刀疤強上下打量了白大褂一番,哼了一聲,說:「我是房產公司的。」說完,挑釁地看著白大褂,沒想到對方還是滿臉疑惑。刀疤強忍住火說,「不知道我是來幹什麼的?還是裝傻?」
白大褂搖搖頭,刀疤強哈哈大笑,道:「都告訴你我是房地產公司的了!還不知道我來幹嗎?難道你非要我說出來?這樣很有意思嗎?」
白大褂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我真不知道,你快說吧!」
刀疤強聽罷,一臉壞笑,過了半晌,他驀地一凝神,伸出倆指頭說:「倆字!拆遷!」
他的話音剛落,一直等在院子外頭的杜金山,突然聽見一聲慘叫,接著「咣當」一聲,從門裡飛出一個馬扎子。杜金山不由大吃一驚,不是說先禮後兵嗎?怎麼打起來了?他正在納悶呢,只見刀疤強滿臉是血、連滾帶爬地從屋裡跑了出來,接著一個煤氣罐從他身後飛了過來,「咣當咣當」滾到了杜金山腳下。杜金山驚得臉色大變,撒丫子就往遠處跑。
兩人跑了好遠才停下。杜金山惱火地問是咋回事。刀疤強委屈地說:「我什麼都還沒來得及說,剛一提『拆遷』二字,那個白大褂就撲過來了,沖我臉上就是一拳,接著對我又打又咬……」
杜金山聽完納悶了,趕緊派人打聽這家的來歷。原來,這院子,就是老院長的家。這白大褂,當然就是先前寸步不離老院長的一號。
杜金山同時知道,正是因為縣精神病院的老院長,帶著幾個精神病回來了,村民們頓時慌了神,才爭先恐後地簽了拆遷協議搬走了。
杜金山明白了,原來這檔子事,還是自己操作安置用地惹的禍。刀疤強白挨了瘋子一頓打,只得自認倒霉。按照杜金山的吩咐。第二天。他又提著兩瓶酒,來到了老院長家。
一進門,白大褂認出了刀疤強。他竟客客氣氣地走上前,拉著刀疤強的手直道歉。刀疤強心有餘悸地客氣了幾句,就跟著白大褂,見到了老院長。讓他沒想到的是,白大褂形影不離地守在旁邊,給老院長做翻譯。刀疤強支支吾吾,磨蹭了半天,最後什麼也沒敢說,留下兩瓶酒,垂頭喪氣地走了。
不過,刀疤強也沒有白來,他發現了一個小細節。就在他和耳聾眼花的老院長交流時,白大褂拿著一份文件走過來,拍拍老院長的肩膀,然後指了指文件簽名的地方,老院長二話沒說,就在文件上簽字了。刀疤強當時就暗自感嘆:這老院長居然對白大褂這麼信任?連看都不看一眼,就簽字了!
