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明出任籃協主席 高人身後有更「高」人?

2017年3月4日 星期六03:30 AM文/沈澤瑋來自/聯合早報姚明昨天的亮相比往年更受矚目，因為這位身高229公分的高個兒剛剛有了一個更「高」的銜頭——中國籃協主席。圖為媒體在人民大會堂外追逐採訪他。（新華社）Sina WeiboEmail政協●開幕坊間諸多猜測：國家體育總局局長苟仲文可能在中共高層授意下，欽點姚明當中國籃球改革旗手？是不是有一位比國家體育總局局長分量更重、對體育感興趣的中共高層領導人力挺姚明？巨人出現，總是鶴立雞群。自2013年起，每逢中國全國政協年會開幕，全國政協委員、知名籃球明星姚明只要在人民大會堂外現身，媒體肯定不會遺漏，因為目標實在太大了。大批記者瘋狂圍堵姚明，總是砌成一幅小矮人推著巨人走的滑稽畫面。昨天下午約2時40分左右，姚明現身了，這次更受矚目。因為這位身高229公分的高個兒剛剛有了一個更「高」的銜頭——中國籃協主席。「姚主席！今年有什麼提案嗎？」 「姚主席！當籃協主席，有什麼想法嗎？」「姚明，抬頭！」 現場一片混亂。儘管各路媒體邊走邊問，但姚明在保安護送下仍一語不發、低著頭走進會場。上月23日，姚明如外界所料當選中國籃協主席，這也是中國籃協成立後第一次由體制外的社會人士擔任主席，引發輿論關注。中國國家體育總局黨組成員、局長助理李穎川當天在籃協換屆大會上高度評價說，這是「中國籃球乃至中國體育事業改革發展的又一個標誌性事件」。中國籃協原則上是一個民間組織，但因為體制問題，籃協主席一向由正局級的體制內官員擔任。去年底，中國新任國家體育總局局長苟仲文在傳達關於籃協未來改革的精神時，已指明改革舉措之一是要讓「籃球人」當籃協主席。據中國媒體報道，苟仲文當時明確欽點：「可以讓姚明擔任籃協未來的主席。」在中國改革進入深水區的當下，姚明以民間人士身份當上籃協主席，被視為中國籃球去行政化、打破官僚壟斷的一次突破性改革嘗試，坊間甚至諸多猜測：苟仲文可能在中共高層授意下，欽點姚明當中國籃球改革旗手？是不是有一位比國家體育總局局長分量還更重、對體育感興趣的中共高層領導人力挺姚明？中國體育一向奉行的「舉國體制」，集中全國人力、物力、財力發展體育項目，為體育事業作出很大的貢獻。但隨著市場經濟體制的建立，舉國體制的弊端也逐漸顯現，體育行政機構「政事不分」「管辦不離」，職業聯賽變異為「偽職業化」，走向市場變異為「偽市場化」，半吊子改革甚至導致職業化過程中出現「假、賭、黑」現象。《人民日報海外版》微信公號「俠客島」在《姚主席的意義》一文中就指出，中國籃球長期以來「管辦不分」，籃球管理中心「既當裁判員、又當運動員」，籃管中心和籃協就是「一套人馬、兩塊牌子」，籃協相對是「虛」的。文章進一步指出，籃管中心是事業單位，沒有盈利性，但要負責把籃球的事業做大做強，另一方面，籃協下面又有很多子公司，負責諸如CBA聯賽的商務運作、廣告合作等市場事務，直接參与到市場運作當中。在這種情況下，必然會把社會資源向自己傾斜，比如舉辦賽事這樣的行為，必然將形成既得利益，自身也不會有改革動力，因為要自己革自己的命是困難的。官方和輿論寄予厚望姚明擔任籃協主席，在某種程度上是倒逼改革。中國官方和輿論顯然也對姚明接掌中國籃協主席寄予厚望，並為其護航。本周二（2月28日），有媒體爆料稱，姚明提出三項改革CBA的建議，全被席上球隊代表否決，引起網路熱議，籃協立即通過《人民日報》表明事件「不符合事實」。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多次強調，要處理好政府和市場的關係，使市場在資源配置中起決定性作用，那麼「管辦分離」「政企分開」，讓中國籃球、足球等走向社會化，政府部門和事業單位從競爭性領域退出來應是大勢所趨。