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苦是修道助緣
病苦是修道助緣
——修道的時候,有病你就堅持,你就相信它絕對是個好事。
◎妙祥法師 講述
時間:二〇〇一年五月十六晚
地點:遼寧省海城大悲寺藏經樓外
聽眾:道場內諸僧眾
有的人在修行中,修著修著就退道,他怎麼退道的?叫病給嚇跑了。本來修道修得挺好的,正是關鍵的時候,正是重報轉輕報的時候,他認為自己怎麼一天老有病?他以為是老有病,實際上他不知道這是重報轉輕報。心想:「哎呀,這還得跑,得治病去,得治病去吧!」就退道了,甚至有的還俗,這太可惜了。
就像《因果錄》上不講那麼一個故事嗎:這個人吃了二十年素是多少年素?吃了多少年的素,然後回頭他覺得:「吃素這麼久,我的身體也沒覺得怎麼地啊?這麼平平常常的。」他說沒啥意思,就想破齋。就跟別人講,說要破齋。那人說:「你吃素這麼多年的功德,破齋不白瞎了?」又說:「你這麼地吧,你要想吃葷,你把你的功德賣給我得了,我按照年數給你錢。」可能是按二十年或多少年,我忘了。然後就按他說的年數,給了他錢。他就回家了,就要破齋了。
還沒破齋的時候——可能還沒破呢,就光同意這功德出賣給人家,寫給人字據出賣了,決定破齋了。可能是晚上就做夢了,做夢鬼就來找他了,說:「你還有幾天就得死。」又說:「你知不知道,你三年前就應該死,你早就應該死了。因為持齋戒的功德你才活到今天。你現在又要破齋戒,那你還得償還那筆債去。」就是說他馬上就得死,就那個意思。他說:「你可別這樣,你容我一天,明天我一定把那個字據取回來。我還繼續吃齋。」等找到那個人,那個人說:「那個字據早晨回來我就燒了。」回家後不長時間他就死了。
通過這個事情就看出因果來。等我們明白是怎麼回事的時候,什麼都來不及了。因果不是讓我們先明白了再去做,它不是,只能一邊做一邊體會。所以說,修道的時候,有病你就堅持,你就相信它絕對是個好事,絕對是。因為修道是佛法,佛法只能越修越消業。消業——什麼叫消業呢?就是重報轉輕報。就是說病只能往好的方向發展,絕對不會越修道越增加病苦。
現在所謂的「增加」,是原先的那個因果,你是在清理那些灰塵,在償還那筆債。所以宣化上人講「吃苦了苦」就指這個意思。歡喜接受已來的痛苦就是了苦,不是我們去找苦吃就是了苦,而是這種吃苦的方法正是我們消業的過程。所以說,有的人就不明白這個,就生起恐懼心了,害怕心了,還有想法了:「這怎麼回事?我這一天哪——原先身體特別好,為什麼現在出家反而這麼多病了呢?」就像剛才那個故事,你不出家,也可能現在身體還挺好呢,但是你的壽命和你的法身——一個是法身不能成就,另外你的果報要現前的時候,絕對比現在要重不知多少百倍,或是多少萬倍。
所以說,我們現在在修行中有點病那是太好的事了,正好是償還債。有病的時候你就生起什麼心呢?就是在償還債,「我正在還債呢,太好了!」身體一有病了:「哎呀,我又還一筆債!阿彌陀佛!」就這麼想,你的心馬上就清凈了。不光心馬上清凈了,然後脾氣還降下來了,而且還不打妄想了,病還好得快。為什麼這樣呢?因為這並不是你自己騙自己,也不是自己安慰自己,是符合真理、符合事實的。不是說幾句話一安慰,這個人他就高興了,因為你說的話正符合事實,他心裡才清凈下來。這符合事實,所以說,就是這個道理。
修行中就這個應該特別加小心,特別對別人開示時也是這樣,對一切事情都這麼看,你只要這麼看絕對沒有問題。而且就有時候甚至複雜一點,比如說,有的甚至在修行中死亡,我們也應該這麼看。有人會說:「修道怎麼不長時間就死亡了?」你覺得他是死亡,實際上他得來的好處,比在世間多得多。
