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罪女性選民，特朗普敗局已定

北京時間10月20日上午9時，美國總統大選將迎來第3次總統辯論，希拉里和特朗普將就外交事務等問題進行11月8日投票日前最後一次交鋒。

根據CNN/ORC民調結果，此前的兩次總統辯論中希拉里均以明顯優勢勝出。此次辯論希拉里的贏面依然較大。

文 | 清華大學中國與世界經濟研究中心（CCWE）研究員程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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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總統辯論對於民調結果以及大選結果的影響極為有限不同，近期發生了一件直接影響到民調結果和對美國大選走勢產生實質性影響的事件。

10月7日，在第2次總統辯論兩天前，一段特朗普物化女性的性騷擾言論曝光，特朗普陷入一場政治風暴之中。共和黨多位元老級人物紛紛與之劃清界限，共和黨大有陷入分崩離析之勢。此後，一系列受害女性紛紛勇敢站出，實名指認特朗普曾對其性騷擾，進一步坐實了特朗普輕薄女性的形象。

而在道歉視頻和第2次總統辯論中，特朗普就此僅有口頭道歉，完全看不到他真心流露的悔意。而他試圖將問題引向柯林頓的性醜聞的拙劣筆法反而引火燒身，更加招來選民特別是女性選民的反感和厭惡，認為他的口頭道歉絲毫沒有誠意。

這一事件在一個星期之內迅速發酵，全國民調希拉里對特朗普的領先中樞從2-3個百分點迅速擴大到5-7個百分點，取得了決定性的、非常安全的領先優勢。根據目前的選情分析和各類民調結果，現在可以非常有把握地判斷，特朗普的總統競選之路已到盡頭，11月8日，希拉里·柯林頓將當選美國歷史第一位女性總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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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女性選民，特朗普大勢已去

預判選舉勝負，僅靠個案是不行的，還是要看反映整體信息的可靠民調結果。

近年來，美國總統大選選舉人票結果有時出現一邊倒的情況，但普選票結果相對要更接近一些，一般敗選一方也會獲得45%以上、約47-49%的選票。因此，共和黨和民主黨候選人都可以找到大量支持者。

總統大選的兵家必爭之地是在各自基本盤之外少量的中間選民，最後決定勝負關鍵的很可能就是最中間那100萬張甚至是幾千張選票。對於這樣的選舉態勢，只能依靠信息含量高、抽樣科學的可靠民調來做預判。

那麼，民意調查哪家強？此前，各類民調一度眾說紛紜，經常可見一些報道稱最新民調顯示特朗普領先，同時又有另外一些報道稱最新民調顯示希拉里領先。這對預判大選走勢形成了干擾。

甚至在9月26日第1次總統辯論後出現了大量網路調查顯示特朗普壓倒性勝利，與CNN/ORC的民調結果截然相反的情況。一時間一些低質量無效信息魚目混珠，嚴重干擾了對大選走勢的整體把握。

作為民意調查，最關鍵的莫過於抽樣，要保證調查樣本與最終投票的整體是相似的，還要通過一系列質量控制措施保證調查信息的有效性。在這個意義上，其實網路調查並不能成為「民意調查」，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是抽樣調查，而是誰都可以點擊投票，因而出現了結果與嚴肅的CNN/ORC民調結果截然相反的情況。

此外，大量像CNN、NBC、Gallup、FOX這樣嚴肅的民意調查也會因為抽樣的偶然性因素或者一些系統性偏差有所出入，這就需要通過取平均值、矯正系統偏差等方法獲得更為客觀準確的信息。

如何獲取更準確的調查結果？一種方法就是大量收集各類嚴肅的民意調查結果，根據歷史經驗對其矯正系統性偏差後加權平均，加工成可靠的信息。曾經在2008年美國總統大選準確預測49個州的選舉結果，並在2012年大選中準確預測全部50個州選舉結果的著名選舉預測網站fivethirtyeight就是採用這種方法取得了驚人的預測準確性，其預測也就更有參考價值。

圖：fivethirtyeight網站對希拉里與特朗普獲勝概率的預測

資料來源：fivethirtyeight網站

目前，fivethirtyeight網站完全根據民調結果的模型預測希拉里獲勝概率為87.6%，而特朗普僅為12.4%，並預測希拉里將獲得49.8%的普選票，345張左右選舉人票，特朗普將獲得42.8%的普選票，193張左右的選舉人票，第三方候選人加里將獲得5.9%的普選票。

