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文化與揚州旅遊

　　A 隋文化對於揚州古城的重要意義

　　隋王朝在中國歷史上雖然很短，卻顯得十分重要。由於種種原因，在很多人的心目中，隋朝較之於盛唐，似乎大可以一筆帶過，其實這是十分片面的認識。事實上，隋對於唐進而對於整個中國古代史的重要價值，還遠遠沒有得到應有的肯定。隋對於唐，至少有這麼幾點顯得十分重要：

　　首先，隋的統一與強大是唐代強盛的重要基礎。其次，隋唐皇族同屬一個政治經濟集團。隋代皇族與唐朝皇族的關係錯綜糾纏。唐朝開國皇帝高祖李淵是隋煬帝楊廣的姨表哥，獨孤信是他們共同的外祖父。再有，隋煬帝為唐太宗提供了重要治國經驗。唐太宗將隋煬帝作為反面教員，在他身上得到了許多教訓，故能反其道而行之。有人認為，沒有隋煬帝，就沒有唐太宗，此說很有道理。

　　隋代的歷史文化，對於中國歷史十分重要，而對於揚州古城，則更有著獨特的重要地位。揚州沒有做過皇朝國都，但隋煬帝「制江都太守秩同京尹」，事實上將揚州當作陪都。他本人與揚州的不解之緣，對於一個皇帝與一座城市的關係而言，堪稱空前絕後。

　　第一，隋煬帝立業在揚州。

　　開皇八年（588）十月，隋文帝於壽春設置淮南行台省，任命20歲的晉王楊廣為行台尚書令，為伐陳隋軍統帥。隋出動了90個總管府，合計51萬軍隊，「皆受晉王節度」。隋文帝滅陳後推行的是「關中本位政策」，對江南人士採取了排斥鄙視態度。隋文帝先是將江南舊陳之地交由三兒子秦王楊俊經營治理，任命他為揚州總管。同時，又在江南置吳州、洪州、廣州、桂州等8個州，任命關隴人士為總管。這又使江南經過多方鑽營而獲得官位的庶族地主感到十分失落，猶如喪家之犬。因此，南方一直很不穩定。開皇十年（590）十一月，一場規模巨大的反隋叛亂在舊陳境內全面爆發。

　　隋文帝在組織鎮壓叛亂的同時，調二兒子并州總管晉王楊廣為揚州總管，移鎮江都。與平叛統帥楊素血腥鎮壓不同，楊廣更注重招撫。與前年滅陳之役所採取的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方法相同，剿撫並重，攻心為上，其功勞實不在楊素之下。

　　直到開皇十九年（599）離開江都入朝，楊廣前後當了10年揚州總管。楊廣廣泛收納江南人士，大大緩和了南人的敵對情緒。他還是江南宗教的保護者，他與天台宗創始人智顗的交往，表現出極高的政治素養與政治手腕。正因為如此，楊廣在兄弟中間聲譽與日俱增，皇帝和皇后對他特別鍾愛。因此說，他的政治基業是在揚州創下的。

　　第二，隋煬帝以邗溝為基礎開鑿南北大運河。

　　隋煬帝即位第一年（605）就徵發百萬士兵和夫役，修造通濟渠，同年又改造邗溝。隋煬帝開鑿大運河前後用了六年的時間，大運河從北方的涿郡到達南方的餘杭，南北蜿蜒長達五千多里。大運河對隋唐時

　　期南北經濟、文化交流，維護全國統一和中央集權制的加強，都起了促進作用。大運河連接黃河流域長江流域，連接了兩個文明，滿足了將已成為全國經濟中心的長江流域同仍是政治中心的北方連接起來的迫切需要。而邗溝是南北大運河的中心河段，其他河段完全可以看作是對邗溝的延伸。

　　第三，隋煬帝曾三下揚州。

　　山河一統，舉國澄清，隋煬帝開挖運河，南巡江都（揚州），這順應了南北朝以來南北文化區域發展必然融合的大趨勢。煬帝曾不惜糜費，造作龍舟，編製羽儀，製作禮樂，南國採風，撫慰南人，其實質是以文化聯絡來鞏固政治統一，具有重大深遠的歷史意義。他第二次巡行江都時，將江都的行政地位提高一級。大業六年（610）六月，「制江都太守秩同京尹」。這使江都具有陪都的地位，成為隋在南方統治的政治中心。