我在五台山遇到一個師父,我剛去不長時間,可能都沒看著他的時候就死了。在碧山寺死了,老死(編者註:這裡指自然死亡)的。二十多歲?再不就三十歲,老死的。剛出家,還是沙彌呢,成天幹活哪,幫助別人。這樣不長時間,有天晚上可能是心臟病,或其它什麼原因,就發作了,然後死亡了。死亡了就給他超拔,寺院給他超拔。你看表面是個壞事,但是他的壽祿就這麼大,已經定業難轉了。但是他有出家機會,而且在寺院里走,就夠殊勝的。
所以說這些什麼意思呢?生老病死這個東西我們還得看得開,我們求的是法身。這些東西總歸是虛幻的,早晚人都得扔,身體就是個破殼子。「生死路上無老少」,別去在這身體上下功夫,你就下一百年功夫它也那麼回事。一天除了吃、睡,就是拉,你說還有點啥?是不是?就這麼點事,所以不要執著這個身體。不是說不愛護,我們奔的是修道,怎麼天天努力去修道,別在身體上下功夫,適當就可以。但是不是說有病不治療,有病還得治療。另外師兄弟之間互相關心、互相理解,這個是應該的。但是自己對病情要有信心,這是難得的一件好事情,有時候有點病是好事。比如腰疼了,都是在償還債,你不還債能行嗎,而且越有病時越堅強,反而還能增加你的定力。
你看我出關的時候——他們這幾個人都知道,像你們幾個都不知道,親昌知道。那腳都是疼到什麼程度?腳脖子這麼腫,錚亮的,一按一個坑那都不用說了,那都沒啥。那骨頭都按不下去的,那腳脖子骨頭都那麼粗。就別人架著的時候,那兩腳都疼。架著就不沾地它也疼,何況沾地了。但我心裡明明白白的。為什麼要堅持走呢?(編者註:師於一九九九年八月二十九出關,並於出關當日下午,帶領眾弟子行腳乞食,途經本溪、遼陽、鞍山、海城、營口。師因閉關時長期靜坐,加之行腳過程中行走略急,導致足部嚴重受傷,腫得用一指按坑,久不見復原。雙腳雖不能著地,仍然由弟子攙扶,硬架著走完全程。)一個是我這樣做能給大家做個榜樣,以後大家修道的時候,有病的時候可以向我學。學什麼呢?學不退心,就在這種情況下我都能堅持走。不是讓你學我這種吃苦的精神,而是讓你學會這種不退心的精神。別被假的騙了,叫你學會有智慧。叫你別被假的騙了,在極困難的時候都要堅持走,何況你還沒到那種程度呢,是不是?更要堅持走。
雖然我那時候那麼疼,但我堅持走,或是人架著走、或是拿拐棍拄著、或是幹嘛,那心裡可清凈了。這個清凈從哪來的呢?其中就得感謝這個病。所以說,越有病反而助你道心越堅定,自己還能克服疾病,增加定力。你想克服病苦嗎?克服病苦的同時定力就增加了。這是非常難得的一種增加定力的辦法。
有時候就在病中修,有時得點病還得生點歡喜心。那時候我對這個體會就挺深,就是說利用病去修道,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你像某人的那個師母就是那樣,得了三年腿疼病,不能下地幹活了,一點都動彈不了了。最後沒辦法就在炕上躺了三年,後來念佛念得非常好。有七天人就像暈過去了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像死了似的,但別人聽著她還在念佛呢,念得還挺好。等她七天以後醒了,她腿也好了。原先三年不能下地,但醒來以後腿也好了,病也好了。後來她就說:「我這一生,腿現在為什麼好了?就感謝這個病。如果我腿要還能活動一點,我還得給人做飯去,我得下地活動,我就不能老老實實念三年佛。這個病叫我老老實實在炕上念了三年佛,所以我今天才獲得這麼個因緣。」
