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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芾如何看郭熙

(米芾)

【文化中國圖志】

《畫史》為何漏掉郭熙?

繼郭熙之後,獨以墨法見長的就屬米芾了。從捲雲皴到米家雲山,其實是有內在邏輯的。從工筆山水到墨戲山水,郭熙是中間過渡者,捲雲皴的表現張力,令人精神一新。作為晚輩的米芾,應該看到或受到郭熙的影響。但是,米芾在《畫史》中,卻偏偏隻字未提?成為北宋山水畫界一大謎案。

米芾與郭熙幾乎同時進宮,只不過,米芾時年十七八歲,因母蔭恩,兩年後又外放桂林,一生宦遊江南;而郭熙則以畫藝直接入選皇家畫院為藝學,兩年後直升為翰林待詔直長,時已是花甲老人。兩人皆非科舉出身,但兩人家世背景可謂霄壤。

元豐元年(1078年),郭熙受命為三省兩院畫壁畫,聲動朝野,是郭熙畫家生涯中最得意之際。此時米芾正在長沙,兩耳不聞京城事,1080年代以前他還不算活躍,但文藝界這麼大事兒,他應該還是隱約耳聞的。1082年去黃州看望東坡先生以後,他才開始進入並活躍於文壇盟主的士人圈子裡,而且書藝大進。1087年哲宗即位後的第二年,即元祐二年,舊黨重掌權要,西園雅集雖是文人圈聚會,但與時政的偏向也是有關係的。且不說蘇東坡作為舊黨一派在政治上的影響,僅為士人首宗,他與米芾等倡導的水墨「寫意」主張,以雅集的方式傳達出來,影響應該不小。郭熙已老邁,與世無爭,但皇家畫院還在,壁畫還在。也許處於主流院體峰巔的郭熙,並未在意藝術上還未成氣候的「寫意」畫派。但是,非主流從它挑戰正統之日起,那種與生俱來的自由與勇氣,則必定會在意來自主流的各種固守和壓抑。因此,這次回京,不管米芾是否見過郭熙,看到郭熙壁畫與否,僅郭熙失勢事件,他都應該印象深刻。《畫史》成書於1101年,神宗、郭熙俱往矣,東坡已逝,米芾書法的盛名不亞於當年郭熙畫名,西園十六士漸成文藝復興之主流,是徽宗即位元年。據徽宗說1117年禁中殿閣還儘是郭熙畫,米芾於1103年始任書學博士,1106年任畫學博士,應該是經常出入禁中,對於郭熙畫是抬頭不見低頭見。就算《畫史》早已成書,以他對書畫的痴迷,怎能放過這一筆呢?何況成書前,他們已經同朝共事、同為書畫中人多年了。

以郭熙在神宗朝的盛名,米芾不可能不知道郭熙。更何況把郭熙領進宮的富弼,又是蘇東坡的進士座師,蘇東坡與黃山谷對郭熙畫有不少詩讚,作為蘇、黃好友的米芾,不可能不知郭熙,甚至有可能知之甚深,只是米芾是否願意與郭熙走動起來。是故意遺漏?有很多人認為,因為郭熙是新黨,有這種可能,但這不是米芾遺漏郭熙的理由。

米芾是不看皇帝臉色的,更遑論其他。蘇東坡被流放,王安石被下野,新黨蔡京的升沉起伏,徽宗的喜好,都不在米芾的眼裡,他只痴於一個真實的唯美性情,以及高妙的技藝與境界,與人交往純粹而簡單,不追逐意識形態的評價體系,也不趕時髦政治立場的站隊,他只相信他自己超越政治的審美眼光。他當然既不在意宋神宗評價郭熙畫為「天下第一」,也不會因為哲宗朝不喜歡郭熙的畫而厭棄郭熙的畫。

