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亡清興六十年45  三桂降清

演講人：閻崇年

講師簡介：北京社會科學院滿學研究所研究員、北京滿學會會長、中國紫禁城學會副會長。創建第一個專業滿學研究機構：北京社會科學院滿學研究所、北京滿學會，並主持第一屆、第二屆、第三屆、第四屆國際滿學研討會。北京市政府授予有突出貢獻專家稱號。

　　論文集有《滿學論集》、《燕史集》、《袁崇煥研究論集》、《燕步集》共四部；專著有《努爾哈赤傳》、《古都北京》、《天命汗》等十六部。主編學術叢刊《滿學研究》第一至六輯和《袁崇煥學術論文集》等十一部。先後發表滿學、清史論文二百五十餘篇。

內容簡介：鎮守山海關的吳三桂首先投降了李自成，但很快又投降了多爾袞的大清王朝，那麼究竟是什麼讓這樣一個堂堂的山海關總兵反覆無常呢？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傳說是否確有其事呢？

全文：

解說：公元1644年，李自成率領他的大順軍隊攻陷了北京城。崇禎皇帝在煤山自縊身亡。存在了277年的大明王朝從此成為歷史。而此時，山海關外已經苦苦等待了許久的清朝八旗大軍已經火速南下，逼近山海關。就在這樣一個歷史大轉折的緊要關頭，鎮守山海關的明朝總兵吳三桂粉墨登場，成為焦點中的焦點。然而，面對這樣一個生死抉擇的關鍵時刻，吳三桂的行為卻讓後世的我們感到撲朔迷離，難以琢磨。他先是投降了李自成，但很快又投降了多爾袞的大清王朝。那麼究竟是什麼，讓這樣一個堂堂的山海關總兵這樣反覆無常呢？那個在歷史上已經流傳了數百年的有關與吳三桂衝冠一怒為紅顏的傳說，究竟是否確有其事？吳三桂真的就是為了一個女人陳圓圓而置江山社稷於不顧，打開山海關城門，投降清朝的嗎？這個陳圓圓究竟又是怎樣的一個女人，可以讓吳三桂如此一往情深呢？北京社會科學院研究員，北京滿學會會長閻崇年，將與我們一同走近這個傳奇的吳三桂。

閻崇年：大家好，崇禎十七年，即順治元年，1644年，是我們中國歷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一年。這一年可以說是天翻地覆，明朝滅亡，清朝興起，中國皇朝歷史江河的這個波濤，到這個地方一個大轉彎。在這個歷史大轉彎的時候，吳三桂剃髮投降清朝。

一，將們虎子。吳三桂出生在明萬里四十年，就是1612年，他和多爾袞同歲，比李自成小5歲。吳三桂他的原籍是江南高郵人，今江蘇高郵。後來他們家落籍到遼東，就是東北了。怎麼到了遼東，他的先世的具體情況，歷史記載很少，有些事情弄不太清楚。但是有一條，就是吳三桂的父親就吳襄，喜歡舞拳弄棒，在武舉這方面也有功名，後來吳襄官做到總兵官，還是很大的官。

將門可能出虎子，也可能出熊子，也可能出紈絝，但是，吳襄這個將門出了這個兒子吳三桂，是虎子。

解說：吳三桂在明朝某年的眾多武將中，屬於最為耀眼奪目的一個，他在27歲的時候，就已經超乎尋常地當上了明朝山海關的總兵，統領著當時明朝最有實力的軍隊，那麼這個吳三桂究竟怎樣可以如此年紀輕輕就平步青雲，爬上了如此之高的官位？

閻崇年：他怎麼會成為虎子？我想原因一個是他出身將門，從小受了家庭影響。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叫做吳祖聯姻。就是吳家祖家聯姻，這個祖家非同小可，這個祖家就是祖大壽，過去我們講過，他官當過平遼總兵，當過錦州總兵，是袁崇煥手下一員著名的武將。過去我們專門講過，在守寧遠城的時候，立下了赫赫戰功。

