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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喜法師的出家因緣

出家因緣(傳喜法師自述)非常感謝我們的上海下濤大和尚,能這樣慈悲,給我這個機會,來講一講自己的出家因緣。

我出生在公元一九六七年,十月二十六日。由於我的父母親,他們非常的紅色。曾經因為我的父親在迎接新中國解放,熱情很高,當陳毅做上海的第一任市長的時候,他就被大家推舉為當地的里弄主任。一九五八年,國家號召要農墾,我父親就帶著全家來到江西,然後又回到上海。六三年支援農村,又一次的去農村,又把全家都帶去。當時我們家裡的祖父、祖母留在上海,還有一個哥哥。因為家裡那時非常艱苦,生活很難過下去,我母親就經常地在上海。所以我是被生在上海。但是當時我們家裡的很多人,都在外地,都在農村。

我生下不久,也是因為我們家裡上面有五個哥哥,我母親就非常想生一個女兒。從我三哥開始,就想生女兒,就求啊!好不容易懷孕了,一生下來一看,還是一個男孩。再過了四、五年,生下來一個,還是一個男孩。一直生到我這個,還是男孩。一個隔壁鄰居,他家生下一個女孩,再生下一個,還是女孩。他家裡生了六個女孩。就有人跟我們說,你們家喜歡女孩,他們家喜歡男孩,乾脆你們換吧!但是,我爸爸、媽媽抱著我、看著我,別人已經先是口頭答應了,別人回去找東西了,要抱他家女兒來換的時候,我爸爸流著淚,母親看著他哭了,她也哭,別人又勸了,你們如果捨不得換,那就不要換。

於是我父母親就來不及又跑到農村去了,所以我是經常的上海,然後農村。由於這樣的因緣,就經常看到農村和城市,這一切的發展。

在農村,有時候看到人死了,別人棺材把他抬出去,然後衣服什麼東西,會在路口燒起,燒掉。他所有用的東西都燒掉。我就站在遠處看:這個人你看,抬出去了,他所有剩下的東西還要燒掉,都不要,沒有一個人會要它。就像我聽說,台灣也有這樣的情況,因為他們當地的風俗,人死了之後不單單抬出去,東西都要扔掉,還要沿路插上那個東西,意思就是說埋了出去,千萬不能回家,回家大家都怕他。一般性人就是這樣。死了三天、四天,家裡人再也不會放在家裡,趕快要抬出去,他就要離開他的家。當時就想:人到底活著幹什麼呢?活著的時候為了大家,為了什麼,死了之後家裡人也不要他了,甚至骨灰放在家裡,大家都會怕,是不是?人到底活著幹什麼?

在城市的時候,也是看著人為了追求時髦,一股一股的風。上海的流行風非常快,看著就這樣流行來流行去,也在思考這個生命的問題。

直到我讀書的時候,我們同學還問:我們以後長大了,說說看都願意做什麼?我當時就說:我以後願意雲遊天下。當時我這個雲遊天下的概念,並不是說要出家,不知道出家。因為我家裡附近,那個時候都沒有學佛的,也沒有人傳播這些。當時只不過是想雲遊天下。這是我小時候的事。現在想起來,我小時候特別喜歡一樣東西,就是什麼呢?佛塔。只要誰說哪裡有佛塔,我心裡就會癢得不得了,想要去看。比如說上海,我家裡住在西藏路這邊,要到龍華那裡一個塔,到那要換好幾輛車。但是我很小一點點,我就會查著地圖,換車去看。當時只知道看塔,不知道有寺廟。這個時候或許就是我對佛教有一點點的印象,以前的這種印象。我皈依佛門,也是在龍華寺這裡。

有一次我又到那裡看龍華塔,然後到龍華寺裡面去走。我和別人去寺廟不一樣,別人喜歡初一、十五去,我不喜歡。就是因為初一、十一人太多了,連拜凳都要搶。所以不喜歡去。後來就是有一次,我揀人比較少的時候,在廟裡面,站在很靜的地方,心裡感受佛菩薩。有一次在後面的一個花園裡,就看到了一位老和尚,他在接待人,這麼樣子莊嚴,面如桃花。後來我止不住要問別人,我說:這是誰啊?他們告訴我,這就是龍華寺的方丈,上明下暘大和尚。明暘大和尚來我們新加坡很多次,但願大家都認識。我看了心裏面真是非常的歡喜。過了一會兒,我轉回來,想再看看他,不見了!我就問:剛才那個老和尚哪裡去了?他們說:他回他的住處去了。我問在哪裡,說是在延安路。我連忙趕到延安路再去找他。別人就問我:你有沒有皈依三寶?我說什麼叫皈依三寶?我不知道。他說皈依三寶,就是以佛、以法、以僧為師,就是拜師父,你願意嗎?我說,好啊!後來就在這裡,在明暘大和尚這裡,第一次受三皈依。三皈依儀軌結束之後,大和尚說:下面是五戒,三皈依的人可以退場了,受五戒的人繼續。我就問他們;什麼是五戒?別人告訴我:五戒就是不可殺、盜、淫、妄、酒這五條。我說:這挺好,做人是應該這樣子。那我就跪在那裡,繼續再受五戒。所以這個第一次,就是三皈、五戒一起受。