由「姚主席」扛旗撬動舉國體制，被視為符合大部分中國民意的一次改革嘗試。輿論期待姚明給中國籃球和體育制度帶來更多變革，也期盼這種改革精神，能為進入攻堅期的中國經濟、社會、文化等多個領域的改革，傳遞推波助瀾的正能量作用。姚主席的意義By天下塵封·2017-03-02 14:03·4次點擊在往常，鏡頭要捕捉會議場合的姚明，比如兩會，得選角落。他總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某一排座位最邊上的位置。不難理解，那麼大的個子，坐中間，總會影響到後面的人。但今天他坐在了中間。原因同樣不難理解——他坐在主席台上，身後只有一面巨大的背景板。背景板上寫著「中國籃球協會第九次全國代表大會」。這次大會上，姚明以全票當選中國籃協主席。非常有意思的一件事。偉大作為中國人民的一員，即便你不是籃球迷，甚至不是體育迷，恐怕也很難沒聽說過姚明的名字。沒錯，他就是那「特別的一個」。進入世界上最高水平的籃球聯賽NBA時的身份是「狀元」，八次入選全明星陣容，第一個入選NBA名人堂的亞洲球員，NBA歷史上首位享有「球衣退役」這樣至高榮譽的中國球員，中國男籃的旗手……雖然遠離賽場已有6年，但他依然稱得上中國籃球乃至亞洲籃球的第一人。告別賽場的姚明，依然以不同的方式時常闖入人們的視線。比如那句著名的「沒有買賣就沒有殺害」，比如收購了在中國時的母隊上海東方大鯊魚，又比如頻頻在投資界出手，完成一次又一次的華麗轉身。這一次，姚明又回到了最為熟悉的籃球界。雖然這一次不必再帶著傷痛、忍著疲憊地披掛上陣，但「籃協主席」這個擔子，一點也不比背負全國球迷的期待出征奧運、與世界高手們肉搏廝殺來得輕鬆。在此前，他需要施展的，是28*15米的場地之內。而今後他的肩上，是「中國籃球復興」這樣巨大的壓力。

積弊之所以在標題中說姚明擔任主席這件事不僅關涉籃球，是因為中國籃球這面鏡子，實際上也映射出體育管理機制這道面積更大的難題。中國籃球面臨什麼問題？不同的人可能有不同的答案。一方面，姚明退出之後的國家隊很有點兒「一蹶不振」的意思，倫敦到里約兩屆奧運會十戰皆墨，「後繼乏人」，亞洲霸主的地位搖搖欲墜；而在國內CBA的賽場上，「黑哨」、「打架」、「外援獨霸」、「青訓不力」等新聞也不絕於耳。最簡單也最常見的一個歸納是，「都是體制的鍋」。某種意義上，這話沒錯，也點出了癥結所在：長期以來，中國的籃球，是「管辦不分」的，籃管中心，可以說是「既當裁判員、又當運動員」的一個生動註腳。怎麼不分呢？很簡單，總局下設的籃球運動管理中心，司局級，是總局的事業單位。籃球協會，按說是一個「社團法人」、群眾社團，不應該有行政級別。但其主席，又由總局的副局長兼任（副部級），籃管中心的主任們， 則會在這個協會裡面兼任副主席、秘書長等職位。簡單來說，籃管中心和籃協，就是「一套人馬、兩塊牌子」。中心主要承擔的當然有行政管理的任務，相對地，籃協基本是「虛」的，需要用的時候就拉出來用一下名頭，兩者的區別，有時候只在文件的落款方面。如果是體操、舉重等「舉國」色彩比較濃而市場化比較淡的項目，這樣的設置其實往常看不太出來弊端。但籃球，和足球一樣，有著龐大的群眾基礎，也有著優異的市場稟賦和潛能。在這種情況下，弊端就出來了。

改革舉個簡單的例子。一方面，籃球管理中心是事業單位，沒有盈利性，要負責把籃球這個「事業」做大做強。但另一方面，籃協下面還有很多子公司，負責諸如CBA聯賽的商務運作、廣告合作等市場事務，直接參与到市場運作當中。一位體育系統的朋友告訴俠客島，在這種情況下，「必然會把社會資源向自己傾斜」。比如舉辦賽事這樣的行為，必然就會形成既得利益，而自身則是沒有改革動力的，當然願意把資源拿在手裡——畢竟，要讓自己革自己的「命」，是比較難的。在這裡，我們且先不說可能滋生的腐敗、裙帶等問題。單純從事業角度看，也是有障礙的——在國內，用半市場、半行政的方式去做事的案例，我們已經見過了太多的失敗。在這個意義上，此次姚明的就任就顯得饒有興味。因為姚明代表的，是完全不同的改革思路：既得利益者不想改革、不能改革，OK，那我給你找一個外面的人，從沒有行政經驗的人，以外部壓力推動改革。