　　簡要地說，隋煬帝大業元年（605）八月第一次來揚州住了半年多，主要是為了安撫江南搞「統戰」的，順便也炫耀一下大隋功業。大業六年（610）三月第二次來住了一年多，主要是為了讓外國使臣看看錦繡江南，撫慰南方

　　少數民族，同時準備討伐不老實的高句麗。大業十二年（616）七月第三次來則是為了逃命的，一直沒有能走，兩年後死在這裡。

　　第四，隋煬帝與蕭太后葬在揚州。

　　隋大業十四年（618），隋煬帝死於叛臣宇文化及的「江都宮變」。當時，蕭皇后和宮人只能以床板為棺，草草將其葬於江都宮流珠堂。後江都郡守陳棱念隋煬帝舊恩，為慘死的隋煬帝發喪，並改葬於江都宮成象殿吳公台下。唐武德五年（622），高祖李淵下令把隋煬帝陵遷到雷塘，也就是如今的位置。唐太宗貞觀二十二年（648年），蕭皇后病死，唐太宗下詔將其送至江都與煬帝合葬，同時對陵墓進行了整修。歲月無情，千百年後，煬帝陵竟至湮沒無蹤，令人喟嘆。清嘉慶十二年（1807），揚州鄉賢、清代大學士阮元考證確認了煬帝陵址，並出資加以修復，並囑揚州太守伊秉綬書寫墓碑。

　　B 揚州隋文化遺存的豐富與缺憾

　　揚州的隋文化資源應該說是相當豐富的，除了隋煬帝陵和古運河這兩處最大最重

　　要的隋文化名勝外，還有以下幾處遺址遺迹：

　　茱萸灣：是隋煬帝每次南巡龍舟靠岸的地方。

　　江都宮：隋煬帝第二次南巡前的大業五年（609），王朝經濟力量已空前強盛，就大興土木興建了江都宮。江都宮規模宏偉，裝飾華麗。有江都宮、顯福宮、臨江宮等，茱萸灣附近就有歸雁宮、迴流宮、九里宮、松林宮等十宮。

　　揚子津：隋煬帝開運河利用邗溝故道，就在揚子津入江。他並在揚州建臨江宮，又稱揚子宮，登臨可眺浩浩大江。隋煬帝曾在江都宮中搬弄南朝艷曲，因舊曲改填新詞作《春江花月夜》云：「暮江平不動，春花滿正開。流波將月去，潮水帶星來。」顯為臨江遠眺有感而發。

　　旌忠寺：楊廣在江都設立了四道場，都在揚州城內總管府新官邸附近。楊廣當初曾親臨寂照寺（即今旌忠寺）聽智顗大師講經說法，使此寺成為當時名剎。而旌忠寺又被傳為揚州文選樓舊址，最早見於《大業拾遺記》，記為蕭統選《文選》之處，隋煬帝曾游幸其中。

　　迷樓：盛傳於後世的「迷樓」，卻似歷史謎團一樣，是不是真有此樓，還不能肯定。但今觀音山有相傳建於迷樓遺址上的鑒樓，足可憑弔隋史隋事。

　　總之，揚州隋文化現存和不存的遺址舊跡數目不少。然而長期以來，揚州旅遊業對隋文化的關注還很不夠，開發和利用工作差距不小。到隋煬帝陵這樣的典型隋文化名勝的遊客為數很少，新開闢的古運河遊覽也沒有多少關於隋文化的內容介紹。

　　在隋文化沒有受到應有重視的同時，對隋文化的誤讀卻相當嚴重。當然我們並不要求旅遊從業者一定要按照歷史唯物主義的標準來議事論人，但最起碼不能把虛假誤作真實，真假不分，以假亂真。在揚州，導遊們津津樂道說得最多的，是隋煬帝開運河下揚州看瓊花和美女，最終惹得天怨人怒，國亡家破，死無葬身之地。這既歪曲了隋運河的歷史事實，又無中生有地將瓊花與隋煬帝聯繫在一起。還有關於隋堤柳、殿腳女等等野史傳說，都被當成了正史。有些傳說荒唐離奇，令人無法容忍。隋煬帝成為一個冤魂，彷彿一顆災星。或許有人覺得去看這樣一個昏暴皇帝的陵墓，既無意義，還會惹一身晦氣。