你看她在病中沒失去信心,而且就堅持修,最後呢,病把她成就了。她說:「我成就,就是這個病幫我成就的。」我們倒不是說非得躺在那塊念三年,但是呢,我們利用病去修。我們有病的時候,你看著疼一點,我和你倆頂著點,(編者註:「你倆」為東北方言,此處指病苦,此句話意為「與痛苦較勁,對抗病苦,不屈服於虛幻的感覺。」)這本身就是一個大定力。我們的定力因痛苦在增長,這是好事。所以說,修道別求順利,同時對身體上也是別求順利,別想:「哎呀,明天我這身體舒舒服服的我去打坐。」別想那個,你就打坐也好,幹什麼都是在痛苦之中去做,走道也是那樣。
不能要求舒服,不然行腳怎麼辦?行腳時你都想:「我腳不疼我再去走。」那不成了旅遊了?是不是?行腳不但腳起泡啊,而且腳疼啊,背著包都走不動,那你才能修道呢,是不是?得找苦吃,得往這上奔。就是打坐也好,或是幹嘛,都是在咬牙挺著。昨天我跟大家講,吃飯也得咬牙挺著,都是的。所以說,剛才講了,修道就是逆流而行,你別求順利,都是在咬牙往前挺著走:吃飯呢,要咬牙挺著走;你睡覺,還是咬牙挺著走——因為少睡覺啊,所以咬牙挺著走。
困了怎麼辦?困了咬牙挺著唄,是不是?這就是咬牙去挺著走。打坐呢?腰疼,那你就挺著唄,就得咬牙挺著走。那些祖師大德不都那樣嗎?虛雲老和尚有一次生病,後來七竅流血,他就是咬牙挺著,最後身體好了,是不是?都是咬牙挺著才能過關。就包括世間法也是這樣,有時候做生意啊,做什麼的,也都是咬牙挺著過來的。都是為了各種東西,物質,掙些錢財啊,都非常不容易。他也是在痛苦中咬牙挺著過來的,沒有一個說是高高興興就把它拿過來的,都得克服困難。
所以說,我們修道更得這樣。不管是誦經啊、誦咒啊、打坐啊、吃飯啊,幹什麼事情別求順利,肯定有點痛苦,就在這上修。你幹活累,還得哈腰,還得磨手,能因為這些就不幹活了嗎?實際上你就得在這上修。所以上人講「吃苦了苦」,就是因為吃點苦,我們就能把種子識所欠的這筆賬還清了,同時還增加大定力。不增加定力你怎麼能了苦啊,是不是?但是如果你要是起心動念,說「我有病」,然後生起怨言,這樣你不但不能了苦,反而還增加罪業了。本來有病已經在考驗你,你反而被病給轉了,造了很多業——又吃又喝,然後回來又一堆怨言,那樣不好。
所以我們在病中一定要挺得住,像有個祖師大德,名字忘了,反正就去參訪另外一個大德吧。他去了以後,發現另一個大德他幹嘛呢?胳膊生大瘡,在流膿呢。這個來參學的大德心想:「這開悟的人,身體怎麼還流膿呢?」他心裡就這麼合計的,但他沒說。另一個大德問說:「你幹嘛來了?」他說:「我來求佛法。」大德說:「這就是佛法,這就是甘露。」他指那大瘡說這就是甘露。然後那個來參學的大德說:「大瘡還是甘露?這開悟人還認為大瘡是甘露,得了,走吧。」就沒理他,後來走了。就是在書上有這麼一段公案。
他這個「大瘡是甘露」指的是什麼意思呢?其中就包括:吃苦在了苦,吃苦能增加定力,其中就有這種意思。但是去參學的那位大德不明白,他以為這開悟的人怎麼能生大瘡呢?他起了分別心,他不知道自己是被苦轉,而另一個大德是在轉苦,雖然有這個病苦,他是在把過去的舊業了了,不斷地增加定力,所以說,這就是佛法啊!像這種情況就太多了,哪個祖師大德修行都絕不會那麼一帆風順,各種痛苦都會有的。
所以說,不管哪個祖師大德在修行中都是從苦中爬出來的,包括受凍等等,都是這樣。所以我們呢,也得吃點苦,有時候還找點苦吃。我們有時候福德不具足,為什麼福德不具足?因為它不來苦啊,你沒有那個福,所以那個苦它也不來找你。你想成就,它才不幫你成就呢,是不是?它還不幫你呢。
本來你就想持日中一食吧,它這個業力就給你弄點好吃的,叫你吃三食二食的,你說那還行了?你想吃苦它業力不給你條件,你想持戒它不讓你持啊。所以說怎麼辦?我們就得主動找苦去。就包括我們每天吃飯,好東西很多,那怎麼辦?我們就得不分別去吃。沒辦法,在好東西面前我們得不分別,那不分別吃不就是找苦嗎?是不是?