祖大壽的妹妹嫁給了吳三桂的父親吳襄，這樣，祖大壽就成了吳三桂的舅舅。祖大壽是遼西一個望族，他的兄弟子侄，總兵，副將，參將多得是。在遼西非常有勢力。吳襄身為總兵，祖，祖大壽身為總兵，這兩家聯姻，那麼在遼西，在寧遠，錦州，山海關，整個這個地區，形成了一個很大的家族勢力。吳三桂小時候既受到他父親的影響，又受到他舅舅祖大壽的影響。在雙方的影響之下，他從小既讀書，又習武。嫻熟弓馬，又懂詩書。他大約17、8歲，就中了武舉，很年輕啊。中了武舉之後，他就跟著他父親，就跟著他舅父，在軍旅裡面生活。20歲，他就做了中軍游擊，在當時來說已經是不小的官了。

不久，吳三桂就連升三級。第一級，他23歲的時候，升為游擊將軍，就是他入了將軍這個階層。過了三年，官升到副將，就是副總兵這一級了。快吧？又過了一年，官就升到總兵，總兵官。我們講過，遼東總兵李成梁，還有那個杜松，劉綎，他們的官就是總兵，吳三桂27歲就做總兵。時間之快，飛升之快,超乎常規。為什麼？一個因為他父親是總兵，一個因為他舅舅祖大壽是總兵，還有，當時遼東這個地區的總督洪承疇，還有巡撫方一藻，特別是那個內監的那個總監，就是管山海關寧遠這個地區的總太監，這個總太監，叫高起潛，是吳三桂的義父，吳三桂自己能說會道，會來事兒，官升得很快。

解說：有著強硬後台，又非常懂得官場之道的吳三桂，他的迅速發跡，自然不是一件奇怪的事情。但是吳三桂畢竟還是一員武將，又碰上明朝末年兵少將缺的年頭，帶兵打仗這樣的事情，吳三桂肯定是跑不掉的。那麼這樣一個很會來事的吳三桂，打起仗來會是個什麼樣子？

閻崇年：但是，吳三桂究竟他是缺乏軍隊的嚴酷的鍛煉，他帶兵出去打仗,在一個杏山這個地方打仗，打仗很英勇，但是沒有經驗，就被八旗的軍隊給包圍了，眼看著命就沒了。另外一個總兵叫劉肇基，捨身把他給救出來了。本來你吳三桂打了個敗仗，被包圍了，別人給你救出來了，吳三桂向朝廷奏報，他沒有說他打了敗仗，也沒有說狼狽地被人給救出來，他給皇帝湊報說了八個字,他說，與賊血戰，大獲全勝。皇帝當然不知道了，在東北到底是勝了還是敗不知道，當然根據他的奏報就相信他的奏報，就相信他的湊報。杏山這仗算個小仗，不算大仗。大戰看看吳三桂的表現怎麼樣。

我講過，洪承疇為總督，統帥八個總兵，13萬兵馬，進行了松錦大戰，我們前面專門講過。在松錦大戰當中，洪承疇率著這八個總兵，受到皇太極軍隊的衝擊。後面糧給斷了，全軍驚慌，討論怎麼辦。那個總兵叫王朴等，主張回寧遠去找飯吃。這樣就決定了13萬軍隊撤退，退到寧遠找糧食吃。剛決定，總兵王朴帶頭逃跑撤退。吳三桂是總兵這時候，就緊跟著撤。結果是全軍大亂，自相踐踏。

最後吳三桂狼狽到什麼程度，史書記載，隻身逃出。逃到他這個根據地寧遠，就現在的遼寧興城。因為逃跑的時候非常狼狽，他那個總兵官那個大印丟了，讓清朝軍隊繳獲了。所以在這麼一場重大的戰爭當中，吳三桂我說就是四個字，叫做逃命丟印，把官印丟了。當然了，他逃到寧遠，可能不只一個人了,史書有誇大，說僅以身逃，僅僅一個人逃回寧遠，而且把將軍印丟了。這個作為一個武官來說，可以說是莫大恥辱。我說吳三桂從以上的經歷可以看出，既表現出聰明勇敢的特性，又暴露出膽小投機的秉性。就吳三桂的性格有兩面性,一方面人聰明，勇敢，否則你怎麼能連升三級，當然有後台了，你還有自己內因。另一方面這個人是貪生怕死，投機取巧。這是他的秉性。這兩點後來影響並且決定了吳三桂的命運。

在明亡清興的關鍵的一年，就是崇禎十六年，崇德八年，1643年，這一年吳三桂的命運上，有四件大事。

解說：這四件大事到底是什麼？在這樣一個緊要的歷史關頭，吳三桂究竟為什麼先投降了李自成，而後又突然投降了多爾袞的大清王朝。那個神秘的女人陳圓圓，她究竟與吳三桂有著怎樣的關係？真的是她讓吳三桂如此反覆無常嗎？

