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摩羅什菩薩略傳(上)

  公元二○○○年底,正覺同修會使用了新的開經偈:「微妙甚深無上法,百千萬劫難值遇,我今見聞得證悟,願解如來究竟義。」就在導師升座開始說法之前,大眾合掌唱念著新的開經偈的當時,感得導師法座發起八種動相。歷經四年,同修會大眾的法緣成熟,導師已於公元二○○四年底(十一月九日)開始宣講《維摩詰所說不可思議解脫經》(簡稱《維摩詰經》或《維摩詰所說經》),以甚深微妙法音,點出「如來藏法」究竟義理,且加以細說引申,廣利有緣佛子。此經開演了大乘別教法中已經證悟般若之菩薩智慧,微妙甚深,非有大智不能深知、不能細說也。  《維摩詰所說經》梵文原名為《Vimalakiirti-nirde"sa-suutra》,據中國各家佛典目錄對於存本或佚本的記載,此經共有七種漢譯本:一是東漢嚴佛調譯《古維摩詰經》、二是三國吳支謙譯《維摩詰經》、三是西晉竺叔蘭譯《異維摩詰經》、四是西晉竺法護譯《維摩詰經》、五是東晉只多蜜譯《維摩詰經》、六是姚秦鳩摩羅什譯《維摩詰所說不可思議解脫經》、七是唐玄奘譯《說無垢稱經》。姚秦鳩摩羅什所譯《維摩詰所說經》,乃成為該經諸譯本中較典雅者,流傳久遠、廣闊。據其弟子「僧肇」法師〈維摩詰經序〉說:「什以高世之量,冥心真境,既盡環中,又善方言,時手執胡文,口自宣譯;道俗虔虔,一言三複,陶冶精求,務存聖意。其文約而詣,其旨婉而彰,微遠之言,於茲顯然。」  而正覺同修會重印的《維摩詰所說經》正是姚秦三藏「鳩摩羅什」所譯。他所譯岀的《金剛經》、《阿彌陀經》、《無量壽經》、《妙法蓮華經》、《普門品》等大乘論典,不僅奠定了「東土正法」的基礎,在中國大乘教內廣為流傳,亦深入民間,歷千年而不衰。  本電子報前幾期已分別介紹了自公元世紀初開始,大約五百年間,在古印度的土地上,馬鳴、龍樹、無著及世親菩薩們血脈相承,弘傳佛陀正法的經過。今本篇所將述說者,則是大約在同一段歷史進程里,發生在另一塊土地上,即東土(中國)的佛法傳承因緣。這一階段大約是自東漢明帝(公元世紀初)開始,至東晉時代或齊末梁初(公元500年前後)之間。我們將以被尊稱為「萬世譯經師」的鳩摩羅什菩薩(公元344年~413年)為代表,串聯前後的史實,藉以說明此段「正法東移」的殊勝法緣:莫非是諸佛菩薩悲愍此間眾生,冥冥之中自有安排,而使珍貴的世尊正法至今得以持續存在地球上!  從歷史文獻上的記載可知:佛法在漢哀帝元壽元年(公元前2年)傳入漢地,約七十年後,佛教「僧伽」才入漢地傳法。而漢人開始出家,也是在此之後的事──東漢明帝永平七年(公元64 年),明帝因為夜夢金色聖人,就派遣蔡愔和秦景等人,前往天竺(印度)尋求佛法,並請天竺僧「伽攝摩騰」和「竺法蘭」等人來到漢地傳法,這就是「漢地有沙門之始」。自此,佛法傳來中國,歷經魏晉諸朝,以迄於今。然而在那個早期的年代,漢譯的佛典往往因為文化隔閡加上語言間的障礙而與梵本之原意有所差距,對於佛陀真旨的弘傳則實尚在啟蒙階段。  先說其一:「安世高」大師,本名清,是安息國(伊朗)的太子,博學多識,窮理盡性,自識宿緣,多有神跡,世莫能量。當輪到他即位的時候,他讓位給叔父,出家修道。「安世高」精研《阿毗曇經》,修習禪定,嘗游化西域各地;於公元147年(漢桓帝建和初年),輾轉來到中國洛陽,不久即通曉華語。那時佛教傳入中國內地已有相當時期,故產生了切實修行的要求,「安世高」以通曉華語故,重點地譯出有關「止觀法門」的種種經論。