這個理由就要在米芾的藝術立場中找,而且是非常嚴肅的藝術立場。《畫史》時而犀利,時而調侃,但對於認可的作品,米芾絕對充滿真誠的喜悅。可對於郭熙,他連調侃都沒有。他調侃,是針對不真知,不真好,無識的「好事者」,而「遺漏」郭熙,至少表明他對繪畫本身的敬重,他知道,他們的不同是有關藝術的主張、立場以及境界的不同,所以,他可以不喜歡郭熙的山水風格,也不收藏他的畫,但他就是無法調侃他,他以內行隻眼,看出了郭熙的「真知」、「真好」的內家功夫,他當然不能不知郭熙的筆墨變法對寫意派的啟示。

以他的癲性,無法調侃,索性遺漏。

看不上教科書式的格法

恐怕還是院體工筆與士體寫意的分歧。據說郭熙常言「畫山水有法,豈得草草」?而米芾正相反。他主張「信筆作之」、「意似便已」、「不取工細」、「草草而成」。郭熙嚴守院體格法,米芾既不反對各種精湛的技法或手段,也不管什麼院體「格法」,他只尊重藝術靈性的自由顯現。他無法忍受格法以教條,壓抑藝術的天真熱情;也不忍直視格法以教化的威權,遮蔽無辜的審美隻眼。郭熙當然不能入他的《畫史》,最好永遠被封存在皇家畫院的象牙塔里。

蘇東坡在《又跋漢傑畫山二首》之一寫道:「觀士人畫,如閱天下馬,取其意氣所到。乃若畫工,往往只取鞭策、皮毛、槽櫪、芻秼,無一點俊發,看數尺便倦,漢傑真士人畫也。」這段品評,辨明了士人畫與院體畫的不同氣質,士人畫飈個性、揚「意氣」的趣味,畫工畫依格法精工細描卻味同嚼蠟。把個人都看倦了的畫工們,大概基本都在皇家畫院里流水作業,亦步亦趨。不過,連吳道子都難逃被蘇老「猶以畫工論」的命運,分歧的關鍵還是格法問題。儘管郭熙已經嘗試變法,但米芾視之,不過是會用「巧」的畫工,缺少真意。北宋士人眼裡,供奉朝廷畫院的專職畫家,地位並不高,類皇帝家臣。

郭熙、王詵同出一師,但在人們觀念里,待遇是不一樣的。郭熙出身卑微,又以畫為生,雖高居皇家畫院院長之位,仍是個畫工的頭,是不能入正史的。從當時風氣來看,畫師是受歧視的。《宣和畫譜·宮室敘論》有明確的等級,「如王瓘、燕文貴、王士元等輩,故可以皂隸處,因不載之譜。」看來有些畫工,身份極其卑微,如匠人奴僕,不得載入譜冊,而郭熙還能入皇家畫譜,畫作得以流傳。難怪有宋一代留下大量「佚名」作品,這種等級觀又導致多少畫家被湮沒無聞?想起公孫龍留下的那句名言,叫「白馬非馬」,套用於此,就是「郭熙非人」。郭熙不是人,但他是皇家畫院的院長,是有具體身份的人。中國文化只看身份,不在意那個有著所有人共性的大前提的「人」。

郭熙生前必感同身受,才不惜一切想要他的兒子擁有一個士人身份。而他自己則立定了一個特別的持守,那就是他的畫無論水墨,墨筆、設色,皆不離絹本,以示他的皇家畫師身份。米芾正相反,作畫非紙不為也。幸虧宋徽宗搞了一個國家工程,將有造詣的畫工入譜,郭熙因其才華才得以入譜,死後被宋徽宗追贈為「正議大夫」,終於躋身士人圈,所以韓拙才會將他與士人公卿並稱。