刀疤強把這個事告訴杜金山時說:「如果我們收買了一號,那不就……」
杜金山沒容他說完,就破口大罵:「閉嘴!別他媽光出餿主意!誰去收買?怎麼收買?你去?還是我去啊?」
刀疤強皺著眉頭,湊過來說:「那怎麼辦?現在和他們談沒法談,收買又不能收買,要不,咱們就給他來硬的!」
杜金山懊惱地說:「來硬的?再怎麼硬法?嚇唬他們?昨天那個小鬍子你也嚇唬了,怎麼樣?」
兩人都沉默下來,苦思良久,杜金山忽然眼睛一亮,說:「有一個辦法!如果咱們裝成神經病,打進他們內部,事情不就搞定了嗎?」
刀疤強一陣茫然,說:「為什麼說咱們裝成神經病,事情就搞定了啊?」
杜金山哈哈大笑,道:「你想,到了晚上咱們穿上白大褂,拿著協議拍拍那老頭的肩膀,那老頭老眼昏花的……」
刀疤強激動地說:「你是說裝成一號?」
杜金山點點頭,說:「對,找個和一號身材相仿的人,到時黑燈瞎火的,那老頭怎麼看得出來?」刀疤強也樂了,邊樂邊說:「那個一號個頭挺高,咱們兄弟裡面,除了老大你,和他相仿的還真不好找啊!」
杜金山聽了一愣,對著鏡子照了照,又想想,覺得除了自己,身邊還真沒有這樣的人。他苦笑一聲道:「好吧,這次我親自出馬!」
3.打進內部
說干就干,第二天一早,刀疤強就帶著裝成傻子的杜金山,來到老院長家,借著上次送酒的事,說希望把自己這個親戚放在這裡調養,還出示了臨時偽造的介紹信和杜金山的病情資料。
老院長同意了,一號白大褂將杜金山帶到一個房間,說:「以後你就叫六號,和五號住一個房間!」杜金山往房裡一看,就看到一個小孩,坐在床上,面朝牆壁,一動不動。
杜金山進了房間,裝了半天傻,而那小孩竟一點反應也沒有,仍是面朝牆壁而坐。杜金山受不了了,走到小孩旁邊,小聲問:「你怎麼了?」
小孩轉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杜金山一看,這小孩面容枯槁,臉色透著青紫,死氣沉沉,不由吃了一驚。
這時,一號白大褂端著盤子進來給兩人派發藥物,他見杜金山吃驚的表情,嘆了口氣,小聲告訴他說五號小孩患有嚴重的抑鬱症,眼看著一天天萎靡,恐怕是活不久了。
傍晚時,老院長和一號白大褂組織大家進行心理輔導。杜金山終於見到了所有的病人。除了五號小孩和最早遇到的那個二號小鬍子,還有一個中年大腦袋禿頭四號。咦,小鬍子二號不是說有六個人嗎?這才五個,加上自己才六個啊?他有些納悶了。
那禿頭四號見了杜金山,朝他一拱手,很仗義地說:「今日你我同道在此共襄義舉,商討剿滅黑木崖的大計,實在是武林之幸事!只是不知,少俠師出自何門何派?」
杜金山尷尬地咳了一聲,扭過頭不再看他。白大褂走過來給大家做了介紹,禿頭又一拱手,連說:「久仰久仰。」白大褂對杜金山說:「六號,你是新人,歡迎你給大家講講你的心路歷程!」病人們鼓起掌來,杜金山一時有點蒙,說:「啥?我的心路歷程?」
那禿頭點點頭說:「是啊,就是說少俠既來此地,卻有什麼打算啊?」
哦,杜金山明白了,看來是要講講自己打算怎麼治病,以便進行針對性治療。他心說:見鬼!我有啥病。但不能不說,他只得腦子裡一邊琢磨,一邊現編現說:「我這個病啊……」
「什麼?」禿頭打斷他說,「少俠有病?不知是什麼病啊?」
杜金山笑了,說:「這還用……咳咳,當然是精神病了!」
禿頭一聲驚呼,滿臉同情地看著杜金山,杜金山難為情地擦擦額頭的汗水,繼續往下編。按他的說法,他是因為工作壓力大,精神抑鬱,近來開始出現幻覺。
白大褂清清嗓子,微笑著說:「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都會出現怎樣的幻覺?」「是啊是啊!」小鬍子附和道,「快說說你都有什麼幻覺?」
