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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群詩人很「守舊」

誰人吟哦黃昏後 經年成章百萬篇這群詩人很「守舊」(近距離 陌生人)本報記者  沈小根《 人民日報 》( 2011年11月22日 12 版)

製圖:蔡華偉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文學表達方式,詩、詞、曲的輝煌早已不再,平仄、對仗、押韻的奧妙知者已少。但還有一群人,就是喜愛「老古董」。中華詩詞學會全國總會會員已達1.8萬人,加上各省市縣的分學會和詩社,會員數已破200萬。舊體詩人到底是怎樣一群人?他們所身處的,又是個怎樣的小世界?——編者11月的北京,天意已寒。任長連詩集研討會就在這樣的天氣中舉行。但與清冷的天氣相反,研討會現場氣氛熱烈。不大的禮堂,坐滿了幾十位詩友,既有張勝友、曾凡華、石祥、王久辛等著名詩人和評論家,也有不少20歲出頭的新面孔。他們或上台發言,或即興吟詩,其聲抑揚頓挫,博得滿場彩。詩人任長連現年59歲,投身舊體詩界時已過不惑之年,但他堅持每天早上5點起床,上班前看一兩個小時的書,下班後苦思冥想,「就是堅持寫,先朗朗上口了,再琢磨格律,不斷修改。」十幾年下來,老任積累了3000多首詩詞,已出版的四本詩集里,只收錄了其中1000多首。200萬舊體詩人來自各行各業,通過網路相互唱和寫舊體詩,並不意味著守舊。舊體詩人不光會煮酒吟詩,也會使用手機和電腦與詩友們唱和。2010年除夕夜,書壇泰斗沈鵬、中華詩詞學會創始人周篤文、中華詩詞學會副會長張福有和吉林省詩詞學會會長張岳琦4人利用手機「接力」,完成了一首辛卯開歲七律:「兔毫落墨三江水,國事開春八陣圖。日月經天黃道正,參商得所赤星殊。摶雲直掃高峰雪,移海能青大漠蕪。一派煦和昭萬象,詩情豪氣滿神都。」大年初一,開歲詩被放上了中華詩詞論壇,到正月十五共和得360餘首同韻詩,網路點擊量達13016人次,創下當今舊體詩詞論壇之最。周篤文介紹,在舊體詩創作的方陣里,中青年詩人正迅速成長為主力軍。「改革開放以來,傳統詩詞創作出現了大井噴,」目前我國舊體詩詞的「年產量」超過百萬篇,「唐代300年共出了5萬首詩,現在我們一年的創作量,就是整個唐代的20倍。」傅欣雨是個「80後」網站編輯,計算機專業出身,從小就對古典文學有著濃厚興趣。「從文天祥的正氣歌到毛澤東詩詞,我喜歡大氣磅礴、帶有民族情懷的詩詞。」她從2005年開始自學寫詩,「主要靠自己琢磨,和詩友們一起討論研究也很重要。」去年,在任長連等老詩友的幫助下,她出版了自己的第一本詩集。據介紹,中華詩詞學會全國總會會員已達1.8萬人,加上各省市縣的分學會和詩社,會員數已破200萬。目前,除了中華詩詞學會定期舉辦全國性的詩詞創作活動,地區詩詞學會、詩社以及詩詞刊物編輯部,也常常舉辦規模不一的詩詞沙龍。參加這些活動的舊體詩人來自各行各業,有書畫家、機關工作人員、企業老闆、教師,也有倉庫保管員、下崗工人、還俗僧人。而詩人們的日常「業務」交流,更多還是在自發的小圈子中。老任他們在京郊租了一間小屋,每隔半個月,就前來聚會。「詩詞講究唱和,在這裡,通常是一唱眾人和。」五六個詩人圍坐一起,品茗吟詩、潤色詩作之餘,探索詩詞風雅之美。今人作舊詩,用詞、格律樣樣不馬虎曾有學者質疑,當代舊體詩創作就是製造「假古董」,難以用舊形式來表現新內容。