選舉人票的版圖對希拉里也是非常有利的，希拉里的民主黨基本盤各州的選舉人票數本就處於領先，目前在佛羅里達、俄亥俄、北卡羅來納等多個搖擺州也處於領先地位。特朗普要想取勝，則必須在所有搖擺州取得勝利，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也許有讀者會質疑民調的準確性，特別是強調英國公投民調和實際投票結果有差異，本文後面會解釋這個問題。

此外，特朗普能夠成為共和黨候選人本身就證明了民調的有效性。因為在共和黨初選階段初期，絕大多數觀察家並不認為特朗普會取勝，但彼時民調顯示特朗普處於領先。

過去10次美國總統大選中，9月初勞動節和第1次總統辯論之間在全國民調中處於領先的候選人有9次勝選，僅有的一次例外是2000年民主黨候選人戈爾贏了普選票但有爭議地輸掉了選舉人票。這也證明了民調結果的有效性。

此外，PredictIT、IEM等博彩市場普遍預測希拉里勝選概率高達80%以上，這一信息也是值得參考的。

特朗普侮辱女性的粗鄙言論是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與此前特朗普關於墨西哥移民、穆斯林移民的言論只涉及少數族裔，具有迎合特定選民訴求的考慮在內不同，此次曝光的特朗普言論直接觸怒了美國佔比超過50%的最大選民群體——女性選民，且不會產生任何政治利益，即這是一件有百害而無一利的事情。

在如今的美國政治環境下，公開談論對女性的性侵犯所觸碰的高壓紅線與特朗普此前的言論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目前，特朗普只能鞏固緊緊跟隨共和黨的選民基本盤，而這些選民中存在比例不低的厭惡特朗普本人但為了追隨共和黨的競選主張而不得不投給他的選民群體，特朗普再無吸引中間選民倒向他的能力。

也許有讀者會說，希拉里不是也有不少黑料么？但郵件門、表裡不一兩套說辭的演講稿等這些黑料跟特朗普自食得罪女性選民的毒藥相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因此，在事件曝光後，可以看到民調結果對此反映明顯。辯論不改變民調，但特朗普的粗鄙言論直接導致了特朗普的民調結果下降了1-3個百分點。目前可以非常有把握地判斷希拉里將勝選，除非在11月8日前爆出類似希拉里犯罪、賣國這樣量級的黑料。

最後，特朗普在影響選舉結果的一些因素上相對於希拉里也處於劣勢。

第一，選舉最重要的是動員選民真正投票，這需要大量志願者和工作人員組成的地面部隊挨家挨戶拜訪已方的選民，必要時提供交通工具運送選民到投票點。希拉里背後有一台強大、精密、高效的競選機器在幫助她做選民投票動員，而特朗普不循常理，在地面部隊上投入嚴重不足。

第二，目前奧巴馬支持率高漲，與第一夫人米歇爾、副總統拜登、桑德斯等組成了豪華後援團強力支持希拉里的競選活動，民主黨團結一致，攥成了一個拳頭。

而共和黨多位元老級人物早在特朗普成為正式提名候選人期間就表示，他們在共和黨大會上選特朗普是為了支持共和黨的執政理念，並沒有表態支持特朗普本人。此次言論曝光後，眾多元老更是為了保住自己的國會席位紛紛與特朗普劃清界限。共和黨目前處於散沙一片的狀態。有分析認為共和黨很可能失去對參議院的控制權。

第三，歷次美國總統大選之前主流媒體都會發表社評表態支持某一位候選人，目前的情況是尚沒有主流媒體支持特朗普，甚至有一些長期支持共和黨的媒體也倒戈支持希拉里了，而希拉里則已收穫多家主流媒體支持。目前特朗普面對的是整個精英階層的反對，已然成為反智主義的代表。

就像資產泡沫終究是要破裂的，特朗普這個大泡沫也到了被戳破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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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大選與英國脫歐公投沒有可比性

