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歲月留下的痕迹(1)

那些歲月留下的痕迹

珠海的秋天不像內地已經是「霜葉紅似二月花」一派秋高氣爽的景象，珠海的秋天卻依舊是艷陽高照氣溫燥熱，只有到了晚上起風的時候才會感覺到一點秋天的氣息。

夜已經很深了，偶爾也能傳來遠處公路上三三兩兩經過的汽車的馬達聲，鐘錶滴滴答答的聲音清晰的如同在耳邊放了一口大鐘，周圍寂靜的讓我可以聽見自己的心跳，可是我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老公熟睡的鼾聲那樣均勻而安祥，只是臉上多了一點疲憊。兒子出生已經滿六個月了，小東西睡前足足喝了160ML牛奶，滿足的小臉上露著微笑，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也不知道他的世界裡現在演繹著什麼樣的故事？每天晚上他都要面向我側卧並且要用他的小手環抱著我的手臂才肯入睡。在我的生命里除了父母以外，可能兒子就是我的全部了，因為他是我的寶貝，我愛的全部。我可以沒有一切但是我不能沒有他，無論我的世界裡是風霜還是雨露，是陽光還是陰暗，我都要好好保護他給他一個健全的完美的家。因為這個小生命從一開始萌芽便吃盡了苦頭才順利地來到這個世界

想要個寶寶、、、

（一）

2007年7月初我又一次踏上了回家旅途，一半是為了學業一半也是為了回家看看滿頭銀絲的母親。千里相隔，我們母女也只能通過電話寄託相思。在如今這個交通信息發達的世界裡，常回家看看已經不是奢望了。早早起床和老公告別踏上去機場的巴士，心裡無數次想像著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回去的故鄉的變化。那個站在巷子里不斷向我揮手告別的母親的影子；那個牽著我的手問長問短的小侄女的臉龐；那個母親已經馴養了10多年的狗狗，看到我回家親切的圍著我轉圈圈的樣子；那些父親母親的左鄰右舍看到我回家親切的問候；那些父親生前種的白楊樹枝繁葉茂的樹冠；還有、、、、、、這些我一輩子也不能忘記的東西一直環繞在我的記憶里。今天，對，就在今天我可以再次看到他們了！

故鄉的人、故鄉的水、故鄉的山、故鄉的樹、故鄉的一切都是我夢系魂牽的思念！

終於經過兩個半小時的飛行抵達西安，距離故鄉的距離是越來越近了，不過還要再乘車5個小時才可以進家門。唉！距離是一個太可怕的東西，它可以讓你的記憶你的感情慢慢淡漠，同時也會帶給你無限的期望。

回家之前我想給母親一個朝氣又成熟的形象，特意做了頭髮還給自己買了兩套像樣的衣服，是不是有點太虛榮了？呵呵，我自己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面對鏡子里一身淡雅莊重的淺灰色套裙的我，飄逸的直發散發著青春的活力，原來比較消瘦的「瓜子臉」現在也圓潤了很多。來到珠海2年我的膚色也好了很多，臉上象徵著北方人的「高原紅」也變淡了，皮膚也沒有原來在老家的時候那樣乾燥，光潔滑嫩了許多。結婚兩年時間我已經胖了10多斤，母親聽了後可高興了，還取笑我說「我的閨女長胖了，可以要寶寶了！快當媽媽了！」隔著電話我都能看到她的臉上洋溢著親切的笑容。

一出機場就已經有家公幫我聯絡安排好的專線車在等我了，雖然下著雨，但是一點也不覺得涼，北方的7月也是很炎熱的，不過早晚還是比較涼爽的。車子準時出發了。很快我就可以見到母親了，我在心裡無數次期盼著。可是5個小時後抵達我的故鄉A市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30分了，我卻猶豫了，是回到公公婆婆家還是母親家呢?當司機再次確認路線的時候我的回答是回公公婆婆家。因為我已經是這個家族中的一員，而且我從機場回來的車也是事先家公給我聯絡的。（兩年前家公的一個同事下崗開了一家運營公司，機場到A市的小車專線。價格便宜又節省時間）

說快也快當天就可以抵達相隔幾千里路的老家，要是以前坐火車要兩天半才可以回到家。帶著一身的疲倦敲開了家門，婆婆早已熱心的煮好了酸湯麵，還做了兩個涼拌菜，等我一起吃。公公回農村的老家看看，說是村子裡有個什麼選舉會議。（自從奶奶去世以後老家的老房子就給了村子裡一個鄰居住，還有幾畝田也由他們種，婆婆和公公隔一段時間會回去看看。）心裡很是感動！覺得有個家真好！從結婚那天起，我就告訴自己，從內心裡去愛這個家，把婆婆公公當作自己的父母一樣去愛。

「君，快來吃啊，面都快涼了。」婆婆在廚房裡忙活著喊我。

「哦，就來。」我回答道。

給母親打完電話告知已經安全到達A市，第二天再回去看她。簡單的洗漱後便進了餐廳，才覺得兩年沒有見婆婆，她的臉上也多了許多滄桑，鬢角也新添了幾根銀絲。結婚兩年了，我還從來沒有向今天這樣好好的端詳過婆婆，因為我們在一起生活的天數總計不超過1個月，結婚後就隨軍到珠海生活、工作了。這個母親也是一個很了不起的媽媽，里里外外一把手，連家公也贊口不絕。國家體改的時候，國企糧油公司財務經理的她已經下崗在家。但是一輩子好強的她不甘於平庸，自己又有一手絕活——「手工剪紙」，公公是個「文化人」在文化館工作，她就和公公操辦起了文化藝術產業，用自己的雙手去刻畫生活。從她自己的講述里我也很崇拜她，也曾發誓我要做一個比她還要好的老婆、媳婦、媽媽。

