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婆戴綠帽兒的世界征服者

06-07

自古以來，老婆出軌就被看作是男人的最大不幸，奇恥大辱，其仇可以說是不共戴天，「是可忍受不可忍」。於是，武松揮刀怒斬潘金蓮，宋江親殺閻惜婆，盧俊義也殺自己的老婆和她的情夫。不僅中國如此，外國也大同小異，著名的特洛伊戰爭就是因為國王的老婆紅杏出牆而爆發。說心裡話，我不相信海倫的美貌無可匹敵，對於那可憐的老公斯巴達國王而言，有大把的青春靚女覬覦王后的位置，大可不必興師動眾地討伐特洛伊，然而，老婆被別人睡了，還離家出走了，這在面子上實在太難看了，無論如何都要興兵問罪，抓住那對狗男女。都說中國人好面子，其實歐洲人好面子的程度比中國人有過之而無不及。翻翻中國的歷史書，哪有因為女人開戰的？

然而當我走進成吉思汗陵，看陵內的壁畫，聽講解的介紹，我十分驚訝地發現，成吉思汗這個征服了歐亞大陸，用鐵蹄踏出一個強大帝國的「天可汗」竟然從年輕時代就被他的原配夫人戴了綠帽子，不僅如此，老婆還懷了別人的種，孩子降生後，成吉思汗給他起名「朮赤」，意為「尊敬的客人」，當作自己的親生兒子撫養。成吉思汗終其一生，都十分尊敬他的原配夫人，對這個「野種」的長子也疼愛有加，視如己出。看來偉人真的不同於凡人。

我一直不相信破鏡重圓，摔碎的碗及時鋦上，也仍有裂痕，更何況鏡子。小時讀《三言二拍》，裡面有一篇著名的《蔣興哥重會珍珠衫》，中心就是講破鏡重圓，記得後人分析，通過這篇小說，可以看出當時的道德觀念已經比較開化。然而，即使在道德觀念非常開化的今天，大部分男人也很難真正從內心原諒女人出軌。最近熱播的電視劇《蝸居》，裡面當小貝得知海藻與宋思明偷情後，先是表示原諒海藻，但內心的傷痛卻無法受大腦理智的支配，時時因一點小事或一個毫不相干的笑話勾起撕心裂肺的痛，最終只能分手。蒙古民族有些不同，他們歷來就有搶婚的傳統，把別人的老婆搶進自己的洞房被看作是很自豪的事，絲毫不會受到社會的譴責，也沒有良心上的負擔。這也難怪，在成吉思汗那個年代，女人和錢財是戰爭勝利者最好的戰利品，就像新的獅王有權接管前任獅王的母獅子一樣。成吉思汗的母親就是他的父親從別人手裡搶來的。

成吉思汗的父親叫也速該，是蒙古的部落首領。一天，他在斡難河邊巧遇蔑兒乞部的也可赤列都騎馬帶著新婚的妻子路過，也速該大概也是個登徒子，垂涎新娘子的美麗，在亢奮的荷爾蒙帶動下，他叫上哥哥和弟弟，三人如狼似虎地追趕一對新人。也可赤列都被嚇得魂飛魄散，不知所措。新娘倒很鎮定，對新郎說：你趕緊逃吧，保命要緊。日後如果還記著我，就把再娶的媳婦也叫訶額倫吧。就像現在的綁匪綁票，只為求財，一般不傷及性命，那時蒙古人搶親旨在搶人，不在傷人。也速該媳婦搶到手，目的已達到，自然不再花力氣追趕也可赤列都。而訶額倫萬般無奈，哭了數日，自知無濟於事，也只好認命。也速該好賴也是個部落首領，雖然是個小部落，但也能算上半個高幹。於是訶額倫安心過日子並先後為他生了四兒一女，大兒子就是後來成為成吉思汗的鐵木真。

可惜的是，也速該英年早逝。他在給兒子鐵木真（成吉思汗）提親歸家的路上，誤吃仇家下毒的食物中毒而死，當時鐵木真只有9歲，他的小弟弟3歲，小妹妹尚在搖籃中。鐵木真在母親艱苦地獨立支撐下頑強成長。成人之後，他的岳父遵守婚約，將女兒孛兒帖送來完婚。婚後的一個清晨，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將蒙古包中熟睡的一家人驚醒，是仇人前來尋仇？或是其他部落前來打搶？不論何種情況，跑為上策。那時的鐵木真還沒成為成吉思汗，還不是叱吒風雲的蓋世英雄。本著後世毛澤東的游擊策略，敵強我退，打不贏就跑。事實上，鐵木真根本就就沒打，甚至都沒有和敵人打個對臉，就逃離家躲藏起來。鐵木真是家裡的主人，騎的是家中最好的馬，其他的家庭成員也都騎馬落荒而逃。漢文化有「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的說法，大概那時的蒙古人也有類似的觀念，因為妻子沒了可以買，可以去搶，而具有血緣關係的兄弟卻不容易有，特別是像鐵木真這樣父親已死，母親日漸衰老，兄弟死一個，就少一個，尤其珍貴。也或許孛兒帖就像她的婆婆當年遭遇也速該搶親時一樣，鎮定地對鐵木真說：你趕緊逃吧，保命要緊。日後如果還記著我，就把再娶的媳婦也叫孛兒帖吧。總之，鐵木真和他的兄弟們把馬都騎走了，只剩下鐵木真的妻子孛兒帖和一個老傭人趕著牛車逃跑。牛車的速度可想而知，又應了那句俗話：老牛拉破車。跑了沒多久，牛車的車軸斷了，孛兒帖和老傭人只能束手就擒。