他主要是譯傳了定、慧的法門。定學依禪師「僧伽羅剎」的傳承,用四念住貫穿五門(即五停心)而修習。慧學即數法(從《阿毗曇》的增一分別法門得名)謹守「毗曇家」的規模翻譯經論。他可說是「小乘佛經」漢譯的創始人,在華活動前後約三十年,晚年的蹤跡不詳。其後約二百年鳩摩羅什菩薩年方七歲,跟隨母親一同出家時,每天背誦的就是《阿毗曇經》。  再說其二:「支婁迦讖」(Lokaraksa,簡稱支讖),本是大月氏(中亞古國)國人。在東漢桓帝末年到洛陽,公元178年至189年譯出了《般舟三昧經》、《無量清凈平等覺經》、《般若道行經》(又名《道行般若經》、《道行經》、《道行品經》)、《兜沙經》、《首楞嚴經》(說明禪法之要義)、《阿闍世王經》、《雜譬喻經》等,可說是最早將大乘佛教傳入中國的西域高僧。「支婁迦讖」所譯傳的是對中國後世影響最大的「大乘佛經」,包括:《般舟三昧經》是構成大部《寶積經》的基層部分;《道行經》是大部《般若經》的骨幹;《兜沙經》又屬於大部《華嚴經》。所謂「般舟三昧」即是「諸佛現前三昧」。《般舟三昧經》是傳譯到中國最早的大乘經典,其對後世的影響長遠。其後約二百年,當時的鳩摩羅什菩薩已受戒,並從「須利耶蘇摩」學大乘法,而再以兩年的光陰通達了大乘妙義,即是受了「般若經典」《放光經》(即《二萬五千頌般若經》屬《大品般若經》)等大乘經典的啟發。  觀之「鳩摩羅什菩薩」以當世之證量而譯出《維摩詰所說經》等諸般若系經典,實為大乘佛法「如來藏法」之傳人也。其後約兩百年,正當是後繼者玄奘菩薩(公元602年~ 664年)的少年時期,跟隨他二哥至「洛陽凈土寺」學習佛教經典。玄奘十一歲時即開始誦讀「鳩摩羅什菩薩」所譯傳之《維摩詰所說經》與《妙法蓮華經》,經由誦讀大乘之啟蒙,及學習《毗曇經》、《攝大乘論》等經論,乃深入思惟,而興起西行求法之志,終入戒賢門下習《瑜伽師地論》而有後來歸國編造的《成唯識論》之著述。由此可見「鳩摩羅什菩薩」傳承「如來藏法」影響後世之深且遠也。因此在這裡,我們將借著敘述「鳩摩羅什菩薩」當世行化的事迹,作為因緣的主軸,來闡述這一前後約五百年的「東土正法」珍貴法緣。  歷經半世憂患,鳩摩羅什菩薩曾自述其「業累障深」。當一個人的一切都太順利,沒有太多煩惱的時候,他是沒有動力進一步的去探究煩惱的根源的,因此沒有機緣成就佛道。為了精修「菩薩道種智」,為了證得地上菩薩滿心之現觀,再來的菩薩乃以誓願力故,留一分思惑未斷,雖具煩惱相,但於煩惱得自在。由於菩薩願力堅固,志心堅定,永不退轉,恆時正念,故一切煩惱拘他不得。鳩摩羅什菩薩正是這樣的人,雖已歷劫累世修持佛法,但在這一世,仍然藉緣示現諸多煩惱:諸如被脅迫、遭受戲弄凌辱、乃至被逼成婚,歷經千百風霜等事,直到五十九歲才得入長安城「逍遙園」翻譯佛經。正因經由如此人生歷練的現觀,而成其深妙般若的證量,乃能擔荷如來家業。  業力影響我們非常之大。業力是無始以來熏習所成之習性產生的慣性,這種慣性產生了勢力,讓一個人不由自主必須去承受各種際遇。但是,珍貴的佛法卻能讓我們經由解脫道與佛菩提道的修行,以信願行三力來改變業力。鳩摩羅什菩薩正是這樣借著「業因緣」而發起「完全利他」之事業,示現煩惱相而度化眾生。表相上,鳩摩羅什菩薩雖是因利他而煩惱,實則是為利己道業之增長,是於菩薩道上地地增上。誠如《菩薩優婆塞戒經》佛說:「一切惡友諸煩惱業,即是菩薩道莊嚴伴。」鳩摩羅什菩薩一生弘法行化的「背後故事」其實就是這樣。  