米芾與王詵這類公卿,是要入正史的。至於繪畫,他與王詵皆以寫意自娛,筆墨不過是士人間流行的風雅趣味,繪畫不是職業,是很個人化的藝術行為。郭熙則不同,他的大部分教學與繪畫行為都是公共的,多數不代表他個人的意趣。尤其是他一手承擔了朝廷多座壁畫的國家工程,壁畫的內容和形式,必然表達政治正確、宣教皇權意志等具有意識形態語境的公共話題。這時他只是為皇家政治服務的工匠,不是從事繪畫創作的藝術家。因此,郭熙很難擺脫他的畫工影子,從這一點來說,他和畫院里的畫工一樣,都是服從格法的奴隸;而他為此所做的繪事,亦可稱之為宣傳裝飾畫。

「捲雲皴」雖有變法的衝動,但仍恪守「形似」的格範。雖留下一部《林泉高致集》理論著作,在米芾看來,那仍不過是皇家畫院的教科書,而且給畫工匠人用的,其中談到山水畫的「四可」全景,「三遠」的意境,也多從教學技法的實用角度格範學生,書中處處機智以迎合「格法」,而米芾要破的就是這些格法!

因為,格法不光是畫院的戒律,還廣為北宋畫界所尊奉,如北宋畫家韓拙在《山水純全集》中,將當時「名卿士大夫,皆從格法」一一列出,所謂「聖朝以來,李成、郭熙、公穆、宋復古、李伯時、王晉卿亦然。」李伯時一直為米芾詬病,就連李成,米芾都看出他利用墨法的表演成色。他又說,王詵學李成皴法,作小景亦「墨作平遠」。米芾是王詵西園的座上賓,王詵經常借米芾鎖倉書畫真品不還,甚至在米芾詩下綴自己的名字,米芾都一笑了之。但在《畫史》中,他對王詵不褒即是貶,與王詵並齊的郭熙當然不在話下了。

《林泉高致集》成書約在《畫史》前,米芾應該看到的,而且,打開宋版書第一頁,就看到了郭熙循循善誘的教化:太平盛世,苟潔一身,不必隱居深山幽奧,只要在家裡掛一幅山水畫,即可「不下堂奧,坐窮泉壑」。

如果山水畫僅陶醉於為世俗洗塵的功利性索取中,那麼郭熙的繪畫生涯必然終結於他對自我的肯定、滿足於皇家意識形態的肯定中。幸而,他處於北宋文藝復興時代,繪畫以藝術自身的運行軌跡,拙稚卻找到了自己的語境。「寫意」的激情,澎湃在藝術體內,啟蒙了墨法上變法的自由度。對繪畫有所追求的郭熙不會不受此影響,而且也開始探索墨的變化,但在對題材或素材以及材料的處理上,米芾則更痴於放縱本色,他遺棄了前人畫「大山」的外在形式,回歸到簡單的小三角形,隱約在米家雲煙中,傳統的山水法則不見了,雄峻瑰麗的表現辭藻被他拋棄了。墨在他的手裡,被削減到無法再減的小「米點」,任他自由墨戲,與他強烈的藝術靈感呼應,內化為他生命的旋律,他怎能看上郭熙將生命置於藝術之外的功利說教呢?

於是,他先自己破了格法,寫自己的自由意志。

未能率性的巧與俗

一名真正的藝術家應該嫉俗如仇,如米芾。除了不看皇帝臉色,破皇家畫院格法外,「俗氣」也是米芾品評時人作品的常用詞,而郭熙居於皇家畫院值長的最高地位,也就具有最高的俗氣!米芾看李成、關仝、許道寧、黃家富貴、甚至至交好友李公麟、王詵等,皆有俗氣!

米芾認定的「俗氣」,是什麼樣的「氣態」呢?

第一,為「衣實所仰」、飯碗所託的繪畫;第二,為奪人眼球的用「巧」,以「巧」為繪畫的目的;第三,也是最關鍵的,繪畫不為表達自我的「意」,而是代他人立言。此「三點」正所謂北宋畫院的氣格,所以才有士人「寫意」畫派的逸格湍興。士人寫意派若不出,奈藝術蒼生何?

