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透頂的越南皇帝，死後一隻勞力士賣了3500萬

日內瓦當地時間，2017年5月13日，富藝斯拍賣會，一隻名為「保大」的勞力士腕錶，以超過506萬瑞士法郎的價格落錘，刷新勞力士腕錶拍賣紀錄。

「保大」是越南末代皇帝的年號，富藝斯資料顯示，這隻表原始主人正是這位末代皇帝——阮福睓，因此該腕錶也被冠以「保大」之名。

保大皇帝生於1913年，1932年親政，1945年退位，執政期間碰上日本發動全面亞洲戰爭，與老牌殖民國家法國爭奪東南亞屬地，原本的傀儡皇帝想要間於齊楚……保大的一生充滿了曲折故事。

然而二戰結束後亞洲革命，打破了保大的美夢，他後半生寄居法國，過著落魄皇族的流亡生活，直到1997年在巴黎去世。

富藝斯拍賣資料里，給這枚「保大」勞力士腕錶，也準備了一個有趣的故事。

///

二戰後，亞洲並沒結束戰爭狀態——東亞朝鮮戰爭，東南亞印度支那戰爭，世界格局動亂未定。打了一段時間後，各大國覺得打仗不是辦法，還是要靠談判解決爭端。

於是1954年4月，謀求和平解決印度支那問題的日內瓦會議召開。

中、蘇、美、英、法五大安理會常任理事國，還有當事小國越南、寮國、柬埔寨等參加會議，7月， 通過《日內瓦會議最後宣言》。

根據《日內瓦協議》，越南暫以北緯17度線為軍事分界，北部交給胡志明領導，保大則控制南部越南；過渡期後再進行民主選舉，實現和平統一。

不過這個美好願景並沒有實現。沒過幾個月，保大就被南越政客和軍人趕下台；而隨後長達二十年的越戰取代了和平選舉，最後北方取得勝利統一南北。

保大下台後繼續流亡法國，這是後話。我們回到日內瓦和會，《協議》簽訂之前，保大十分高興激動，他要非常莊重地出席簽約儀式，要為此認真準備一番，當然，一件得體的腕錶是重要行頭。

他來到鐘錶店，對店員說，「想要買一隻勞力士最稀有珍貴的腕錶」。最後，保大挑中了這款ref.6062：黃色18K金錶殼，紀念型錶鏈，黑色錶盤裝飾鑲鑽時標，12點下方是月份和星期窗口，錶盤最外圈是日曆指示功能。

富藝斯資料說，同樣版本的ref.6062總共只有三塊，唯獨這隻將鑽石鑲嵌在偶數時標位置——簡單說，它是一枚孤品。

這個背景故事很豐滿，末代皇帝，絕代孤品，理應賣個好價錢，所以富藝斯估價60～120瑞士法郎。畢竟上次，15年前這隻表拍出37萬多，這麼多年，只計算通脹也可以翻倍了。

