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也能有真愛情 聊齋中最可愛的狐仙阿綉

狐狸精也能有真愛情 聊齋中最可愛的狐仙阿綉來源:中華網民間流傳的狐仙形象狐狸精是個世界性現象,德國漢學家漢斯·約格爾·烏特曾說過:「世界上許多地方都將狐狸視為文化英雄,比如南美的多巴狐是為人類帶來火種的動物……基督教文化中的狐狸則象徵著鬼怪等邪惡勢力。只有在東亞文化圈,狐狸與女性的關係才得到強調……母狐作為傳統婚姻體制的反面形象出現,她的美麗與貪婪和欺騙相連,與立於社會標準之外的美麗婦女表現相似。」這段話的意思是:狐狸精是正常社會標準之外的「另類」,狐狸精意味著美麗、貪婪、欺騙,意味著對傳統道德的背叛。在基督教文化和孔孟文化里,「狐狸精」都是貶義詞。中國人習慣把淫蕩迷人的女人叫「狐狸精」,傳統觀念認為,狐是妖獸,是狡猾的動物,狐狸精化為美女蠱惑男子,吸人精氣,采陽補陰。戰國時的《山海經》寫幽都山玄狐是陽界英雄的剋星;六朝小說把雌狐精叫「阿紫」,專門迷惑男子,《玄中記》說「狐五十歲,能變化為女人,百歲為美女」,「能知千里外事,善蠱魅,使人迷惑失智。」唐代初年,老百姓都敬狐神,有諺語:無狐魅,不成村。截止到宋代《太平廣記》,文言短篇小說有八十三篇寫狐狸精。前人小說中狐狸精的特點有三個:第一,狐狸精害人,使人損害健康、喪失理智甚至生命;第二,狐狸精年代越久遠,道業越深;第三,狐狸精怕獵犬,怕露出狐狸尾巴。因為這樣的傳統概念,「小心蠱惑男子的狐狸精!」「小心亡國滅家的狐狸精!」小心狐狸精,遠離狐狸精,成為千百年來中國小說戲劇喜歡的話題。而蒲松齡顛覆了狐狸精的傳統。《聊齋志異》近五百篇,有八十多篇寫狐狸精,不僅數量最多而且寫得最精彩。聊齋中的狐狸精是美麗迷人的狐狸精,是純潔可愛的狐狸精,是肝膽照人的狐狸精。狐狸精可以美麗迷人,但怎麼可能純潔可愛、肝膽照人?這樣說豈不太不合常情?豈不知天才所以是天才,正因為打破了常規。蒲松齡用自己的生花妙筆給千百年來釘在文學恥辱柱上的狐狸精翻了案,完全改變了人們對狐狸精的傳統認識。一代美學宗師朱光潛教授說:「我在讀了聊齋之後,就很難免地愛上了那些夜半美女。」這些「夜半美女」多半是美麗迷人的狐狸精。聊齋狐狸精里,哪一個既是最美的又是最可愛的?阿綉。《阿綉》是從前人小說取材的。南朝小說《幽明錄》中有一篇《賣胡粉女子》,寫一個富家子弟愛上了賣胡粉的女子,每天假託買粉去見那個女子,女子「相許以私」,約會時男子高興得過頭,死了,賣胡粉女子害怕,跑掉了。男子的母親發現了胡粉,告官追查。女子跑到男子家撫屍大哭,男子豁然而生,二人結為夫婦。《阿綉》雖然跟《賣胡粉女子》有繼承關係,但它不像《賣胡粉女子》那樣人物平面化,故事梗概化,而是用新奇的戲劇化故事,刻畫血肉豐滿的人物。圍繞和男主角的關係,蒲松齡創造了兩位相貌相同、個性有異的女性形象——真、假阿綉。真阿綉純情聰慧,是民間少女;假阿綉痴情機智,是狐仙臨凡。而佔據主要地位的是狐女阿綉。狐女阿綉美在外表,更美在內心,美在對美的不懈追求。海州男子劉子固外出到蓋省,對雜貨鋪「姣麗無雙」的少女阿綉一見鍾情,就借買東西親近阿綉。阿綉很自重,不肯隨便跟男子打交道。