解說：剛才說到，就在李自成，崇禎皇帝，多爾袞，這三股勢力生死角逐的最後時刻，身處於歷史漩渦中的吳三桂，卻發生了改變日後歷史格局的四件大事。那麼，這四件大事會是什麼呢？它們又會怎樣地改變這位關鍵人物吳三桂呢？

閻崇年：第一件大事，就是吳三桂的舅舅祖大壽，這時候已經投降清朝了,我講過，大凌河之戰，祖大壽投降，後來又跑到錦州，松錦大戰，明軍大敗，最後祖大壽投降清朝。清朝的皇太極就讓祖大壽寫信，招降他這個外甥吳三桂,吳三桂接到他舅舅的招降信之後，猶豫，怎麼辦？他就給他舅舅祖大壽寫了封信，這封信祖大壽又交給了皇太極，皇太極看了這個信之後，又給祖大壽回了封信。

皇太極這封信這麼說的，他說，爾遣使，就是你吳三桂派遣使臣，遺爾舅祖總兵書，給你舅舅祖大壽總兵的一封信，朕已洞悉，我看過了，將軍之心猶豫未決，朕恐將軍失此機會，殊可惜耳。話中有話，就是吳三桂給他舅舅寫了封信，說我降還是不降，正在猶豫之中。你要不降，你就把來使斬了，表示你的決心的，你又沒斬，你又回封信。就是說吳三桂給他以後投降清朝埋下伏筆留有餘地。

第二件大事。就是這時候，皇太極派他的弟弟阿巴泰，率著軍隊到了北京周圍，這個我在《中原悲歌》裡面已經講過了，就臨近了北京城下。崇禎皇帝很著急，就下令讓吳三桂從寧遠率軍隊到北京，勤王，就是保衛京師。

吳三桂他同意來，又遲遲地行軍，到了北京之後，後來阿巴泰他們就撤軍了。但是崇禎皇帝還是很器重，也感激他到北京來勤王。崇禎皇帝在皇宮武英殿親自接見吳三桂，並且此給他尚方寶劍。這時候吳三桂什麼態度？吳三桂是慷慨受命，以忠貞自詡也。大家注意，在這個時候，吳三桂僅僅到北京一次，就這一次，後來再沒有到過北京。吳三桂對崇禎皇帝表現了忠貞，崇禎皇帝賜給尚方寶劍，也就在這個時候，發生了另外一件重要事情，就是我要說的第三件大事。

解說：在如此兵荒馬亂的時刻，這第三件大事究竟是什麼？那個一直隱藏在幕後的女人陳圓圓，她究竟在哪裡？在真實的歷史上，吳三桂到底和她有什麼關係？身為朝廷總兵的吳三桂，真的會為了這個女人出爾反爾嗎？

閻崇年：這是吳三桂到北京，這個時候八旗軍已經撤退了。崇禎皇帝寵愛一個妃子，叫田貴妃，田貴妃的父親叫田弘遇，崇禎皇帝對田貴妃的寵愛幾乎是無以復加。田貴妃又漂亮，又會來事，又懂歌舞，又討崇禎的喜歡。很不幸,田貴妃死了。死了崇禎當然就很悲傷。這個時候，田弘遇就想，怎麼繼續討好這個皇帝。他這個女兒死了之後，皇帝對他的信任還不受影響。田弘遇很有錢,又很好聲色，就到江南選，選了一個美女。就是陳圓圓。這個陳圓圓是江南著名的一個歌伎，以後我還要單講。就花重金把陳圓圓買了，放在田府。他買了本來想送給崇禎，就送給崇禎了。崇禎看了以後不太喜歡，這樣他又收回去，還放在田府養著。還有一種說法，就是買了還沒送，討了討崇禎的口風，崇禎不太喜歡，就沒送。我們不管怎麼著，反正這個時候，陳圓圓在田弘遇的府中,田弘遇想，田貴妃已經死了，他這個大官裡頭要找一個依靠，覺得吳三桂年輕有為，就請吳三桂到田府裡面，參加他的宴會，請他吃飯。吳三桂也很高興，就到了田府。田府不僅吃得好，而且布置了歌舞，讓他見了陳圓圓。吳三桂懂一點音律，見了陳圓圓，一些書記載，一見傾倒。田弘遇就看出吳三桂的表現來了，就說把陳圓圓送給他。吳三桂什麼態度呢？欲而不收，就是心裡頭很高興，又表示我不能接受。田弘遇是強而再，就是三番兩次說你收下吧。吳三桂呢是勉強可，勉強收下，這都是逢場作戲。收下之後，這個時候崇禎皇帝就命令他，馬上回關外，鎮守寧遠。這個時候吳三桂已經成家了。說是他夫人很厲害，有的書說吳三桂還有點懼內，而且他有了兒子吳應熊，倉倉促促帶走又不方便，就花了一千兩銀子的聘金，說好定下這個事情，就把陳圓圓留在田府。

