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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天樹和他的學生們:用甲骨拼綴出一個逝去的商王朝

在公眾眼裡,這是一門冷門的絕學,但從1899年發現至今,總有一批人一代又一代、自得其樂地沉醉其中玩著「拼圖猜謎」遊戲。

黃天樹和他的學生們,就是其一。

今天我們能看到的甲骨,90%都是破碎的,只有正確拼綴到一起時,才能呈現出完整的意義。他們想用這些殘片慢慢拼綴出一個逝去的商王朝。

這是「人物story」為你講述的第82個故事,全文共6800字,閱讀大概需要9分鐘。

黃天樹和他的學生們:

用甲骨拼綴出一個逝去的商王朝

作者 | 楊雪梅

編輯 | 周飛亞

10月30日,中國2016年提交的甲骨文申報「世界記憶名錄」獲得通過。「世界記憶名錄」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為促進世界各國保護與人類記憶相關的文獻遺產而設立的,入選該名錄,意味著該文獻遺產對於構成我們的記憶具有不可複製的世界意義。

是的,只要我們使用漢字、研究古代歷史,都不得不從這裡開始尋找源頭。

這則消息,對於很多從事甲骨文研究的學者來說已經算不上新聞了,畢竟從開始準備申報到最後通過,前前後後至少有5年的時間。

雖然在公眾眼裡,這是一門冷門的絕學,但在學術上的傳承其實一直井然有序。從1899年發現至今,總有一批人一代又一代、自得其樂地沉醉其中玩著「拼圖猜謎」遊戲。

早聽說首都師範大學甲骨文研究中心的黃天樹老師和他的團隊一直在做甲骨的綴合與釋讀,我決定去聽聽他的課,實地感受一下他們的研究狀態。

11月23日,周四,上午9點半到12點半,黃天樹老師會給研究生上3個小時的課。

黃老師的學生們

當我趕到甲骨文研究中心,屋子裡已經坐了很多人。圍著桌子坐成一圈的13個學生顯然是黃老師的研究生,桌子上擺滿了他們將要用到的教材——自己複印的《殷墟花園庄東地甲骨》,以及翻得卷了邊兒的、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的《說文解字》。

兩邊靠牆也擺滿了椅子,坐著本校其他專業以及來自清華、北大等校的研習甲骨文的學生。看起來他們彼此都很熟悉,手裡也都有相關的書籍。只有我是例外,只帶了兩個耳朵來。

黃天樹老師的博士生也是他的助教,正在把今天要釋讀的幾片甲骨的圖片、拓本、摹本在電腦中打開關閉,檢查是否有遺漏……

我對面的牆壁上掛著幾塊牌子,顯示著這個不顯山不露水的房間是中國古文字研究的重鎮。一塊是「甲骨文研究中心」,這是承擔國家重大項目「中華字型檔——甲骨文字的搜集與整理」後於 2012年8月成立的。還有一塊牌子是「出土文獻與中國古代文明研究協同創新中心」,這是清華大學向教育部的「2011計劃」申報的第一個文科協同創新中心,它聚合了出土文獻及相關領域的幾乎所有研究力量,由清華大學和復旦大學聯合牽頭,首都師範大學和安徽大學、北京大學、湖南大學、吉林大學、中國人民大學、中山大學、中國文化遺產研究院和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研究所同為中心成員。

三個小時的課聽下來,我這個門外漢也大概聽明白了一些基本的東西,真是漲知識——比如,花園庄東地甲骨屬於「非王卜辭」,也就是說貞人是「子」而非「王」。關於非王卜辭,早在上個世紀50年代,就由伊藤道治、李學勤等學者提出,但由於非王卜辭較少,一直有學者對其存在表示懷疑,社科院考古研究所1991年在安陽殷墟花園庄東地H3坑發現一批豐厚的甲骨材料後,確認了非王卜辭的存在。

又比如,非王卜辭涉及許多情況,這個貴族顯然特別關心王的田獵情況。有一條內容是子關心王是涉河去田獵還是溯河去田獵,那時的河就是指黃河,黃天樹著重講了這一條,說這應該是最早涉及黃河的卜辭。

