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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劍雄:「天下為公」何以成了「天下為我」———天益:學習型社會領航者

葛劍雄:「天下為公」何以成了「天下為我」● 葛劍雄這些年看慣了帝王影視尤其是清宮戲的人,對「天下為公」這四個字一定有深刻的印象,因為皇帝頭頂的房樑上往往掛著「天下為公」的匾額。幾乎所有的帝王都打著這樣的旗號,不知制過多少匾,刻過多少碑,接受過多少文人學士的歌頌。但事實恰恰相反,這個表面上的「公」只是「家」或「我」的代名詞。坐在「天下為公」牌匾下的皇帝所需要和追求的,無非就是「天下為我」。 ( http://www.tecn.cn )不能說提出和贊成這種理想的人都是虛情假意,也不能說所有的帝王都只考慮私利,但在民主制度形成和鞏固之前,天下為公只能是一種夢想,其結果只能是天下為私。 ( http://www.tecn.cn )中國曆來的帝王都迷信君權神授,即使用最卑鄙、最殘酷的手段得到的「天下」,也要解釋為「皇天」託付「天命」所歸,體現了「天意」。既然一切權力來自「天」,而體現「天」的意志的就是統治者本人,那麼他就是「公」了。 ( http://www.tecn.cn )對於第二代以下的帝王來說,還得加上一個「列祖列宗」:這「天下」是祖宗傳下來的。賢明的君主會想到要對得起祖宗,保持這份家產,還要使家族繁衍,子孫興旺。所以帝王能將百姓視為「子民」、「赤子」,當作子孫,就是少有的聖君。各級官員的任務是替皇帝守家業,「牧民」——將百姓像牲口那樣餵養驅趕乃至宰殺。再高的官也不過是皇帝的奴僕,到了清朝,若不是滿族或旗人,想稱奴才還沒有資格。 ( http://www.tecn.cn )一部分帝王也是身不由己。有的人對當皇帝、理國事根本沒有興趣,卻具有文學、藝術、學術、工藝、體育方面的天賦,如果他們不當皇帝,完全可能以文學家、藝術家、大匠的業績名垂青史。另一些人本來就是低能或殘障,本來是令人同情的,但不幸作了皇帝,就只能留下可悲、可恥的紀錄。要將「天下」的重任交給這些人,註定是南轅北轍,但又有其他可能嗎? ( http://www.tecn.cn )中國曆來不乏忠臣烈士,也有不少無私的官員,但他們的全部活動都以保證皇帝的私利為前提。只有在皇帝的意志與百姓的利益一致時,他們才能做有利於百姓的事,否則,即使付出生命的代價,他們至多能有幸成為歷史上(而不是在當時)的正面人物或道德典範,卻無法真正為天下的民眾謀利益。 ( http://www.tecn.cn )在沒有一套切實可行的民意收集系統和民意代表制度時,皇帝就算真的願意為公,也無法明白「公意」何在。從秦至清的歷代中央王朝,一般都擁有數千萬至數億人口,疆域範圍包括大半個中國或超出今天中國的領土,要了解民意談何容易!古代的政治家並非完全不重視民意,也設計並實施過種種措施,如讓各地主動報告;將有代表性的人物送往朝廷,甚至直接接受皇帝的詢問;派官員到各地採風調查;皇帝親自巡視,中央官員定期或不定期到各地考察。但在皇權高於一切的專制集權制度下,不可能產生真正的民意代表,更不會形成制度。在沒有民意代表參與及監督的條件下,任何了解和收集來的民意都不可能完全代表民眾。至於一部分人口,如奴僕、賤民、差役、大部分的 少數民族等,根據當時的法律連「民」的身份都沒有,「民意」自然與他們無關。 ( http://www.tecn.cn )一個幅員廣大、人口眾多的政權需要處理的問題極其複雜,即使在現代政治制度下,決策的過程也相當困難,必須有法律、程序和技術等諸方面的保障。而在專制集權制度下,重大的決策最終只能「宸衷獨斷」,由皇帝個人說了算。所以再英明的皇帝也免不了獨斷專行,而昏君庸主就只能為權相奸臣所左右,「天下為公」只能是一塊自欺欺人的招牌。 ( http://www.tecn.cn )(作者系復旦大學圖書館館長、歷史地理研究所教授、博導)(原載《同舟共進》2007年第9期,天益網受權發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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