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光大師永思集 悼文 讚詞 輓聯 詩偈 書簡 跋語 附錄

印光大師永思集 悼文 讚詞 輓聯 詩偈 書簡 跋語 附錄


[印光法師]  加入時間:2009-8-25 12:21:29  點擊:1445

悼 文 一

印光大師奠章為印光大師起龕法語舉火法語印光大師生西如何紀念之商量關於印光大師示疾的答覆誄印光大師哀感印光大師印光大師予余之印象印光大師生西事實紀念印光老人的老實話拜識印光大師的因緣及其印象

印光大師奠章

 

一                             覺悟等

  維中華民國三十年,歲在辛巳,佛滅度日。普陀山法雨寺覺悟、峨眉山金頂寺傳缽、九華山祇園寺寬明、五台山碧山寺壽冶、天台山華頂寺興慈、福州湧泉寺圓瑛、金山江天寺霜亭、揚州高旻寺來果、寶華山隆昌寺妙柔、常州天寧寺欽峰、棲霞山明常、蘇州戒幢寺六凈、報國寺昭三、四川漢藏教理院太虛、廣東南華寺虛雲、青島湛山寺倓虛、寧波天童寺大悲、阿育王寺源巃、杭州靈隱寺卻非、凈慈寺次亮、北平廣濟寺現明、資福寺常福、凈居寺可觀、洛陽白馬寺德浩、昆明棲霞寺定安、哈爾濱極樂寺禪定、漢陽歸元寺永寬、九江能仁寺如相、西安大慈恩寺妙瀾、凈土寺志海、安慶迎江寺西竟、南嶽福嚴寺寶生、上海法藏寺慧開、玉佛寺遠塵、法寶館范成等,代表全國僧徒,謹以香積之饌,致祭於印光大師之靈曰:

  嗚呼!惟師之生也,利見於古莘之野;其殤也,解脫於靈岩之巔。住世八旬,適與如來符紀,其乘願夫豈偶然!幼耽墳索,博極群書,贊昌黎《原道》之篇;洎夫夙慧既朗,舊習頓蠲,乃潛心於伽陀梵貝,抗志乎真諦微言。丁年離俗,為兄紿旋,雖方便暫示順從,而內誓其深堅。當再度脫褐之後,稟毗尼具,咨決心源,資糧輔以福智兮,礪苦行以連年。聞熏既廣,思修宜圓,遂棲神洛伽之嶼,返奢摩兮內研。六時與眾共作息兮,暇探法海之奧詮,室污兮自掃,服垢兮自湔,食粗糲兮無兼味,衣糞掃兮屏羅絹。不蓄徒以溺情兮,卻住持之仔肩;將以養蓮池之聖胎兮,匪名利之可牽。道發硎以時茂兮,聲標秀而德宣;緇素式是宗仰兮,遐邇趨向而聯翩。慨慧命之懸絲兮,憫火宅之熾焰;紹廬阜之矩矱兮,續凈土之心傳。敦倫盡分,閑邪存誠,為誘導之旨兮;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作闡示之先。提獎縱四辨之口兮,啟迪汛八解之泉;意慈愛而精誠兮,貌凜凜其威嚴;上智下愚視一子兮,懦夫立而頑者廉。晚韜光於吳會兮,志勝跡其終焉;雖不據丈室之座兮,已廣結給孤之緣。昔波旬攘剎以毀法兮,遍調伏而捍全;法施時寄其摛藻兮,托津梁以罤□。行化事畢兮諸漏盡,預知時至兮意安閑;金台炳煥兮祥光瑞,決定不退兮上品現前。嗚呼!智燈暗兮寶筏沉,法幢折兮慧日潛,閻浮醉兮五濁昏,知識滅兮孰為憐!法身固圓明而無限兮,睹閟龕而潛泫;凡情不禁愴惻兮,實剎塵以具瞻。當闍維而建窣堵兮,敢效純陀之福田;願來格其來歆兮,慰同袍之心弦!尚饗!

 

二                              正觀等

  時維佛歷二千九百六十有八年,歲次辛巳,古歷二月辛卯朔,越十五日己未。恭逢震旦蓮宗大導師上印下光阿闍黎圓寂百朝,荼毗良辰。是日也,天龍八部,及門學者,一切緇白,莫不同聲悲贊,望西瞻禮。南洋各埠佛教團體,以及諸山住持,居士,新加坡中華佛教會,佛教居士林,福緣念佛會,修德念佛會,蓮宗助念團,菲律賓旅菲中華佛學會,大乘信願寺性願,新加坡普覺寺轉道,雙林寺普亮,普陀寺轉物,龍山寺轉解,忉利院達明,天福宮忠心,凈信迦羅越、李慧覺、蔣德章、林金殿、謝聯棠、庄篤明、黃福美,檳榔嶼觀音亭慧宗,清龍宮丹守,觀音寺真果,受天宮如賢,極樂寺韓光、志昆、達真等,恭派代表廣洽、明瑞、正觀,謹具五分心香,芬陀利花,供養於大師紫金蓮座下,頭面頂禮。頌曰:

  深仁愍末法,初示儒童身,弱冠現沙門,弘誓渡迷津。自行勤精進,一生持佛名,化他無別法,凈土攝群倫。不假諸方便,簡要而易行,念念以相繼,克證忍無生。大悲普濟力,恆演頻伽音,雲棲流遺澤,繼起師其人。《文鈔》初續集,智炬以常燃,慧光照一切,功德無有邊。深心奉塵剎,利生任仔肩,欲將娑婆界,盡種九品蓮。五濁未來際,廣度諸有緣,一朝失慈父,窮子倍堪憐。闍維得金剛,利益於人天,眾等稽首禮,惟願重泛大願船!伏維寂照。

 

三                            慧韻女士等

  維中華民國三十年,佛歷二千九百六十八年二月十五日,河北堯山縣女弟子,常張智馥、常劉慧靈、常田德純、常劉慧韻等,以香花蔬果,致祭於我皈依恩師印光尊者慈座之前曰:

  弟子等業障深重,生秉女身,五漏障道,實難修真,常多苦惱,每懷貪瞋。幸有善緣,夙生種因,皈依座下,指示迷津,得遇念佛,凈土法門,發心出苦,信願奉行。慈眼等視,時頒法音,憐比女媳,慈過娘親。山嶽德重,河海恩深,手足供給,頭頂禮欽,一切供養,難報少分。頂戴肩背,恆沙劫辰,寶衣美飯,寶香妙珍,沙劫供養,莫報師恩。師恩無量,過於兩親,師恩無邊,大於乾坤。葭月初四,驚聞歸真,端正禪坐,說佛來臨,接引往生,舍報西巡。忽落慧日,大地沉淪,嬰兒斷乳,犢牛自奔,孵鳥封殼,善芽壞根,苦哉苦哉,何所依存!想師教我,念佛一心,教我消罪,教我行仁,戒作諸惡,示眾善門,閑邪存誠,盡分盡倫。今師西去,再無慈音,痛哭流涕,淚濕衣襟。悔恨不曾,孝敬頻頻,今備薄供,恭敬聊陳。愧無妙寶,幢幡寶珍,哀傷供奉,以表寸心。伏維尚饗!