講課中的黃老師

在講課中,黃天樹多次強調:完整且字形清晰的甲骨圖版是一切研究的基礎。這,或許就是他和他的學生們要編纂《甲骨文大系》的原因吧。

「2019年就是甲骨文發現120周年,我們正在編撰的《甲骨文大系》一定得出來了。」甲骨文入選世界記憶名錄,給黃天樹和研究中心帶來的顯然是更多的緊迫感。

從《甲骨文合集》到《甲骨文大系》

自2011年起,黃天樹老師帶領學生開始編纂《甲骨文大系》。

甲骨是珍貴文物,學者一般很難接觸到實物,一直以來,都不得不主要依據甲骨著錄書來從事研究。一般的甲骨著錄書由圖版、釋文和索引三部分組成。最重要的當然是圖版,版面完整且字形清晰的圖版,是一切研究的基礎。

目前甲骨實物著錄方法有三種,即拓本、摹本和照片(早期是黑白照片、後期是彩照)。1903年,小說《老殘遊記》的作者劉鶚從自藏的甲骨中選拓1058片編成《鐵雲藏龜》一書出版,這是第一部甲骨文拓本著錄書。它的出版,使甲骨由只供少數人觀賞摩挲的古董變成了學者可以利用的研究資料,意義重大。1914年,羅振玉出版《殷虛書契菁華》,全書收錄甲骨黑白照片68片,這是第一部甲骨文照片著錄書。1917年加拿大學者明義士出版《殷虛卜辭》,全書摹寫甲骨2369片,這是第一部甲骨文摹本著錄書。這三種方法各有優劣,同時用這三種方法著錄甲骨,可以達到取長補短的效果,如近年出版的《殷墟花園庄東地甲骨》等小型甲骨著錄書即是如此。

郭沫若早年流亡日本研究甲骨文時,親身體會到尋覓甲骨著錄書之艱難。因為著錄甲骨的書印數少,售價貴,又散見於海內外,不易尋找。當他1949年就任中國科學院院長之後,就打算編纂一部集大成的甲骨文著錄書。1956年,在制定十二年科學研究遠景規劃時,編纂《合集》就被列為重大項目,郭沫若親任主編,胡厚宣任總編輯。「

《合集》從1961年開始編纂,對95個收藏單位和44個私人收藏家的9萬多片甲骨進行鑒別、精選和拓印,然後匯合80多年來海內外公私藏家手中的甲骨傳世拓本、照片和摹本,進行選片、辨偽、校重、綴合和分期、分類工作,編成《合集》13大冊,於1978至1982年間由中華書局出齊。 與《合集》配套的《甲骨文合集釋文》(4冊)、《甲骨文合集材料來源表》(3冊)直到1999年才出齊。前前後後歷時40多年,可見編纂一部大型甲骨著錄書的艱辛。」

《合集》是目前收錄甲骨拓本最多的一部大型著錄書,選材最精,以珂羅版影印,拓本的完整與清晰勝過舊著錄書,大大推動了甲骨學的研究,貢獻巨大。但《合集》也有漏收的甲骨,原來的拓本缺乏就以照片和摹本頂替,最新的綴合成果也需要吸收,所以又有了《合補》。但是,《合集》《合補》加起來依然不是十全十美,這些年學術進步很快,於是就有了《甲骨文大系》的編撰任務。與《合集》《合補》相比,《甲系》採用新的更為科學的「兩系說」代替舊的「五期說」,同時為每張拓本製作了摹本,並且增補了新出版、新綴合的材料。

《甲系》全書8開大冊,由「圖版(拓本和摹本)」「釋文」和「索引」三部分組成。全書預計共73大冊,第57冊至第68冊是「釋文」,第69冊至第73冊為「索引」。翻開《甲系》,同一版甲骨,拓本在左頁,摹本在右頁,對照閱讀,十分方便。

「每一殘片,都有它本身的價值,無論字的多少,將來拼合復原,都是有用的。」《甲系》遵照這個原則,搜集甲骨,不論大小,全部收入,目前搜集了7萬多片,幾乎比《合集》多一倍。甲骨散見海內外,不可能一次搜集齊全,將來根據新出版、新綴合材料再繼續編纂《甲骨文大系補編》。

從不同版本的拓本中選出字形清晰且拓影完整的最佳拓本,是最重要的一項工作。《合集》拓本由於各方面的原因,質量參差不齊。比如1970年代,海峽兩岸沒有學術交流,《合集》只能翻印台灣的《殷虛文字甲編》《乙編》,拓本多漫漶不清。現在,由於兩岸學術交流頻繁,《殷虛文字甲編》《乙編》等著錄書都有了清晰的拓本出版,《甲系》將用清晰的拓本替換《合集》中漫漶不清的拓本。