本來挺好一個菜,這時正好給你打好幾個辣椒,你說你就得左一口辣椒右一口辣椒,就得吃去。吃得滿嘴辣烘烘的,你想那邊還有別的菜,沒法去挑。你要去拿別的菜吧,就起分別心了,是不是?就得把舌頭辣得都麻了,還得咬牙挺著去吃。那怎麼辦?那就得這麼樣了。雖然吃了這個辣的苦,但是你得到的是一個不分別心,對不對?是不是吃苦了苦?你說你要哪個?是不是?得這樣。
另外像咱這裡的一位師父,那回他父親問他說:「哎呀,你怎麼瘦了?」意思是身體不好,瘦了。他怎麼答的?他告訴:「我身體瘦了,但我心肥了。」這不就講出真理來了?所以說,你身體瘦了,減少了很多貪慾,但你法身成就了,這不就是吃苦了苦嗎?
我們長期地修行,不可能身體都是特別好,而且有很多業障都會現前的,那是很正常的事。克服過去,前途肯定是光明的。另外,修道就求這個心,身體只是一個幫助修道的工具,我們還不能捨去,但是呢,我們絕對不執著它,而且有決心不怕苦。我原先就想,我腳要是不好,確實有脈管炎,我怎麼辦?腿鋸掉唄。我那時想:我怎麼辦好呢?要鋸一個腿行,我一拐一拐走,我一個腿能拐著也行,這也行。我這倆腿都鋸掉了也行,不是有那樣的車嗎?軲轆車(指輪椅),我就搖那個車走吧。兩手要是鋸掉,可壞了。兩腿沒有,兩手再沒有就剩兩軲轆,這怎麼辦呢?最好能保留一個手也行,一個手最起碼我能吃口飯哪,我一個手去搖車也能去走(指行腳)。
後來一想:「哎呀,哪能像你想的,有可能倆胳膊、倆手沒有了。那也行,不行還有嘴呢,咱就骨碌唄,就蹭悠唄。」現在我想起來了,還有一個屁股呢,還可以挪動挪動,還有這個辦法呢。就得這樣思惟。(編者註:骨碌,方言,意為滾著前進。蹭悠,方言,形容身體蹭著地移動)
就是說有時候做點這個思惟呢,自己的道心就非常堅定,困難怎麼來,我都能擋住。腳的痛苦,就包括在疼痛的時候,我因為有這種想法就能扛住不少,大家說:「哎呀,師父,你腳這麼疼還能堅持?」我說心裡話,我都做好腳沒有的準備了。就是這樣,寧可挖眼睛、挖鼻子、挖耳朵,但也絕不去破戒。
你想一想:挖眼睛、割鼻子、割舌頭、剁胳膊、剁腿了,然後這還不說——餓了呢,寧可喝銅汁鐵丸,那喝完了腸子都燙焦了,鐵丸能不能消化?消化不了,就這樣也不要破戒。如果你做到這點就是菩薩,你有這個決心就是菩薩,所以你自己在持戒的時候就得有這個決心。這是誰告訴我們的?這是佛告訴我們的,讓我們去這麼思惟。
本來小眾(編者註:「小眾」指沙彌,是相對「大僧」,也就是比丘而言的。)還不到講這個的時候,但是給你們提前講一點。我們總這麼思惟,你想一想還有什麼困難克服不過去?是不是?有的說什麼「飯吃著硬一點」啊,「我這難受一點」啊,或是「那個土豆我不愛吃」啊,或「這個饅頭我不愛吃」啊,或是「麵條不愛吃」啊……你想,和吞鐵丸、飲銅汁來比,你說你這不是享受嗎?是不是?那不差得遠了?所以這有啥克服不過去的?人就怕對比。
就像人似的,你要沒經過六〇年(自然災害期間)挨餓啊,永遠不知道挨餓是什麼滋味。是不是?你不知道。你沒受過苦啊,就永遠不知道苦是什麼滋味。你沒行過腳,永遠不知道行腳是什麼滋味。所以說,我們在這方面要正確地思惟,為什麼要這麼樣思惟呢?你只有這麼去思惟才能頂住,才能不叫困難給嚇跑了。困難來了,那個難處來了,它氣勢洶洶的,甚至要毀了你,讓你吞大鐵丸、飲銅汁。你要提前老這麼想,那挖眼睛,挖鼻子都讓挖了,你想你既然有這個決心了,那困難來的時候,因為你有這個決心它就退了。