為印光大師起龕法語

真 達

  我師一生甘澹泊,從來古道教人行;  絕不譚玄不演妙,專誠信願事無生。

  恭維 光公老人。為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降生郃陽,童真習儒,體貌魁梧,天姿穎悟。初效程朱,已中其毒,屢經目眚,始知出俗。披緇南台,參方茹苦,息足紅螺,潛心凈土。道高德劭,龍天捧出,弘法靈岩,四眾欽服。似優曇華,億劫罕遇,果證無生,挺然歸去。且道起龕一句又作么生?咦!五濁法緣今已畢,暫歸安養再重來。

舉火法語

真 達

  自古色質從緣生,今日緣盡生還滅;  生滅滅已是真我,者個真我無遷變。

  恭維 印光我師蓮座。老人處世,乘戒俱急,事理豁暢,堪拔眾疑。法門幾落,蒙師再繼,三寶人天,皆大歡喜。分身穢土,莊嚴凈地,廣宣法澤,融通二諦。荷擔如來,挽救末世,苦口丁寧,讀之流涕。今日垂光,驚天動地,情與無情,等沾法利。且道舉火一句再作么生?(火把打一○相雲)這焰只焚三有相,歸來妙性一輪新。

印光大師生西如何紀念之商量

弘 如

  印光大師於當今大時代中,云何而出生?曰:以擔荷如來使命故。

  如來憫念末劫中無有怙恃、無力自拔、無法自度之一切苦惱眾生,切囑無量大菩薩,展轉應現,以廣攝化,而宏拔濟。

  諸山諸宗,一切導師,誰不乘大悲願輪,受我佛使命而來者。

  受佛使命而來者,在此剎那剎那息息遷謝之現代中,廣接有緣,何止一印光大師。

  惟以印光大師用心之殷且切,結緣之廣且深,無妨昌言大師所受使命之殊特。

  大師之獨運四無量心,宏闡凈宗,自有其不可動搖之悲願深心,而必雲受佛使命而來,得毋類於頭上安頭乎?

  曰:此可毋庸置疑。誦《地藏菩薩本願經》者,咸知如來利生宏願之如何。如來再三切囑地藏大士宏濟娑婆穢土中不克自拔之罪苦眾生,咸蒙拔度,而出罪海,乃至遇佛受記。

  由此可知在娑婆穢土中,運其大悲願力,廣作方便,饒益無量有情,希有難遇之導師,受佛使命而來,可作決定義推。

  印光大師既與大時代有甚深關係而出生,云何於大難未已,民不聊生之今日,驟焉舍離斯土,往生凈土?

  曰:一真法界,泯諸差別,無有彼此,無有東西,無有古今,無有凈穢,無有自他,無有名相,無有愛憎,無有取捨。

  本來無生,無生即無滅,應無所住,無住即無去。

  能了斯義,一切時處,恆與大師,覿面相逢。  能了斯義,一切行人,能生樂邦,能創凈剎。  能了斯義,證真斷惑,清凈自在,蓮開遍界。  能了斯議,萬緣放下,一心不亂,千佛出世。

關於印光大師示疾的答覆

靈 光

  人有生老病死,物有成住壞空,這大概凡是屬於娑婆世界的若人若物,都是免不了的。不過還有一般從十八世紀帶來腦筋的人,對於這種似近而遠、似淺而深的理論,恐怕就不能盡知盡信。今不妨單就人的一方面來略以說明。即如我們各人以自己為本位來說,上而推至曾祖,在這中間的幾代上人,差不多有少許的人還是有的。如果要是再向上推去,那我相信決定是沒有能存在了。甚至還有許多兩三歲的小孩子,其父母便見背了,這是在在可考的。我們只要在這樣的一推之下,也就知道自己的本身,既是從生而來,當然也有病死的一日。病死是為人所不能免除的事,但病與死,有聖凡的不同。

  近來有許多人,不能明白聖人利物心切,曲垂方便的道理,對於《覺有情》半月刊所載,楊信芳女士《記夢悼印光大師》文,遂發生了問題。來問我道:印光大師既是大勢至菩薩化身再來,則其生也,便是乘願力而來;其歿也,便是順解脫而去。何故圓寂之前,體力亦有不適耶?於是我便這樣的答道:要曉得菩薩化身的印光大師,他所以要示疾的緣故,無非是為警策大眾,各各知道自己在這個五濁惡劣的世界上,終是難免病死之苦,必也藉念佛而不可思議的力量,始能究竟達到離苦得樂之目的。當知凡夫的病死,是惑業所感的。聖人的病死,是悲願所運的。惑業所感的病死,是有痛苦的。悲願所運的病死,是大大不同的。即如維摩居士的示疾,釋迦世尊的涅槃,他們皆是由於悲願所運的,實際是無痛苦的,不過曲垂方便罷了。印光大師示疾,亦復如是。

誄印光大師

道 根

  印光大師,當代唯一尊宿,今聞其坐化於蘇州靈岩山,音訊傳來,薄海同悲。嗟乎!光明幢頹,人天眼滅。

  大師英年披緇,禪凈雙融,鑒於末法之機鈍,遂單提凈土,舍向上不談。論者謂大師抑禪揚凈,未免太過。殊不知現代眾生,禪凈雙修者,能有幾人克荷?若不抑揚,使人何所適從。如唱高調,雙修禪凈,圓融無礙,徒資口給,則非所取。此大師弘揚凈土之苦心也。

  大師自奉儉,待人慈,雖以八十高齡,浣滌衣服,猶自為之,高風亮節,末世所希。今者大師西歸,吾不為大師悲,乃為眾生悲失導師耳。

  然大師應身雖亡,法身不變,讀《文鈔》而能奉行,是何異大師常住於世?謹為誄曰:

  巍巍大師,降跡秦中,英年舍俗,慕彼大雄,參方雲水,自西徂東。  落迦法雨,大弘凈宗,移錫靈岩,化緣乃終,住世八十,與釋尊同。  煌煌《文鈔》,暮夜清鍾,巍巍大師,萬世景崇。

哀感印光大師

慈 舟

  哀哉!印光大師之西去也。嬰兒失其母,病人失其醫,飢者失其食,苦海失其慈航,迷途失其寶炬也!生平化跡高風,道德文章,毋庸予之贅述。觀《文鈔》、《嘉言錄》,禪棒教鞭,醫方病葯,皈依弟子遍天下,有為宰官身者,有為將軍身者,有為長者身者,有為居士身者,有為婦女身者,有為童男童女身者,所在皆是,化緣之廣,儕於善導、少康,亦不為過。宜其臨終之日,聞而奔吊者,道途輻輳,街接巷應,感慟欷歔,謂其面西而去,謂為醫王之涅槃可也。生也敬,死也哀,宜哉!雖然,末法當頭,人天減少,惡道增長,今而後憑誰聽佛聲,而得人生之安慰也?金鼓聲烈,血肉橫飛,憑誰得開示,而能無畏於殺劫也?普天下人,專宗凈業,於往生不能無疑,有誰教信?於往生不能無滯,有誰教行?於往生不能無惰,有誰教願?哀哉印光大師之西去也!或曰:子之奉師,若是其過乎?今夫佛門,英材疊出,足振宗風,豈無賢明,而生於斯世哉?余曰:否。今時一末法之世,未可如像法、正法之列祖高僧,踵出於其間也。即有焉,或不能宗凈念佛,至老死而不倦,為凈宗泰斗如師者。曰:子既景仰其人,盍服師之服,誦師之言,行師之行,是師而已矣,故曰:有為者,亦若是。而徒為哀感也何益?曰:否。吾人於名位,不能無得失心;於門戶,不能無知見心;於順境,不能無忻幸心;於逆境,不能無撇避心;於貧富,不能無諂驕心;為長老,不能無尊大心;為法師,不能無名利心。印光大師,其他可能也,唯無得失心、無知見心、無忻幸心、無撇避心、無諂驕心、無尊大心、無名利心,是等吾人所不可能也!唯其所不可能,吾於印光大師之西去,能無感想歟?安知即靈岩同袍,蘇州同袍,及各縣各省全國同袍,又非如余而作此感想也歟!

印光大師予余之印象

如 三

  五年前,余奉母受皈戒於報國寺,瞻印光大師道貌,聆其言論,令人肅然起敬。師有極平凡之言曰:「我不擺架子,故亦不怕倒架子。」余當時未加註意,今追憶之,覺甚有意味,其偉大之人格,高尚之道德,此二語即其具體表現也。夫不擺架子,則虛榮之心盡凈矣。故能甘淡薄,受枯寂,質樸無華,持戒念佛,自行如是,教人亦如是,洵一典型之老實衲僧也。嗣復見於靈岩,先後凡十月,幾經開示,莫非家常便飯,使人於淺近平實處,信受奉行,未嘗以高深學理,幽玄教義,公開教誨,蓋老人固又不怕倒架子也。嘗閱蕅益旭祖《祭顓愚大師文》,其言行頗有相同之點,不啻為老人寫照,因節錄之,以示崇拜焉:

  「翁所證深淺,非旭所能擬,而生平最傾心處,請略紀之。當今知識,罕不以名相牽,利相餌,聲勢權位相依倚,如翁古道自愛者,有幾?當今知識,罕不以掠虛伎倆蘢淺識,令生驚詫,如翁平實穩當者,有幾?當今知識,罕不侈服飾,據華堂,恣情適意,如翁破衫草履,茅茨土階者,有幾?當今知識,罕不精選侍從,前列後隨,如翁躬自作役,不受安享者,有幾?當今知識,罕不同流合污,自謂善權方便,慈悲順俗,如翁不肯苟徇諸方,甘受擔板之誚者,有幾?故凡聞翁之風者,頑夫廉而不濫,懦夫立而不傾,伯夷之隘,所以為聖之清也。」

  嗚呼,老人去矣!悲仰何極,爰挽之曰:

  是真了死生,一心不亂歸安養;從此失依怙,萬眾同聲哭導師!

印光大師生西事實

圓 瑛

  印光大師,佛門尊宿,凈宗導師,乘願再來,現身度世,應跡陝西,俗姓趙氏。少安儒業,身列茂才,至年二十一歲,由儒入釋,出家於終南山蓮華洞,受具足戒,聖量法諱也。遍歷百城煙水,廣參諸方知識,依止北京紅螺山資福寺,修凈土法門,並執苦役凡四載,於凈土一宗,生決定信。復撥草瞻風,雲遊南方各省,遂卓錫普陀山法雨寺,萬緣放下,一心念佛,垂三十載,足不入俗。嚴戒律,具道德,重修持,輕名利,富有學問,解行相應,垂訓作則,以法利生,著有《印光文鈔》初、續二集行世。不但以佛法覺悟人心,以凈土接引群眾,常以世法綱常,家庭教育,扶世導俗,砥礪於人。其信徒輩,沐其熏陶化育者,受益固多,凡閱其《文鈔》,被其潛移默化者,亦不知凡幾也!其大過人之處,不在能說,而在所行如所言。洞明性相諸宗,專修事理二念,澹泊自甘,布衣粗食,不做方丈,不貪利養,凡有供養茶敬果儀,或歸常住,或做善舉,平時無餘蓄,一生如一日。

  圓瑛與大師之因緣,初欽其名,繼讀其書,慕其學問,及與道德。民國十七年,圓瑛為四明七塔報恩寺住持,具書啟請,定十八年春,迎迓大師,講演《阿彌陀經》。並允以大師如有精神不足時,親身為其代座。乃來函以老病辭,此時與大師尚未見面。迨後全國教育會議,以全國寺產作教育基本金,全國寺廟改為學校,通過議案,呈請內政部、大學院備案。一見報載,乃為大驚,以為教難當前,三寶恐至斷滅。即同大悲和尚、明道法師、關黃二居士,同至蘇州報國寺,謁大師就商辦法,乃承以衛教相勉,於是請撰《整理僧伽制度文》一篇。此因教難,而與大師初次會晤因緣也。即日返滬,召集開會,公舉代表,入都請願,並組織整理僧伽委員會,圓瑛為請願團之一員。至民國廿五年,復因國家多難,水旱頻仍,佛教團體在滬組織護國息災法會,欲請大師蒞滬說法,公推圓瑛同四位代表,赴蘇啟請。乃荷慈諾,囑以不必迎送、不坐汽車、不請吃齋、不多會客,一一依教。足見大師重平實,不虛張。及臨期,帶一侍者,自行來滬。法會設在覺園佛教凈業社,每日開示一句鍾,聞者有如甘露灌頂,莫不歡喜信受。圓滿日皈依者,一千餘人,所收香儀,全數為善舉。圓瑛每日追隨左右,此為第二次親覲因緣也。