為什麼我會到寺廟裡來?我平時也很多的時候,在思考人生的。就像前面看到這個生死無常,甚至這之前,我不相信有鬼、神、佛、菩薩,不相信這些。我們家裡面冬至乃至七月十五,家裡面會燒素齋供,看他們燒紙錢,我反對。小孩時候我都反對他們,甚至我們家裡面,我爺爺傳下來的,到大年二十九、三十,就完全要做素食,一直要吃到年初一、初二、初三,這什麼意思呢?這叫一年到頭吃素,一年吃到頭。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流傳下來的。當時我對這個也並不理解。但是我對人生思考的時候,裡面有一點點小的經歷。當時雖然心裏面想,沒有鬼神,但是走到黑暗的地方,特別在農村的時候,走到山裡面,走到墳墓裡面,會害怕。那時候我很急,我說:沒有鬼神,怕什麼?自己跟自己說。然後有時候特意的,晚上還要走進去,特意坐到墳墓邊上,自己一邊怕,一邊跟自己說:沒有鬼神,你怕什麼?就這樣,坐在那邊。確實一直坐到自己心很定了,然後才走出來,我以前有這樣的,喜歡向自己挑戰。

後來我讀書出來,因為讀書的時候喜歡踢球,成績不好,出來就學技校,技校出來了之後就開店。那個時候八十年代,工人已經開始要做私人老闆。我那個時候就踏上了這個潮流。八六年這個時候,我領營業執照,就開始做私人老闆,開始搞經營。做得還很好,別人那時候工資一百多元、兩百元、三百元是不得了了,我賺二、三千元,也不成問題。但是越是賺的錢多,我越是覺得人生沒有意義。我本來想:賺了錢是為了生活的,結果發現生活全部搭進去,人變成了金錢的奴隸。縱使我成為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我也只不過是個金錢的奴隸而已;作為類推,也想:縱使讓我做國家主席,或者是世界都讓我來管,我也只不過是個世界的奴隸而已,人生我自己到底意義在哪裡?那個時候我鑽到牛角尖里就出不來。所以我做了幾年生意之後,後來有一天就煩得不得了,就把店都關掉,從此就是不做,不做了。然後就坐在家裡,來思考這個問題。那個時候就覺得天是昏暗的,非常難過,憋得不得了,繼續找。

於是,我跑到新華書店裡,去翻、去找。我們以前老祖先,古代的,讀私塾出生的,是怎麼學的。我們現在受的教育,跟古人受的教育不一樣。古人那些以前學的,就是百家姓,三字經、千字文,我就看那些東西去。結果在《三字經》裡面就讀到了。天、地、人三才。我這個時候就疑惑:天、地、人,人這麼渺小,怎麼和天地並稱呢?所以後來就轉向道家裡面,對道家感興趣了。又學老子的《道德經》。第一章不明白。但是第二章有點明白,「世間皆知善之為善斯不善已,皆知美之為美斯惡已」。這時候一看,上海今天流行這個,明天流行那個,去趕流行完的時候就落伍了,反而變得很醜陋。所以那個時候不是講個性,那個時候講流行。現在這個時代講個性了。那個時候都覺得喇叭褲子漂亮的時候,你穿著喇叭褲,就不漂亮,不好看。當時強烈覺得。然後下面一句話就是:「長短相較」。高下是比較出來的。再下面一句是「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那時候我有這麼一個過程。這時候我就想:是啊,這個人生的話,所有的一切的概念都是相對的,什麼偉大、渺小,貧窮、富貴,這也不過是相對而已的。所以這個時候也不做生意,進入這個狀態的時候,又鑽到牛角尖里。這個人啊!其實這個世界上,不會因為你改變,也不會你沒有了,這個世界也不會改變。

