貓是怎樣利用人類征服世界的

在農業文明的某個時刻，貓闖進了人類的生活。這件事純屬偶然，大約是因為人類開始儲存穀物，而穀物又吸引了老鼠，於是一小撮野生的貓科動物也就沒羞沒臊地跟了過來，開啟了對人類長達數千年的奴役。

同貓咪的相處一直讓我們獲益良多，過去它們能幫人類修理偷糧食的小壞蛋，現在卻成了填補我們空虛生活的萌寵。但是對貓這個物種來說，跟人類的相處也是大有裨益，最早的家貓曾跟隨人類的船隊離開了它們的中東老家，將它們的勢力範圍擴張到六大洲，甚至涉足南極洲。對貓而言，被馴化可以說是一項相當成功的進化策略。

在一項於6月19日發表於Nature Ecology & Evolution的研究中，研究人員試圖從古代貓遺骸的DNA入手，解開9000年來貓從中東遷徙到全世界之謎。這項研究從構思到發表花了十年時間，其中最艱辛的工作就是尋找古代貓的屍骸。

「貓的遺骸太難找了。」這項研究的作者之一，法國科學研究中心及巴黎第七大學的埃娃-瑪麗亞·蓋格爾（Eva-Maria Geigl）表示。人類通常不吃貓肉，所以你別指望像雞骨頭或豬骨頭一樣在生活垃圾中找到它們。蓋格爾和她的同事維姆·萬·內爾（Wim Van Neer）挨家挨戶地給博物館寫信，希望能從考古發現當中獲得一些貓的樣本。最終，他們從352隻古代貓身上獲取到了珍貴的骨頭、牙齒和毛髮，這其中還包括大英博物館的埃及木乃伊貓。

研究人員在埃及發掘貓的遺骸圖片來源：Hierakonpolis Expedition

然而提取DNA的過程也絕非易事。中東的環境十分炎熱。儲存木乃伊貓的埃及陵墓也是異常潮濕。這對保存DNA來說都是破壞性的打擊。提取過程本身也會對DNA造成傷害。為了防止研磨骨骼產生的熱量破壞DNA，這部分工作在液氮中進行。最終，團隊從209隻貓身上成功提取到了DNA。

如此數量龐大的樣本為我們描繪了一幅貓跟隨人類沿著貿易路線遠征的圖景。現代家貓可以追溯到兩個起源地，其一是安納托利亞（Anatolia），大致在今天的土耳其，那裡的貓早在公元前4400年就散布到了歐洲。第二支馴化的家系最早起源於埃及，隨後穿過地中海。有趣的是，雖然這些家貓跟隨著人類，但它們一路沾花惹草，走到哪兒也不忘勾搭一下當地的野貓。

這種行為導致了DNA交流現象沿著貿易路線不斷上演，也在研究初期給科研人員造成很大的困惑。 團隊成員克勞迪奧·奧托尼（Claudio Ottoni）還記得，自己在一隻2000年前的埃及貓的DNA里發現了典型的印度野貓基因片段，當時還以為是搞錯了。但是後來發現，這隻貓是在古羅馬的港口城市貝列尼凱（Berenike）發現的，而這個地方連接著印度洋的貿易路線。人類把貓帶上船最初是為了抓老鼠，卻無意間幫它們把革命的火種播撒到全世界。

同其他動物相比，貓在馴化過程中發生了一些小變化。行為上它們跟人類更親近，體格上卻沒發生太大的變化。貓科遺傳學家Leslie Lyons說：「在被馴化以前，貓就已經可以稱為人類的理想夥伴了。」這是因為，狗可能需要人類的餵食和引導才能勝任牧羊或者打獵的工作，但是貓天生就是抓捕老鼠的一把好手，它不需要人們對它進行訓練。

現代家貓（右）與野貓（左）的斑紋對比來源：該研究論文

但是對人類而言，野貓和家貓還是有一點顯著區別的：它們的斑紋。千百年來，貓都忠實地繼承了它們祖先的鯖魚狀的條紋花色，直到14世紀才長出了虎斑斑紋。「我們發現控制虎斑斑紋形成的基因突變（Taqpep）在13世紀的中東形成，在之後才比較普遍。」蓋格爾表示。這意味著，長期以來，人們看重的都是貓在捕捉老鼠上的實際作用，直到最近幾百年，人們才對它們的外貌產生了興趣——雖然晚了一些，但終於，喵星人開始了佔領千家萬戶的征途。

編譯王妍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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