  此後常時信札往來,今冬臘月,為大師八十壽誕,早知不肯做壽,已約一班道友信徒,屆期到靈岩山,建念佛七,同修凈業,剋期取證。孰意大師,竟於本月初四卯時,念佛聲中,含笑坐脫生西矣!其臨終前後事實,足證預知時至,見佛往生。略舉數點如下:

  (一)靈岩山平時不舉方丈,乃於十月二十八日,召集兩序首領談話。謂妙真當家云:汝在靈岩,辛苦多年,今年可即方丈位,請大家擇一日子。遂取曆本,先擇本月初九,大師雲太遲。又擇初四,亦云太遲了。大師云:就初一升座可也。是日本預備親與妙真和尚送位,後真達老和尚至,由真老和尚送位,許多來賓,皆能相與接談,精神如故。至初四日示寂,方知前擇初九、初四二日皆雲太遲,即預知時至之默示也。

  (二)初三午後講開示,是晚與真達老和尚云:凈土法門,別無奇特,但要懇切至誠,無不蒙佛接引,帶業往生。至初四上午一時三十分,坐在床上念佛,遂高聲云:念佛見佛,決定生西。如是者數次,足知當時即親見佛來接引耳。

  (三)即從床上而起,端坐椅上,對眾云:大家要念佛,要發願,要生西方。復囑妙真方丈:你要維持道場,弘揚凈土,不要學大派頭。言訖,大家念佛。大師念佛聲漸低,含笑坐脫,往生西方矣。至初五日午後三時入龕,依然端身正坐,頭亦不俯不欹,面色如生。

  以上數事,可證大師一生念佛,功不唐捐;一生開示,言無虛妄。當此哲人云亡,眾皆嘆息,惟圓瑛心生歡喜。念佛往生,是有真實證據,由我大師方便示現,令見者聞者斷疑生信,早發念佛心,求生極樂國;大師早出苦輪,早生凈土,早見彌陀,早證法忍,早返娑婆,廣度眾生,以滿此生未完之志願,豈不幸歟!圓瑛不殫精竭思以求文字之工巧,但據事直談,以明大師之實行。我等欲紀念大師,並不是以文章即可紀念,要承大師之志,行大師之行,以慰大師之願,方為真紀念也。

圓瑛弘悟撰

紀念印光老人的老實話

芝 峰

  我與印老人,雖私心欽仰,然只曾親謁一面,聆一小時之教誨,這是在民國十八年的夏天。所以對他的生平史實,只散見於他的《文鈔》及現在各方面追悼他的文墨之間,形成一種輪廓的概念而已。

  宗教在於社會人群,最大的作用是在於行,不在於言說,這不僅佛教為然。所謂淵默雷聲,虛往實歸,都是身教使之然。

  印光老人之教化,聲教幾遍於全國。蒙受化之弟子,一聽到老人西歸,幾欲身殉。這不是印老人文章之力,乃是其平生實行之功。他的不虛偽,不遷就,岸然峻立,拒人好像唯恐不遠,而慕道者卻蜂擁雲臻,圍繞左右。老實念佛,是老人平素自行功課,也以此接引嚮往歸依者。生以儒教修身,死以凈土明心,這是印老人二而不二的法門。其語練,其行簡,上中下三根的化機,都易接受立行,加以老人熟練的富於情感的文筆,而中上知識的分子,更於無形中受其默化而不自覺。今則老人化緣已畢,往生西方,然他的思想將永為一般在俗佛教徒所接受承繼,作為精神的食糧,是無可疑。

  間亦有不滿於印老人者,說他固執凈土宗,屏絕他宗,幾以一句彌陀,替代了三藏十二分教。這在老人的《文鈔》中,也不少其例。但在我,則以這為老人的老實話。老人既自己歸心凈土,倘又以他宗勸人,無異老人放棄了自己的立場,欺騙了大眾,搖動了凈土的信心。因為凈土一宗,是標明念佛求生。念佛而得三昧,則一切智慧更不他求;念佛而得生西,則一切諸行悉在其中。更何須苦研他教,以分散個己的精神,以擾亂專門的凈業。且人生壽命有限,法門無量,欲遍究諸宗,其如生命之短促奈何?遠不若攝萬念於一念,融諸行於一行為得。況法門無量,契機則是,印老人既不以大通家自命,他人亦不得以大通家轉責於老人。老人有知,其以我言為然否?

  印老人在臨終之前,致函於所親信的弟子,囑以死後不得援俗例,開弔徵文等等,喻之以糞著頭。但是各方歸信的弟子們,仍情不能自已,一若生前拒之欲遠者而親之逾切然。而我之於老人,尤深愧少親近之因緣,平素亦未能化自我的私見,今執筆為文,雖絕力棄抑主觀的素見,仍恐不免昵於素好,以這樣淺薄的思想,妄評一代宗師,深虞隕越。「以糞著頭」之語,加諸我這篇文字,恰當無似!蓋善頌善贊之語,筆如重繭,不聽指揮,只有率性說老實話耳。知我者其唯老人,罪我者亦其唯老人。

民國三十年二月八日寫於滬上西竺寺之聽潮軒

拜識印光大師的因緣及其印象

大 醒

  在近二十年中的中國佛教界,能尊稱為第一流高僧的僧侶,首推印光大師與太虛大師。雖然在這二十年之間,中國第一流的高僧,過去有諦閑法師,現在有弘一法師、虛雲和尚、興慈法師、仁山法師等,但引起全國佛教徒信仰之心的,只有印、太二老。這個事實,一者可以二老的皈依徒眾之數量斷定,二者可以二老對於中國佛教的實際貢獻證實。因印老年高戒長,有幾十年的修養工夫,我們應當恭敬尊重他為全中國的第一尊宿。

  印光大師之示寂,自有其應世因緣。信仰他老的人,無疑的也自有各各不同的感傷和悼念。至於他老一生所成就的福德智慧莊嚴,以及此番上生的報果,實在無須我們凡夫眾生來瞎恭維,也無須用妄情去臆測。他老自己說的「千萬不要斂大糞向光頭上堆」,我以為如其有誠心追念印光大師的人,就拿他老的這一句話,來作我們一生的真實行履,也就夠得受用的了。