杜金山沒想到大家問得這麼細,想了半天也扯不出謊來,最後,只好滿頭大汗說起自己的實際情況:「我經常幻想著自己被警察抓起來,關進了監獄!」
哪知道他這話可捅了馬蜂窩,只見小鬍子「呼」一下站起來,兩眼圓瞪,情緒激動地嚷道:「怎麼和二號的感覺一模一樣?你是警察扮的對不對?是想把二號抓回監獄對不對?我告訴你,沒門!我三號在這一天,就絕不會讓你把他關進監獄!」
小鬍子明明是二號,卻自稱三號,還反應這麼大,這讓杜金山又是吃驚又是害怕。他趕緊扭頭想向老院長求助,誰知老院長竟然一臉微笑,坐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大家七手八腳把小鬍子摁下,他才好不容易平復下來。這時,白大褂小心地拍著他的後背,連聲問:「回答我,現在你是幾號?現在你是幾號?」
小鬍子連做著深呼吸,說:「我是二號!我是二號!」
白大褂又問:「那三號呢?」
小鬍子回答說:「他已經走了,我現在是二號。」
大家鬆開了他,小鬍子走過來跟杜金山握手道歉。道完歉,他忽然湊到杜金山的耳邊,意味深長地說:「六號,三號已經告訴我了,你是裝的,因為精神病是不會承認自己有精神病的。你就繼續裝吧!我會讓你露出破綻的!」
接著,禿頭開始亂鬨哄地發表他的心路歷程了,什麼五嶽並派、清理門戶。只有五號小孩坐在旁邊一聲不吭。
最後,白大褂作總結陳詞,他分析杜金山的病情時說:「六號,其實就你的心路歷程來說,我個人以為你是帶點幻想症的情況,這屬於神經系統病況。換句話說,我認為你不是一個精神病,而是一個神經病!」
心理輔導結束後,白大褂掏出一張藥物表格,拍拍老院長的肩膀,遞了過去。只見老院長眼睛睜也沒睜,接過鋼筆,就在表格上籤了字,然後依舊閉著眼睛像睡著了一般。這一幕看得杜金山心裡一陣激動,他想,再忍一忍,等找到機會冒充一號讓老院長簽了字,就萬事大吉了。
接下來的幾天,杜金山發現,一號每天都會清點好藥物,去請老院長簽字。同時,杜金山又了解到:四號禿頭是偏執型妄想症,總把自己幻想成武俠小說中的人物;而那個二號小鬍子則患有精神分裂症,經常把自己幻想成兩個人——二號和三號。二號比較安全,三號對自己敵意很深。
而和自己同屋的五號小孩患的是重度抑鬱症,平時一聲不吭,就像個啞巴一樣。杜金山覺得這下就方便了,從此他在房間里給刀疤強打電話,也不避諱這小孩了。
這天晚上,杜金山終於成功地躲過大家的視線,穿著白大褂來到睡著了的老院長身邊,拍拍他的肩膀,把協議和鋼筆遞了過去。老院長照常閉著眼睛接過協議書,正要簽字,突然他「咦」了一聲就醒了,然後放下文件,開始到處找老花鏡。杜金山覺得不對勁,老院長平時可是從來不看文件的,這回怎麼了?難道自己露餡了?杜金山見情形不妙,趕緊抽走了文件,撒腿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杜金山困惑地想:老院長怎麼會醒?問題出在哪兒呢?是一號身上有什麼氣味還是他另有什麼暗示?杜金山犯難了,倒是刀疤強給他出了個主意。刀疤強說:「大哥,咱們不如把一號弄走,再爭取讓找老頭簽字的事落你身上吧!」
對啊,這的確是個好辦法!可怎麼把一號弄走呢?杜金山腦子一轉,計上心來,命令道:「發動所有弟兄,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個強拆一號家的無良地產商給我找出來!」
4.考了零分
還別說,蛇有蛇道鼠有鼠路。刀疤強的能力真是不小,沒幾天,就把那地產商從鄉下小蜜的被窩裡拖了出來,好一頓暴揍。那地產商連聲哀求,當即賠了一號妻子的醫藥費和一切損失,然後跑到派出所自首了。
