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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家族的「自留地」

第一家族的「自留地」2014年11月03日  來源:齊魯晚報 新浪微博 QQ空間 騰訊微博 人人網 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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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孔府大門(資料片)     《史記》中,只有孔子,以布衣身份而居「世家」之列。  以學傳家,以文化傳世,孔府世家可謂最純粹的文化世家。更難能可貴的是,孔子的文化特質,不僅為孔府世家的世代傳承奠定了獨特的文化基調,還使孔子所開創的文化體系,源源不斷地滋養著中國的傳統文化。  正如被稱為「中國最後一位儒家」的梁漱溟所說,「孔子以前的中國文化差不多都收在孔子手裡,孔子以後的中國文化又差不多都從孔子那裡出來。」  只要願意,每個時代都能從孔子那裡得到精神給養,不過作為家族,孔家的顯赫特權早已被消解,如今的孔氏後人,又如何才能在老祖先的福蔭里重拾「第一家族」的德性光環?  本報深度記者 劉德峰  教儒學要先篩選  2014年9月28日一早,濛濛細雨籠罩在曲阜上空。  「人無德不立,國無德不興……」上午9時整,晨鐘九響,整齊洪亮的誦讀聲,伴著細雨響徹孔廟內外,古樸的孔廟被瞬間喚醒。  這是紀念孔子誕辰2565周年的曲阜孔廟祭孔大典。當天,由政府工作人員、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官員、海外孔子學院代表、孔子後裔、宗親及專家學者等,組成了4000多人的祭祀隊伍。  而家在曲阜的孔令紹,作為孔子第七十六代孫,卻沒有參加這次祭典。據孔令紹介紹,祭孔活動分為公祭和家祭。「家祭每年就有兩次,分別在春季的清明節和秋季的孔子誕辰日。」  2011年起,孔子後裔聯誼會有意讓兒童加入家祭活動。62歲的孔令紹告訴齊魯晚報記者,這也是家族致力於讓孩子從小接受儒家文化熏陶的表現,他的孫子第一次隨他參加家祭時,才剛滿3歲。  在孔令紹看來,在家中對孩子培養,是對世家文化的內在傳承,讓孩子接觸祭孔儀式,則是讓他感受世家文化的外在形式。「兩個方面缺一不可,如果只有內在的培養,孩子就感覺不到外在形式所帶給他的震撼了。」  儀式所塑造的神聖感,能不斷強化家族認同。孔令紹仍記得兒時的祭祖傳統,「在我的家庭中,有兩件事幾十年來沒有間斷過。」他說,一個是春節祭祖,另一個則是每年兩次對故去老人的祭拜。  「祭祖台上擺著祖先牌位,中間是『始祖至聖先師仲尼之位』,兩側高祖、曾祖、祖父、父母的牌位依次擺放。」孔令紹向齊魯晚報記者描述,半米多高的蠟燭台、銅質香爐及供果、供菜擺放在供桌上,長輩們坐在祭祖台前守夜,給孩子們講祖先的故事,講家族的歷史和文化,這些情景都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  每次祭典對孔令紹而言也是一次內省的機會。「有如此偉大的祖先,所以不能有愧於祖先和自己,應該比別人做得更好,努力爭取成為一個社會的楷模。」他說。  當然,孔令紹在對子孫內在文化培養方面的用心,絕不輸於在家族禮儀教育方面的重視。孔令紹說,因年齡原因離崗後,生活重心就轉移到了孫子身上。他常給孩子講述孔子的故事,這讓孫子兩歲起就對孔子產生了興趣,提出想學《三字經》。  「為了讓孩子學好《三字經》,我搜集來各種版本,然後從多個版本中各取其長,重新編排。」孔令紹在整理中發現,傳統的《三字經》中「沒有文化方面的代表人物」,於是他填上幾句:「施耐庵,述水滸。吳承恩,雲西遊。羅貫中,醉三國。曹雪芹,痴紅樓。」  在教孩子其他儒學內容時,孔令紹也進行了類似的篩選。