等那個難處來了,到你跟前它就停住了,而進行轉化了。你如果沒有這個決心,你肯定要受害的。就像那個誰,你看看他們上高處,上高處他們心裡沒有恐懼心,所以很自在。你要叫我上去,上那麼高我就害怕了。越害怕,肯定得掉下來不可,站都站不住,肯定得掉下去。就是說他們有這個定力,而且就把這個困難頂住了,這個「掉下去」的因緣,叫他們克服了。
等我們呢?害怕了。我們就被害怕轉了,所以弄來弄去,弄不好,非掉下去不可。所以說,如果有了正確的思惟,有大定力,起先就想這個困難我肯定能克服過去。你有這種想法以後,本身就生起了菩提心,生起了定力。所以說,你有什麼樣的困難,就像《沙家浜》講的——都能對付,什麼困難都能對付。這也是個寶貝,這個思惟方法它都能提起我們的正念來,有時候我們苦還沒吃呢,我們先用這方法思惟一下,對自己的身體都有幫助。
要不你就被煩惱所轉:「哎呀,今天我又干這麼多活,這腿給我累的。我本來幹得就夠累的,然後這還讓我干,本來是他應該乾的,為什麼就非得讓我干?我都干那麼多了。」你無形中就煩惱了,本來這是給你最好的一付葯,因為往往什麼呢?人幹得最多的時候,反而有人還得說你沒幹好。我跟你說這才怪呢,你平時不發心沒人說你,你今天特別發心,想:「我一定好好乾!」你確實努力地干,等你幹得非常好的時候,非有人說你不可。
過去有句話:「功勞越大,過失越多。」是不是?過失越多——好像你幹得活越多,越有人說你。實際上是不是過失越多?不是。而是因為你的功德大,有人來幫助你圓滿的,成就你,叫你圓滿。因為你的功德還不圓滿。為什麼要叫你圓滿?叫你真正地把功德拿到心裡去,裝進你的種子識里去。他幫助你圓滿的時候,特別是在困難的時候,一定要有一個別怕「困難加困難」的心,而且往往困難加困難這叫「助行」。這就是幫助我們成就的最後一步,就像人似的,雖然有修行,但你不發願的話,它沒有助行。你只有不斷修行,還得不斷地發願,這才能幫你成就。
這指病苦也是,在困難之中,你要想到難上難,所以說「不吃苦中苦,難為人上人」。不光是吃苦,還得吃「苦中之苦」,什麼叫「苦中之苦」?不是你扛一塊板,我扛兩塊板這叫苦中之苦,這不叫。就是你吃的苦已經到極點的時候,還不饒你,還得叫你吃點苦,這叫苦中苦。就是眼看就要圓滿了,為叫你圓滿,你吃了這個苦你才能成為人上人,圓滿了,那就是最後的圓滿。「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嘛。
不是說這個苦啊,別人背一塊磚,我背兩塊,我就叫苦中苦了,還沒有。在苦中還要進一步吃苦,等這一步吃苦你忍下來就是一片清凈,一片自在,一片解脫。就是「苦」和「苦中苦」已經不存在了,就得這麼成就。難中能行,才能把這「難」克服住。
講了這麼多,意思叫大家做正確的思惟,有時候身體咳嗽了,胸疼……說:「哎呀,我這老坐香,這腰老疼,這哪行?我這要是不坐香,我哪能疼。」像這種情況——我倒不是說非得逼大家去坐香去,有時候身體確實有點難處的時候,咬咬牙就過去了。
當你咬咬牙挺過去了以後,坐完了一支香,你看看是什麼滋味?絕對不一樣!那心裡可清凈了,是不是?覺得:「哎呀,今天我又沒白活著。」最起碼吃飯時你覺得香。你今天多坐一支香,到吃飯的時候,你怎麼吃,都覺得這個飯我有本錢吃。如果你在屋裡:「行了,今天我難受點,我就趴一會得了。」本來能坐和不能坐的情況下,你選擇了一個不坐。有時候放逸了這麼一小點,但是你吃飯保證不會香的,你信不信?
