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華裔間諜案頻發-受害人哭了

幾天前，陳霞芬聽自己的代理律師說，天普大學物理系主任郗小星的「間諜案」也被美國司法部撤銷了，她心裡一陣激動，想起了今年3月當針對她的「間諜案」被撤銷時，心力交瘁的她曾經放聲痛哭。陳霞芬為自己的不白之冤終於得以洗清感到慶幸，但還在為回到她鍾愛的工作崗位而抗爭。這回她決定訴諸法律，為自己討回公道。她說：「這不僅為我自己，也是為了我的經歷不要在別人的身上重演。」

去年10月，美國國家氣象局華裔水文專家陳霞芬被指控涉嫌竊取水壩機密數據並輸送給中國，但今年3月檢方在開庭前突然撤訴，原因是找不到證據。今年5月，天普大學物理系主任郗小星被指控向中國輸送敏感超導技術，9月11日美國司法部撤銷指控，原因是控方弄錯了最核心的證據。

陳霞芬仍在為工作而抗爭

今年59歲的陳霞芬來美20年，是美國國家氣象局的水文學家。她開發的一個河流洪水預測模型系統，提高了美國國家氣象局的預測能力與效率，她曾經因為出色的政府服務獲得嘉獎。居住在俄亥俄州一個寧靜小鎮的陳霞芬，喜歡看聖誕節的燈飾，可去年聖誕節，她想那或許是她最後一次看聖誕燈飾了。當時她已被暫停工作、停發工資，為生活而掙扎，成天茶飯不思、以淚洗面。她堅信自己沒有做錯事情，就是想不明白自己何以一夜之間從傑出員工變成被到處曝光的間諜嫌犯。今年3月她終於擺脫莫須有的罪名，滿心希望重返工作崗位，但就在9月初勞工節那個周末，在耐心等待6個月後，她等來的竟是主管美國國家氣象局的商務部的除名信。

本想把噩夢拋在身後，重新出發的陳霞芬震驚了，她不願就這樣被聯邦機構除名，她迫切希望回到凝聚了她七八年心血的水文模型前，她覺得她還可以為這個國家做更大貢獻。於是陳霞芬不得不重新拿起法律的武器，但已經為洗清罪名付出高昂律師費而債台高築的她，眼下面臨的是又一筆普通人家根本承受不起的訴訟費用。

15日下午在華府的律師事務所，當陳霞芬面對媒體訴說近一年來的悲慘經歷時，依然抑制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同是天涯淪落人」，上周五剛剛擺脫4個月夢魘的郗小星教授坐在一旁，眼睛也紅了。他安慰說，對陳霞芬的遭遇感同身受，祝她好運！今年5月那個黑暗的早晨，十幾名聯邦調查局特工荷槍進入位於賓州的郗小星家，將其逮捕，妻子和小女兒在一邊驚恐地看著自己的親人被帶走，但堅強的妻子沒有崩潰，而是在危難時刻給丈夫最大的支持。「男兒有淚不輕彈」，可當郗小星回憶這些傷心事，再也禁不住潸然淚下。

郗小星談起家庭潸然淚下

今年57歲的郗小星在司法部撤案後發表聲明說：「我們經歷了一個夢魘，遭受了專業上、精神上、體力上和財政上的苦難。雖然前路仍不輕鬆，但我希望我的妻子終於能睡個好覺，不再為我和我們的家庭而操碎了心。我希望我的大女兒喬伊斯重新專註於她的學業，不需再忙著試圖告訴每個人她的爸爸不是一個間諜。我希望我的小女兒薩拉從看見武裝特工闖入我家將我銬走帶來的創傷中開始癒合。我希望我的學生能完成他們的學位課程，不必擔心他們的導師是個『罪犯』。對於我自己，我終於能夠旅行去看我的母親，她6月份剛過90歲生日，我卻不能陪她。」

曾與中國有過不少科研合作的郗小星表示，他以前與中方的合作項目，與美國同其它國家的合作一樣，都是正常的學術交流和基礎性研究，也是美國政府鼓勵的，與敏感技術和信息無關。以後如果有機會，他還會繼續與中國科學家進行正常的合作，因為這對大家都有好處。