編纂《甲系》的工序極其繁瑣。比如要「剔除偽片」和「刪除重片」,即把全偽的拓片剔除出去,對於確認其實為同一版的拓本,取其精良者,刪除其他粗劣者。

「製作摹本」是每個人都要分擔的基本工作量,用透明紙蒙在拓本上摹寫,既摹字形,又摹甲骨形態。摹寫需要有一定的學術積累,否則差之毫厘,謬之千里。小小一片甲骨,有著豐富的信息。卜辭,分為記錄占卜時間和貞人名的前辭,記錄所要占卜事項的命辭,記錄判斷吉凶結果的占辭以及記錄應驗情況的驗辭……位置不同、讀法不同,意義也不同。文字之外,甲骨文的字體、字形也是解讀甲骨的重要信息。除了文字,諸如齒紋、盾紋、甲骨斷裂邊緣的形狀也都必須準確摹寫出來。

為了摹寫一片甲骨,中心的年輕人一坐就是大半天。大樣出來之後,遇到不清晰的地方,還要找原始文獻進行校對,又是一兩個小時。

「7萬多片甲骨、近100萬個單字、9個人,平均每個人要臨摹8000片、10萬字。6年多來,他們基本沒有過寒暑假,周六日也經常是在辦公室度過。」作為大師姐,劉影對大家的心疼溢於言表。

可以想見,《甲系》出版後會是迄今為止所收甲骨拓本和摹本數量最多、字形最清晰、拓影最為完整的甲骨著錄書。

「近年,甲骨著錄資料開始電子化。電子版的甲骨著錄資料比起紙質書有很大的優越性,它可以隨時補充新資料,調整排列次序。《甲系》付梓後,也會開發電子版的資料庫。」

綴合併不是簡單的拼圖遊戲

《甲系》與《合集》相比,包含了甲骨的最新綴合成果。目前做甲骨綴合的機構主要有兩個。一個是台灣中研院歷史語言研究所,一個便是首師大由黃天樹老師帶頭的甲骨文研究中心,團隊中的劉影、李愛輝、王子楊、莫伯峰等在綴合上都有優秀的表現。黃天樹說他自己拼綴的甲骨只有50多則,「學生們都在超過我」。李愛輝是傳說中的「綴合大王」,已經綴合了400多則,劉影拼綴了220多則。從2010年至今,團隊的拼綴成果——《甲骨拼合集》已經出版了四集,收錄了1000多則拼綴,第五集也打算在明年推出。

「一門學科必須有新材料不斷出現才能永葆生機。甲骨學新材料的來源有兩條途徑,一是新出土;二是甲骨的綴合。」黃天樹老師告訴我,甲骨綴合其實已有近百年歷史,早在1917年,王國維就開創了甲骨綴合的先河,「綴合非常重要,有些零散的看似無用的舊材料,一經綴合,就可能成為新材料,讓一些問題迎刃而解。」

今天我們能看到的甲骨,90%都是破碎的,只有正確拼綴到一起時,才能呈現出完整的意義。已經發現的甲骨大約有15萬片,拼合殘片仿若大海撈針。黃天樹老師喜歡說,就像學習音樂要有樂感、學習繪畫要對色彩敏感,拼綴也得對甲骨有感覺,這並不是簡單的拼圖遊戲。

容庚在為《甲骨綴合編》所寫的序里曾說:「甲骨脆弱易碎,加以鑽鑿燋灼,斷裂隨之,辭句不完,難於索解,故欲訂古史之訛闕,審文法之變遷,必先將此分散殘存之材料,使其聯綴可讀,綜合整理,而後考證之功始有所施。」

為了研究綴合,黃天樹老師還寫過一篇《甲骨形態學》。「當年為了搞清楚龜甲的結構,黃老師專門去買龜甲,剔除上面的肉和膠質,然後放入鍋中,開小火,慢煮。並不是為了喝湯,而是研究一整塊龜甲的組成。」劉影說。