刀疤強辦完這一切,把報道這個新聞的報紙塞在了老院長家門口。杜金山心情大快,興沖沖地找到一號。一號看完報紙,對杜金山說:「醫院方面已經給我打過電話了。」
杜金山拍拍他的肩膀,說:「開心點,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不過,一號,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那個地產商躲了兩年,為什麼會突然自首,還賠償你家所有損失呢?」
一號說:「是啊,我也感到很奇怪,或許是因為他良心受到譴責了吧?」
杜金山哈哈大笑道:「良心?譴責?哈哈,良心多少錢一斤?」大笑之後,他小聲對一號說,「實話告訴你吧,這是我聽說了你家的情況,為你不平,特意安排朋友為你做的!」接著,他詳詳細細把刀疤強的作為跟一號說了一遍。
一號激動地握住杜金山的手,眼含淚水說:「謝謝你,六號,還麻煩你牽掛著我家的事情。」杜金山有生以來頭一次被這麼個實誠人真情感謝,一時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只好尷尬地笑笑。
這天晚上的心理輔導,一號把地產商自首的消息告訴了大家,然後激動地說:「現在我感覺我已經克服了自己的心理障礙,請大家測試一下,一起喊出那兩個字,好嗎?」
眾人乍一聽,不由面面相覷,過了好半天,四號禿頭第一個跳了起來,擺了一個很眼熟的武術動作,悄悄地說:「拆遷……」一號笑眯眯沒有反應,大家終於開始齊聲大叫:「拆遷——」杜金山注意到,連五號小孩也小聲地叫了一聲。
大家紛紛鼓掌,對一號表示祝賀,一號伸手制止住大家,說:「感謝六號一直牽掛著我的家事,下面請大家一起聽聽他的心路歷程,看看他是怎樣懲罰惡人,弘揚正義的!」
杜金山一聽,心說:壞了,一號一定以為這一切是自己的幻想了。他尷尬萬分,卻又架不住小鬍子和禿頭那殷切的目光,只得流著汗,支支吾吾把事情經過又說了一遍。
最後,一號深情地說:「夥伴們,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和大家進行心理輔導了,明天我要離開這裡了。我要趕去醫院,因為我的妻子更需要我。」接著,他表示要從二號、四號、六號三個人中選出一個新的一號,作為他的接班人,繼續為大家服務。
終於說到了核心問題,杜金山不由有些緊張,不知道一號怎麼選接班人。這時,只見一號從身後掏出三張紙,說:「大家的機會均等,為公平起見,我為你們設計了一份考試卷,誰得分最高,誰就是新的一號!你們覺得這樣公平嗎?」
杜金山一聽,長出一口氣,心說:哈哈,考試!自己雖然上學時成績不佳,但考過兩個精神病他絕對沒問題,這麼一想,他眉開眼笑地說:「公平公平,這樣很公平!」
可試捲髮下來,杜金山卻傻眼了。只見第一題就是在座四個病人的服藥間隔和藥量,接下來都是關於日常護理方面的內容,甚至包括老院長的作息時間。
杜金山蒙了,他用的藥物都是刀疤強用維生素片冒充的,因為無害,所以他對用量也沒怎麼放在心上。至於別人,他壓根兒就沒留意過。
考試結果出來了,四號禿頭居然得了一百分,而杜金山得了零分。杜金山目瞪口呆,忍不住指著禿頭對一號說:「就他?能做得了一號?他整天神神叨叨的,自己都拎不清自己是誰,還能為我們服務?你有沒有搞錯啊?」
一號站起來拍拍得意洋洋的禿頭,說:「這是公平考試的結果,四號,不,現在應該叫你一號了,我相信你!你一定行的!」
禿頭挑釁地看了杜金山一眼,舉起拳頭連聲說:「千秋萬代,一統江湖!千秋萬代,一統江湖!」就這樣,白大褂一號走了,把相關的工作交代給了禿頭,禿頭成了新的一號。