  我很慚愧,無德無學,既無資格為大師作傳作銘,若寫些贊誄詩偈,與其斂大糞向高僧頭上堆,不如多念念佛,多讀幾篇《文鈔》,以增長我們的信念。月前得無我居士書,告訴我印光大師示寂消息外,並且說我「與大師尤有香火因緣,為詩文以悼,亦義不容辭也」云云。陳居士所說之香火因緣,大概是說我曾經參訪大師幾次,或許是要知道我對於他老的認識和印象吧!我也只能說出幾次參訪的因緣及其印象。

  我應該先說明,我由於文字上知道印光、太虛二大師的大名而發生信心的因緣。仰慕印老卻在親近太老之前二年,在民國十一年秋天,戈公振先生的父親開弔,於戈府廳堂中的許多挽章中,我發現到有一位和尚弔唁的書信。這個時候其所以引起我的注意者,一是因為那封信裝裱既精緻而又安置在客廳中央最顯著的地方,二是因為信紙上的書法寫得非常古拙,而尤其是不尋常的「常慚愧僧」的一個別號。當時,不敢說我的思想近於佛教,庸庸碌碌的人談不到有什麼思想的,不過由看了這封書信的內容之後,不知不覺中引動了我有走向出家之路的心念。

  十二年的春初,我謀食上海,常在公振先生那裡走走。公振住在時報館寶塔式的三層樓,他的床架上掛著一串念佛珠,那時候我因知道公振正懷著煩惱的心事,一串念佛珠或者能解決煩惱的問題吧?我內心中發動了這樣的疑情。有一次我和公振談起了常慚愧僧,我說:「公振先生,我的個性,我的環境,我出家做和尚最好。而且我的心情又不同一般的青年,現在,事事都感覺苦惱,你可不可以替我介紹跟那位印光法師出家?」公振以沉默的笑容答覆我:「出家是好的,可是印光法師聽人說他不受徒的,且等待兩年,將來我們一同去出家吧!」談談別的,兩個人互換拿著那串念佛珠,有意無意的用手指捻著。隔了兩天,又在他的書架上檢到一本《印光法師文鈔》,又隔了兩天,他邀我在四川路青年會午餐,向我說明他的老兄(紹甲)一天來了兩次快信要我回到家鄉去幫忙,擔任高級級任教員。那天晚上下了船,公振的一本《印光法師文鈔》就贈與我做了送行禮物。

  出了家,經過兩年沒有獲得成績的參學,可是知道了一些學做出家衲子的事情。比方說參訪善知識,就是出家必要之一,因為多參訪大善知識,就可以多知道幾種修行學習的方法。而凡稱為大善知識者,又必具有其獨到之處——即自受用之處。因此,在十五年掛褡於金陵寺的一個和煦的春天,聽得人說印光大師已由普陀山到了上海,乃發心往滬拜訪這位真實所謂「渴慕久矣」的大善知識。

  正是仲春天氣,步行,身上頗有暖意。由愛文義路詢問到陳家浜太平寺,從佛事興隆的人叢中踏上第一進屋的前樓, 一張名片交由侍者通報「靜室」里去,一瞬間,岸然道貌的印光大師出現了。問訊頂禮後,對面坐下,說了幾句仰慕的話,大師開始就批評大勇、顯蔭二師不應修習密宗。他說的道理當然也有他的見地,他說中國現有的禪宗、凈土宗以及研究教義的天台、賢首等等法門,何一而不可以學習,偏要到日本去學密法。他老說這話的時候,潮州王弘願正在南方大傳其法大受其徒,一方聽說日本僧侶是所謂帶妻食肉的,因為他老愛惜的顯蔭又恰恰死在高野山,於是他可以說完全不贊成甚至反對別人習學密宗。

  關於中國佛教制度是否需要改革的問題,他老的意思,以為一個人做好了,慢慢地去感化一般的僧侶,不必提出什麼「整頓僧伽制度」的新鮮花樣。大寺叢林規模不整,也可以勸說,勸說不行,則是他們的業障。因為他老這樣說,我就說:「老法師安住普陀山二三十年,我看普陀的僧眾能受感化的就很少,而且普陀在香會期中不應有的僧侶行動也實在太多,老法師為甚麼不加以勸導他們?」他老人家總以眾生業障深重答之。隨後又請問他對於上海寺院做經懺佛事那樣十足的貿易化,感想如何?他說這是沒有辦法的。如果認為這是救濟一般出家人的生活問題,倒也罷了,而其實做老闆的腦筋卻是為的飽其私囊。印光大師是看不出的人嗎?世出世法,他無一不知,況乎此事。不過老人是大善知識,素以道德修養為重,不願意言僧過耳,只得以沒有辦法一語了之。

  我請求大師開示,一個青年僧擬閉關自修,因為參學不合自己所需要,以閱讀藏經為主,以朝暮二時念佛加持為輔。他老贊成我閉關自修,但閱讀藏經認為不需要,還是以念佛為最要緊,因為一個修道的佛教徒不以求生西方為信願,則簡直是自尋苦惱,喜墮三塗,好像很糊塗的樣子。當其時,我並曾約略辯答。我說,青年時代不多多的閱讀佛經,將來拿什麼學識去感化世人,所謂弘法利生,即如老法師如其沒有《文鈔》行世,怎麼能令我們發生信仰?他老總是懇懇切切的諄諄開示,不念佛的人太苦,念佛求生凈土的法門才是最直捷最了當的。

  二月天氣,那天格外暖和,是在下午三時前後,談談話,吃了一點茶點,約在一小時後,忽然下了一陣傾盆大雨,又漫談了一個半小時。本來一見面,他就批評武昌佛學院,繼而我向他一一說明之後,他老也首肯僧伽教育是極其需要的設施。總而言之一句話,他老是以專弘凈土為他的心愿,無論怎麼樣說,最好不過是念佛求生凈土。我告訴他,我不久要在金陵寺閉關,特為先來拜見老法師,第一次拜見,就多蒙慈悲這樣的接引開導,心中得到有說不出的法喜。他老說了許多訓勉的話,並且扯住我的手親親切切地再四囑咐我要念佛,要好好的用功,並且在臨行的時候又叮嚀:「你很聰明,不要學大勇、顯蔭他們。」滂沱雨止,乃告別。

  記不清楚是不是十六年的秋冬之間,第二次在上海拜訪大師。其時,河南的寺產正被軍閥們沒收變賣,大師一見面談起這一件事,聲調間也顯出一點忿然的意思。湖南僧尼受國民黨激動,也發生了許多不經見的動態,他老談到也頗憤慨。不過老人同我們的態度不一樣,他始終不責備僧眾的自身,這一點非常奇怪!比方說,談到一般的出家人或叢林寺院的制度應該要改良等等,他老總聽不入耳,總是說出家人不肯發心念佛求生凈土,從來好像沒有說過出家人太不學好,應該要加以整頓的話。這恐怕是年齡高了影響于思想吧!

