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的尚方寶劍成了斷送袁崇煥性命的邪惡魔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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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雙江（編撰）　　袁崇煥是廣東東莞人，生得黑瘦矮小，崇禎曾親切地稱他「袁蠻子」。他是萬曆四十七年進士，同年被授福建邵武知縣。萬曆四十六年，努爾哈赤宣布與明朝誓不兩立，袁崇煥對此十分關注。《明史》稱袁崇煥「為人慷慨富膽略，好談兵……以邊才自許」。後由於御史侯恂的舉薦，知縣袁崇煥被破格提拔為兵部職方主事。史書中記載了兩件關於袁崇煥的軼事：其一，天啟二年，剛被提拔為兵部職方主事不久，恰好遇到廣寧戰役中明軍大敗，朝廷商議派人守衛山海關。袁崇煥得知此事後，單騎前往山海關明察暗訪，由於沒給兵部首長請假，部里竟然不知道這位主事去了哪裡，家裡人當然也不知道。過了段時間，袁主事回來向首長表示：給我軍馬錢糧，我足以守衛此關。其二，努爾哈赤去世時，身為寧遠前線最高指揮官的袁崇煥不經朝廷授權，就自作主張派人前往弔唁，雖然究其實質，乃是想借弔唁之機刺探敵情，但後金畢竟是大明多年來的強硬敵對者，沒有朝廷命令而擅自與之互通往來，乃大忌也。由這兩件軼事可以看出：袁崇煥是一個富於理想和激情的實幹家，但不遵守遊戲規則；喜歡獨行專斷，剛愎自用，這恰好與他的主子崇禎的性格相似。這樣性格的兩個人組成的上下級搭當，有可能默契合作，取得很漂亮的成就，例如袁崇煥在任遼事期間在崇禎的支持下，曾多次擊敗後金軍的進攻，為阻止後金軍南下立下了汗馬功勞。但是，也潛伏著極大的危機，會導致不堪設想的嚴重後果。崇禎元年（1628年）四月，崇禎任命袁崇煥為兵部尚書兼右副都御史，督師薊遼，兼督登、萊、天津軍務。經過幾十天的長途跋涉，袁崇煥從家鄉來到了北京，崇禎立即在平台召見。崇禎禮貌地和袁崇煥略事寒暄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問袁崇煥：「建部（後金）跳梁已有十年，封疆淪陷，遼民塗炭。卿萬里赴召，忠勇可嘉，所有平遼方略，可具實奏來！」袁崇煥不假思索地回答：「所有方略已另寫奏本。臣受皇上知遇之恩，召臣於萬里之外，倘皇上能給臣便宜行事之權，五年而遼東外患可平，全遼可復。」袁崇煥對五年計劃提出了相當苛刻的條件：第一要戶部保證錢糧；第二要兵部保證武器；第三要吏、兵二部保證給他用人上的主動權。面對第一個敢於為平定遼東定下日期的能吏，崇禎也不假思索地一一應允，並賜給他先斬後奏的尚方寶劍，而正是這把令人望而生畏的尚方寶劍，後來成了斷送袁崇煥的性命，也在某種意義上斷送了大明江山的邪惡魔杖。手捧尚方寶劍，遠赴遼東的袁崇煥面對的是一個極其麻煩的爛攤子。首先是錢糧問題。守衛遼東的將士長年領不到軍餉，缺餉的士兵不斷嘩變、逃亡。就在袁崇煥趕往遼東之時，遼東最高行政首長畢自肅和總兵朱梅等人被缺餉四個月的士兵抓住後打得血流滿面，畢自肅獲釋後，憤而上吊自殺。袁崇煥到任後，朝廷的確給遼東撥發了部分軍餉，但與巨大的開支相比，仍屬杯水車薪。袁崇煥不得已向崇禎上書，要求崇禎能把內帑（皇帝的私方錢）用於遼事，否則兵變還會不斷發生。而崇禎最忌諱大臣們提議動用他的私房錢，哪怕這私房錢是用來保衛他們朱家的江山和朱家的性命他也捨不得拿出一分。所以，袁崇煥的提議根本不可能被崇禎採納，反而在崇禎的心裡投下第一道不滿的陰影。其次是處理皮島守將毛文龍問題的輕率與專斷，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袁崇煥的悲劇命運。皮島地處當時的後金、朝鮮和明朝的遼東、山東登州、萊州之間，戰略位置十分重要。當明軍在遼東的幾座重鎮相繼失守後，皮島的戰略意義更加突出。毛文龍儘管有過殺良冒功的行徑，但他治理的皮島對後金仍是極大的牽制，朝廷包括對政事一向不感興趣的天啟都充分認識到了這一點，不僅把他提升為總兵，還多次派人前往慰問。當然久鎮皮島的毛文龍，不法行為是有的，袁崇煥對此了如指掌。