那個時候我連報紙、電視也不看,我的侄子們看電視,我還要呵斥他們,說:小孩子看世界新聞有什麼用?這世界對你有什麼相干?其實是我自己不關心,天天在房間裡面。要吃飯了,爸爸媽媽喊一聲,下來吃飯,吃過飯又跑到自己房間看。但是看書有奇特的就是,有一點跟別人不太一樣。就是看明白的地方,我喜歡沉浸下來消化它。比如說這段明白了,我馬上會沉浸到明白的這個裡面。所以在《道德經》里,我倒是得到這樣一些例證。當時我一睡下去的時候,就想:我就是死了,這個世界還是這樣,所以我就當自己死掉一樣,我就睡得什麼也不想,這個時候慢慢慢慢,放下了外界,卻進入到自己生命的真實的這一面來了,出現了很多氣血上面的東西。

現在大家修行講氣脈是最高興的。那個時候確確實實有些感應。當我思想負擔放下的時候,我身體的氣脈就開始解開,一個一個解開,從內在的氣血運轉,從頭到底都是不一樣的。一開始像爆炸掉一樣,在無我的狀態裡面,恍然一下就「轟」一下子,人整個要爆炸掉一樣,開始又有我了。到後來發現這樣很好,我起來照照鏡子,這個人這麼輕鬆,而且思維這麼敏捷,感悟非常強。那時候看什麼書都非常容易懂,知道這個比較好。但是控制不住。當一有境界來的時候,馬上「我」就來;當沒有「我」的時候,馬上境界就來;一無我就有境界,一有境界就有我。就在這個好幾個月的時間裡,我就處在這個平衡當中。怎麼樣既有境界又沒有我,這樣子去體驗。後來慢慢…..隨著氣脈的運動,就變得能夠控制,慢慢的能夠控制。控制到後來,人發生了非常多的變化。甚至我有一次體驗好的時候,當人真正處在這個狀態里的時候,人是會懸浮起來的。這點很多修行人都有這樣的證明。我當時也體驗到這樣一種,非常不一般的、內心深處的感受,生命它不像是以前那樣認識到的。我們大家能看破放下,那個也要真看破、真放下,真正無我,這些都會功不唐捐。當時我豁然了之後,就一下子對生命感興趣了,關注社會在做什麼,看大家在幹什麼?

這時候甚至我學這個的時候,曾經大年初一跑去泰山。傍晚的時候到泰山的碧霞池,當時就有一個道士,看了我就很高興,我看到他也挺高興。我問他:你們出家做道士學什麼?他說:我們學《道德經》,還有《參同契》。我說,這個《道德經》很好。他說:嗯,是不錯。他最後談了幾句就問我:你相信人會飛嗎?正好我自己有點體驗,我告訴他,說:相信啊!他說:你晚上來,晚上九點鐘到碧霞池。因為碧霞池是一天到晚不關門的,香客不斷。大家都會朝踏著泰山的路,走上去進香。我住到碧霞池上面有個叫「岱山賓館」,住下來之後,我晚上吃過了,就來到這個地方等。等他沒等到,卻碰到一個北京人,年紀很大了,他背一個包。他喜歡到處收集碑刻這些東西,但是由於當時年初一,忽然一下又漲價,岱山賓館漲價,他住不起,就搬出來,一個人就背一個包,準備在碧霞池裡熬過夜。看到我在那裡,就跟我聊上天了,說:你是哪裡來的?我說,我從上海來。我問他,那您從哪裡來?他說:北京。他說:你有沒有拜過?我說:我不拜的,我們祖先教我們大丈夫要昂首挺胸地做人,不可以卑躬屈膝,所以我不拜。我那時候很有理由:不拜。其實那是貢高我慢。那他這個老人家說了:「我以前也是不拜。每到一個地方回家的時候,覺得缺了些什麼,千里萬里地去,然後又回去了,缺了些什麼。我這一想,是啊,我好不容易來了一次泰山,將來什麼時候,哪一次再來,我還不知道。這個叫道理上沒打動我,情感上打動我了。我說:這個好的,那我也拜吧!結果我拜了。這一拜就不可收拾,拜了這尊不拜那尊,好像看不起它,那就拜。所有廟裡的大的、小的,兜一圈過來,最後拜到這個慈航道人。慈航道人,觀世音菩薩,那個時候我還沒有皈依三寶。這裡拜過了之後,我要找的人也沒有,那我要回去休息了。走到碧霞池後面,就是一個佛教以前的一個廢墟。大殿的一個地基,後面的岩石上刻著:南無阿彌陀佛,南無觀世音菩薩,南無大勢至菩薩。我一個人站在大殿的地基上,看著滿天的星空,心裏面就默默地祝願,祈禱能夠加被我找到所有我的師父,然後我朝東、南、西、北、中各拜了三拜。