  十九年夏天,我在蘇州定光寺休息了幾天。這時,印光大師閉關報國寺,我決定了某一日上午去作第三次的參拜。在未去之前,我就料到這一次要受到他老人的呵斥了。因為我在廈門主編的《現代僧伽》,發行已滿二年,他老總會見到一二冊的,如果一看到內容,無疑的要視為這是革命佛教的炸彈。果如所料,在關房窗口拜見大師之後,開口便道:「你辦的《現代僧伽》,專門是罵和尚的,不怕造口業?你們在廈門辦的閩南佛學院,都是革命黨新僧,要打倒你,要打倒他,連我印光你們都要打倒!」我馬上聲辯:「《現代僧伽》上並沒有說打倒你老法師的話,此話從何而來?」他老說:「去年有人告訴我的!」我說:「老法師曾親眼看見那本書嗎?」他說:「他們是拿了兩本來的,我不看那樣罵人的文字。」談著談著,由罵人談到現代的佛寺制度是否需要改良,以及青年僧徒是否需要教育等問題,他老又並不一定執著主見。但是,佛寺制度應該如何改良,青年僧徒應該如何教育等等,請他老發表意見,他又不願意指示。說到末後,他說:「你就是罵死了他們,他們仍舊不能把叢林改好,罵之無益,枉造口業!」在我心坎里領受到他老的意旨,喚不醒人,自己省些力氣,而又免得造下了口業。

  此次參訪大師,記得是與文濤法師同去的。臨行拜別,他老尤殷殷教誡:「以後寫文章不要罵人。造了口業,趕快懺悔。」所以,我的別號曰「僧懺」者,乃紀念領受大師之訓示的誠意,又不但我的拙作名「口業集」而已。

  二十年的暑假期中,我偕同日友神田惠雲先生、閩友蔡慧誠居士,遊覽江浙佛教名勝。參訪印光大師,在旅行日程中是一件特別重要的事。到上海又加入了一位李光宇居士。在蘇州定光寺歇宿,第二日,文濤法師陪我們一行四人拜訪印光大師。這一回談話的恣態雖與前數年無甚差別,但面容卻清瘦了好些。他老與神田、蔡、李三君接談約半小時,又為各人寫了幾句法語,無非開示念佛求生凈土。客室中又來了幾位訪客,因為時間太短促,匆匆地就告別了,這是我與他老第四次的會見。誰知一別十載,今而後再想作第五次拜見他老,已屬不可能了!

  上面是我前後拜識印光大師的因緣,記述並不詳細。下面是我對於大師的印象:

  一、我出家的心念也可以說是決志,確實是初次見到印光大師的文字而發動。由讀大師《文鈔》而發生信仰三寶之心的人當然很多,足見其文字誘導感化的力量實系很大,因為他的文義平實易解,深入顯出,有大悲心,有真情感,這即是他老以文字般若而獲得的化導效果。

  二、我第一次拜識大師的時際,我就深深地感受到他老待人的一番婆心與十分熱情。幾天之後,他老因三叉河慈幼院事件往南京去,還順路到金陵寺去看過我一次。試問我對於這位大善知識的另具隻眼來看我,我是多麼的慚愧啊!

  三、我幾次受到他老的棒喝,非常慶幸。假使在別一個青年學僧,也許要誤解被了印光大師的辱罵。可是親近大善知識(此系真實的大善知識,非徒有浮名者可比),應生難遭難遇之想。後來,大師每見人來參訪,一概施以惡辣的鉗錘,這真是古大德的風範,末世的佛門中又哪裡有這等大匠!

  四、印光大師因為專弘凈土,對於修學其他各種宗派者,一律不以為然。這個也不一定就是短處,我們要知道他是一位凈土宗的大師哩!

  五、印光大師對於當前幾位享盛名的大德,於與人談話間,有時也加以批評。如對太虛大師、弘一法師等,此乃是他老尊重他們的善意。因為各人所發的心愿不同,所成就的功德也就各有所異,強人所同,本是一件辦不到的事。凡是聽到他老談話的弟子之輩,要覺悟我們是後生初學,豈可以妄執己見。比方說,據我留心考察所得,在近今的在家佛教徒中,信仰印光大師和太虛大師的信徒為絕對的多數,人數之眾,大約也不相上下,這中間同時信仰兩位大師的也不在少數。單獨信仰印老而背面隨意批評太老的人,卻時常碰到。可是單獨信仰太老,而隨便任意對於印老亂加批評的人,可以說是絕無僅有。

  六、我對於印光大師專弘凈土的方法,以倫理作為方便善巧,我很贊成。此所謂「二諦融通」者也。二十三年,我和幾位同學創辦《凈土宗月刊》的時候,曾勸請他老趁此高齡可編一部《凈土宗全書》或《凈土百要》,以繼靈峰大師《凈土十要》之美。他回信的意思說:「我的德行不及蕅益大師,凈土經典有《十要》足可修行,何必再要什麼全書、百要?」其實靈峰大師當年所處的環境,哪裡比得上印光大師。如其靈峰大師有印光大師這樣的處境,我想不特會編印《凈土宗全書》,還要創辦凈土宗大學,連天台宗大學、法相宗大學一定都可以同時開辦的。這是時代與思想的關係,而且各人的心愿與見地也有差異耳!

  印光大師給我的印象最深的地方有幾點:

  第一、在他莊嚴的面容上,卻看得出蘊蓄著滿心田的慈悲。他老弘揚凈土的大願,既非發於一朝一夕,而且有始有終,無更無改。

  第二、他老無論遇到任何人請求開示,他只有一條大路指示給你,就是念佛求生凈土。而且一見面「未開口三十棒」,皆是用的大刀闊斧的方式。因為如此,不愧為一代一宗的大匠。

  第三、他老對於自己發心要做的事,勇猛精勤。雖當高齡,編修四大名山山志,皆系親自校對,實為難能,責任心甚重,非一般老僧所可企及。

  第四、靈岩山,可以說是他老的理想叢林,如果該山代代傳承的住持人,能永久的保持那種特立之家風——印光家風,希望使印光大師的精神常存不滅。

  第五、他老一生的成就功德莊嚴,雖說自有其宿植的善根德種,但如其沒有二三十年的潛修凈養的功行,縱具有智慧辯才,被化的信徒何得有這樣的眾多。這一事是最值得我們景仰讚歎而足為衲子模範的!