專業姚明的確是合適的人選。論「專業」，恐怕沒有人敢說自己別姚明更懂籃球。論眼界、視野、國際聲望，中國籃球亦無出其右。同時，姚明還是全國政協委員，若論自上而下推動改革的「資源」，姚明也有。體育記者蘇群，把這次任命比喻為孫悟空西天取經。一方面事業艱難險阻自不必提；另一方面，孫悟空也本領高強，同時人脈豐富，必要的時候，也能搬出來神仙、菩薩、佛祖幫忙。有人說，不就是個籃球嗎？有那麼困難嗎？當然。作為體育競技項目的一種，籃球也一樣，需要無數的青少年參與其中作為選拔基礎，這涉及到教育問題；作為市場運作的頂級資源，這涉及到商業運作、俱樂部、球員、贊助商、媒體等不同利益群體；同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在現有體制下，也涉及到在行政管理層之間縱橫捭闔、利益平衡的問題。所以，籃球的改革，某種意義上也是中國改革非常生動而又具體的一部分。但同樣，正如漂亮的代碼、優美的公式、動人的旋律所揭示的規律那樣，解決問題之道，往往也是「至簡」的。在改革這件事上，姚明出任籃協主席，代表的「至簡」之道就是：任用最專業、最合適的人，同時行政體制給予鬆綁、充分放權。正如體育總局局長苟仲文說的那樣：「我看籃球就可以請姚明當協會主席，籃球事讓籃球人自己去做。」看看今天的新聞就知道，為了讓姚明放手去干，給他配的9個副主席，大部分都是專業的從業人士；籃協也基本上與籃管中心「脫鉤」，不再是虛設的協會，姚明這個主席，則有完全的決策權、辦事權、用人權。至於協會下設的CBA公司，本來籃管中心擁有的30%股份，未來也承諾會退出，現在擔任董事長的總局官員，未來也會辭去這一職務。「在這個過程中，中國籃協將和相關部門一道，在環境優化上下功夫，具體說就是全力為運動員營造更好的訓練和比賽環境，為教練員營造更好的深造和執教環境，為裁判員營造更好的學習與執裁環境，為俱樂部營造更好的運營和競爭環境，為贊助商、供應商、運營商提供更好的投資和經營環境，為青少年提供更好的成才成長環境，為新聞媒體提供更好的採訪報道環境，為廣大會員單位和基層籃球工作、發展環境，為廣大的球迷和籃球愛好者提供更好的觀賽體驗環境。」姚明今天的發言，點出的恰恰是關鍵——管理部門，應該做的是「營造環境」，而不是跟市場主體同場競技。僅憑這一點，就需要太多的官員學習。所以，關鍵是看想不想改。辦法總比問題多。期許島叔的中學時代，正趕上姚明風華正茂。那時手機還不發達，在課間、在早上，偷偷用班裡電腦看火箭隊的比賽，大約也是一代人的記憶。後來，姚明傷了，他在受傷的腿里打了一根又一根鋼釘。但每當國家隊有需要，他總是在。所以這一次，我們也不必過分樂觀，也不要指望姚明能「立竿見影」、「藥到病除」。把改革寄希望於一人未免幼稚，更何況，如此前說中國足球一樣，體育項目，需要的是久久為功、代代相傳，所需的時間與耐性都是系統性的長期。「我覺得生活就像一個嚮導，他會打開一扇又一扇門，今天我退役，一扇門關上，另外一扇門打開。」退役的時候，姚明這樣說。改革者總是辛苦的，也是承擔風險最大的。正如一個論壇上球迷說的那樣，希望將來，即使他沒有太過成功，落井下石的人群不要如今天歡呼的一樣多，就好。文／公子無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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