刀疤強知道了這事後,百思不得其解,就問:「老大,這怎麼可能?」杜金山無奈地解釋說:「考的都是日常護理,誰知道,那個禿頭居然全答對了!」
刀疤強哭笑不得地說:「老大,你被他們涮了!這禿頭以前在村衛生所做過赤腳醫生,對日常護理這套很熟悉!」說完,刀疤強把禿頭的資料發給了杜金山。資料顯示,這禿頭早前開過診所,後來瘋了,親朋好友誰也不願接手,就把他送到了精神病院。
杜金山看著禿頭的資料,犯愁了。刀疤強撓撓腦袋說:「要不,咱也想辦法把他給弄走?」可這傢伙,姥姥不疼舅舅不愛,這可怎麼辦?倒是刀疤強想到了一個辦法。他說,給病人們安排一次體檢,然後找個借口把禿頭留在醫院。杜金山聞言大喜,吩咐刀疤強快去安排。
不久,縣衛生局突然通知,要老院長的病人組織一次體檢,沒幾天,刀疤強來電話了,對杜金山說:「老大,那個禿頭檢查結果出來了,他腦子裡有個瘤,需要住院動手術。」
杜金山一聽樂了,連聲讚揚道:「辦得不錯,還虧你假造了個診斷報告。」
刀疤強急忙說:「不是,老大,這是真事!而且,這事不簡單。」
原來,體檢中心確實發現禿頭腦子裡有顆腫瘤,而且是因為飲用污染水中毒造成的。醫生分析,禿頭應該不是什麼偏執型妄想症,而是腦瘤病變造成的器質性妄想,手術後復原的幾率很大。
杜金山聽了,愣了:這事搞的,弄假成真了!到底是該真戲真做還是真戲假做呢?杜金山想了半晌,嘆了口氣吩咐刀疤強:「儘快安排手術吧。不管用什麼辦法,要讓禿頭下周躺在手術台上!還有,趕快搜集其他病人的資料,我又要準備考試了!」
5.再做嫁衣
刀疤強辦事確實很有效率,兩天後,禿頭要去醫院了。
當晚的心理輔導,禿頭興緻勃勃地說:「諸位掌門,近來在市腫瘤醫院發現了東方不敗的蹤跡,本門長輩約我前去查看。那麼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需要臨時委託一人負責門中事務,不知幾位覺得誰可以勝任?」
杜金山和二號小鬍子齊聲搶著說:「我,我,我來我來!」禿頭皺起眉頭說:「兩位少俠自告奮勇,倒是可喜可賀!只是……兩個人,這可怎麼辦?」
杜金山急忙說:「要不,你再搞個筆試?考考醫務護理什麼的!」
禿頭頭搖得像撥浪鼓,說:「這是堂堂一派掌門的選拔,豈能比試什麼醫務護理?要比也應該比試武功!」
杜金山吃了一驚,小鬍子也連連搖頭說:「這個不行,他是個神經病,我打他是犯法的,到時警察會找到借口送我去監獄的!還是另換個簡單的!」禿頭想了想,說:「那好,只要說出我派的獨門武功以及本掌門在江湖上的綽號就成了!來吧,六號,你先說。」
杜金山目瞪口呆地看著禿頭,半晌才說:「你開什麼玩笑?」
禿頭樂了,說:「六號猜不出來了,零分!二號,你來猜!」
小鬍子撓撓頭,說:「我只知道你說你叫什麼莫大先生。」
「答對一半,五十分!」禿頭一拍桌子,說,「記住,咱們是衡山派,獨門武功是千變萬化三十六式衡山劍法,我是瀟湘夜雨莫大先生!二號,從明天開始,你就是新的一號了!」
禿頭走了,小鬍子成了新的一號,他得意地來到杜金山面前,拍拍身上的白大褂,趾高氣揚地說:「六號,我知道你是警察的卧底,想把我從這兒攆出去,讓我蹲大牢。現在,你沒轍了吧?告訴你,你完了!」說完,大搖大擺地走了。
看著小鬍子的背影,杜金山無奈地嘆了口氣:媽的,又泡湯了,又給人家做了一次嫁衣裳。刀疤強聽了這個消息,也很失望,不知該怎麼辦。
杜金山惱火地說:「算了算了,已經這樣了,你趕緊再去趟衛生局,查找小鬍子的資料,看看有什麼辦法。」
沒幾天,刀疤強就來電話了,但語氣里充滿了不安,說:「老大,這個小鬍子是個厲害角色,很可能是道上的人,你千萬要小心!別惹著他……」
杜金山聽了,一愣:啊?到底是什麼人物?我還惹不起?