搶匪不是別人，正是蔑兒乞部落的人，也就是鐵木真母親的第一任丈夫的部落，要報當年鐵木真的父親搶親之仇，真正是父債子還。蔑兒乞部落的人也真有耐心，搶走鐵木真的老婆距離鐵木真的父親搶親至少有15年的時間，可以說是「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鐵木真在布兒罕山裡躲藏了三天三夜才敢出來尋找親人。這才發現，不僅妻子被搶走了，父親的另一個老婆，自己同父異母兄弟別勒古台的生母也被搶走。父子倆人的老婆同時被搶，蔑兒乞人不僅報了仇，還將十數年積累的利息連同罰息一併取走，這對鐵木真來說實在是奇恥大辱。他立即率領幾個兄弟去搬救兵。

這不是中學生打群架，而是部落之間的戰爭，是以鮮血和生命作代價，誰肯在這時伸出援助之手？必須是哥兒們，而且是鐵哥兒們。鐵木真有兩個鐵哥兒們，一個是他父親也速該的拜把子兄弟，可烈部的王汗，另一個是他自己的鐵哥兒們，叫扎木合。王汗借給鐵木真兩萬精兵，札木合則親率大軍配合鐵木真討伐蔑兒乞部落。從這裡也可以看出關係的重要性，不僅現在沒有關係辦不成事，過去也是如此，不僅漢人這樣，蒙古人也同樣。

戰爭的結果可想而知，鐵木真與扎木合會師斡難河，蔑兒乞部落兵敗逃竄，孛兒帖被救，鐵木真夫妻團聚。可有兩點美中不足，一是鐵木真父親的另一個老婆被搶後嫁給一個蔑兒乞人，當鐵木真營救她時，她已不願出面相見；另一個是孛兒帖在被搶期間與一個蔑兒乞人生活了一段時間，並懷有身孕。夫妻團圓不久，孛兒帖就生下一子，也就是鐵木真的長子。部落里的人都說這孩子是蔑兒乞的種，鐵木真給他起了一個很令人費解的名字：朮赤，意思是「珍貴的客人」。老婆被人強姦後產下的兒子即便不起名「狗剩」、「狗蛋」之類的俗名，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叫「客人」，更不用說加上「尊貴」二字。是因為這個孩子證明了孛兒帖的生育能力？還是因為這孩子增加了鐵木真部落亟待增加的人口？抑或是這個孩子給他帶來好運？雖然人的本性喜愛不勞而獲，但在這件事上所有的男人都寧願自己耕耘，自己播種，自己收穫。鐵木真卻完全與眾不同。不管出於什麼樣的原因，反正鐵木真接回了他的妻子，連同妻子肚子里的別人的孩子，並在他的一生中，始終寵愛孛兒帖。

朮赤成為父親征戰南北的得力助手，深得父親的信賴。成吉思汗從不提起朮赤的來由，並且禁止別人提起。成吉思汗晚年想要立繼承人時，術吃與二弟察合台爭當繼承人。察台汗情急之下說朮赤是蔑兒乞人的種，當場被成吉思汗痛斥了一番，結果，倆人都沒當成，反讓三兒子窩闊台撿個便宜，成為繼承人，所謂鷸蚌相爭，漁人得利。但朮赤的後世子孫卻是蒙古四大汗國之中最大汗國的欽察汗國的首領，欽察汗國包括前蘇聯的歐洲部分，再加上羅馬尼亞、保加利亞、部分波蘭、伊朗和伊拉克等地，統治時間從1242年至1480年被俄羅斯的伊凡三世所滅，長達238年，比元朝統治中原的時間還長。

實際上，忽必烈1264年建都北京，1271年建國號為「大元」，這兩個時間都晚於欽察汗國的建國時間，而元朝滅於1368年，遠遠早於欽察汗國的滅亡時間，所以，也許俄羅斯人、羅馬尼亞人比我們更有資格說：成吉思汗是我們歷史上的驕傲。

成吉思汗被別人戴了綠帽子，便變本加厲地給別人戴綠子。每征服一個地方都會放縱士兵燒殺、姦淫，把敵人的妻女變成自己的奴隸和傭人。蒙古人打仗從不帶老婆，所以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在當地解決士兵和將軍們的生理問題。據說亞歷山大也有類似的政策，鼓勵手下的士兵與當地人通婚，留下儘可能多的混血兒，不但從軍事上，還要從人種上徹底征服。成吉思汗對世界的征服無論從地域上，還是時間上都遠遠超過亞歷山大大帝，他留下的後裔人數也遠遠超過亞歷山大。牛津祖先基因檢測公司2004年啟動了名為「Y-Clan」的服務，專門為確認成吉思汗後代而設計，據他們估算，目前全世界有約1700萬人是成吉思汗的直系後代，約佔全球人口的0.5%，其中甚至包括了英國皇室等。成吉思汗，這個戴著綠帽子征服世界的統帥，將這帽子又轉給了歐亞大陸的許多民族，於是世界一片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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