我為什麼會到泰山?其實那次是想去嶗山,到嶗山去找得道高僧,找那些修道人去的,泰山是路過的。當時面對著蒼穹,對著滿天的星斗,這時候我心裡是最清凈的,好像對著宇宙一樣,這樣來觀想、來祈禱,祈求他們幫助。拜完回去,就去了嶗山。那次嶗山之行是非常奇特的,到了那裡,我就滿個懸崖去找,找山洞。懸崖里有沒有洞,有沒有我要找的師父。結果攀著懸崖找來找去,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到了懸崖當中。忽然想起來了,我這個人,如果業障很重沒這個緣份,就是來到了仙洞面前,這個洞我也看不到的,看到的也只是石頭;如果我有緣,我就是平地上,也會遇到師父。但是這時候就感嘆:我怎麼會遇不到師父呢?所以扒在那懸崖上就哭,要找師父。這個裡面就是說,我對生命的這種想出離,有很強的這種願望。這個都是我辭職以後,自己在家裡面的故事。

後來我有一次到杭州去玩。住了兩三天。那一次,我就是由於讀《道德經》有一點受用,我自己有那個境界,可以不吃飯。我那一次七天沒有吃飯,在山裡面走。忽然那一天走到了「上天竺」這個廟。那天剛剛下過大雨,廟裡面一個人沒有。那時我很喜歡抄對聯。就獨自在那抄抄對聯,再看看觀世音菩薩像。正看著,出家人上晚課來了,我就站在邊上,聽。結果他們在念八十八佛懺悔,當時我還不知道,敲著鼓很好聽,聽他們念。他們念…..,我在邊上聽著聽著,怎麼淚水就往外流。這奇怪了,我哭什麼東西,但是止不住它往外冒,不單單流淚,還要哭;不單單哭,還要嚎啕大哭。想這不對了,別人都在做晚課,那麼多出家人,一個在家人沒有,我一個人站在這裡哭像什麼話?就跪下來,把頭埋在拜墊裡面。但是堵也堵不住,就在那嚎啕大哭。那哭得莫明其妙。我一邊哭一邊心裡還在想,怎麼回事,為什麼這麼會哭?哭了之後稍微停止一點了,爬起來趕快拎起小包,就跑掉了。我說這個太難為情了。但是這個哭了之後,走到青山裡面,就覺得那麼親切。這個當中,由於自己這個心非常清凈,想找出離,想找生命的答案,就被這些諸佛菩薩所加被。

有一次有一個朋友,他帶我去茶室裡面喝茶,因為我那時對道家非常親切,那個茶室叫「抱璞道院」。進去之後,裡面一圈的全部都是修行人。有修密宗的,有修道家功的。其中有一個修道家功的,大家最尊敬他,他七十多歲,他師父將近一百歲了,就這個抱璞道院的老道姑。他道力非常強,大家都很尊重他。當時大家就開玩笑,說要看看天目的靈氣誰足。我們吸吸硬幣看。他是好玩,其實我也不知道修行,他們就比。有的拿一個硬幣往頭上一吸,吸進去了,吸得不會掉下來;有的拿兩個吸,有的拿三個吸。最多就吸到三個硬幣,可以吸到動也不動的時候,就這樣放上去拿掉,這枚硬幣就吸在天目這裡。

我也能夠吸。吸一個、兩個、三個。最多別人就吸到三個,就再不能吸,沒有人能更多的了,包括那個功力最高的,他吸到三個,我也吸到三個。後來我就想,我能不能吸到四個呢?別人說:那你試試看。我又加了一個,四個!四個硬幣落了一落,往這裡吸。「啪!」就吸上去了,吸得動也不動。這個挺奇怪的,當時他們看了,說「這個小年青人,名不見經傳的,哪裡來的?」結果這裡面,那個修道人就打邪主意,他說這個年青人好像身上挺厲害的,他就要出壞點。

所以以後你們要修行的人,確確實實要跟好師父,不要瞎亂轉,瞎亂轉有時候被人欺負,有時候還被鬼欺負。我自己沒有皈依佛門之前,就這樣瞎亂轉。後來就自己慢慢地在凈慈寺,就是永明延壽大師的道場,又碰到一個上海出家人,他看到我,主動跟我打招呼,然後介紹我看《楞嚴經》,《金剛經》和《六祖壇經》。我回去看了之後,看到哪裡就法喜充滿,就汗毛豎著,整個人就像空掉了、融在空氣里一樣的那種感覺。後來又看禪門公案,看了基本上都能懂。如果不懂,晚上做夢就會夢到跟他在一起聊,就是有這樣的一種感覺。