遵循舊式寫出來的打油詩,倒是經常與大眾「碰面」,造成了舊體詩詞格調的下降。對此,周篤文認為,「在舊體詩詞中,歷來就有打油一派,比如牛山體。」網路上的打油詩,有的針砭時弊,有的獨出新意,反倒是在遊戲中關注、在戲謔下藏真。而且舊體詩創作,一般都是從打油詩、順口溜開始。周篤文認為對年輕人來說,不能一開始就苛求格律,「應抱著『求正容變』的態度,對傳統是要心懷敬畏,但具體寫作還得慢慢來。」當然,對入門的「不苛求」,不代表可以降低其對用詞、格律和意象的要求。周篤文說,舊體詩詞的形式美正是其魅力所在,想往藝術的頂端登攀,唯有嚴格要求。這一點,任長連深有體會,由於詩詞對字數、押韻的嚴格限制,「寫詩得字字斟酌,改十幾遍是常事。有一首詞,前後修改了一年多。」同時,舊體詩詞也並非是「老古董」,不能變通。因為詩詞本身具有打破語法束縛、顛倒跳躍的特性,利於詩人去創造性地突破。當然,創新應在格律的範圍之內,偏離了跑道,比賽資格就得取消。老任非常關注國際、國內的大事時事,從海灣戰爭到汶川地震,他都有詩章,對社會陰暗面,他也用詩詞去抨擊。還有不少青年詩人描寫現代生活,拓展了舊體詩詞的表現空間,如賀蘭雪在《浣溪沙·V70手機》里寫道,「客里逢君久記名,流光細鑒夜瑩瑩。相憐最是掌中輕。試轉音容圓有跡,空收書信字無征。共誰傳語到天明。」手機時代的愛情躍然紙上,被刻畫得清新唯美。不靠寫詩「討生活」,創作只為表心聲「目前舊體詩詞的數量雖多,但鴻篇力作太少。」周篤文說,「主要還是詩人的創作水平較低。」在我國,高中畢業生有200首左右的詩詞學習量,基礎並不差,但詩詞寫作難度大、重技巧,這需要學校在教學上有意識地引導。舊體詩詞要求詩人在意象構造、語言結構方面有所造詣,但目前詩人對文藝理論方面的研究並不多。為此,隸屬於國務院參事室、中央文史研究館的中華詩詞研究院已於今年9月成立,主要承擔的就是詩詞的學術研究和創作、評鑒與交流等事務。當代舊體詩人的組織狀態也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詩歌的創作。就當代文學團體而言,多數是公辦性質,帶有官方色彩的文藝團體常常閉門造車,對同類型體裁反覆謳歌頌揚。任長連的辦公室的牆上掛著一塊匾,上書四字:「詩為心聲」。「詩詞是自己內心的聲音,寫詩不能隨形勢而動,而是要跟著自己的心走,用詩為人民立言,這樣才能算得上是『詩人』。」周篤文說,「沒有家國大愛和悲憫之心,詩人寫不出佳作。」每個時代都有自己的文學表達方式。200萬人的舊體詩創作隊伍,也不足以讓市場火熱。三聯書店總經理樊希安介紹,目前出版社不太願意出詩集,「近幾年都沒有什麼暢銷書是詩集,對出版社來說,低於5000冊就得賠錢。同時作者版稅少,一般只是定價的8%到10%。」一本詩集往往是詩人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心血,按定價30元,印刷5000冊來算,詩人只能拿到7500元的版稅。周篤文感慨,「現在靠寫詩生活,是要餓肚子的。」大部分舊體詩人都是在工作之餘,做著「業餘詩人」。小傅每天依舊朝九晚五,她說,「寫詩沒有物質回報,但它可以使我遠離現實的浮躁。」老任現在兼職一家詩刊的執行主編,明年從機關退休後,他終於可以得償所願,專職作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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