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婚姻里，沒有男人女人，只有賤人

我一律師朋友， 100%家庭女主人，做飯吧，可真是。

那天家庭飯局，她掰著手指頭算，結婚15年，貌似沒怎麼進過廚房。

一兒一女分坐她左右，不約而同撇撇嘴，將幸福的目光移向爸爸的方向。

這爸爸正夾起一筷子醬爆洋白菜，「瞅這色兒，醬油放多了。」

現場男士，無不對其充滿了景仰和同情。

這爸爸倒輕描淡寫，「挺好挺好，家裡祖傳，就喜歡做飯。」

「每天看著『姐弟仨』狼吞虎咽的，心裡那叫一個美！」

那個「賤」字，一下子溜到了我嘴邊！

這次飯局，簡直是場事故，受害者是我。

回到家，老婆威逼利誘，我裹了圍裙，要做「愛心晚餐」啦！

我公子哥出身，做飯白手起家。

一周時間，熟悉菜市場。

一周時間，通讀和死記硬背家常菜肴書籍。

每天上班間隙，鑽單位食堂後廚，跟著廚師手把手學。

我做的第一頓飯，醋溜白菜，炒得稀巴爛。

老婆還沒說話，我將一鍋黏糊糊的東西倒進了垃圾桶。

人說熟能生巧，我就天天醋溜白菜。10天後，我的天吶，終於色香味俱全了。

老婆先表揚，「味道不錯，」接著宣布，「吃頂了，咱家從此告別醋溜白菜。」

我算了算，像這樣我堅韌不拔攻克又被老婆宣布告別的菜，大約十種左右。

這還都是素菜。

葷菜就一次。

單位午餐清燉羊排，那叫一個美味。關鍵做起來簡單，羊排進蒸鍋，倒好水，擱點鹽花椒大料蔥姜蒜什麼的，蒸鍋定時，聲響即熟。

那天，我特意請假早回家，想給老婆個驚喜。

老婆進家門，我拉著她，直奔廚房，扭開了蒸鍋。

一陣撲面熱氣中，老婆連個過門都沒有，直接暴跳如雷了。

說實話，我真不知道哪裡出的錯，燉的吧，可程序都對呀。

老婆指著一鍋羊排，追溯至醋溜白菜，火辣辣說了半小時。

我嗷一嗓子，扯下圍裙，摔在廚房案板上，「老子不做了，這他媽什麼破飯。」

然後到樓下小公園，跑圈去了。

跑圈至晚上十一點，硬著頭皮上樓。

老婆在等我，「我想和你談談，」話音未落，就一把委屈淚了，「我知道剛才我不該發火，可你說，自從你做飯以來，看著你天天把炒的菜往垃圾桶里倒，我心裡能好受嗎，咱就說今天這羊排，你得花了小一百吧，你要跟我說一聲，咱倆出去吃都行。」

我嘟噥著，「我沒嫌你發火，我是生自個兒氣，連頓飯都做不好？」

「這事兒全怪你！」

我的美術朋友，聽完我的傾訴，幸災樂禍。

「你說你學什麼做飯哪。那做飯是學來的嗎。那得有家庭環境，從小熏陶。明告你，你學一年做飯，也沒我隨便做一頓好吃。」

瞧他那嘴臉！

我的美術朋友家在海邊，聞著海風，吃著海鮮長大。母親做得一手好飯，尤其擅長海鮮。這些經年累月的手藝，連熏帶傳都給了他。

「那你們家，你掌勺嘍！」

「當然啦，媳婦兒孩子喂得白白胖胖！」

「賤人一個，」我和我的美術朋友無話不談。

「賤怎麼啦，」他厚顏無恥，「我就欣賞我這賤勁兒，兩口子搭幫過日子，就得發揚個賤勁兒，甭管什麼活兒，甭管男人女人，誰能幹，誰愛干，誰就上趕著干，這家裡好了，誰都好，家裡要不好嘍，誰也別想好。」

我鸚鵡學舌給老婆。

傻老婆愣著眼。

沒明白就好！

我循循善「誘」，「你看啊，咱們家，我是文科男，幫你寫個工作總結什麼的不在話下，可這修水管、接電線、打牆眼、裝電器之類的活，一竅不通，實在弄不來。」

「結婚這些年，這不一直是我的活兒嘛。」

「你是理工女，大學專業又是模具，你不也經常說嘛，要不是一些偶然性，現在肯定是一名出色的女工程師了，這方面，今後你還要繼續發揮特長。」

「還有，」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做飯嘛，從小吧，我，你也。」

「你別說了，」老婆怒了，「聽你那意思，以後這家，女人的活我干，男人的活我也干，這我什麼都幹了，還要你幹嗎？」

我早想好答案了，「我刷碗啊，我也發揮我特長，我刷一輩子碗。」

我酷愛刷碗。我喜歡把髒兮兮的碗，放置在水流下，輕輕地沖刷，連手上殘留的油膩，都讓我滿心歡喜。

還有，我酷愛擦地啊，別人家都用墩布吧，我哪次不是跪著爬著用毛巾，擦得一塵不染，擦得滿頭大汗，比正兒八經的鍛煉還過癮。

我還酷愛洗衣服。

我親愛的傻老婆居然無置可否。

很快，我們家又回到了過去的恩恩愛愛。

我終於明白，婚姻里很多雞毛蒜皮的爭吵，到底怎麼回事了。

雖然時代在進步，但我們還是沿襲了一些傳統思想，比如男主外女主內，比如男人高大如山、女人小鳥依人。我們常常先入為主地認定，男人就該這樣，女人就該那樣。

這世界神秘得很，男人女人也不例外。男女各有特長，但並不絕對，可以相互逾越甚至替代。一個好的婚姻，除了夫妻生活有男女之別，是不分什麼男人女人的。女人可以「漢子」，男人可以細膩。男人身材不一定非要比女人高。女人年齡不一定非要比男人小。男人不一定非要堅強，女人不一定非要嬌小。男人可以在家帶孩子，女人可以商戰談判。

男人嘆息，「娶媳婦娶了個奶奶，不下廚房不幹家務」。女人哭泣，「嫁的男人不像個男人，沒有安全感。」這都與人為認定的角色界限有關。你框住了對方，也套緊了自己。

相互對彼此過分的角色要求，緣於我們把愛情和婚姻高高供在了「神壇」。為什麼我們在單位，可以和同事齊心協力完成重任，而回到家，卻抽離自己，滿心希望對方為這個家、為自己做很多事情。不管愛情還是婚姻，和世間萬物一樣，沾染了煙火，平凡又平常。

一個好的婚姻，是不講角色和規矩的。生活節奏這麼快，經營一個家，越簡單直接越好。別拿什麼男人女人往對方頭上套，多多挖掘自身特長，培養自己做個勤儉持家的賤人，婚姻必然通向鬆弛美滿。

我想起了春節回老家，一家人和和睦睦閑聊。

嫂子說，「你大哥心細，咱家錢，都你大哥管著，我大大咧咧，腦子笨。」

大哥得意地笑，「咱家存了多少錢，你嫂子真不知道，也從不過問。」

這種風格做媳婦，在村莊里幾乎絕跡了。老家女孩越來越少，娶個媳婦不容易，哪家不是媳婦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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