認為特朗普有希望勝選的一種邏輯是，既然英國脫歐公投都出現了專家沒有預料到的情況，那麼與專家分析不同，特朗普勝選也是有可能的。

筆者認為，英國脫歐公投與2016年美國大選是沒有可比性的。

第一，6月23日的脫歐公投是英國歷史上僅有的3次公投之一，而美國總統大選是每隔4年就會出現的經常性選舉。因為公投發生次數少，在民調時如何取樣、如何鑒別真正會去投票的選民等一系列問題都會影響到民調結果與最終公投結果可能存在偏差。

此外，由於之前的公投距離此次事件久遠，民調模型也無法根據歷史情況作出校驗。相反，美國總統大選民調可以根據歷史情況作出校驗修訂。對於大選結果的各類權威民調也都歷史悠久，非常穩健，因而可信度也更高，對於最終投票結果的模擬程度也更接近。

第二，英國脫歐公投前，民調、博彩市場的信息都未能給任何一方壓倒性優勢，而目前美國民調和博彩市場反映的希拉里取勝概率是壓倒性的。這也就是說，英國脫歐公投投票前，選情是非常膠著的，脫歐派獲勝的概率並不低。

就在公投前夕，Opinium民調結果顯示，45%贊成脫歐，44%支持留歐，TNS民調結果顯示43%支持脫歐，41%支持留歐。這裡需要注意的是，當時還有10%以上的選民沒有表態，這帶來了巨大的不確定性，導致無論實際公投結果是脫歐還是留歐都是符合民調結果的。

脫歐公投博彩市場在公投前夕給出的留歐概率為70%左右，脫歐概率為30%左右，看似留歐優勢明顯，但仔細分析就會看到這是按「1鎊1票」的資金形成的結果。實際上，超過60%的博彩市場玩家是看好脫歐的，只是另外不到40%的玩家的下注資金較多對博彩市場信號形成了干擾。要知道，真正公投時是「1人1票」。

相反，目前美國民調中尚未表態的選民極為有限，民調和博彩市場給出的信號非常明確，希拉里以80%-90%的取勝概率完全壓制特朗普僅存的10%-20%的勝率。

第三，英國脫歐公投是在「改變」與「現狀」之間的取捨，而今年美國大選沒有在位總統。

投票脫歐的英國選民有相當一部分是將對貧富差距擴大、勞工階層工資停滯、外來移民等一系列問題的憤怒一股腦兒宣洩在一張脫歐的選票上了。這對於維持現狀的留歐選擇是非常不利的。

相反，今年美國總統大選是換屆年。雖然也存在對現狀不滿、倒向共和黨陣營的選民，但奧巴馬8年任期內美國經濟表現超過其他主要發達國家，就業市場持續穩健擴張，失業率降到5%以下，以至於在主要發達國家推出負利率政策並討論是否進一步降息的同時，美聯儲考慮的是是否進一步加息。

而最新民調顯示奧巴馬的支持率已經達到55%，這在歷屆總統任期的同期數據比較中處於高位。經濟的良好表現和奧巴馬的超高人氣將抵消不滿現狀者的影響，甚至綜合權衡的結果是有利於希拉里當選的。

第四，英國選民數量較少，而美國選民數量較多。

英國脫歐公投投票者有4650萬人，最終脫歐方以51.9%對48.1%取得勝利。此前有專家預期留歐方將以52%得票率取得勝利，也就是說實際結果與專家預測出現了4個百分點的差異，對應186萬張選票。考慮到之前民調顯示有10%以上選民未表態，對應選票465萬張，最終接近200萬張選票的差異是可以理解的。

這次美國大選預計投票選民約在1.4億上下，目前希拉里領先特朗普5-7個百分點，對應700-1000萬張普選票。由於目前希拉里近50%、特朗普近43%，加里近6%的普選票天下三分格局已基本穩固，尚未表態的選民大幅減少。特朗普要想翻盤700-1000萬張選票難度堪比登天。

2012年大選奧巴馬以200萬張普選票優勢對羅姆尼取得勝利，這已經是決定性勝利。目前，希拉里在普選票上具有非常安全的優勢，此為「人和」，在選舉人票的版圖上也是佔據「地利」。此前特朗普侮辱女性的粗鄙言論曝光可謂「天時」。

由此，特朗普大勢已去，敗局已定。

庫叔福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