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已無袁崇煥，從此關寧鐵騎漸行漸遠

崇禎帝自毀長城（連載之八）

袁崇煥祠堂的大門楹聯為「自壞長城慨今古，永留毅魄壯山河」，表達了後人對於袁崇煥悲劇命運的深深同情。

清末民初，同為廣東同鄉的著名學者康有為認為，袁個人生死，不僅關係到明朝的滅亡，也直接關係到中國之命運，他在評論崇禎皇帝殺袁崇煥時說：「卒自壞長城，而亦殄滅。」康有為在為袁崇煥廟興建的對聯中寫道：「其身世系中夏存亡,千秋享廟,死重泰山,當時乃蒙大難」;「聞鼙鼓思遼東將帥,一夫當關,隱若敵國,何處更得先生」。梁啟超亦認為：「以一身之言動，進退，生死，關係國家之安危，民族之隆替者，千古未始有也，有之，則袁督師其人也。」

經過寧遠大捷和寧錦大捷，袁崇煥及其關寧鐵騎已經成為明朝在東北的堅固長城，有他守住錦州、寧遠一線，清兵就無法過山海關。袁崇煥的冤死引起了極其嚴重的連鎖反應。崇禎殺袁崇煥以後，把他的頭顱「傳視九邊」，這個九邊是籠統的說法，主要是指中國北方邊境的一些軍事重鎮。崇禎的意思大概是要殺一儆百，但是他顯然沒有達到目的，因為袁崇煥死後，再也沒有人願意死心塌地地為明朝賣命。

袁崇煥之死，可以說直接導致了明朝的最後滅亡。他死後，朝廷再也找不出一個象樣的督師，邊事無人。更為嚴重的是，明軍將士因此對於朝廷寒了心。以前明軍與滿兵交戰，雖然屢戰屢敗，但將士或者戰死，或者逃跑，還很少有向滿兵投降的。袁崇煥死後，才開始有成建制的明朝軍隊向滿兵投降的。他死後的第二年，投降的明朝將士給滿兵送去了紅衣大炮。從此，明軍在武器上也不佔優勢了。袁崇煥之死也導致各路勤王兵馬軍心大亂，山西和陝西兩路軍馬潰回家鄉竟然淪為流寇。流寇成為大明王朝的又一大威脅，並最終把它埋葬。

皇太極正是利用了明朝自毀長城而乘火打劫，不僅摧毀寧錦防線而直通關門，還多次突破長城諸門大規模橫掃明畿輔重地，累計劫掠上百萬的人口和價值數千萬兩的財物。從此，八騎勁旅的鐵騎一次又一次震撼著河北、山東、山西，直到明帝國的元氣被日漸消耗殆盡。

袁崇煥的冤死，令他一手打造的關寧鐵騎離大明王朝越來越遠。袁崇煥下獄後，關寧鐵騎被百姓視之為「賊」，遼東將士遭受了和他們統帥一樣的待遇。他們從千里之外趕來，日夜拋頭顱灑熱血為關內百姓和大明朝奮戰不息，然後他們的統帥袁崇煥卻死得不明不白。

在袁崇煥遇害後，崇禎立刻下令由山海關總兵滿桂代替袁崇煥，擔任全部勤王部隊的統帥，由山西總兵馬世龍和祖大壽兩人為他的副手。然後崇禎又派出了宮中的得力太監車天祥帶著犒軍物資，去關寧大營中安撫祖大壽等遼東將兵。然而祖大壽和數萬關寧鐵騎還是擊破山海關絕塵而去，回到老家錦州。

對於袁崇煥手下的五十多名遼將和關寧鐵騎，有人評論說：「明用之善，則為後金之勁敵，用之不善，則為明朝之叛將」，這話說得並不誇張。這五十多員遼將和關寧鐵騎，無論忠奸，在整個明清易代過程中，都扮演了及其重要的角色。如祖大壽、祖可法、左良玉、黃得功、吳三桂、曹文詔、曹變蛟、周遇吉、劉澤清等，沒有一個是易於之輩，個個有能力和才幹興起一場翻天覆地的大風波。不斷分化、瓦解、稀釋，一部分繼續戰鬥在遼東抗金前線，一部分被派去鎮壓農民起義，另一部分成為地方割據勢力。

在袁崇煥諸多能征慣戰的部將中，最終兩極分化，少數人未降清而堅持效忠明室，但大多數最終選擇了投靠滿清，成為滿清後來入關的前驅走狗。在遼遠軍中，無論降清與否，沒有人相信他們愛戴的主帥——袁崇煥是漢奸。在其他未降清的部將中，有一人後來為袁崇煥修建了衣冠冢，並世代相傳為之守陵。直到今天，已是十幾代人之後，其後人依舊在為袁崇煥守陵。

遼東系的將領和士兵，也是在袁督師死後，才開始頻繁出現將領率領整支隊伍倒戈的現象的。自從袁崇煥身亡後，一直到松錦大戰結束後這段時間內，整個遼東系的將領，除了吳三桂所部外，卻已幾乎全為清軍所用，這五十員遼將成為清軍南下的利器。他們中的一些人在明朝時只不過是相當於連、排長一類的低級軍官，而在清初的政治、軍事舞台上幾乎一個個都成了一鎮大將、封疆大吏，甚至成為深通政務、治理地方的一代名臣。

到吳三桂引清兵入關時，不但失去了中原地區對於滿清作戰最有經驗和威脅的最後一支雄師，也切斷了袁督師培植的關寧鐵騎和中原相連的最後一縷血脈。日後，關寧鐵騎的身影，以關外清軍的身份橫掃整個中國。幾乎可以說，清朝的江山是漢人的關寧鐵騎替滿人打下來的，單只吳三桂一人，就掃平了大半個中國。

【鏈接】崇禎帝自毀長城（連載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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