三十年古二月十五大師荼毗日大醒記於善因寺

悼 文 二

惟願印光大師乘願再來略談禪凈來評印光大師印光大師許我出家印光大師軼事一印光大師軼事二印光大師畫像記紀夢悼印光大師印光大師感應記幽明欽贊之印光大師光公覺范永垂後世

 

惟願印光大師乘願再來

懷 西

  世間上的一切事物,無非皆是因緣生法。所謂因緣者,因即是親能生起為「因」,緣即是疏能助起為「緣」。以「因」是親能生起之故,亦名之為「親因緣」。「緣」是疏能助起之故,亦名之為「增上緣」。總而言之,皆可以名之為「緣」,所以因緣生法,亦可以名為眾緣生法。即如人之一法,必藉父、母、地、水、火、風、空、識等眾緣所成。然此由父母等眾緣所成之人,復又能為他人之父母,作他人之助緣。人如是,推之諸法亦爾,故為眾緣生起之法,又為眾法生起之緣。由是大而天地,小而微塵,無一法不影響於其他之一切法,無一法不關係於其他之一切法者。苟其為一善法,則影響關係於一切法即皆善。或其為一惡法,則影響關係於一切法即皆惡。這在神聖不可侵犯的因果律中,其道理是決定如此而無更異的。

  譬如我們各人住宅中的正梁斷了,而我們仍袖手旁觀地不去理置,試問這是不是我們的錯誤呢?又如照著我們夜途中前進的一盞明燈,忽然熄滅了,而我們仍以為事不關己地盲闖前去,試問這是不是我們的錯誤呢?我們住宅中之正梁斷了,你不去把他修整起來,是有妨礙於自己的安居的呀。明燈熄滅了,你不把他復燃起來,這也是有妨礙於自己的。如是就在這裡,請諸位同胞們,打開眼帘,放大眼光,瞧一瞧現在印光大師的圓寂,是不是如折斷了我們各人住宅中的正梁一樣,和熄滅了照著我們夜途中前進的明燈一樣!匪特如此,我們各人住宅中的正梁,縱然就是不斷,也不過能為我們一生的安居受用而已。照著我們夜途中前進的明燈,縱然就是不滅,也不過能保障我們在這短夜裡沒有危險而已。而印光大師是我們宇宙間的大棟樑,是我們長夜間的大明燈,現在是折斷了,熄滅了,我們能不祈其乘願再來嗎?

  有人這樣的來問我:印光大師他圓寂了,為什麼要你大驚小怪地來多嘴,權衡我們有什麼錯誤,而要祈求他乘願再來呢?我便這樣的來答道:要曉得我已經說過世間上的一切事物,無非皆是因緣生法,現在我們要祈求他乘願再來,這方法當然是不能離乎我們各人為其眾緣的本身了。即若他現前這一次的來示現,假若不是因為我們過去世中,稍有一點善根福德因緣,則何能感動他這樣一位悲智雙運的大德,生到我們這個世界上來呢?所謂家無梧桐樹,何能引得鳳凰來呢。所以我們現在要祈大師乘願再來,也只唯恐我們不肯積集善根福德因緣罷了。其實大德們的應世,本即同於青天水月一樣,第以浮雲遮蔽,枯涸無水耳。果能消其浮雲,厚其注水,則無有不見之理。即所謂千江有水千江月,萬里無雲萬里天是了。故我們有時所以不能感動大德之住於世間者,亦緣我們有貪瞋痴愛殺盜淫妄等種種煩惱遮蔽,而無慈悲喜舍信願行證等種種善根福德因緣耳。果能斷斯煩惱,積斯善根,則又何患大德之不來應現於世間呢!

  喂!諸位同胞們,處茲焦土火宅,蛇蠍載途,荊棘橫生,群邪蜂起的時勢之下,我們的安居何在?我們的保障何在?還不向我們這一位大德的身上來求嗎?惟願印光大師乘願再來吧!

略談禪凈來評印光大師

明 觀

  我佛出現於世,為一大事因緣,平等教旨,實無優劣,不過指示人人本具之心。眾生頑迷無知,不了心源,妄生取著,故我佛特開方便,權實雙施,開三乘教旨,而究竟則同歸一乘。至佛寂後,靈山會上諸大菩薩,將三乘教旨,一乘實相,剖判顯明,令人人易會,個個易入。智者睹之,瞭然一心之旨,實無入而真入也;愚者見之,迷一心之源,執著文字,妄取玄談,以經文為究竟矣。歷代知識,皆佛菩薩示現,觀機施教,各示法門,若律、若禪、若密、若凈,方便多門,歸元無二也。夫達摩西來要旨,傳佛心印,以佛心而傳眾生之心,心心相應,不出乎凈業行門。故《彌陀經》云:若一日至七日,一心不亂,往生凈土。未說妄心亂心而能超登蓮邦者。故《凈土文》云:身無病苦,心不貪戀,意不顛倒,如入禪定。而遠公提倡凈業,教人專修一心之旨,持佛聖號,萬德洪名,期證一心,亦不外乎達摩一心之旨。蓋念佛念心心念佛,佛佛原來是一心,二聖心法,互相炳耀,實同一鼻孔出氣,並無二路。我等智劣,不能測量聖旨,妄生疑慮,互相紛爭,庸人自擾,為釋迦之罪人。惟印光大師菩薩示現,降生秦中,梵行精嚴,威儀齊整,應機施教,導修凈業,紹隆我佛嫡旨,單提遠公號令,令人人專修念佛法門,教個個獲得一心。禪凈法門,原來不二,但能一念勇猛精進,踏倒鐵圍化城,光明自然顯露,超出三界迷津。蓋即佛即心,誠能一句彌陀,念念相應,即是勢至都攝六根,凈念相繼。念到極處,無佛可念,仍不外趙州佛之一字,吾不喜聞,斷絕生佛之名,亦無真如可立。萬法原是假名,但提念佛甘露,即是曹溪風月。故印光大師專弘凈宗,而禪即在其中也。大師有言曰:修勢至都攝六根凈念相繼之凈業,即凈而禪。禪與凈土,理本無二,故知大師不以參究為然者,亦下手之方便耳,非故作門戶之見也。且大師一生密行精嚴,實為當代僧眾中第一人,今世緣已盡,端坐生西,位登蓮邦上品,侍奉彌陀慈尊。觀其一生行跡,實為八地九地示現,十地等覺降臨也,我等凡愚無知,世緣難了,豈解聖情!明觀自慚道薄德輕,不過與大師有一粥之緣,不惜話墮,以仰契老人之心,聊表追慕之忱。且願以一得之愚,剖開骨髓,供養四眾,希望人人追隨老人之後,念佛生西,直趨菩提,再來娑婆普度眾生也!