「沒有必要讓他學習全部內容,所以我只挑選了《論語》中關於治學、敬老和修德的50段。」再以《弟子規》為例,他一開始感覺這本書講述的種種規矩,對孩子的自由成長是一種束縛,於是教了兩段就停了。  言傳之外,孔令紹更重視身教。「你教他什麼是良好的品德,也得讓他看到怎麼踐行良好的品德。」孔令紹說,「要讓孩子看到做人應該守住的底線,守住底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要一件事一件事地堅守。」  孔令紹說,行為的影響是直接的,「父母是孩子的第一任老師,比如你在孩子面前堅持不闖紅燈,慢慢地孩子自然也不會去闖紅燈。」孔令紹猶記得,28歲時母親崔昌英去世,彌留之際把孔令紹喊到面前說,「你必須記住兩句話,老實忠厚修子孫,尖酸刻薄損後人。」  「現在回想起那個畫面仍然覺到很震撼,像這樣的教化,終生不忘、代代相傳,對一個人的影響可以說是刻骨銘心的。」孔令紹說。皇帝親自過問孔家讀書  讓子孫後代接受文化教育,是孔家歷來重視的傳統。「沒有文化的支撐,撐不起世代相傳的世家。」孔令紹說,從記事起,「詩書繼世」四個字就被爺爺寫入春聯,每年必貼於內門之上。  在他童年生活的鄉村,能堅持讓孩子上學的家庭少之又少。孔令紹四歲半喪父,而獨自撐起家庭的母親仍然堅持要孩子上學讀書。  孔令紹一家對家族文化的守護,可謂整個孔府世家文化傳承的縮影。但兩千多年的家族文化傳承,並非一帆風順。  作為孔府世家的開創者,孔子對兒子孔鯉的教育可謂嚴格。據《論語》記載,在孔子不用向弟子授課的時間裡,常問及孔鯉學習的進度。「不學《詩》,無以言」和「不學《禮》,無以立」,就是孔鯉兩次經過孔子堂前時,孔子督促他學習並告訴他學習意義的典型寫照。  孔子晚年時,兒子孔鯉和最得意弟子顏回相繼去世,給孔子巨大打擊。此時的孔子,常喟然而嘆,擔心自己的理想和學問無以為繼。幸而嫡孫孔伋察覺到了孔子的憂慮,接過了家學傳承的第一棒。  據《孔叢子·記問》載,「伋於進膳,亟聞夫子之教: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負荷,是謂不肖。伋每思之,所以大恐而不懈也。」大意是,父親劈柴,而兒子不幫忙背著,就是不肖,孔伋決定要「子承父業」。  孔伋的志向深得孔子讚賞,孔子著力培養他研習《詩》、《書》、《禮》、《樂》,並不時進行指導。孔子去世後,孔伋又師從曾子、子游及子夏等人,得孔門真傳,並繼續傳予自己的後代。  更為重要的是,孟子曾學於孔伋的學生。因此,孔伋上承孔子、曾子,下啟孟子,在儒學史上佔有重要的地位,被後世尊稱為「述聖」。  漢武帝「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孔子的思想以「國家思想」形式得以提升,這也為孔子後人更好地傳承世家文化提供了條件。可至南北朝時期,由於長期戰亂,又導致孔子長孫「子息不昌,文脈不張」,一時再現傳承困境。  即使在文化最不發達的時期,孔氏子孫依然不忘學詩學禮的祖訓。而皇帝對衍聖公的教育也非常重視,光緒皇帝曾當面要孔令貽「延請名師」。  光緒二十年,皇帝問孔令貽「你在家做什麼?」孔令貽回答說:「寫字看書。上年奉上諭,命臣延請名師,奈臣家空乏,請不起。」可能是孔令貽故意哭窮,因為下面他接著就向皇帝回報說:「又蒙上諭,查找祀田。臣已咨請兩江總督劉坤一、山東巡撫福潤,並不與臣查找。」皇帝問:「他們為什麼不找?」孔令貽回答說:「祀田系湖團地,均在沛縣,此地歸徐州道收糧。不知有何手眼依他們將祀田歸於臣,格外人情並非臣本分。」  即使到民國中期,孔府入不敷出,仍然重視子女的教育,並且緊跟時代,聘請不同學科的老師為子女授課。  孔德成姐弟三人有庄陔蘭、呂金山和王毓華三位長期老師,詹老師和邊老師兩位短期教師,1924年還請吳伯蕭教過一年英語。長期老師中,庄陔蘭進士出身,曾任翰林,應教孔府,不要薪俸,教授經學和書法;呂金山是舉人,王毓華是新式學堂畢業。開設五經四書、七弦琴、數學、英語等課程。  