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女為何百般挑剔—現代相親流行語「我不要」

06-07

相親的走紅絕非偶然，也不是某些人臆測的「舊瓶裝新酒」。近兩三年來聲勢浩大的相親會，雖千萬人吾往矣，是無數「家有剩男剩女」的父母的心聲寫照。記得一次萬人相親會在某公園舉行，園內年輕人鶯聲燕語，如古時燈會般嬉戲遊玩，園門口一干白髮蒼蒼的父母們互相資源共享：「你家小孩幾歲啦？想找個什麼樣的？」有些老人家乾脆就擺起了地攤，樹起了「非誠勿擾」的牌子。更絕的是一棵樹上貼了徵婚啟事：「某某，男，26歲，學歷大專……」樹下卻不見人，想是害羞，躲起來了，樹下圍了一群老人家，嘖嘖評議：「才26歲就著急找對象啊，我家姑娘29了還沒找呢……」「學歷大專，太低了點……」與這種光天化日之下的相親會不同，日益紅火的相親網站為年輕人提供了更加青春的約會場所。這些網站的線下相親活動多半在頗具時尚感的酒吧舉行，一開始大家就像泡吧一樣散著隨便聊，主持人在一輪勁歌熱舞之後，組織大家分成男女各一組，男人圍成一圈在外，女人圍成一圈在內，兩個圈子反向旋轉，每個男人和每個女人都有機會握握手，寒暄問候一下，如果感興趣就交換號碼牌和網站ID號，回去再上網聊。除了這些大規模的組織以外，一些小的網站和會所，也在孜孜不倦地舉行「SPEED DATING」和六人晚餐這類的活動，為現代紅娘事業添磚加瓦。某些特色酒吧也承載了類似的功能，如成都的一家酒吧，專為單身人士開放，門票奇貴，進去以後如果看中順眼的異性，可以讓侍者幫忙傳紙條，感興趣的話就湊在一桌，美麗邂逅如此簡單就開始了。如果嫌這些相親活動還太耗時的話，都市年輕白領們發明了更具時代感的「盲約」和「閃約」，相親的男女約在地鐵站碰頭，手中拿著信物，不用出地鐵就完成一次簡單的約談，如果對胃口就一起離開地鐵，如果言不投機的話，女人留在地鐵站等待下一個男人到來，男人繼續上車開往下一個春天。據說，有些人看見拿著信物的對方不是自己喜歡的形象，連招呼都不打就漠然地離開。

如此花樣繁多的相親活動，曾被人們解讀為「剩女泛濫」，急於尋找對象，所以相親服務應運而生。其實不然。聽一家滬上有二十年歷史的老牌婚介所負責人說，剩女們找對象難，並非難在條件，而是難在心態，一位資深大齡女士姿色不薄收入不菲，在該所相了29次還未尋獲如意郎君。要麼嫌對方錢少，要麼嫌對方貌丑，好不容易來了個才貌雙全的郎君，人家又不要她，覺得和她溝通困難。原來該女士相親時手機響不停，旁若無人地不斷接聽，儼然女總理的派頭，讓男人感受不到絲毫的被尊重。婚介所勸她注意行為，她卻反過來責怪人家沒有介紹條件好的優秀男士給她。類似的現象越是收入高的人身上越容易發生。如果她真的急於找對象，肯屈就少少許，或許早就嫁掉。所以說剩女們的急於找對象，不是真的急，更多的是受到親朋好友們的催促後，被動地急一急，等到外界壓力過掉，又開始享受優哉游哉的單身生活。

大齡們享受著延長了的青春期的同時，年紀輕輕的85後、90後們卻過早踏入相親的隊伍中。無論是相親交友網站、相親見面會還是電視相親節目《非誠勿擾》中，報名參加的人們普遍年齡偏小，這些人中，一半是把相親交友當作一個好玩的活動來參與，另一半則是過早成熟地為自己將來打算，沒辦法，誰讓他們成長在信息爆炸的年代，如此多的選擇，光榮與夢想，世界等待他們來征服。一位大三的女生告訴我，她的未來藍圖早已畫好，考研後出國，找個ABC做老公，而且必須是在投資銀行做事的。於是，大齡優質女人有條件有資格挑挑揀揀，青春洋溢的女孩子更加有資本去幻想，相親市場上呈現一種奇怪的供需不平衡現象：哭著喊著找不到女朋友的男人不乏其人，而女人們無論年齡老幼，全都一樣地固執著說「不」。

說他太胖，帶不出門見不得人；說他太瘦，薄如相片風吹得倒不能給我安全感；說他太高，不能映襯出我的美艷；說他太矮，難道要我一輩子穿不得高跟鞋；說他太土，衣服不搭褲子褲子不搭鞋子；說他太潮，潮得招鳳惹蝶讓我放不下心；說他年齡太小，還只是婚戀市場上的半成品；說他年紀太老，我可不願牽著怪叔叔上街。這些便是《非誠勿擾》節目中女嘉賓們拒絕男人的高發頻發理由——節目第一關，「愛之初體驗」，24個女人在台上，一個男人來闖關，經過簡單的自我介紹後，如果女人喜歡這個男人就讓面前的燈保持亮著，如果不喜歡就滅掉，主持人會隨機讓亮燈和滅燈的人說說理由。滅燈的女人對男人評頭論足，過足了挑挑揀揀的癮，也讓觀眾看清了她們的挑剔和矛盾：十全十美的男人即使存活於這世上，也早已使君有婦，怎麼會到得她們面前來任由她們挑揀？

作為現代相親流行語排行榜的第一名，「我不要」當之無愧。這個詞語身份的最終確立是在《非誠勿擾》節目進行到11期時，一位名叫封峰，長相福氣大智若愚的男嘉賓出現了。作為按摩學老師和養生專業人士，他提出了自己的擇偶標準：「不講衛生的我不要，喜歡吃甜食的我不要，吃話梅喝湯的我不要。」三個富有節奏感和喜劇色彩的「我不要」從那一刻起傳誦開來。

「我不要」的背後是我可以要的選擇很多，「我不要」的實質是我還沒有準備好放棄單身享有的自由和權利，「我不要」的意思是我不想為了你而承擔生活質量的下降和喪失將來選擇更好對象的機會。「我不要」終有一天將變成「我要」，正如《非誠勿擾》中百般挑剔的女人最終還是被某個男人帶走了，原因是終有一天她別無選擇無法再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