後來到龍華寺,碰到明暘大和尚,皈依。皈依了之後,一年後又碰到清定上師,我的第一個密宗的上師,定公上師。也是我到佛學書局買書碰到他的。別人讚歎這位老師父,了不得,活佛一樣的,當時九十三歲。我說這活佛,這麼大的高僧碰到了,我要不要皈依呢?當時就想皈依。但我已經皈依明暘大和尚了,我已經接受皈依了,一切佛,一切法,一切僧,都是我師父了,定公上師也是我的師父了,我還要不要皈依呢?後來想,那個是顯宗的,這個是密宗的。當時這樣跟自己說:皈依吧!結果確實是非常的激動。上午傳四皈依,下午五部灌頂,還有在他老人家面前,親自聽他講《心經》,講了一遍。這是入密宗的一個因緣。

這時候我慢慢覺得,人就是要修道,除了修行之外,其他沒有什麼東西值得我會產生興趣的。因為只有我處在這個所謂「道」也可以,或者是「真理」也可以,或者是什麼名字都可以。我想,只有處在這裡,我們的人生,我們的生命才是最快樂的,除此之外沒有一個是快樂的。我這一點也非常好,我一直沒有談女朋友,學校讀書的時候就是。我從來不向女生看,看她們自己會臉紅,她們以為我很傲慢,有時候還要說。但是我一直就不接觸。到了我自己開店的時候,我還是這樣說:我要愛別人,必須我要有能力愛她,我要先立業再成家,沒有業,你不能保證,你有什麼能力愛別人。因為這樣,所以我是一直沒有發財,一直沒有那個想法,一直對生命都很懷疑。那個時候就已經是其他的東西都不能動搖了,就決定要修行。

當時我自己還做了一首打油詩。就想:我不應該住在家裡面,我應該到山裡面去修。當時我就看地圖,找到浙江是最好的,四季分明,又不太冷,而且山裡一年常青,就決定去浙江,我在那裡修一兩年,修得我甚至不穿衣服也不要緊。穿得很少、吃得很少也不要緊,然後去西藏,西藏再到崑崙山脈去修,那裡是道家一個聖地。當時我非常嚮往青藏高原這個地方。但是我當時沒有本事,想先在浙江這個地方修。就決定告別家人了。我打起包袱跟家人說:這次出去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家裡人,特別媽媽傷心地哭,包括我哥哥都在落淚,他說:你為什麼要出去呢?你要想修你在家裡好了,我們養著你。但是我當時就沒有這個念頭要在家裡了。

我皈依佛門之後,也陸陸續續把家裡的人,都帶去皈依了。我母親、我哥哥、我的侄子侄女們,都替他們皈依了。這時候他們已經知道,我在修行。當時他們也不是很清楚,修行是什麼,但對我阻止不了,就隨我去了。

我當時打著包裹乘著火車,到了紹興下車。從紹興開始就有山了,開始就往裡走。一直走,到了新昌大佛寺。一進去就遇到了我現在的剃度恩師--上悟下道大和尚。那時候天很冷,他戴了個觀音斗蓬,從階石上上來。我看到他之後,第一面就覺得非常有緣。當時就在大佛寺住了一夜。我們見了兩面,他主動上來跟我講話,甚至讓我帶信。他問我:你有沒有皈依過?我說皈依過,皈依了明暘大和尚。我師父跟明暘大和尚關係非常好,他還請我帶信。我心裡想,自己什麼時候回去也不知道。但這位老和尚托我帶信,我就給他帶了。然後他又指點我,說:你下面準備到哪裡去?我因為看過地圖,下面就想去國清寺,天台山。我心裏面一直要找山洞,師父就告訴我,你去天台山、國清寺,一定要去拜見靜慧老法師和慧良老法師。名字寫好了,讓我帶著。