據記載,每天六時半要讀早書,八時與老師共用早餐,餐後有授經、書法、作文、寫詩等功課,十一時下學,回內宅與母親午飯,午飯後繼續受經、學詩、書法,夏日六時晚餐,冬日五時,但晚上要上燈學,每天還要記日記。十天一休,選在「成」日,但很少休息,只有祭祀、掃墓時才放學。  孔子研究院副院長孔祥林說,很多人都批評孔令貽的繼室陶文潽,但她其實是很有見地的女性,兵荒馬亂,經濟拮据,仍聘請名師教授子女多方面的知識,還購置了《圖書集成》等許多書籍。  由於重視教育,衍聖公家族文化素養很高。到了清朝末年,孔府世家子孫中,有著述者已多達三百多人,留下著述近千種。  「上世紀反傳統的傳統該糾正了」  孔家歷代的豐富著述成了今人們家庭教育的源泉,他們常常對比先輩們家庭教育的方式,來反思現代家庭教育的得失。  「比如家書,也是一種教育和學習。」孔令紹說,在傳統的家庭教育模式中,家書是一種一直被重視的方式。孔伋的兒子孔白,也曾雲遊列國傳播儒家治國理念。彼時,父子兩人常互通家書交流思想。  這一教育方式,被孔令紹重新拾了起來。「在孫子識字之後,每當我有事出門,常會給他留下一封信,上面寫他應該在我不在家的時候學點什麼。」他說,遺憾的是沒能長期堅持。  2014年國慶假期期間,孔令紹帶孫子逛公園,在回家的路上,孩子突然提起,「爺爺,你得再給我寫信。」這讓他很受觸動,「孩子並不排斥這種交流方法。」他說,於是回到家以後,他馬上又開始給孩子寫信。  孔令紹在這封信中寫到,「你已經能自學了,這很可貴,自己能做成的事情,就不要只想著依靠別人。」孔令紹告訴齊魯晚報記者,他還寫了他們祖孫二人在公園裡玩耍的情景,以及回家路上祖孫倆交流的話。「孩子看了也很受感動,他跟我說,你得把這封信給我收藏好。」  對孔令紹而言,這就是他們家風的一個部分。「家風是什麼?我認為家風是一個家族凝聚形成並沿襲下來,對其家庭成員有直接影響或心理暗示作用的家庭文化傳統。」  「像家書、家風這樣的教育,都是一種潤物細無聲的教育方式。」孔令紹說,「現在很多家庭只重生,不重育,只重養,不重教。」在他看來,這正是社會轉型期,家長們浮躁心態的一種表現。  國家層面已經開始強調文化傳統的重要性。2014年9月24日,習近平在紀念孔子誕辰2565周年國際學術研討會的講話中說,優秀傳統文化是一個國家、一個民族傳承和發展的根本,如果丟掉了,就割斷了精神命脈。對待文化傳統,要堅持古為今用、以古鑒今,堅持有鑒別的對待、有揚棄的繼承。  在孔令紹眼中,執政黨如此正面看待孔子和儒學,是對孔子和儒學理性而又成熟的認識,並具有里程碑式的意義。  孔祥林說,在我國歷史上,也沒有任何一個家族能像孔子世家那樣,能受歷代皇朝所恩寵。作為孔子的後代,他們披有聖裔的光環,享有歷代給予的優渥待遇。但也正因此,孔子思想及孔府世家在「五四」及「文革」時期遭受打擊。  孔子研究院院長楊朝明表示,「在對待孔子與我國傳統文化方面,人們的態度形成明顯的兩極,還是近代以來的事情。不少人將中國落後挨打遷怒於『傳統文化』,強化和放大了人們對傳統文化負面影響的認識。於是,在20世紀的中國形成了一個『反傳統的傳統』,似乎中華民族要擺脫苦難,就必須摒棄中華文化傳統。」  「這說明一個民族對其文化和歷史認識上的不成熟。」孔令紹說。  2013年11月26日,習近平到孔府和孔子研究院考察後強調,對歷史文化特別是先人傳承下來的道德規範,要堅持古為今用、推陳出新。  孔子思想再一次從國家層面受到重視和肯定。由此,如何客觀評價孔子思想及其意義,也成為學界密切關注的問題。  楊朝明認為,封建帝制時期,儒學與政治的結合,使之變得「缺乏平等意識和自由理念」。而與此同時,儒家的核心價值觀念依然深入人心。「孔子學說儒家思想中的積極作用不可低估。」楊朝明說,應該關注具有自由、民主、平等和德性精神的原始儒學,對儒學傳統要有批判地加以繼承,應深入挖掘和闡發中華優秀傳統文化講仁愛、重民本、守誠信、崇正義、尚和合、求大同的時代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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