刀疤強繼續說:「那傢伙是個亡命徒,資料上顯示他是個銀行搶劫犯,曾經搶劫銀行九十萬元,一審被判十五年,二審時他瘋了……」
杜金山覺得小鬍子一副文縐縐的樣子,怎麼也不敢相信。他會是搶劫犯?可刀疤強信誓旦旦地保證消息確切,杜金山只好讓刀疤強繼續打聽,同時他決定想個法子,探探這個新一號的底。
於是,在傍晚的心理輔導課上,杜金山開始發難道:「我昨晚的心理歷程是夢見搶劫了一家銀行,搶了九十萬。當時,我帶著一把手槍,從前門進去之後……」
果然,小鬍子一聽,坐不住了,他很快就變成了暴怒的三號。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指著杜金山大叫:「是你!是你搶的銀行,卻讓二號背了黑鍋!你這種人就該坐牢進監獄!我要報警,警察!警察!哎呀……」
眼看小鬍子越來越煩躁,杜金山也吃驚不小。幸好,剛剛小鬍子一拍桌子把老院長震醒了,老院長走過去把小鬍子抱在懷裡,輕輕撫著他的後背,口中喃喃有詞,也不知說了什麼,小鬍子才安靜了下來。
杜金山見狀,心說:看來,這小鬍子搶劫銀行一事恐怕另有隱情。果然,沒幾天刀疤強找到了小鬍子的案卷,發現了這個新一號那倒霉而又悲慘的犯罪過程。
小鬍子原來是個勤懇而又規矩的上班族,為人內向,有個談了好多年的女朋友。女朋友提出結婚的條件只有一個:擁有自己的房子。於是小鬍子拚命地存錢,存到了十萬。可房價上漲得更快,他那存款和房款的差距越來越大。
女朋友給他下了最後通牒,再沒房子就分手。小鬍子徹底無望了,可就在這時,戲劇性一幕出現了。小鬍子在辦理存款的時候,不知怎麼搞的,銀行錯把他的十萬存款打成了一百萬。
小鬍子又驚又喜,不動聲色地觀察了好久,發現銀行居然沒覺察到這筆業務的錯誤。於是,小鬍子毫不猶豫地買下一套價值一百萬的婚房。不料就在他和女朋友舉行婚禮的當天,警察把他帶走了,最後一審他被判了十五年。
杜金山聽了哭笑不得。原來小鬍子不想離開這裡,是擔心一離開就會被送去監獄。能不能讓小鬍子離開這裡呢?杜金山想到了一個主意。
6.水到渠成
第二天,小鬍子接到縣衛生局的電話,要老院長去外地開會,會期一周。而且,通知特別提示,如果老院長去不了,可以找人代替。
小鬍子很高興,在傍晚的心理輔導課上,他開門見山就說:「明天我要去開一周的會,需要有人代替我。」杜金山立即站起來,指著五號小孩,說:「他這麼小,肯定不行,我來吧!我一定把老院長和五號照顧好,你就放心地去吧!」
小鬍子斜著眼睛打量了杜金山半天,忽然搖搖頭說:「你這人來路不正,肯定是警察的卧底!我不能把他們交到你手中!」說著,他轉身拍著小孩的腦袋,大聲說,「五號,你來做新的一號!」