離開大佛寺,我就繼續往山裡面走,走了一整天,天很黑很黑,才走到石樑方廣寺。我地圖上看的,並不知道有寺廟。山上只有一條小路,白天也不大好走,我晚上還走得挺順,而且看到山下面有一個琉璃燈,我就順著這個燈,摸到那個廟裡。這個琉璃燈,現在都已經沒有了。摸進去之後,到那邊敲敲門,一個老和尚給我開門的。進去之後他給我下了一碗面,我一邊吃,他坐著一邊問,他說:你為什麼這麼遲來到這裡?我說:我是走過來的。看著我打著包袱,點點頭,問:「你是哪裡人?」我說:「上海人」。他聽了更高興,上海人會走到山裡來。再問:你家裡有兄弟幾個?我說我家裡連我,兄弟六個。他聽到這裡一拍檯子說:那你不出家誰出家!意思是你家裡兄弟六個,你要貢獻出來一個了,是這樣。但是出家真是從他那裡發起的。我以前真沒考慮過我要出家,只不過想起來我要修道,我要修行,沒想過我要出家。覺得出家很怪,穿著這個衣服,剃著光頭,到哪裡別人都認為很怪,我穿著在家人衣服,在哪裡沒有障礙。他說,你不出家誰出家!打那時候起,有一點把這個因給種下來了。

當時我在山裡,那一次走了將近一個星期。後來這個地方住了幾天,過幾天就到國清寺,正好又迎面遇到那個老和尚,慧良老法師。高興得不得了,我說我師父叫我來找你們。他就帶我去見靜慧老法師。當時我見到凈慧老法師,就要落淚了。他老人家那時候已將過八十歲了,非常瘦弱。但是渾身的清氣。後來我知道,這位老和尚,他母親懷他的時候,就吃素,不能吃葷,所以這個老和尚叫「胎里素」。所以我們師父常常也是非常讚歎他。其後有一天,我跟著他們上早課時,看到他在前面領著,躬著背在前面合掌繞佛。在繞佛念佛的時候,我就一直哭。後來早課做好了,我跑到大殿外面,就跪在地下發誓:我這個生命毫無價值,希望佛如果憐憫我的話,把我的壽命能夠拿掉二十歲,出來供養這個老和尚,讓他活在這個世界上,這樣的老和尚活在世界上,對人天,對一切有利益,真正有利益。我們沒有什麼利益。當時發了這個誓。

其後,我又走到蒼括山,雁盪山,一直走到溫州,那一次步行,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後來才從溫州又回到上海。到了上海之後,我就帶團,帶著大家開始朝山,去我這次走過的地方,去朝新昌大佛寺,拜見我們師父,後來又去朝普陀山。到了普陀山又遇到我們師父,非常高興。師父還是給我寫了張紙條,說你還要在寧波阿育王寺,拜佛陀舍利。

去了阿育王寺,拜了佛陀舍利,又到了天童寺。在天童寺裡面,第二天就遇到松山老和尚圓寂。他圓寂時非常殊勝,九十三歲的他,就坐在一個自己製作的破的椅子上面,盤著腿伸著手,就這樣坐化了。那時我在當家的那裡吃早飯,就有人來報告,說隔壁的老和尚往生了。當家的說奇怪了,我們做早課他還起來,還上廁所的了,這麼快。他這個修行,生死自如。他坐在那邊就那樣,手伸著。過一會兒,廣修大和尚也來了,看到他這麼好,拿起一串念珠放在他的手上。當時我就決定不走了,要給這位老和尚助念。結果坐在那邊助念,也是一邊助念一邊淚水不停地流。

你們聽下來是不是這個師父怎麼老是要哭啊?---佛法的感應,大家知道嗎?就像弘一大師臨涅槃的時候要流淚,但是告訴弟子:你們不要為我擦眼淚。在他臨涅槃前幾個小時,寫下了這四個字:悲欣交集!當你了解這個生命的時候,當你看清楚這個世界的時候,你既充滿了悲,同時又高興,這個時候就會有感應,就會落淚。當這個老和尚阿彌陀佛接引他走的時候,我做的是助他念佛,第一次給人助念。從那時我就知道,助念其實不是助他,是助我自己。以他殊勝往生的緣,加被我消業障,我以後臨命終的時候,能蒙他來接引我,接的是往生的緣,你送往生的人,接的是往生的緣,所以當時我非常的有感觸,送這麼一位老和尚走。

後來再一次拜見我們師父,到新昌大佛寺的時候,就有他身邊的人就說了:「如果你能夠在師父身邊出家,我們就放心了」。當時我又觸發了一點,這怎麼辦?我說:我出家,師父會答應嗎?他說:「你求啊!你要發心,求師父,師父非常慈悲」。我這時候真的有點想,想著要出家。為什麼?因為看著寺廟裡,有這麼好的老和尚!