三千多年前的商人是如何占卜的?他們肯定也是先收集龜甲或者肩胛骨,將龜甲鋸開,修整腹甲,去掉其表面的膠質,然後銼平其高厚臼突之處,認真刮磨後進行鑽鑿,然後再於鑽鑿處施以燒灼,出現裂紋,稱為卜兆,用來預知吉凶,最後再將所卜之事刻寫於卜兆邊。

黃天樹說,有時候從早到晚看一天,一片也拼不出來,大家吃飯時討論幾句,可能就會突然來了靈感。對於初學甲骨者來說,第一片甲骨綴合很重要,有了第一片甲骨綴合,就如同一個孩子將破碎的瓷器重新拼好,自然信心倍增。據說王子楊在博士二年級時,成功綴合了第一版甲骨。那時已經是深夜,他興奮得就像個孩子,也不管已經幾點了,就打電話給黃老師報喜。

綴合有點類似一個人面對考古出土的陶片,或者被打碎的元明清瓷器碎片,要想拼起來,得先確定每一片的年代,字體相同的甲骨文字,很可能出自同一個人,或者他的傳承人之手。

「有時殘字很有用,因為可以依據甲骨斷口邊緣的殘字來推測它的其餘部分。還有就是根據碴口。甲骨碴口的形狀千姿百態,當兩版碎片拼綴時,碴口若嚴絲合縫,拼合往往就是正確的。」莫伯峰對綴合也頗有心得,「但更大的困難在於,你並不知道,殘缺的那一片是否存在。就像挖井,打到99米了,還沒有出水,或許再往下一米,水就出來了,但也有可能再打200米還是沒水……」

現在甲骨文的綴合更加精細了,不但正面的字要對上,背面的鑽鑿也要吻合,甲骨的厚薄也要恰當。在甲骨拼綴領域,也許人腦勝過了電腦。到目前為止,拼綴主要還是依靠人力完成,「目前電腦能做的,主要還是數據搜集、整理方面的輔助類工作,還沒有一則甲骨拼綴是用電腦搞出來的。」黃老師說。

中心最成功的合作,是綴合出甲骨文中關於我國最早的流星雨實時觀測記錄。原先林宏明先生將《甲骨文合集》16124反、17282綴合起來,後來劉影加綴了《甲骨文合集》6017反,使得卜辭更加完整。由其中「晶(星)率西」三字可知,記載的是一次庚申夜即將結束,辛酉日即將來到時,流星雨從東往西划過的現象。王子楊據此發表了《武丁時代的流星雨記錄》的文章,指出武丁時期流星雨是殷人通過觀測得到的最早的真實記錄。

考釋一個新字需要長期的積累

在此之前還有一條與甲骨文有關的新聞引起了小小的轟動。今年7月,中國文字博物館發布了一則「一字十萬」徵集甲骨文釋讀成果的公告:破譯未釋讀甲骨文,單字獎勵10萬元;對存爭議甲骨文作出新釋讀,單字獎勵5萬元。

黃天樹老師參與了評審,「考釋甲骨文,對於非專業人士難度很大,目前入圍的都是這個界別里已經有一定造詣的年輕學者。」

國內主攻甲骨文方向的青年學者「充其量二三十人」,王子楊的主要興趣便是文字釋讀,他的專著《甲骨文字形類組差異現象研究》剛獲了第七屆吳玉章人文社會科學獎。

從甲骨文發現至今快120年了,一共整理出4000-5000個甲骨文單字,公認已釋讀的字1500-2000個。在研究初期,甲骨文的釋讀相對簡單。20世紀初,劉鶚在《鐵雲藏龜》中輕鬆辨認出50字左右,其中30多字後來被證明是正確的;孫詒讓寫作《契文舉例》,也正確釋讀了大約150字。「甲骨四堂」羅振玉、王國維、郭沫若、董作賓一共釋讀了600-700字,貢獻了已釋字的一半。

王子楊說,「考釋一個甲骨文字,要把這個字出現的所有卜辭辭例排列在一起,運用現代語言學和甲骨學知識,推測它的詞性和大致的語義方向。再根據文字形體,分析它可以拆成哪幾個偏旁,有可能跟後世的周代金文、戰國秦漢文字中的哪些形體存在關聯,盡量溝通前後形體演變的關係,做出有說服力的解釋。得出考釋結論後,要把它放回每條甲骨卜辭中進行檢驗。如果在卜辭上下文中較為通順,它就很可能是正確的。」