小鬍子走了,小孩成了新一號。杜金山和顏悅色地要小孩把一號讓給自己,小孩卻怒視著他,一聲不吭。杜金山猛然想到自己以前和刀疤強的通話,小孩在旁邊都清清楚楚地聽到了,不由心裡一陣發虛。
杜金山知道小孩了解自己許多秘密,就讓刀疤強給小孩買來很多糖果和玩具。給小孩演節目,講故事,能用的方法都用遍了,可小孩仍然無動於衷。
杜金山無計可施了,只得明說:「五號,拆掉這座破房子,會有一座更新的房子建起來!你好好想想,我這一直以來所做的不都是為了大家好嗎?」
小孩還是怒視著他,一聲不吭。杜金山仔細回憶以前在小孩面前的通話內容,忽然明白了,他對小孩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把一號、二號、四號弄走,是扔進火坑了?這樣吧,我讓他們告訴你,讓你親眼看看他們!」說完,他吩咐了刀疤強幾句,刀疤強就走了。
過了幾天,刀疤強回來了,還帶回了一些影像資料給小孩看。資料中顯示:一號老婆的病情正在好轉中,一號在影像里很開心地向杜金山表示了感謝;四號手術也很成功,基本恢復了意識,對杜金山也是滿口感激;而二號的會議日程基本全是遊玩,他已經玩到了北京,還高興地發回了好幾張照片。看著看著,連杜金山自己都感動了一把。
小孩看到這些,驚訝了。杜金山又是一番好說歹說,小孩開口說話了。他囁嚅著,用含混不清的童聲說:「你是天使嗎?」杜金山努力用最真誠的眼神看著小孩,用力地點點頭,小孩又說,「那你能幫我個忙嗎?」
「你說!」杜金山笑道,「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
小孩的眼裡一下子涌滿了淚水,說:「你可以讓我爸爸媽媽不要離婚嗎?」看著小孩決了堤般的淚水,杜金山心中震驚不已,通過交談,他慢慢了解了小孩的故事。
小孩曾經有一段短暫而快樂的童年,那時候他家日子雖然很苦,但爸爸媽媽都很愛他,日子過得很和諧。後來,日子越過越好了,可爸爸媽媽卻開始爭爭吵吵,而且越吵越凶,小孩因此患上了輕度抑鬱症,住進了醫院。再後來,爸爸媽媽鬧上了法庭,雙方都放棄了小孩的撫養權。最終,小孩被送進精神病院,而爸爸媽媽仍在為撫養權和財產打官司。
杜金山說:「大人的事情應該由大人做主,小孩是管不了的,不光是小孩,連上帝也管不了大人的家事。這樣吧,如果你爸爸媽媽離婚了,他們不要你了,我來照顧你好不好?」
小孩淚如雨下,哽咽著說:「我想跟爸爸媽媽在一起!」杜金山看看他那可憐的樣子,忍不住把他抱在懷裡,摸著他的頭說:「好吧,我可以幫你試試!但你放心,五號,實在不行,我來照顧你!」
這時,小孩把白大褂遞給杜金山,又從兜里掏出一支鋼筆遞了過去。杜金山接過鋼筆,就覺得鋼筆上刻有什麼痕迹,仔細一看,只見鋼筆背面刻著:一號!