我乞食的時候就有過這個經驗。今天要修行很好,而且攝心非常好,第二天乞來的那個食物它也怪,就會來點豆腐啊,那回就是來點豆腐皮——給幫助做「佛事」,來點豆腐塊。有時還弄點蔬菜什麼的,弄點鹹菜。吃的那個東西,餅乾什麼的也好一點。今天要是起來晚了,或是早點休息了,你乞的食物它都怪,都不咋地,就一般化。所以說,你今天修行好了,你吃那個飯,就算同樣的飯,你吃起來味道都不一樣。何況我們到乞食的時候,到外面的時候,那飯絕對是不一樣的。
所以一切都是計功多少,五觀嘛,就是五觀堂的五觀,「計功多少」——就是看你有多大的功德,你有多大的修行,你就能吃什麼樣的飯,那飯是隨著修行而來的。就是同樣一個土豆,你要是今天用功了,你吃那個土豆就特別的甜。它也變,有人說那個土豆還能變嗎?無上法味,這並不是土豆傳來的,都是我們自心的變化。土豆是空相,色即是空。昨天給你們講了色即是空,土豆根本沒有一個好吃和不好吃的問題,好吃不好吃是取決於你的心,取決於人的修行,並不是外面有什麼好吃的。(編者註:「五觀」為僧人過齋前所念的偈子,具體內容如下:一、計功多少,量彼來處;二、忖己德行,全缺應供;三、防心離過,貪等為宗;四、正事良藥,為療形枯;五、為成道業,應受此食。)
佛講得很清楚:色即是空。它本來就是空相,沒有東西,那我們為什麼能有土豆?那是我們修行化成的土豆,是我們心裡有這功德,所以我們能吃到土豆;如果我們心裡沒有這功德,我們要都是惡念,那就像餓鬼似的,我們吞的就是鐵丸,是不是?如果我們修得好,像天人,那土豆就變成甘露了,變成自然食(指思食)了,是不是?所以外面一切相都是虛幻的東西,都取決我們自己的修行。所以大家要想吃到美食,你就得好好修,這才行。這方面多體會一點。
行,我就給大家講這些吧,都挺晚了。
弟子:是不是一個人修到一定程度,有慈悲心,犯的過失也比較少一點。有時有個小蟲蹦到腳下,本來也不知道有小蟲,那小蟲它就被踩死了。我這樣想,就是自己沒有慈悲心,要是有慈悲心的話,小蟲就也不會被踩死。
他提的這個問題,你們誰願意解答這個問題?這回你們也得解答解答。看誰能把這個問題解答了?