本篇主要是參考梁建初寺沙門「釋僧佑」所撰《出三藏記集》〈上卷第十三『安世高傳第一,支讖傳第二』,中卷第十四『鳩摩羅什傳第一』〉來介紹:這位偉大的萬世譯經師──「鳩摩羅什菩薩」,最後成為姚秦的「三藏法師」,傳承了「如來藏法」的這一世事迹。又由於他此世處於篡位弒君、殘民暴戾的暴君政權當道的年代,所以弘法非常困難,更令人敬佩。本篇有部分敘述,亦參考了北宋史學家「司馬光」的《資治通鑒》。  菩薩誕生的家世背景  先從鳩摩羅什菩薩的祖父說起。世紀初,天竺人「鳩摩達多」,家世顯赫,世代為相,馳名遐邇。其子「鳩摩炎」天賦異稟、德性高節,本應嗣繼相位,然而感得東土(中國)文物繁榮興盛,憧憬東土是他未來傳揚世尊「大乘方等甚深教法」的地方,在他即將繼任父親的宰相職位之時,毅然舍卻了高官厚祿,而受戒出家了。  「鳩摩炎」隨後越過蔥嶺,來到西域的龜茲國(漢時西域小國之一,故址在今新疆庫車與沙雅二縣之間),龜茲王非常敬慕他的高德,親自到郊外迎接,並延請他為國師。龜茲王「帛純」有一個妹妹,即公主,字「耆婆」,已屆雙十年華,她才悟明敏,讀經能過目不忘,且解悟其中妙義。公主身有紅痣,依命相之說,必生貴子。當時各國顯貴競相提親,但她卻不肯答應。等到一見「鳩摩炎」,十分傾心他的才華,才決意嫁給他。  公主與「鳩摩炎」結婚後孕育了兩個王子,其中大王子就是「鳩摩羅什」。後來又生了小王子,名叫「弗沙提婆」。當公主懷「鳩摩羅什」時,不論記憶或理解,都倍增於從前,有一天前往「雀梨大寺」聽經時,突然覺得自己通曉了天竺語,而且每天都深思著一些從來都沒想過的深妙佛法,眾人都感到非常的訝異。那時有位阿羅漢「達摩瞿沙」預言,公主所懷的是個有大智慧的聖人,說:「這種現象,必定是懷有智慧的孩子。舍利弗在母胎時,其母智慧倍常,正是前例。」  公元三四四年,「鳩摩羅什」誕生了,此時公主卻頓時忘了天竺語。「鳩摩羅什」一名「鳩摩羅耆婆」(梵Kumarajiva,外國制名多以父母為本。其父鳩摩炎Kumara,母字耆婆jiva,故兼取為名,義為童壽)。  菩薩與母親一同出家學法  「鳩摩羅什」的母親,即公主「耆婆」,在七年的婚姻生活後,有一次,當她出城遊覽,看到荒冢間枯骨散亂各處,於是深深思惟「色身無常,心亦無常,皆是苦本」,立誓要出家修行。但是丈夫「鳩摩炎」堅持不肯答應,於是她只好絕食抗議,經過六天,氣力衰竭,命若懸絲。「鳩摩炎」只好忍痛答應了她。然而她在尚未落髮前,又堅決不吃任何食物,「鳩摩炎」於是命人即刻為她剃度,她方才進食,隔天即正式受戒,進而修習禪法,專精不懈,終於證得須陀洹初果。  當時,「鳩摩羅什」年方七歲,也跟隨母親「耆婆」一同出家,做了小沙彌,依從老師學經,每天背誦千偈,一偈有三十二字,總共三萬二千言,如此背誦完《阿毗曇經》,當老師想要為菩薩解釋經義時,沒料到小小年紀的鳩摩羅什菩薩早已自己通曉妙諦,不須逐句指導。(註:阿毗曇為大迦旃延所造之昆勒,龍樹造《大智度論》卷十八(大正二五,頁一九二中)提到:「昆勒有三百二十萬言,佛在世時,大迦旃延之所造。佛滅度後,人壽轉減,憶識力少,不能廣誦,諸得道人撰為三十八萬四千言。若人入昆勒門,論議則無窮,其中有隨相門、對治門等種種諸門。隨相門者,如佛說偈:諸惡莫作,諸善奉行,自凈其意,是諸佛教。」《分別功德論》卷第一(大正二五,頁三二上)亦提到:「阿毗曇者,大法也。所以言大者,四諦大慧諸法牙旗,斷諸邪見無明洪痴,故曰大法也,亦名無比法,八智十慧,無漏正見,越三界閡,無與等者,故曰無比法也。迦旃延子撰集眾經,抄掫要慧,呈佛印可,故名大法藏也。」