劉子固第一次想借買東西去親近阿綉,阿綉將父親叫出來接待,劉子固很失望,故意對貨物挑三揀四,說不好,離開了;第二次,劉子固又趁阿綉父親不在店面上時去,阿綉又要喊父親出來接待,劉子固表示:你不必喊你父親,只管要價,要多少我給多少。頑皮的阿綉故意要高價,劉子固二話不說,如數交錢,把東西拿走;第三次,劉子固仍然趁阿繡的父親不在去「買東西」,阿綉繼續要高價,劉子固如數交錢,當他拿上東西離開時,阿綉卻喊他回來,說錢要多了,把一半錢退給他。劉子固三次假託買東西跟阿綉打交道,一次和一次不同,兩個人一次近一次地進行感情交流。劉子固熱誠、執著,多情得近於傻冒兒;阿綉純真、熱情,聰明之中帶有慧黠。劉子固用痴情漸漸拉近了和阿繡的距離。聊齋點評家但明倫評論:「劉固情痴,女亦慧種。」劉子固的痴情很明顯,阿繡的鍾情若有若無。劉子固為接近阿綉,一次又一次買他根本不需要的東西:女孩子用的香粉。阿綉知道劉子固來買東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故意用紅土冒充香粉,劉子固非但沒發覺,還珍藏密收。他到雜貨鋪買香粉時,阿綉總是用紙包好,然後用舌頭舔一下粘起來,劉子固帶回,再也不敢動,為什麼?怕亂了阿繡的舌痕!若干年後才知道,痴情公子不敢亂美人舌痕,紙包裡邊包的卻是美人捉弄他的紅土!蒲松齡用有趣的筆觸輕輕點綴細事,寫活了一對青年男女純真朦朧、富有詩意的愛情。劉子固對阿繡的痴情,被忠於其父母的僕人發現,設計讓他離開蓋州,劉非常失意,把他從阿綉那兒買來的香粉、胭脂、手帕之類,秘密放到一個篋子里,沒人時,悄悄拿出來一件件把玩,一邊把玩,一邊回憶當初跟阿綉打交道的情境。一年過去,他仍然不能忘情阿綉。他再次回蓋州尋找阿綉,阿綉卻已經隨父親離去。為了不能再見的阿綉,劉子固幾次拒絕了父母為他安排的婚事,他對阿繡的痴情追求變成了刻骨思念,飯也吃不下,學也上不成,嬌慣他的母親只好遵從劉子固的願望到蓋州向阿綉家求婚,偏偏得到「阿綉已字廣寧人」的信息。這下子,劉子固徹底絕望了,他捧著裝滿從阿綉那兒買來的香粉、手帕、胭脂之類的篋子,淚如雨下,痴心盼望以後能夠遇到一個類似於阿繡的美人兒。「徘徊痴念,冀天下有似之者」,是劉子固的願望,也是狐女阿綉出場的前提。劉子固之所以痴念阿綉,因為阿綉超逸絕倫的美,狐女之所以化為阿綉形象出現,也因為艷羨阿綉超凡脫俗之美,希望與之媲美。劉子固思念阿綉,希望類似者出現,是熱戀者特殊的心理,也是作者有意安排:正因為劉子固對「似之者」殷切的企盼,狐女阿綉才能李代桃僵,衍化出一段更令人心動神移的感情,衍化出對美和愛上下求索的人生。實際上,劉子固和民間少女阿繡的交往並不是小說的重要情節,而是起到對狐仙阿繡的導引之用的次要情節,小說真正的女主角是狐女阿綉。狐女幻化為阿綉形象出現在劉子固面前時,立即顯出機智和控制局面的本領:劉子固到復州,發現了一個很像阿繡的女郎,就一個勁地盯著瞧,這個「怪似阿綉」的女子一邊看他一邊走進了一個宅子。「且行且盼而入」,多聰明的形體語言!女子對劉子固似乎相識,又不好意思或不敢貿然相認,這比直接宣布「我阿綉也」,更符合少女阿綉自珍自重的個性,也更能引起劉子固的好奇:「天下寧有如此相似者耶?」但劉子固沒有理由登「怪似阿綉」者之門,只能「眈眈伺候於其門,以冀女或復出。」