眾弟子默然。
那我還繼續講。他說:「我這有個小蟲子,因為我沒有慈悲心而把它碰了。」是不是這麼回事呢?他說的不是沒有道理。因為我們碰蟲子已經是果了。這個慈悲心在哪沒有的呢?比如說早晨碰的,你在頭一天晚上已經起了嗔恨心了,嗔恨心就是殺業。你早就起煩惱了,所以說第二天它就要表現了。所以小蟲子本來就是個因緣,來了以後,你把它碰死了。如果你有慈悲心,小蟲子就碰不死。這個確實缺少慈悲心,慈悲心從哪來的?不是說我剛開始就生起慈悲心,我就可以不碰小蟲子,這個是早就應該培養的。如果你早晨一起床沒有正念,一會就出事。不是惹這個禍,就是惹那個禍,特別這個修行要更加小心,早晨第一個念頭很重要。
為什麼打坐起來以後,不要馬上就下地呢?應該稍等一會,剛打完坐,要先把心靜一靜,另外就是回憶一下:就是一個是把今天打坐的情況自己回憶一下;另外就是提起正念:我下地了,我今天應該怎麼做事。我今天應該是糊裡糊塗地做事,隨緣去做事;還是我今天努力去做事?如果你要提起一個念——努力去做事,有很多的業力它就消失了,而且你這一天就減少了很多的麻煩。你如果早晨起來了,想:「唉,這一天真煩人,又開始了。」如果你起這一念,或起別的一念,這個嗔恨心就起來了,起來之後一會就惹事。像殺生啊,這些東西都是由於我們頭一天晚上就起了嗔恨心,第二天所發生的因果。
所以在哪方面注意呢?頭一天就應該注意了。等到發生了,碰到小蟲子了,你想:「哎呀,我沒有慈悲心。」有慈悲心呢,雖然我看不見,它也不會碰死的,是不是?羅漢嘛,證到初果須陀洹,蟲子他都踏不死,耕地的時候蟲子都離開四寸。四寸大約是一拃左右。(編者註:一拃,大拇指和中指(或小指)張開後,兩端間的長度。)就算在這塊它都得離開,因為慈悲心、定力到位了,它就得離開。他到位了,離相了,就是這樣。我們為什麼和它這麼緊密呢,你看它落著本來和我們沒關係,但是我們就能碰到。你們倆本來就演了一齣戲,就是嗔恨心的一齣戲。它就是你,你就是它,而且你把你自己的法身已經傷害了。外在的表現,就是你的法身。
所以說,就是說這些東西都是因緣的和合,就是因為我們起了嗔恨心才有殺生的,你才會碰到它。否則的話,再怎麼幹嘛,如果沒有這個因緣的話,就是太陽掉下來也不會碰你一下。因為你沒有這個業報,你沒有這個業力,誰也碰不著你;你有這個業力,肯定得碰著你,跑也跑不掉,所以這個殺生業就是這麼個道理。是凡碰到殺生你就檢查你自己,從殺生那一刻開始往前檢查吧,你肯定在這一天兩天之內,特別在頭一天之內,你肯定有什麼過失在這塊。一查就查出來了,一點都不奇怪,這點大家也注意觀察一下。
所以說,每天早晨就像這種觀察方法,是一種檢查自己的辦法。更主要的每天早晨都應該提起正念,這很重要。下去打坐之前一定要思惟:「哎呀,我今天一定要好好努力,我一定要好好地提起正念。」別起來了,迷迷糊糊的,東一頭西一頭去闖去,一會弄不好就挨一頓香板子。你迷糊,想迷迷糊糊的,不一定怎麼就惹了一個事,就挨頓香板。這個我只是談個經驗。
因為什麼談這個經驗呢?就上回我有個師兄來,挺黑的那個,戴眼鏡。原先他就找過我嘛,那時他還沒出家呢。找我去了,他說:「你看我上你這來,來時道窄,騎自行車就給人家沙發刮一下,車閘就給沙發刮個窟窿。」人家叫他賠好幾十,那也不多啊,新沙發刮一個窟窿,人家能賣出去嗎?新沙發賣不出去了,叫他賠好幾十也不多。他說:「我沒有錢。」兜里就五塊錢給人家了。他說:「師弟,你說我這是怎麼回事?我出來這麼會功夫怎麼這麼彆扭呢?」後來我就說:「你早晨是不是起嗔恨心了?」他說:「對啊!」他也不知跟誰就吵架了,他說:「是。」
所以說,他就是這樣一個例子,早晨生的氣,下午騎車就給人沙發造個窟窿。那我也不知道他跟人吵架了,但通過規律我就知道了,我說:「你早晨是不是生氣了,或者有什麼不痛快的地方?」他說:「太對了!」馬上就給我頂禮去了,他說:「你怎麼知道的?」他以為我有什麼神通本領,實際上不是這麼回事,就是這個因果,一看就知道。所以說,就像你說的小蚊子、小蒼蠅的事,就是這麼個道理,明白不?你不要以為我這只是碰個蟲子而已,實際你不知道,你已經起心動念了。大家聽明白這些話沒?
弟子: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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