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津差點成了光緒囚籠

天津建城600年歷史文化篇·史海鉤沉

　　1898年是農曆戊戌年，這一年初秋時節，看似平靜的天津城，突然傳言慈禧和榮祿要在光緒來津閱兵時，舉兵廢帝。

　　小站練兵有起色皇帝太后要閱兵

　　1898年6月11日，光緒皇帝下詔書，拉開了「百日維新」的序幕。當「百日維新」開始之初，慈禧對維新變法尚認可，並且在6月下旬發出上諭，要在秋天到天津閱兵。

　　這次閱兵是素有「慈禧第一親信之臣」的榮祿唆使御使李盛鐸上書的結果，李盛鐸奏請光緒皇帝和慈禧太后到天津閱兵。當時朝野盛傳，慈禧太后巡幸天津是為了在天津廢掉光緒皇帝。光緒皇帝的老師翁同龢得知此事，不敢明說，只有勸光緒皇帝不要前往天津。不過種種跡象表明，當時慈禧太后還沒有要廢掉光緒皇帝的意思。

　　但翁同龢的上書顯然激怒了慈禧太后，她命光緒皇帝發布上諭，借翁同龢身體不好，「開缺回籍」，同一天，又連下兩道上諭，一道是任命榮祿署理直隸總督，在不反對維新變法的同時，慈禧太后讓自己的心腹榮祿掌握京畿重地的兵權，也為後來的戊戌政變埋下了伏筆。另一道上諭則提出，光緒皇帝和慈禧太后準備秋天乘火車到天津巡幸閱兵，並指明要臨幸海光寺和海防公所兩處，具體時間確定在1898年10月19日。根據上諭的說法，在這一天，光緒皇帝和慈禧太后將先到南苑，之後徑直到天津。

　　為什麼選擇在天津閱兵呢？據天津社科院羅澍偉研究員介紹，一方面，慈禧要在維新變法如火如荼之際，利用閱兵這一舉動告訴全國上下，軍權仍然掌握在她的手中；另一方面，此時袁世凱在小站練兵也確實非常有起色。這些新建陸軍採用的是德國陸軍建制，設備完全是新式的，訓練嚴格，在全國的軍隊中，獨樹一幟。清廷朝野在中日甲午戰爭慘敗後，看到了中國軍事力量的一絲希望。而袁世凱的這支軍隊又隸屬於榮祿，因此，慈禧來這裡閱兵一可以展現自己嫡系部隊的軍威，又可以在發生不測的時候，廢掉光緒皇帝。

　　榮祿準備修行宮天津製造專用車

　　聽說慈禧太后和光緒皇帝要來天津後，直隸總督榮祿立即開始準備。按照上諭中的要求，他對天津的兩處行宮地點進行考察。經過一番考察後，榮祿發現海光寺不安全，雖然這是由康熙皇帝親筆題寫寺名的地方，雖然康熙和乾隆兩代帝王到天津都曾經來過這裡，但時過境遷，海光寺已經不再是康乾盛世時期的海光寺了，這裡已經成為了天津興辦洋務運動的重要場所，是名噪一時的天津機器局西局的所在地。既然有工場，噪音就非常大，不適合慈禧和光緒兩個人居住。

　　另外一處海防公所則條件稍好一些。從老龍頭火車站下車後，到這裡的距離比較近，從此地再到檢閱部隊地距離也不遠。於是榮祿就選擇了海防公所作為慈禧和光緒歇息的行宮。海防公所是李鴻章於1875年奉命督辦北洋海防，籌辦北洋水師後所建，作為北洋海軍人員活動的場所。1898年的夏秋之際，這裡就被改建成為慈禧太后駐蹕的行宮。

　　由於慈禧在上諭中指出，她與光緒皇帝要乘坐火車前來，立即遭到許多保守大臣的反對，而在洋務運動中就支持中央和地方洋務大員們進行革新的慈禧，卻堅持要乘坐火車。這樣，在華夏大地上運行已經整整十多年了的火車，要迎來兩位中國當時最高的統治者。於是，天津就承擔了為慈禧製作龍車的任務。這輛慈禧太后專用的「龍車」可謂是金碧輝煌、雅緻絕倫。一切都準備就緒了，就等著慈禧和光緒皇帝來天津了。但這一年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令許多人始料未及。