　　C 推介揚州隋文化與發展揚州旅遊應當雙贏共榮

　　或許因為揚州的歷史文化旅遊過於豐富，使得隋文化受到了不應有的忽視和冷落。然而隋唐兩代向來在中國歷史的介紹中是連為一體的，因為它們關係之緊密非同一般。在揚州，鑒於上述背景，旅遊業必須將隋文化的文章做大做強，既體現歷史文化的完整與真實，又使旅遊業本身得以擴容。

　　有學者嚴肅指出，現在眾多中國人對文化缺少情感。這對旅遊業尤其像揚州這樣的歷史文化名城的旅遊業的發展，是一個重要警示。忽視文化的旅遊業，既是無知，也沒有出路，甚至招呼不來人，賺不到錢財。缺乏歷史文化內涵的旅遊，難以有光明的前景。

　　旅遊業作為現代商業行為，與其說它對歷史文化積極宣傳推介，倒不如說是為了利用。這看起來似乎是文化的悲哀，但畢竟旅

　　游業的發展也為保護和弘揚歷史文化提供了載體和平台。這確實造成了一種悖論，文化人看到歷史文化被旅遊開發者誤讀甚至糟蹋，不能不痛心疾首；但反過來，如果歷史文化無人理睬，又會讓文化人牢騷滿腹，憤憤不平。

　　由此我認為，揚州隋文化的保護、研究與弘揚，應該與旅遊業的開發、發展聯姻與聯手。這樣的聯姻與聯手，聯合策劃與操作，肩負著揚州文化與揚州旅遊雙贏共榮的重大使命。

　　首先，面對實景，要還原一個真實的皇帝。揚州隋文化需要正本清源，我們要正確地向遊客介紹揚州隋文化，不能再按照野史小說所描繪的那樣信口開河了。面對隋煬帝陵，面對古運河，我們要給遊客一個真實的敘述，正確的評價。如果說隋煬帝開運河下揚州只是為了瓊花和美女，至少要明確指出這是傳說與虛構。否則，只能讓海內外賓客得出這樣的結論：歷史文化名城揚州的旅遊恰恰缺乏歷史文化。我們要以講真實為責任，為榮耀，講虛假為過錯，為恥辱。

　　其次，面對缺失，要積極再現那些輝煌的場景。我們不能像有些地方毫無依據地搞無中生有，但在還原歷史方面完全可以「無中生有」，比如複製隋煬帝南巡的龍舟（號稱水上宮殿，高四十五尺，闊五十尺［14.75米］，長二百尺［59米］；共四重，上一重有正殿、內殿、東西朝堂，中二重有160房；以青絲大絛繩6條兩岸引進），再現當時豪華的儀仗（煬帝每次出行，36000人的羽儀儀仗隊便把街巷塞滿，連綿二十餘里）等等。既盛陳大隋威儀，也表現當時南北文化交流的情景。

　　第三，面對遊客，要宣介一段完整的歷史。隋代的遺迹在揚州很少，根本無法告訴我們一個完整的隋代。這就要求我們在對賓客的宣介中儘可能完整地介紹隋代歷史文化，就像介紹唐代的鼎盛、清代的繁榮一樣。要讓遊客們眼中看不到的時候，能在耳中聽到真實生動的隋朝，在實地產生豐富的聯想，因而留下完整而深刻的印象。這當然必須建立在我們的從業人員本身對隋代歷史文化的整體把握，對揚州隋文化的完整了解的基礎上了。

　　或許，什麼時候來揚州的遊客能夠看到和聽到一個真實的隋煬帝，一段真實的隋代史，那麼，揚州旅遊業一定已有了一個喜人的發展，不少遊客口袋裡的錢也在自覺自愿間和不知不覺間轉移到了揚州人的腰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