不久，田弘遇就死了。第二年春天，吳三桂的爸爸吳襄奉命到北京，到北京當然要建立吳府，吳襄就把陳圓圓接到他的府裡頭。這個時候吳三桂和陳圓圓還沒有在一起，吳三桂在關外。

第四件大事，就在這個時期，清朝派軍往南打，關外主要還有四個城，就是寧遠衛，中後所，中前所，前屯衛，主要有四個城。清的軍隊打下了三座城,就剩下寧遠這一座城沒打下。大家想想看，山海關外，從山海關到錦州，到瀋陽，全部城鎮都是清的，唯獨寧遠一城是明的，吳三桂在這兒守著，吳三桂是守了一座寧遠孤城，這件事情很重要。就是跟他後來跟他清的關係，跟明的關係，具有重要影響。這個時候，已經到了崇禎十六年天地了，就是崇德八年，1643年年底了。轉過年，就是明亡清興的一件大事情。

這個時候，吳三桂面臨著三個方面的勢力。第一，大明。第二，大清，第三，大順，就是李自成大順。

解說：夾在清朝多爾袞，大順李自成，明朝崇禎皇帝，這三股勢力中間的吳三桂，他所面臨的是一個極其困難的選擇題。每一個選擇都將會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命運和結局，而歷史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一向精明的吳三桂究竟會選擇什麼？

閻崇年：二，三面徘徊。第一，入關勤王。時間到了崇禎十七年，順治元年，1644年。這個時候，李自成的軍隊已經在西安建立政權，大軍正在往東走,直接威脅到北京城，威脅到大明政權的安全。崇禎皇帝認為吳三桂是他所依靠的長城，緊急命令吳三桂撤寧遠，軍隊從山海關開進北京，來保衛北京。這叫做入關勤王。

吳三桂這時候什麼態度？崇禎皇帝賜給你尚方寶劍了，你自己說你要忠於大明，吳三桂這時候什麼態度？徘徊。他又不能不聽命，不聽命等於你背叛明朝了。又不完全聽命，從寧遠帶著軍隊往北京進發，多少里地？北京到山海關700里，山海關到寧遠200里，總共900里地，他磨磨蹭，磨磨蹭，慢慢走。最慢的時候一天行軍十幾里地，二十幾里地。你說我沒走，我在走啊，你說走我又不快走。態度叫做觀望，等待。

崇禎皇帝為了表示對吳三桂的信任和重用，封他為平西伯，吳三桂在這種情況下，應當是緊急援京，我講了，當年袁崇煥日夜兼馳，三晝夜到北京，吳三桂從寧遠到山海關，二百華里，走了11天。讓你入關勤王，200里地你走11天,你又不能說沒走，我走了，他走在路上，密雲丟了，十三陵的明樓被李自成軍隊焚毀了，居庸關那個守將唐通投降了，那李自成軍隊往裡打，三月十八打到外城，三月十九就打到內城，就把北京攻破了。

解說：還在路上磨蹭的吳三桂，大概沒有想到，明朝會如此之快就滅亡了,他所賴以生存的這個王朝已經不復存在。此時的吳三桂心裡一定充滿了前所未有的茫然和悲哀。但是，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變故，吳三桂究竟該怎麼辦？