女郎果然復出,並巧妙地將劉引入荒園相見,「細視,真阿綉也。」阿綉為什麼出現在遠離其父經商的蓋州和家鄉廣寧,來到復州?她解釋這裡是她表叔家,至於「已字廣寧人」更是子虛烏有,加上她「妝飾不甚炫麗,袍袴猶昔。」一切都說明,她就是當年的阿綉!劉子固夙願得償,與「阿綉同居」,歡樂無比,再也不提回家的事了。高明的小說家寫人,總是三言兩語巧妙地攫出本質。狐女阿綉在小說里出現,一舉一動,一言一笑,都跟少女阿綉截然不同。熱戀中的劉子固看不出來,細心的讀者應該一眼就看得出來:「阿綉」似乎一下子長大了,老練了,成熟了。仔細推敲,劉子固和「阿綉」巧遇,有許多疑點:第一,過去連在自家的店鋪里向陌生人賣東西都不肯的阿綉怎能獨自一人出現在如此荒涼之處、鬼狐出沒的地方?所謂「此第岑寂,鬼狐之藪」?第二,「阿綉」依然穿著兩年前的衣服。舊衣服雖是判斷阿綉標誌,但怎麼可能有幾年不換之衣的?過於模擬,反而顯假。第三,今日「阿綉」對劉子固的態度與昔日阿綉有細微的不同。二人相認,劉子固悲傷地大哭,眼淚像斷線的珍珠,阿綉隔著牆探過身子來,溫柔地替劉子固擦眼淚,親熱周到地慰問他:「因而大慟,涕墮如綆。女隔堵探身,以巾拭其淚,所以慰藉之良殷。」過去的阿綉有少女嬌憨的秉性,不似現在的阿綉帶有母性的溫柔。然後,「阿綉」吩咐劉子固:你先回去,把僕人派到別的地方住,我自己會到你那兒找你。晚上,她果然來了,「既就枕席,款接之歡,不可言喻。」顯得過於成熟和老練,不像天真爛漫的阿綉作為。蒲松齡在劉子固和「阿綉」相逢和歡會情節中埋下一系列近於狡猾的藏筆,劉子固當局者迷,什麼人旁觀者清?他的僕人。僕人發現小主人夜裡跟「阿綉」幽會,並不馬上採取措施,而是做周密調查後再和小主人攤牌:先提醒小主人,你一個人在外,一切要小心,這地方很荒涼,經常有鬼狐出沒。話裡有話:你得小心遇到鬼狐。然後單刀直入地問:姚家的女孩怎麼跟你在一起?劉子固說:東鄰是她的表叔,有什麼不對嗎?僕人說:我都調查清楚了,您住的地方東鄰只有一個孤老太太,西鄰僅有一個年幼的男孩,兩家都沒有親密的親戚借住,你遇到的「阿綉」應該是鬼魅,不然的話,怎麼可能有穿了幾年的衣服還不換的?而且,這個「阿綉」跟您過去打交道的阿綉不同:她的臉色太白,雙頰比阿綉瘦,笑起來沒有小酒窩,不如當年的阿綉美。劉子固的僕人是典型的「智仆」。讀書人劉子固想不到「焉有數年之衣,尚未易者」的道理,他想得到。他善於針對主人的心思做文章:你不是喜歡阿繡的美麗嗎?我就給你點出來,眼前的阿綉並沒有當年的阿綉美麗!狐女阿綉和少女阿綉極微小的差別,戀人看不出來,他看得出,分析得頭頭是道。僕人一語點破,劉子固立即「大懼」、「益恐」,不僅害怕還特別害怕,不僅恐懼還特別恐懼,剛剛和「阿綉」恩恩愛愛,難捨難分,轉眼之間對戀人沒了絲毫眷戀,只考慮個人安危,實在寡情薄義。更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接受僕人「操兵入擊之」的建議對付情人!相比之下,狐女阿綉要寬厚得多,善良得多,有情有義得多。她在嚴陣以待的劉子固主僕面前,既無大驚小怪之態,也不自慚形穢,不卑不亢,舒徐從容,坦坦蕩蕩、落落大方地直抒衷情。她像平日一樣說說笑笑,對劉子固說:「我熟知你的心事,正想用微薄的力量幫你和阿繡的忙呢,你為什麼要準備下兵器對付我?