不用說,上述三點,郭熙皆合。至於他用「巧」,頗多爭議。明末大畫家沈顥贊郭熙「取真雲驚濤作山勢,尤稱巧賊。」有的版本寫作「巧絕」,說他技藝高超如盜天工,當然這不是貶義,而是一個極贊。但「巧」卻恰恰是宋人對郭熙的微詞,如《宣和畫譜》說他出道時「巧贍致工」,學李成法之後,才「愈造精妙」。而李成最為米芾詬病的,正是他「石如雲動,多巧少真意。」顯然這裡的「巧」指工巧或智巧,把石頭化成雲朵一般,的確有一時靈感促成的裝飾效果。「真意」,則如董北苑以江南真山水為稿本,雖精神在雲間,卻不會將山化成雲。荊浩在大山裡臨摹數萬棵真松,范寬棄李成而進山師法自然,皆為畫山是山、描云為雲的慘淡經營。

學李成會偏「巧」,是分寸感的問題,也是境界問題。「巧」並非宋人所求的繪畫境界,「巧偽」也是中國精英文化所不取的審美維度,「偽」是人為,早被老莊視為「過度」的行為,借雲畫石,確實帶來「巧妙」的驚喜,巧過了分寸,就會失真。把石畫成如雲動般,在米芾看來就是對山石的一種過度或過分的闡釋吧。「少真意」是由米芾說出來的,除了指繪畫必備的天真率性外,還有代誰立言的問題。毫無疑問,米芾書法、繪畫皆為自我立言,純粹而直抵藝術根本。而李成還有一番家國抱負,他的山水還要發思古之幽情,他既不會在自然面前放下充滿聖人情懷的自我,也不會在自我中放下歷史的包袱。而作為師法李成的皇家畫師,郭熙當然要代皇家立言,並只能以「巧」見長,而且必須是能夠代表皇家級水準的高超技巧。《早春圖》便傳遞了他的技巧信息,山川蔥蘢,龍脈蜿蜒,高松昂然,繁複重疊,表達著王朝氣象的祥和意志。其中,結構豐滿,明暗立體,層層入妙,墨法縱橫,真不愧他的積墨法第一人之稱、以及皇家畫院第一教授的榮譽。據考,此圖出自熙寧年間,正是宋神宗銳意進取新法時代,此圖與之呼應,堪作後世代皇家立言的範式。《宣和畫譜》時代,米芾已作古。宋徽宗有自己的判斷,「論者謂熙獨步一時」,「則不特畫矣,蓋進乎道歟」。由技進乎道,是給予一名畫家的最高獎賞。「道」,是對美的一種信念,《宣和畫譜》作為一項國家級藝術工程,當然代表王朝對山水畫寄託的美的信念,這裡有載道的意味。可《宣和畫譜》未收米芾畫作,待米友仁成長起來,已經過了宣和時代。雖說藝術不需要欽定,徽宗做法也表明了院體與士體的分歧。

但整個北宋,藝術風氣是多元的。從宋神宗熙寧、元豐到徽宗宣和年,共有57年,這段時間是北宋文藝復興最輝煌的時代,士人畫借光文人政治的興起而小有氣候,與畫院主流相峙的比較語境已經形成,新的審美辭彙紛呈,帶來觀念的轉變。政治也試圖將山水畫納入國家的公共教化彀中,「寫意」派則更多關心自我的山水,回歸山水畫原教旨,擺脫權力和教化的異化,在這一過程中,國家權力的直接參与保持了對藝術的剋制與積極支持,所以才會有院體畫也在嘗試工筆之外的變法,而士體寫意派幾乎個個都身懷工筆絕技,工筆與寫意、院體和士體並行。