「君，多吃點，路上還好吧，軍還好吧，他的胃不好，現在好一點沒有？唉!那麼大一個人了，整天就是知道工作，不知道照顧自己。」婆婆感嘆道。

婆婆最疼老公了，我倆的名字同音不同字，當時大家都說我和老公五百年前就是一家，還說我倆有什麼夫妻相什麼的。呵呵！中國人就是這樣喜歡八卦。

「都好，他啊！胃病早就好了，現在阿，比我們剛結婚的時候還要胖10斤呢！」我一邊往嘴裡扒拉著爽口的酸湯麵一邊回應婆婆，「你就放心吧，我們現在成家了，相互也多一個人照顧了！」

「那就好，要是當初他不走那麼遠，我和你爸爸早就安排他結婚了，說不定現在孩子都快上小學了。昨天你爸爸的老同學抱孫子了，還請了我們吃喜酒，那個熱鬧場面真叫人羨慕。」

「哦，是嗎？以後呀有這樣的機會你和爸爸都要多去聚聚！」我打岔的說了一句。

其實我也知道婆婆和公公是想我們要個孩子了，今年過年的時候我和軍給家裡打電話拜年的時候，他們還像小孩一樣的開玩笑說他們只要我們給他們生個寶寶，其他的祝福都不重要。當時我和老公就聽見他們在電話里一遍一遍的喊：「我們要孫子！我們要孫子！」。

「君，我再給你加點湯！」

「哦，媽，我已經吃飽了。」我還在回味著過年的時候那個熱鬧得景象沒有回過神來，婆婆已經把半勺湯倒進了我的碗里。

「沒事，年輕人多吃點，喝點麵湯好營養又助消化」婆婆笑著說。

婆婆是個熱心腸人，也是一個特別節儉的人，煮完麵條的麵湯，她都是要喝掉的，第一天沒有喝完的，也留下來第二天早上喝。這已經是她多年養成的習慣了。不過她這個年齡階段的人都是比較節儉的，我母親也是，不過不會把麵湯放到第二天。喝不完的會給狗狗喝或給小雞拌料吃。說起煮過麵條的麵湯營養好，有關營養健康飲食專家講座里好像也提過麵湯的健康營養什麼的，說是煮麵條的時候，麵條經過煮沸會產生化學反應，產生一種鹼性物質有助於消化，但具體內容我不記得了。

吃過宵夜幫婆婆收好碗筷，拿出回家前在珠海給婆婆買好的衣服讓她試穿，她笑著說不用試，一看就知道合適她的尺碼。我們在客廳里閑聊了幾句家常，多數都是婆婆在說，東家給兒子結婚了，西家又新添了一個小孫子，公公升資了，她的退休金又調整了，等等、、、說著婆婆已經打了好幾個哈欠了，她平時10點左右早睡覺了，早睡早起也是婆婆多年養成的習慣。

「媽，時間不早了，你早點睡吧，都是我不好，路上下雨不好走，回來的太晚了，害得你這麼晚了還忙這忙那的不能休息。」我抱歉的說。

「沒事，難得你們能回來一次。你卧房的床單是乾淨的，睡衣我也給你放在枕頭旁邊了，路上累了一天，你也早點睡吧！」婆婆起身走向自己的卧房，邊走邊說：「唉！老了，還真有點困了！」

這個宵夜吃的可太撐了，眼看12點多了我還是沒有一點睡意。環視了一下我的卧房，床頭上依舊擺放著我們的結婚照片，照片中我和軍甜蜜幸福的微笑依舊那樣燦爛，牆壁上還貼著結婚那天公公親手貼上去的胖娃娃年畫和婆婆親手剪的富貴牡丹、吉祥花瓶等。淡粉色的壁燈光線柔美，躺在兩年前結婚時婆婆和公公親手為我們挑選的新床上感到自己無比幸福美滿。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廚房裡傳來的「咚、咚、咚」聲給叫醒了，睡眼蒙蒙的我走到廚房裡，婆婆已經開始剁餃子餡了。一聞就知道是我和軍最愛吃的芹菜瘦肉餡。

「媽，這麼早啊，才6點多，要我幫忙嗎？」我睡意未盡，聲音也有點啞啞的，咽部感覺乾乾的，可能昨晚吃辣椒太多了，有點上火。

「你再睡會去吧，我弄好了叫你，我們一起包餃子，你回娘家的時候再給你媽帶幾個去！」婆婆謙讓道。聽老公說婆婆是他們家族中最勤快的，過去爺爺奶奶還在的時候，每年過年回老家，每天她都是第一個進廚房的。

我被這種家的氣氛已經溶化了，哪裡還再有睡意。我也就跟著一起包餃子。公公好像是會算卦一樣，我們剛煮好餃子他就開門進來了。手裡拎了好多水果，有桃子、杏子、小香瓜。7月份的北方好多水果也都成熟了。一邊走一邊給我交代去娘家的時候各帶一份去。

我接過公公手裡的水果說：「爸爸，快吃飯吧，我們剛做好的餃子！」

「好好好，就來，你媽呀，就是偏心眼兒，你看你一回家我就有餃子吃了！」公公風趣地說，公公是個比較幽默風趣的人，笑呵呵的臉上總是洋溢著幸福和滿足。

「哪裡阿，君，快吃，別聽你爸瞎說，我們常包餃子吃的。我們現在生活調劑的好著呢！「婆婆白了公公一眼咯咯的笑著說。婆婆和公公感情是很不錯的，外人都這樣給我講，據說他們一起生活了一輩子還從來沒有分開過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