我雖然不是阿綉,但我覺得並不比她差,你仔細看看,我的樣子是不是很像當年的阿綉啊?」狐女說的「悉君心事,方且圖效綿薄,何勞伏戎?妾雖非阿綉,頗自謂不亞之,君視之猶昔否耶?」有兩層含義:其一,狐女本來就想幫助劉子固和心上人結合,並沒打算鳩佔鵲巢;其二,阿綉是美的,狐女自認不比她差,身為戀人的劉子固都分辨不出,不正說明二人之美不相上下?可惜,狐女的衷腸話對劉子固無異於東風吹馬耳,劉子固聽了狐女的話後,仍然「身毛俱豎,默不得語」,對狐女採取冷淡和拒絕態度,對這樣的寡情郎,狐女仍持忍讓態度,說:「我且去,待花燭後,再與君家美人較優劣也。」劉子固繼續跑回蓋州,求取跟民間少女阿綉結合的途徑。卻遭受戰亂,跟僕人失散,他自己從亂軍中逃出,快要跑回家鄉時,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少女,一步一跛地走路,「劉馳過之,女子呼曰:"馬上劉郎——非乎?』劉停鞭審顧,蓋阿綉也,心仍訝其為狐,曰:"汝真阿綉耶?』女問:"何出此言?』劉述所遇,女曰:"妾真阿綉,非贗冒者……』」在戰亂中,連劉子固這樣的青年男子都很難保護自己,文弱少女阿綉為什麼能逃脫戰亂,而且不早不晚、恰好跟劉子固在他的家鄉相遇?原來,這正是狐女幫助的結果:阿繡的父親帶她從廣寧回到蓋州,半路上被亂兵捉住,她從馬上掉了下來,忽然一個女子抓住她的手腕匆匆忙忙地帶她離開亂兵。她們飛快地在亂兵陣營穿過,那些殘暴的亂兵似乎都看不到她們,救阿繡的女子健步如飛,阿綉簡直跟不上她,連鞋都跑掉了。聽到亂兵的馬嘶聲漸遠,那女子「乃釋手曰:"別矣!前皆坦途,可緩行,愛汝者將至,宜與同歸。』」少女阿綉不知道救自己的人是哪個,劉子固知道:是狐女!狐女有神力,卻不對無情義的劉子固施以報復,而是將失落的愛,無私奉送他人,幫助薄情郎和情敵建立幸福美滿的家庭。阿綉陷入被亂軍俘虜的危難,狐女即使不特意加害,阿綉也性命難保,清白難保,狐女卻施展神力將阿綉救出,送到劉子固身邊,還溫情脈脈地告知:「愛你的人馬上就來了,跟他一起回家吧。」「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戚戚」。狐女這位愛情失意者,沒有悲哀,沒有懊喪,沒有嫉妒,沒有怨天尤人,只有對相愛者的寬容和體諒,對美的執著追求,對愛的無私奉獻,狐女的品格,像盪胸無纖雲的湛湛晴空,像毫無瑕疵的藍寶石,煥發出璀璨聖潔的光輝。特別有意思的是,狐女阿綉幫助少女阿綉和劉子固團聚還有個重要的原因:她喜歡少女阿繡的美麗,一心要把自己修鍊成阿繡的樣子,她要跟少女阿綉比美。劉子固帶阿綉回家,他的母親感嘆:這麼漂亮的少女,怪不得我兒子害相思病呢!少女阿綉之美通過另一個人的眼得到確認了。民間少女阿綉與劉子固結合後,真假阿綉比美成為主要情節。第一次,劉子固、阿綉新婚嬉笑,狐女突然出現:「這麼快樂,不謝媒人嗎!」劉母及家人都不能辨識兩個阿綉哪個是真的,哪個是假的,劉子固也幾乎分辨不清,仔細瞧一會兒——可能根據僕人觀察面頰和笑窩的秘訣——斷出真假,向狐女作揖致謝。狐女要對鏡子照照自己,再看看阿綉,臉紅了,急急忙忙離開。第一次比美,狐女認為自己比不上阿綉之美,慚然而退。