　　光緒罷免懷塔布京津傳言要廢帝

　　如果說在變法之初，慈禧對光緒及維新派的一些做法還能夠容忍的話，那麼，在1898年9月初，光緒皇帝罷免了禮部尚書懷塔布的舉動則讓慈禧動了廢帝的念頭。事情是由懷塔布阻撓維新派人士王照上書引起的，光緒皇帝在震怒之下，罷免了懷塔布的官職，不料懷塔布的妻子是慈禧身邊的陪侍人員，在慈禧面前哭訴光緒皇帝要奪了滿人的飯碗，為後來的戊戌政變埋下了伏筆。

　　而此時，儘管光緒皇帝的新政措施雖未觸及封建統治的基礎，但是，這些措施為封建頑固勢力所不容。清政府中的一些權貴顯宦、守舊官僚對新政措施陽奉陰違，託詞抗命。慈禧太后還在光緒皇帝宣布變法的第五天，迫使光緒連下三諭，控制了人事任免和京津地區的軍政大權。這說明，在戊戌變法進行到光緒皇帝開始實施其人事任免的權力後，慈禧太后感覺到了一種壓力。

　　被光緒皇帝罷免的懷塔布奉慈禧之命到天津與榮祿見面，同行的還有立山等七人，這些人來天津與榮祿密謀對策。當時許多人都曾經看見過這些來自北京的權貴，乘坐火車來到直隸總督府。這些人都是慈禧的心腹，商討一旦光緒有了「異志」，他們該如何應對。不久，在京津兩地，就傳出了慈禧要利用10月閱兵之際，廢掉光緒皇帝。

　　據羅澍偉介紹，榮祿修建好太后行宮和皇帝行宮，確實要利用天津閱兵的機會，在必要時廢掉光緒皇帝。有人認為，1898年9月18日譚嗣同夜訪袁世凱，提出天津閱兵是慈禧和榮祿要發動政變，廢弒光緒的密謀是杜撰出來的，所謂「廢弒光緒密謀」，是康梁假造的動員袁世凱舉兵誅榮祿、圍頤和園的借口。也有人認為，慈禧如果要廢掉光緒皇帝在北京就可以進行，不用到天津閱兵時再行廢掉光緒皇帝。而事實上，當慈禧決定閱兵的時候，慈禧和光緒的矛盾還沒激化。雖然當時光緒皇帝沒有任何實權，但慈禧太后在北京沒有廢掉光緒的借口，如果將光緒皇帝廢掉，會引起當時西方各國的不滿。這才是慈禧不準備在北京廢掉光緒的原因。這也說明，當時在北京慈禧不具備廢掉光緒皇帝的條件。

　　選擇在天津廢掉光緒皇帝，因為當時榮祿掌握著北洋三軍，利用軍營嘩變廢帝則不給自己留下任何把柄。

　　維新人士一片慌戊戌政變提前降

　　當得知榮祿等人要在閱兵時廢掉光緒皇帝後，維新派人士非常恐慌，而光緒皇帝給康有為的詔書則加劇了他們的恐慌程度。

　　9月18日，當林銳把光緒皇帝的密詔帶到康有為那裡，語氣緊迫，有「朕位且不能保」的話，維新派的幾位核心人物聚在一起，捧詔痛哭，他們都認為是慈禧廢帝的一個信號，而此間正在流傳的天津閱兵廢帝一說，更讓維新派人士認識到必須商議救光緒的辦法，痛哭一場後，他們決定鋌而走險實行兵變，包圍頤和園，迫使慈禧太后交權。他們商議把實行兵變的希望寄托在袁世凱身上。

　　記者查閱史料發現，據當事者畢永年回憶，康有為曾對他說，現在形勢非常危急，太后要在天津閱兵時廢掉光緒皇帝。他準備效仿唐朝張柬之廢武后的舉動，但目前沒有軍隊，只能藉助於外力。當夜，譚嗣同秘密趕到袁世凱的駐地法華寺面見袁世凱，勸他帶兵包圍頤和園，除掉西太后。於是才有了譚嗣同勸袁世凱殺榮祿的事情發生，而隨著這一消息的走漏，慈禧發動戊戌政變，將光緒皇帝囚禁起來。可以說，這一事情加快了維新變法終結的速度。

　　但究竟是袁世凱告密引發了戊戌政變，還是戊戌政變在袁世凱告密之先，史家意見不一。查閱史料，諸多疑點難以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