不過,米芾的「遺漏」,給出了一個藝術立場,一名真正的藝術家,不要做聖人,只要做精靈。

畢竟還有一捲雲

雲,是郭熙的信念,也是他抵達藝術彼岸的引渡者。他本人就像一朵雲,以他的山水畫再將現世中的人引渡到雲端。居於廳堂,便可臥遊仙境;看畫格物,便可致知道家的養生理想。

都說他年老落筆「如隨其貌」,可以想像一下,一位八十老者的一臉皺紋,已經活成了窠石上的「捲雲皴」或「鬼臉皴」,且難分辨彼此,那相貌也是十分可觀的。他將堅石連同自我一併否定了,再自新為雲。從這一點來看,他更像一位修道畫雲的終結者。可事實卻並非如此,郭熙之後,還有「米家雲山」,開拓出另一座山水畫的藝術江山。這要為中國山水畫的「皴法」擊掌,只要偉大的皴法在,水墨畫就不會終結,「皴」內涵了無盡的自由度。就像文字,只要文字不被消滅,人類思想、交流、生存的自由便恆在。

自然本無所謂美醜,是畫家賦予其美與丑的審美判斷,左右並暗示了審美的藝術趣味。如皴法,幾乎都是畫家通過審美意志從自然形態中抽象出來的水墨語言。

人的世界,是由人的觀念構成的,如果人格作為一個觀念必須有一個對應的觀念的話,那麼是否有一個物格存在?物格可以通過圖像顯現,藝術便是人格顯現物格的偉大創造,而物格終究是人格的自由呈現,人格以自由攻克各種束縛的結果,在結果中人與自己的創造融為一體,創造的本質是自由的顯現,創造本身就是人格在行動。以哲學的名義,郭熙與米芾是平等的,以藝術的名義,他們的境界在不同的層次上。但身居困窘之位,還能創造「捲雲皴」,以此「物格」顯示了他的人格的尊嚴,也給了我們關於藝術的啟示。

除了雲,郭熙對光與時間關係的觀察與處理,也極具藝術的眼光。據說郭熙老年得子,為還願,在一座廟的三面牆上畫壁畫,同一座山,分早中晚三個時辰,說明他已經注意到自然光線與時間的關係,包括他關於表達「遠近深淺」的多層關係,以及怎樣表現四季景緻不同氣質的關係等等,他都在墨法里完成了探索。諸如「春山淡冶而如笑,夏山蒼翠而如滴,秋山明凈而如妝,冬山慘淡而如睡。」真山水之雲氣,除了四時不同外,還有朝暮不同,陰晴之不同。在人眼與觀察對象之間,不要忘了還有光的參與,郭熙的畫家之眼看到了這束光,而且他還看到了「時光」,看到在不同空間和時段里,光給予觀察對象的明暗色彩之不同,然後,尋找墨的表現張力,給出解決的方案。

他的格物之勁道,大抵與宋代的思想風氣相洽。他格物真山,遠望之以取其勢,近看之以取其質。竟然格出了著名的「三遠」:自山下而仰山巔,謂之高遠,自山前而窺山後,謂之深遠,自近山而望之遠山,謂之平遠。唯有教科書式的規範,才能成為後世的格範吧。

一名有天分的平民畫家,在承受了他前輩以及同時代畫家們所給予的影響後,在努力馴服於皇家畫院的正統後,還能在各種壓力的一番淘洗完,以時間過濾空間的各種煩惱雜質,在暮年生成超現實的「捲雲皴」,借天工作人間山水,以道家的極簡態度將錯綜複雜的大山化為廣大微茫的平遠境界,終於達成了用他創造的「捲雲皴」墨法,禮讚他對山水的信仰。在山水畫史上,他實在是米芾的先驅。「捲雲皴」畢竟是他對傳統筆法的破土,引發墨法變化的一個小驚喜,即將帶來一場大波動。北宋四大家中,李、范在大語境里「年煅月煉,不得勝處,不輕下筆,不工不以示人」;而郭、米則從啟蒙到成熟,奠定了文人畫格的基調。

(作者近著《落花一瞬——日本人的精神底色》中信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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