師父後來才秘密地跟我說,說到他以前和靜慧老法師,在靜權老法師那做侍著,做了十幾年。靜慧老法師三十多歲就證得了念佛三昧。「念佛三昧」,有的人聽都沒聽到過,證得念佛三昧有什麼瑞相知道嗎?我們常人晚上看不到東西,伸手不見五指。證得念佛三昧,可以看到東西,而且是一片紅光充滿世界,整個宇宙是阿彌陀佛的光明。阿彌陀佛在密宗里是紅光,顯宗修道證道的,也是可以證到紅光。靜慧老法師就跟我師父說:我想往生走了,我想去極樂世界了。師父就跟他說:不可以走。你要留在這個世界,和眾生結緣,帶有緣眾生一起往生。那個時候靜慧老法師只有三十多歲,就證得了。為什麼?他們在師父身邊競競業業,夜不倒單,日中一食。我們師父托缽日中一食十八年,誦《妙法蓮華經》三千多部,其他經典多少多少。他們這些和尚,我看到這個世界上,好像不知道他們是寶貝。

靜慧老法師那個時候年紀還沒有七十歲的時候,有一次在國清寺走路,突然有一個人跑上來,上來就是給他一大嘴巴子,打完了之後他指著老法師鼻子罵:「你這個出家人,你為什麼要帶走我老婆」?你說奇怪不奇怪?靜慧老法師被人打了,很多人都看著,圍著看。他看著他,就笑笑,念了句阿彌陀佛,對那個人說:「你啊!有沒有看錯人啊」!有時候是化現。這反面,不是通過他來打,別人不知道這個老法師功夫有多深。這個人一看,他想想:是,不對。認錯了。那時候怎麼辦?趕快跪下來磕頭懺悔,對不起,對不起。這個事情傳出來,大家知道,這個老和尚功夫非常了不得。這是我在師父身邊才能聽到,他早早就證得了念佛三昧,他一直不出山門六十多年。到六十歲的時候,才開始收皈依弟子。結果他收了好幾十萬,八十六歲的時候,安詳往生。坐在那邊,我又看到一個。不單單密宗裡面,修得人都可以縮小,我在顯宗里也看到了,這就是靜慧老法師。他圓寂的時候,身體縮得很小,頭縮得很小,但是非常光亮,像活人一樣,坐在龕裡面。他老人家圓寂的時候我也去。通過接觸這些,看到他們這些老法師,他們那爐火純青的道力,卻沒有人去欣賞他們,沒有人知道。

包括廟裡鍾那麼大,鼓那麼大,大家不知道鍾和鼓是什麼意義。上早晚功課,鍾、鈴、鼓,大家不知道什麼意思。它明明敲得就是「動靜、動、靜、動、靜、靜、動、靜」……大家不知道在說什麼,多可惜啊!佛法這麼殊勝,我們人生就在生滅裡面轉,不生不滅法天天朝思暮遷,不懂,可惜啊!這時候真的想出家了。為什麼?聖教衰弱,眾生在苦海裡面,自己就覺得,光光自己流淚還不行,還要讓你們大家都要流淚,當時就感覺到這一點。

這時候我發愁了:我母親皈依三寶了,我爸爸還比較剛強,抽煙、喝酒,老酒瓶隨身帶著,一天兩頓,不喝得醉醺醺的,不能罷休的。怎麼辦?就擔心他。後來當天晚上就做夢,夢裡面做到我父親死掉了,我痛哭得不得了,非常傷心。然後有一個聲音跟我說:你爸爸在什麼地方,我帶你去見。我問他:在哪裡?他說:你爸爸在天上。我就說我生天去看。先是生天初層天。初層天里找,怎麼找沒有。他們說在二層天。二層天怎麼去呢?這個時候,夢裡面很奇特,就像真的一樣,雙手在頭頂合十,心裏面念著:凡有所相皆是虛妄。就這麼一句,就像火箭一樣,就生上去了,生過一層天,就到雲霧繚繞的地方,裡面那個旅店很漂亮。我就去找,找到了我爸爸。爸爸在二層天,我看到就放心了。好,在天上就算了。我在二層天,又問別人了:「有沒有三層天啊!」說:「有啊!」我也想去看看。他說:三層天要修道的人才能去。我當時想:我就是修道的,我當時就一合掌,心裏面就《金剛經》里的一句一念,升起,像火箭一樣就上去了。上去之後,雲霧繚繞,都看不到人。這人都到哪裡去了?我慢慢一個兩個看,長得非常莊嚴。我就問他們,我說:你們為什麼會生到天上來?他告訴我:我在人間的時候是做老師的;我說:那你呢?我在人間是做工程師的;又問了一位,你呢?他說我在人間做什麼什麼的。啊呀,原來每個人他們生到三層天,是在人間做了大貢獻的人。後來夢醒了,想佛菩薩慈悲我,叫我不要掛記我爸爸,我爸爸可以生天,不會墮落的,就這樣放下了。