閻崇年：歸降大順。李自成就招吳三桂，讓他投降。吳三桂這個時候他就權衡了，北面有清，明朝崇禎帝已經死了，北京在李自成手裡掌握。他怎麼辦?他無非三條嘛，第一條我舉起旗子來，還繼續堅持明。第二，我投降清，第三,我投降大順李自成。李自成派人去勸吳三桂投降，吳三桂這時候心裡已經想了要投降，但是他手下有很多的將領，他不便說出來，說出來很多人要反對的話,就容易起一些軍隊的嘩變。吳三桂就把他那些將領招集一起，跟這些將領說，他這麼說，闖王勢大，唐通姜鑲皆降，唐通、姜鑲兩個總兵，姜鑲是大同總兵,唐通是居庸關那兒的總兵。我孤軍不能自立，今闖王使至，其斬之乎抑迎之乎?李闖王派了使臣倒卧這兒了，你們說怎麼辦？我是殺了他們還是歡迎他們？就是套諸將領的口風。諸將領就說了八個字，今日死生，唯將軍命。就你說怎麼辦，咱們就怎麼辦得了。在這種情況下，吳三桂就做了決定，卷甲入朝。歸降大順。就是率領他的軍隊到北京，然後投降大順，投降李自成。完了打下旗子來，說奉見新主，要見新的主子，新的主子就是李自成，軍隊往北京開。吳襄的家人跑過來，就找吳三桂。說他父親吳襄遭到李自成部下的拷掠，傷勢很重,接著，又一個緊急的報告，說他的愛妾陳圓圓被李自成的大將劉宗敏霸佔。吳三桂聽了這個緊急的報告之後，叫做衝冠一怒為紅顏。

解說：吳三桂的這個衝冠一怒為紅顏，給後人留下了無窮的猜測和感慨。那麼吳三桂所鍾情的這個陳圓圓，究竟是怎樣一個種紅顏？她與吳三桂究竟又有著怎樣一種關係？竟然可以使得這樣一個堂堂大明總兵不顧江山社稷，不顧身後的罵名，而衝冠一怒開門迎敵呢？

閻崇年：三，衝冠一怒，這個話出自吳偉業的《圓圓曲》。他有這麼四句話，鼎湖當日棄韌勁，破敵收京下玉關，痛苦六軍皆縞素，衝冠一怒為紅顏。吳偉業的《圓圓曲》。鼎湖是個典故，出自《史記》，就是皇帝成龍升天那個地方，在這個地方，意思就是帝王死了叫鼎湖，那就是這時候崇禎死了，指這個意思。底下都好理解了。本來她們家裡頭不是很富裕，有的書說她爸爸做貨郎，喜歡小曲，彈唱，喜歡這些。經常招一些人在家裡頭。因為揮霍多了，她父親死了就破產了。陳圓圓就隸籍梨園，後來流落為歌伎。陳圓圓這個人在明末清初江南名妓裡面，佔一個什麼地位呢？說她的聲甲天下之聲，色甲天下之色。就是說陳圓圓的貌美甲天下。陳圓圓的聲樂歌舞甲天下。這樣來美譽陳圓圓。很多的士子名流，追逐這個陳圓圓。但是還是田弘遇有錢有勢力，他是國丈，又有錢又有勢，他捷足先登，把陳圓圓給買了。

在田弘遇賣之前，有的書說，說吳三桂也仰慕陳圓圓，要把陳圓圓弄到手,也派人去買，結果他晚了一步，陳圓圓就落到了田弘遇手裡頭了。所以吳三桂早就傾慕陳圓圓，他在田府見了陳圓圓之後，他自己認為，是三生有幸。雖然推推讓讓，推推讓讓，是個禮節性的，心裡非常喜歡，所以花了千金就訂下這門親事。但是吳三桂並沒有得到陳圓圓，陳圓圓還在田府。田弘遇死以後，她又到吳府，到他爸爸吳襄的府，他始終沒有在一起。所以吳三桂這個時候，當然是怒髮衝冠了。吳三桂這個時候下了決心了，就是不降李自成了。李自成派了兩個使臣，一個叫李甲，甲乙的甲，一個叫李乙。吳三桂盛怒之下，不僅殺了李甲，用他的頭顱祭旗，也不僅把李乙的雙耳割下，縱之歸，而且吳三桂發怒到，不滅李賊，指李自成，不殺權將來，指劉宗敏，此仇不可忘，此恨亦不可釋。吳三桂這時候認為，他和李自成和劉宗敏，是不共戴天之仇。這個時候多爾袞已經接到報告了，中原已經亂了。要率著軍隊從盛京，就現在瀋陽出發,準備越過長城，到北京，和李自成爭奪天下。

李自成，吳三桂，多爾袞，三個方面的碰撞點在什麼地方？就在山海關。這樣就引發了一場大戰，叫山海關大戰。下一講我講《山海關大戰》。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