最後，超過500萬瑞士法郎成交，增值不止10倍，摺合人民幣超過3500萬，北京、上海可以任性買一套大豪宅。這表值那麼多錢？很多人都會問這個問題。

///

一枚古董腕錶，特別是勞力士和百達翡麗，如果有些故事傳奇，再加上鳳毛麟角般的數量，動輒就會拍賣出上千萬人民幣。

這枚「保大」之前，勞力士腕錶拍賣記錄的創造者是2016年的一枚鋼款ref.4113，1942年產，追針計時碼錶，成交價格240萬瑞士法郎，合1600多萬人民幣。

賣點是歷史上一共只生產了12隻，而且有3隻已經確定不知所蹤，僅剩9枚；又因為是追針計時，帶這個功能的腕錶，勞力士早就不做了。

不過最貴的古董還不是勞力士，而是百達翡麗。

也是2016年，富藝斯日內瓦拍場，一隻上世紀四十年代的百達翡麗鋼殼ref.1518，計時萬年曆，成交價格超過1100萬瑞士法郎，合約7600萬人民幣。

原因之一也是產量太少，只有4隻；另一個原因是計時萬年曆，那可是百達翡麗複雜功能腕錶的定海神針；再有，就是品牌今時今日的市場聲望。

但，它們真值那麼多錢么？它們憑什麼值那麼多錢？是誰在買？

奧瑞爾·巴克斯幾年前還在佳士得拍賣時，接受記者採訪回答過這個問題。他說：「是中間商、收藏家、博物館、甚至包括投資基金，在競拍這些古董腕錶。」

現在，奧瑞爾·巴克斯是富藝斯鐘錶部門負責人，也是鐘錶拍賣市場的當紅炸子雞和傳奇，前面那幾隻天價拍賣，就是由他一手策劃、操辦出來的結果。

巴克斯的答案，我們進一步解讀：這些天價腕錶最後只被兩種「人」買走：一個是愛好鐘錶的藏家，另一個是鐘錶博物館。中間商和投資基金是通過古董賺錢，他們最後都會賣掉。

鐘錶博物館，一般就是腕錶品牌自家產業，比如百達翡麗博物館，江詩丹頓博物館，寶璣博物館等等。

他們在拍賣市場主要回收自家懷錶和近代古董腕錶，目的當然是要完善自家製表歷史，用來塑造今日之品牌形象和促進現代表款銷售。

所以，最後為這些天價腕錶買單的，還是有錢又愛表的藏家們。

///

一個典型案例是埃里克·克萊普頓，鼎鼎大名的搖滾樂手，吉他之王。

年逾七旬的克萊普頓少年成名，在音樂上賺足了錢，便投入到各種收藏當中，包括男人們執迷的汽車和鐘錶——他的法拉利可以組成一個車隊了。

八十年代末，機械錶復甦後，克萊普頓開始購買百達翡麗和勞力士古董手錶。其中就包括百達翡麗ref.2499和勞力士ref.6263等後來拍賣市場上的明星。

2015年，富藝斯拍出一枚勞力士ref.6263，成交價130多萬瑞士法郎，正是克萊普頓曾經的收藏。

克萊普頓究竟有多少腕錶收藏，我們不得而知。從各種公開照片看，他不但收藏古董表，還買現代特別定製款和稀缺款式，多到數不過來。

克萊普頓的故事告訴我們，那些天價收藏，表、車、字畫等等，都是富人遊戲。

從老錢到新貴，當擁有遠遠超過生活所必須的金錢時，總得找個地方花掉，因此那些迎合富人消費的產品應運而生，古今中外皆如此。

王中軍，華誼兄弟大老闆，二十多年來，憑藉中國電影市場和娛樂市場爆炸式增長，崛起成為新一代富貴之人。

他從小愛好畫畫，據說畫得不賴，有錢以後開始收藏名畫。

2015年，蘇富比紐約拍場，王中軍以2990萬美元、近1.9億人民幣，拍下畢加索1948年創作的《盤髮髻女子坐像》。

高曉松錄製綜藝節目時透漏，這幅畫就掛在王中軍美國家裡的牆上，他看見這幅真跡時，驚呆了——居然不是鎖在保險柜里，也不怕偷。

在這之前一年，同樣在紐約蘇富比，王中軍以約3.8億元人民幣，拍下梵高油畫《雛菊與罌粟花》，創出中國藏家海外競拍西方畫作最高紀錄。

///

巴克斯在那次採訪里提到過，拍賣行曾總結人們什麼情況下會出售自己的藏品，即所謂3D原則：過世（Death）、離婚（Divorce）、負責（Debt）。

不過現在，收藏家活著的時候也會賣表，他們也會調整自己的收藏，賣出一些，買進一些，就像克萊普頓那樣。

但總的來說，最後，古董鐘錶都會「沉澱」在有錢的藏家和博物館手裡。

顏啟真，自由撰稿人，寫些鐘錶和生活的故事。

郵箱：Sampanla@163.com

微信公眾號：顏啟真(watchandlif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