這位有道德潔癖的忠臣在還沒有正式接觸毛文龍之前，就已經定下了應對之策。還在京城的時候，閣臣錢龍錫問及如何處理和毛文龍的關係，袁崇煥脫口而出：「可用則用之，不可用則殺之。」不難看出，驅使他這樣做的並不是個人私利，而是個人的道德好惡。他看不慣毛文龍的驕橫不法，更看不慣毛文龍對朝廷詔命的陽奉陰違。但無論如何，毛文龍罪不致死，更何況，大敵當前，毛文龍也算是獨當一面的方面大員。喜歡獨行專斷，剛愎自用的袁崇煥草率地將毛文龍加以殺戮，是十分失策的！袁崇煥為了麻痹毛文龍，主動給他送上一大批軍餉。緊接著，袁崇煥以閱兵為名，於崇禎二年六月深入皮島。在毛文龍全然不備的情況下，袁崇煥當眾宣布毛文龍有十二大罪，然而真正沾得上邊的不過兩三條而已，其他大多是捕風捉影的羅織之詞。毛文龍當天即在帳前遭斬首，死在他苦心經營了10年的皮島上。毛的部眾被袁崇煥整編，毛家軍從此土崩瓦解！雖然此前崇禎賜予了袁崇煥可以便宜行事的尚方寶劍，但袁崇煥竟然在不作任何彙報的情況下，擅自處死一名朝廷和崇禎均認為可以獨當一面的高級官員，這不僅是簡單的越權，簡直就是擅作威福的草菅人命！　崇禎既然給袁崇煥授了尚方寶劍，只得下詔對袁崇煥的行為表示讚許。但是這位主子的內心就有了一條基本底線：你袁崇煥必須兌現五年平遼的諾言。這樣一來，袁崇煥就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後金抓住毛文龍被殺的這一有利時機，皇太極親率10萬大軍，繞開袁崇煥重兵防守的寧遠和錦州，從遼西經蒙古地面，由薊門一帶明軍防守的薄弱地帶入侵。當皇太極的大軍越過喜峰口長城，兵臨距北京只有二三百里的遵化城下時，袁崇煥才如夢初醒，急忙親率主力進入山海關增援。這時的北京早已人心惶惶，崇禎二年十一月初四，也就是袁崇煥星夜馳往關內的前一天，山海關總兵趙率教為免北京被圍的困境，在遵化與皇太極激戰，不幸戰敗而全軍覆沒。事已至此，如果袁崇煥能夠及時打退皇太極，估計崇禎雖然仍會對他心懷不滿，但肯定不至於被撤職，更不至於被下獄。可怕的是，袁崇煥一不小心又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當時，京城已有謠言，說皇太極此次入侵，是袁崇煥已暗中降了後金。袁崇煥從關外星夜趕往京城，本應在京城以外的通州地面和後金軍隊決戰，但他怕北京有所閃失，就徑直率大軍直抵京師門外，並要求軍隊入城，表示他誓死保衛崇禎的忠心。但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要求深入京城，多疑的崇禎哪裡信得過？袁崇煥不在城外退敵，卻想率軍入城，誰能保證他真的和後金沒有絲毫瓜葛？再者，由於不少皇親國戚和太監都在城外修有別墅，這些別墅大多遭到後金軍隊的洗劫和焚毀，皇親國戚和太監們沒法找後金討說法，於是都遷怒於袁崇煥。加之皇太極套用了《三國演義》中並不高明的離間之計，袁崇煥就成了引狼入室的「漢奸」，最後袁崇煥是以勾結後金、陰謀叛逆的罪名被捕，從封疆大吏一落而為階下之囚，手中尚方寶劍也成了凌遲處死他自己的邪惡魔杖了。　崇禎三年（1630年）八月，北京城一派肅殺，凌遲袁崇煥的消息早就不脛而走。多次遭受後金軍隊騷擾的北京吏民無不歡呼雀躍，在他們看來，後金就是袁崇煥引來的！《明季北略》中記載了袁崇煥受凌遲的細節：袁崇煥被凌遲到「皮肉已盡」時，還沒有斷氣，「心肺之間叫聲不絕」，「百姓將銀一錢，買肉一塊，如手指大，啖之。食時必罵一聲，須臾，崇煥肉悉賣盡」。儘管明淸兩朝都對袁崇煥多次平反，但後人對這位明末傑出的軍事家褒貶不一，爭論也很大。在這裡我想引用遲浩田將軍的一段話來結束本文吧。遲浩田將軍說：「咱們中華民族是個偉大的民族，自古以來可以說是英雄豪傑輩出，袁崇煥就是我們中華民族的一個偉大英雄，我們岳飛、袁崇煥都是在中華民族歷史上有褒有貶，經歷坎坷，但是最終一條，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歷史是公正的。」並親手為廣東東莞袁崇煥紀念園寫下了「護國愛民、英名永輝」的題字，高度評價民族英雄袁崇煥一生忠於國家、在民族大義面前捨生取義的英雄氣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