被問到經歷了這番磨難後是否還相信「美國夢」？郗小星說，自己當年入籍成為美國公民，不是一個隨意的決定，而是對這個國家做出承諾，相信這個國家的理念。現在依然不會動搖對這個國家的信念，但會通過更多地參與民主進程，防止發生在他身上的不幸事情重演。郗小星表示，會在適當的時候，講他的故事給大家聽，不只是為了還自己清白，修補自己的名聲，也是為了盡自己的一份責任，確保每個美國公民，不管出生何方，都不應被置於他經歷的那種煎熬中。

陳霞芬認為，美國司法系統比較健全，也許個別人執行有偏差，這個系統的某些地方應當改進。她也勸別的中國人如果碰到同樣的事情，要儘早找律師，不要等到事情複雜化了才想起找律師。郗小星則對美國的司法體系還起作用感到欣慰。

議員社區質疑執法種族歧視

儘管兩位當事人都不願明說他們蒙受的不白之冤是否與他們的華裔背景有關，但亞裔議員和亞裔團體已經就執法部門是否不正當引用種族和祖籍國基礎來調查和起訴華裔提出關切。百人會、美國華人全國委員會等7個亞太裔組織日前聯名致信美國司法部長林奇，要求司法部採取認真行動，對檢控經濟間諜活動和其它犯罪案件提供合理監管，避免以種族、祖籍國等為基礎倉促定論，傷及無辜，讓16年前的「李文和案件」一再重演。

百人會華盛頓分會聯合會長鬍善慶唿吁政府不要在抓間諜時搞種族歧視，他引用郗小星的話說：「這不是開玩笑，不是兒戲」。美國華人全國委員會榮譽主席薛海培唿吁司法部和聯調局與亞裔社區真正對話，希望國會議員幫助陳霞芬要回工作，希望主管國家氣象局的商務部不要一錯再錯，也唿吁民眾資助陳霞芬、郗小星的法律辯護基金。

今年5月21日，美國國會22名議員聯名致函美國司法部長，要求對陳霞芬一案是否涉及種族歧視進行調查，並要求司法部解釋在對待聯邦政府華裔乃至亞裔僱員時是否受到種族或祖籍國因素影響。郗小星案撤案後，最近10個月針對陳霞芬、曹國慶、李樹玉、郗小星4個人的3個「中國間諜」案，全部以撤案告終。美國國會亞太裔小組9月14日發表聲明，唿吁美國司法部和聯邦調查局對亞裔美國公民屢屢被錯誤指控從事間諜活動而遭逮捕是否存在歧視行為發起調查。

華裔眾議員趙美心說：「這種行為播種著對美國華人的猜疑，引發疑問：聯邦檢控官是否根據族裔或種族，而不是根據具體證據來起訴無辜的美國人。」華裔眾議員劉雲平質疑冤假錯案一再出現，是否存在一種針對華人的模式和趨勢，要求司法部再做回應。

冤案頻發難脫美中競爭背景

「中國間諜」冤案屢屢發生的大背景是，美中之間的戰略競爭和互相猜疑正日漸加深。習近平來訪前夕，美國威脅要對被指控從事網路攻擊的中國公司和個人實施制裁，商業竊密成為美中糾紛的熱點之一。

百人會指出：「我們了解政府對來自中國的國家安全和經濟挑戰提升的焦點重視。不過司法部隨之倉促地把眾多刑事訴訟矛頭直指華裔公民，質疑被告的『忠誠』，類似於種族形象定性和仇外的偏見，讓人聯想起麥卡錫時代摧毀了無數忠實無辜美國公民的生命。」

華裔社區擔心，「中國間諜」冤案頻發，將使旅美華人高科技工作者日子難過。今天陳霞芬、郗小星的罪名洗清了，明天難保「王霞芬」、「郗大星」們不會蒙受不白之冤，留給旅美華人的不僅是難以撫平的個人創傷，也有不易拂去的集體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