黃老師在觀察甲骨

通常,一項考釋的成果發表後,能否得到學界的引用和公認,需要長時間的驗證。除了甲骨文本身的內證,還需要得到地下考古發掘和文獻資料的驗證。一些公認的已釋字,隨著新材料的發現,也可能被推翻。

甲骨學是交叉學科,和古文字、歷史、考古等學科都有千絲萬縷的聯繫。黃天樹老師希望自己中心的孩子們,知道得越多越好,而且對古文字各個領域各個時代一定要盡量貫通。學術發展的特點雖然是越來越細分,但如果只知道甲骨文,就會把自己困住。

「我們是丐幫,做的卻是貴族的事」

這個貴,是指搞研究比別人花錢多、成本高,出成果又太慢。「書都太貴,黃老師總是將自己的書放到圖書館供大家閱讀,經典的書他都會幫助大家複印。但可望不可及的書還是太多太貴。」

他們對於媒體乃至教科書上引用、介紹甲骨文經常出的錯最不能容忍。最常見的錯誤是插圖用「偽片」,就是現代人仿刻的東西。另一個多見的問題是把甲骨文照片或拓片放倒了,因為不認識上面的字。小學《語文》課本介紹甲骨文,所用字形也不規範。對於一些字望文生義,很多是無稽之談,以訛傳訛。「甲骨文有自己的規範,比如有斷代,有自己的系統,就如同歷史上的某一個人有自己的坐標與時代序列一樣,我們提起哪個字,會說它是賓組、何組、黃組或者歷組、無名組,每一片甲骨都有自己的代碼,不同的代碼意味著出土地點、修治方法、鑽鑿形式、卜辭格式乃至文字風格上的不同。很多看起來已經很講究的科普讀物也只是籠統地說甲骨,肯定是需要改進的。」莫伯峰說。

的確,更多的人把甲骨文掛在嘴邊,卻缺乏必要的了解。我們也有很多普及的書,但並不是真正的古文字專家寫的——他們都太忙了,手裡的工作永遠都忙不完。真希望專業的研究人員能有時間,寫幾本簡明有趣但正確無比的小冊子,再講一講他們綴合甲骨的歡欣。「但學問一點點做下去,你就會明白,在這個領域,講不清楚的地方比能夠講清楚的地方多多了。」

黃老師的學生有三個去了故宮博物院,那裡收藏有22463片甲骨,還有兩個去了中國社會科學院語言研究所和歷史研究所,都是專業對口。謝明文曾經是黃老師的學生,之前一直進入不了狀態,有一次黃老師用激將法說,每次招進來的學生,並沒有指望都能愛上古文字,能有一個堅持下來真心投入就不錯了。這一怒點醒了夢中人,後來謝明文研究古文字進入痴迷狀態,到復旦大學讀了裘錫圭先生的博士後,學術論文一篇接一篇,一發不可收。

無論是從事甲骨綴合還是喜歡釋讀,他們都找到了學術研究的樂趣。他們都喜歡說:三人行,必有我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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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的話:

在知乎上有一個貼子,問如何才能習得甲骨文。

有一個學者還真的認真回答了這個問題。

大概的路徑是這樣的:

在學習甲骨文之前,要有最基本的古文字學基礎知識,必讀書目是裘錫圭先生的《文字學概要(修訂本)》和林沄先生的《古文字學簡論》。

然後要懂得一些古文字學的基本構型,即所謂的「六書說」,要熟練掌握古文字構形,須認真研究《說文解字》,復旦大學劉釗教授的經典教材《古文字構形學》也可參考。

當然,甲骨文領域無法逾越的那些大師的書也是要讀的,比如郭沫若的《卜辭通纂》和《殷契粹編》。他主編的十二卷本《甲骨文合集》如果買不起,就複印吧,4位數的資金是必須要花的。該書沒有釋文,需要參考胡厚宣先生主編的《甲骨文合集釋文(全四冊)》,以及《裘錫圭學術文集》的第一本《甲骨文卷》。這本書也沒有單行本,想讀要不買裘先生的全集,要不就去複印……然後恭喜你,如果能將《合集》的重點骨片熟練掌握,基本可以進入甲骨文學習的初級階段了……

那麼,你在明白了把一輩子都搭進去也不見得能研究出多少有價值的東西後,還會想學甲骨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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