第二次,狐女借劉子固醉酒之機,冒充阿綉,問劉:「你看我跟狐仙姐姐哪個漂亮啊?」劉子固回答:「你漂亮,然而只看表面現象的人判斷不出來。」這一次,連做丈夫的都不能分辨妻子的真假,正說明,狐女之美已跟阿綉沒有區別。狐女得意地訕笑劉子固:你也是個只看表面現象的人,「君亦皮相者也」。孜孜追求如許日月,狐女終於如願以償,達到了可以跟民間阿綉亂真的地步,她在空中發出欣慰的笑聲,這是因獲得美的極致而笑,因苦苦求索終於到達美的頂點而笑。「精誠所至,金石為開」。在狐女的高尚情操、熙熙溫情感召下,劉子固也發生了變化,先是夫妻二人感激狐,立了她的牌位祭祀,後來,民間阿綉回娘家時,狐女阿綉就來頂替她的位置,民間阿綉乾脆把狐女當成家庭中的一員,遇到疑難總是向她請教,聽憑狐女來處置。兩個阿綉,一真一假,真的是民間阿綉,假的是狐仙阿綉,她們都跟同一個男子劉子固發生愛情聯繫,但是,這個真假阿繡的故事跟聊齋「二美共一夫」的故事,卻有著本質的不同。狐女不是愛情的多餘人,而是愛情的締造者;不是家庭的「第三者」,而是家庭的保護神。真假阿綉不是共侍一男的泛泛二女,而是從不同角度體現「美」的姚黃魏紫。在《阿綉》這個奇特愛情故事中,「真」、「假」二字,雖是小說的文眼,「美」字卻在小說情節中起最重要的槓桿作用。劉子固對阿綉一見鍾情,因其「姣麗無雙」的美;劉子固到復州尋訪結婚對象,也是因為媒人艷稱復州黃氏女;僕人判斷與劉私會者非阿綉,主要因「不如阿綉美」,僕人看出狐女跟阿綉最細微的差別是「面色過白,兩頰少瘦,笑處無微渦」,正是狐女要刻意修鍊之處。狐女用神力幫助阿綉回到劉子固身邊,劉母「為之盥濯,妝竟,容光煥發,益喜,曰:"無怪痴兒魂夢不忘也。』」阿綉之美再次得到強調。所以,與其說狐女最初追求劉子固是因為愛劉子固,不如說狐女在追求阿繡的美,借劉子固的誤認,為自己的美作證明和參照。狐女和劉子固結合後,狐女對劉子固的愛,是真實、深沉、忘我的。面對劉子固的歧視和冷漠,她以德報怨,替他找到了真阿綉,讓有情人終成眷屬。愛一個人不意味著佔有,愛一個人就要讓他跟所愛的人走到一起,這是狐女的哲學,高尚的哲學,也是美的哲學。狐女說明她假扮阿繡的原因是:「阿綉,吾妹也,前世不幸夭殂。生時,與余從母至天宮,見西王母,心竊愛慕,歸即刻意效之,妹子較我慧,一月神似;我學三月而後成,然終不及也。今已隔世,自謂過之,不意猶昔耳。」西王母在《山海經》中還是蓬髮戴勝的妖怪,在魏晉小說中已變成美人,但西王母究竟美到何等地步?外貌儀態如何?鮮有小說詳盡描寫。《阿綉》也未對極似西王母的少女阿繡的外貌做細緻刻畫,僅提供「姣麗無雙」的總寫,並寫他人對阿綉美的感受、嚮往,重在寫幻寫神,留下了無盡空間給人以想像。狐女在追求阿綉形態美的同時,獲得了無與倫比的內心美。在修鍊形體美的同時,精神得到升華,獲得了道德美。小說始於狐女仿阿綉,終於阿綉仿狐女。狐女、阿綉合為一體,是美的化身。「至善始於行,至美始於求。」至善至美存在於不斷的追求、不斷的探索之中,是《阿綉》給讀者的深刻啟示。文章摘自《狐鬼與人間》歡迎光臨木柳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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