這時候我也開始在上海組織念佛團,帶著一些老太太念佛。我答應她們說,我要組織你們二十四小時念佛,因為曾經別人帶我二十四小時念過佛,念佛的時候,這二十四小時,念下來了之後再跑出門來,什麼也好像不是在眼當中一樣,就是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大家問了,你怎麼會念佛去了呢?那個時候我就覺得禪宗不好弘揚,禪宗猶如在虛空里找把手,你怎麼爬上去呢?一般性人不適應。但是念佛法門非常微妙。它確實像祖師說的,以清水落於濁水,濁水不得不清。修念佛法門,它又沒有掛礙,這是佛度我們,給我們眾生的一個大方便,大究竟的法門,讓我們雖然念,卻又無生,一有念而證無生,而證極樂世界。這個時候我就決定,我這一生當中弘揚念佛法門,弘揚凈土,不弘揚其他的。為此,我曾經把手拿刀割破,在家寫血書。

這個時候,出家的因緣也快慢慢成熟了。是什麼時候成熟的?一想到出家這個念頭,就渾身的汗毛直豎,會冒汗,火燒起來一樣冒汗。這時候就想:啊呀,我在家的生活,就要結束了,在家的生活要結束了。就在這個當中,組織大家念佛這些老太太也慢慢看到,這些老太太說,我們這個老師,他要出家了!我說:你們怎麼知道我要出家了?她們說:我們看到你已經剃著光頭,穿著紅袈裟了。這些念佛的老太太,心倒是非常清凈,她們看到了這些。後來我真決定要出家之後,家裡,我媽媽、我哥哥,還有我那些勸他們念佛的這些人,租了一部大巴,送我到廟裡面,把我送到新昌大佛寺。我師父非常高興,教導我說不要昧因果,做任何一樣事情,在這個世間不滅,所以你要為你的行為,身口意負責。

剃度之後,就跟著師父去朝五台山。那時師父七十多歲了,他穿著一件很破的海青,說:這次是我這輩子第一次朝五台山,我就穿著它去,我看到一個出家人就拜,總有文殊菩薩被我拜到。結果到了五台山,他是走到哪裡,僧俗四眾就拜到哪裡,一拜倒就是一大片。師父說:吃虧了,吃虧了。本來他是來拜別人的,結果被人拜去。因為他老人家這個德相,他頭也大,雙耳垂肩,走起路來那個相,非常殊勝--上悟下道大和尚,他早早的就在我們佛教界里,非常非常出名了,現在八十多歲,身體還非常健康。這邊拜完,師父還要給他們寫梵文,寫「赫利」字,阿彌陀佛心咒,頂咒,諸佛的頂咒,寫觀世音菩薩的六字大明咒,寫文殊菩薩的咒給大家加持。

其中就有一個被加持過的女居士,去鑽佛母洞時,就看到觀世音菩薩大放光明,她就在佛母洞里哭,哭到她不哭為止才爬出來。我們回到塔願寺,就天天跟著師父身邊,我們走到哪裡,她跟到哪裡,她問:可不可以啊?我們說:可以啊!在這個塔願寺,那天晚上我出來,就覺得奇怪:白天沒見到這麼高的山,怎麼這山上在點火?而且這火燒得這麼亮,在塔的頂上偏一點點,它這麼亮。第二天,香港的幾位居士過來了,他們住在善財洞,在那裡他們看得更清楚。就說:五台山將近二、三十年沒有出現過智慧燈了。大家有沒有聽說過,五台山可以看智慧燈?有沒有人看到過?所以以後朝山要誠心,要至誠懇切的懺悔業障。那一次跟著師父就是不一樣。後來我們再去朝寺廟的時候,我站在大殿里,合掌看著文殊菩薩,忽然大殿沒有了,都是虛空,湛藍的,文殊菩薩碩大的身體,放光加被。我站在那邊,又是淚水嘩嘩地往下流。希望你們以後多多要誠懇地去修,多哭。所以後來跟著我學佛的,奇怪了,都要哭,但是我鼓勵他們說:不要緊的,不要緊的,是要經歷的,多哭幾回業障都消除,就開智慧了。

其實我出家的因緣也沒有什麼特別,就是這樣而已。一生直到現在,裡面還有很多精採的故事,包括慢慢與密宗的因緣怎麼樣顯現出來,我又怎樣去藏地參學,又遇到了哪些大成就者,他們這些殊勝的事迹,甚至有時候顯現的大神通,確確實實比西遊記也不次於多少。以後有機會慢慢地向大家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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