而《增壹阿含經》序品中就提到「增一阿含一偈之中便出生三十七品及諸法」,阿難即誦:諸惡莫作,諸善奉行,自凈其意,是諸佛教。並解釋,由此一偈便出生三十七品及諸法:「一偈之中盡具足諸佛之教及辟支佛、聲聞之教,所以然者,諸惡莫作,戒具之禁,清白之行;諸善奉行,心意清凈;自凈其意,除邪顛倒;是諸佛教,去愚惑想。云何迦葉,戒清凈者意豈不凈乎,意清凈者則不顛倒,以無顛倒,愚惑想滅,諸三十七道品果便得成就,以成道果豈非諸法乎?」)  菩薩的少年時期  由於鳩摩羅什菩薩的母親是龜茲王的妹妹,因此全國人民都特別供養他們母子。菩薩的母親深怕豐厚的利養,影響修行的道業,所以帶著兒子走避他國。此時,鳩摩羅什菩薩年方九歲,他隨著母親渡過辛頭河,到了罽賓國(即今克什米爾),拜見了名德法師「盤頭達多」(即罽賓王的堂弟),鳩摩羅什菩薩依止他學《中阿含經》、《長阿含經》,共四百萬言。「盤頭達多」每每稱讚菩薩的神慧俊才,罽賓國王聽到了讚譽,想試試他,即延請鳩摩羅什菩薩進宮,同時召集許多外道論師一同問難於菩薩,結果外道全被折服。因此,罽賓國王更加敬重鳩摩羅什菩薩,並以上賓之禮供養他。  當菩薩十二歲時,母親又攜帶他返回龜茲國。不久鳩摩羅什菩薩盛名遠播,有許多國家爭相延聘他,但菩薩都絲毫不動心。當時,菩薩的母親帶領著他到月氏北山,有一位阿羅漢見到鳩摩羅什菩薩,非常驚異地告訴菩薩的母親:「應當常守護這位小沙彌,假如他能到三十五歲而不破戒,那麼將會大興佛法,普度無數眾生。」  後來,他們母子到了沙勒國。鳩摩羅什菩薩天天跟隨母親讀經學佛。有一回,菩薩走進一間寺廟,看見一個又厚又大的鐵缽,一時覺得好玩,便將鐵缽戴在頭上,竟然沒有沉重的感覺。他心中暗自奇怪:鐵缽的形體非常大,沒想到我小小年紀,力氣又不大,為什麼居然能夠戴這個又厚又重的鐵缽而感覺這麼輕呢?才有這種念頭,馬上感到原本輕巧的鐵缽,竟然變得奇重無比,他力氣不夠,不覺失手,鐵缽立即掉了下來。菩薩母親於是問他,這是什麼緣故?菩薩回答:「因為孩兒的妄心對六塵有分別執著,所以鐵缽有輕重的差別。現在孩兒已深深體會出『境由心造』的義理,此後修習佛法再也不敢有散亂心了!」  菩薩的青年時期  鳩摩羅什菩薩跟隨著母親,在各地參學,先務小乘,後習大乘。不僅在大乘佛法方面更上層樓,而且名滿天下。龜茲王還親自前往溫宿國,迎請鳩摩羅什母子回國教化。龜茲國原屬小乘的教法,鳩摩羅什菩薩廣開大乘法筵,聽聞者莫不歡喜讚歎,大感相逢恨晚。  此時,鳩摩羅什菩薩正值二十歲,於是在王宮受戒,從「卑摩羅叉」學《十誦律》(Sarvastivada-vinaya)。又從「須利耶蘇摩」諮稟大乘。乃嘆曰:「吾昔學小乘。譬人不識金,以鋀石為妙矣。」乃廣求大乘義要,受誦中、百、十二門論等。  不久,菩薩的母親「耆婆」決心到天竺精進修行。當她要到天竺之前,欲辭別時,曾經對龜茲王「帛純」說:「你的國運不久就會衰微了。」又對鳩摩羅什菩薩說:「大乘方等甚深的教法,要傳揚到東土,全得仰賴你的力量。但是這件宏偉的事,對你而言,卻沒有絲毫的利益,要怎麼辦呢?」鳩摩羅什菩薩回答說:「大乘菩薩之道,要利益別人而忘卻自己。假如我能夠使佛陀的教化流傳,使迷濛的眾生醒悟,雖然我會受到火爐湯鑊的苦楚,我也沒有絲毫的怨恨。」於是,菩薩的母親「耆婆」只身前往天竺,勇猛精進,終於證得阿那含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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