他一下子明白了,原來老院長是靠摸這個「一號」分辨出文件的真假。
杜金山哈哈大笑,穿好白大褂,拿著協議來到老院長的房間。老院長正在沉睡,他拍拍老院長的肩膀,老院長接過鋼筆,看也不看,在協議上籤了字。杜金山長長出了一口氣。
傍晚時候,杜金山領著小孩,刀疤強攙著老院長,離開了小王莊。在他們身後,挖掘機轟轟作響,推倒了這座破舊的平房。
7.如此變化
三天後的深夜,一輛小麵包「吱」的一聲停在一個車庫裡,刀疤強和幾個小兄弟打開後門,拖出一對滿面驚恐的男女。
這對男女被押進一個房間,房間里坐著杜金山和五號小孩。那對男女一看到小孩,齊聲叫道:「童童,你怎麼在這兒?」接著,兩人「撲通」給杜金山跪下,那男的說:「大哥大哥,您要錢是嗎?要多少您發個話,我這就派人給您送來!」
這兩人正是小孩的爸媽,刀疤強花了幾天的工夫,找到兩人各自的家,把兩人帶了過來。杜金山笑著說:「今天請兩位來呢,只是想和兩位商量一個事!兩位只要答應了,馬上就可以走。」說完,遞給兩人一份合同,說,「其實也沒什麼,我要請你們簽一份轉讓書,把童童的監護權轉讓給我!」
啊?童童爸媽大吃一驚,目瞪口呆地看著杜金山。杜金山笑眯眯地說:「兩位可以放心,我比你們更有錢!我一定會好好對待童童,絕不會缺了他吃穿!」
童童爸搖頭說:「大哥,您說笑了,我們又不認識您,怎麼會把孩子給您?再說了,您要孩子幹嗎?真想要也可以去福利院申請領一個啊!」
杜金山微笑著說:「主要是我和童童比較對脾氣!我們都是朋友!」
童童媽忽然站起來說:「不行!我不能答應!」說完衝上前,一下子把童童抱在懷裡。
杜金山臉色猛地沉了下來,「啪」地拍案而起,說:「你倆不是正鬧離婚嗎?不是都不要他了嗎?那你們不要了,我來接手不行嗎?你們他媽的這到底想幹啥?」
童童媽哭著說:「誰說我不要孩子了?我只是想把孩子給他,讓他體會一下當媽的辛苦!」
杜金山怒火中燒,咆哮道:「拿孩子置氣是嗎?再他媽這樣下去,他就死了!你們知不知道?」杜金山從抽屜里掏出一封醫院的診斷書,摔在桌子上,大吼道,「他是你們的親生骨肉啊!難道你們非要親手弄死他?你們不要可以給我!我要!」
這下,連童童爸也忍不住了,上前抱著母子倆失聲痛哭,杜金山火氣正旺,還要再罵,被刀疤強拖出了房間。兩人來到屋外,點上一根煙,刀疤強遞給杜金山一幅畫,說:「看,這是童童畫的咱倆!」
紙上畫著飛在半空的兩個人,每人背後有一對翅膀,頭上還有一個光環。這,大概就是天使吧!刀疤強笑了,邊笑邊說:「我闖蕩江湖這麼多年,被人罵過無數次,這是第一次被人叫做天使!」杜金山點頭說:「其實做做好事,感覺也挺好的!」
刀疤強說:「童童爸媽已經和好,這事解決了!老大,小鬍子那邊怎麼辦?他該回來了吧?縣裡的會也該結束了!」
杜金山笑道:「急什麼,讓他在外面玩一陣子,縣裡的會開完了,不是還有市裡的會嘛!讓他開吧,開到咱們這個項目結束再回來,給他一個驚喜!」
刀疤強吐吐舌頭,說:「那得多長時間啊!哪有那麼多地方玩啊?」
杜金山說:「不行就讓他出國!」
一年半後,從馬來西亞旅遊歸來的小鬍子終於踏上了小王莊的土地,他百感交集地來到村前一看,不由愣住了。原來的平房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皇家園林般的建築群,門口立著一塊大牌子,上書:小王莊國際精神病院。上方還拉著一道橫幅,寫著:熱烈歡迎二號出席新馬泰國際精神病學會課題講座暨成功回歸祖國!
小鬍子不由熱淚盈眶,他走上前幾步,遠遠看到一個身影正在林間散步,那不正是老院長嗎?小鬍子大叫一聲,扔下行李就奔了過去。
老院長聽見聲音,回頭張開雙臂,大喊一聲:「孩子,歡迎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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