  〔編者按〕禪宗尊宿明觀禪師,湖北武昌人,出家已三十餘年,梵行精嚴,過午不食,長坐不卧,行頭陀行,老而彌篤。雲遊至天台山,卓錫明岩月光洞,洞固寒山大士棲真之所,風景幽絕。禪師徹悟向上一著,每夜施放蒙山,利濟幽冥,甚昭靈感。赤城朝陽洞有羽士,為牆垣壓斃,已閱五載。禪師至赤城,諸弟子愍羽士橫死,請禪師超度。師放蒙山,眾見羽士肅立座前,作皈依狀,並有亡者多人,至禪師前,鬼影幢幢,眾目共睹。民國二十八年,編者嘗從禪師習定於赤城山,顧我暗鈍,無所得。禪師絕意名聞利養,說法隨機,常教人念阿彌陀佛。開示法要,痛切處每至流涕,其悲心之切,有如此者。此文評騭印光大師,泯盡門戶,想大師在蓮池會上,以天眼遙觀此文,當微笑也。——編者饒舌。

印光大師許我出家

慧 三

  印光大師是素不主張人出家的,因我再三的要求,才特別允許了,並且還替我擇定了一位剃度恩師——天台宗大德興慈老法師。他說:「你既真心出家,要跟有道德的師父才好。興慈法師是一位有道有德的和尚,你要好好的跟他學。」

  這話是在二十七年冬天,我出家的心是熱極了,早年曾一度到杭州出家,沒有成功,被我的叔父追回來的,這是第二次發心了。到了二十八年正月,我就將店務家務交與兩弟,因我全家現已信佛,我也素抱獨身,沒有結婚,毫無掛牽,母親也慈許了,真是歡喜至極!

  二月初八的早晨,離開故鄉到了上海法藏寺,整整的住了八個月,才蒙吾師上興下慈,於次年二月十九日觀世音菩薩聖誕,正式剃度,做了小沙彌。十月初一日到寶華山求受具足大戒,至十二月初一日圓戒後,當天就趕到靈岩山拜謁印光大師,以謝介紹我出家的一番深重洪恩。當時大師看見了我圓頂光頭,已變成了一個和尚,很歡喜的道:「你來了!你現在叫什麼名字?」我說:「弟子慧三!」大師笑笑,命我坐下。大師說:「你要到哪裡去參學?」我道:「想到金山。」大師說:「還是到天台山去,跟你師父興慈法師聽經研教好。」

  說也奇怪,大師是教人專持一句佛號,不要多研經教、做大通家的,他竟叫我研教。然而大師是慈悲心切,恐怕常人執理廢事,反不如單提一句名號,現生實得往生利益,免得多兜圈子,空吃許多苦,並非是一概不叫人研習經教的。

  但是不久寧波封鎖,天台山道途阻梗,大師就命我住在靈岩山了,一直到今年(二十九年)三月初八日,因為蘇州弘化社乏人照料,妙真法師托我暫往料理。印光大師是時常寫信到社中請書,或是郵寄他處。哎!大師真是戒律精嚴,他雖請一本書,也是要給錢的。

  七月十日是叢林常例可以告假的,我因為要到各大叢林去參學,就於那日告假離開了蘇州,至今一缽千家飯,孤身萬里游,到處掛褡,度我雲水生活。昨天聽見同參道友說,印光大師生西了。我吃了一驚,問道:「真的么?」那位同參道:「哪有假的。聽說念佛見佛,決定往生西方。」噯!大師固然乘願再來,來去無礙,我等五濁惡世的罪苦眾生,喪失導師,長夜漫漫,何時旦呢?

  我皈依大師已有十餘年了,我與大師的因緣實在太深了。我在家時,大師因為聽見我買書送人,他說:「你有多少錢買耶?」以後每逢弘化社新印一種書,總是幾十包幾十包的寄給我,這種書轉送出去,發心的人是很多的。我屈指一算,介紹皈依大師座下的,好像有五百餘人哩!

  大師與我的因緣實在太深了!

印光大師軼事一

竹 如

  印光大師,今涅槃矣。大師道風之嚴,晚世所希,遺教具有,法身常存。疇昔於上海太平寺謁大師,荷諄諄訓誨,有如午夜鐘聲,至今猶深入八識田中,未敢或忘也。大師有胞兄,幼讀儒書,於佛法未嘗信仰。大師年二十一,禮空王出家,其兄至寺紿之曰:「母病篤,弟宜回家一省。」大師隨之返。離寺既遙,兄於途中出俗服,厲聲斥之曰:「汝不易僧裝,吾必死汝於此!」大師無奈,勉從之。抵家,母無恙,家人慮大師潛逃,防之綦嚴。戚家有喜事,兄偕大師往賀,席間師故大啖豬肉,兄大悅,以為大師無復有出家之志矣,防遂疏。未幾,大師遁至寺,告其師曰:「此寺弟子住不得矣。」其師亦是修苦行者,給大師銀幣一圓,大師於是行腳雲遊矣。光緒十八年,大師住北京阜成門外圓廣寺,一日與一僧在西直門外緩步,一丐童年十五六,向大師乞錢。大師曰:「念一句佛,與汝一錢!」丐童不念。大師又曰:「念十句佛,與汝十錢!」丐童仍不肯念。大師將錢袋取出,約有四百多錢,和顏謂之曰:「汝念一句,與汝一錢,儘管念,我盡此一袋錢給完為止。」丐童大哭,終不肯念。大師嘆其太乏善根,因與一文錢而去。此二則軼事,乃大師親與我說。《覺有情》編者以大師西逝,向余徵稿,書此畀之。

印光大師軼事二

彭孟庵

  丁丑變後,避亂靈岩,其時兒子兆農法名開本,未離膝下一步。一日與同舍郎某,因小事生意氣,為師所知,即呼開本從容教訓曰:「爾年已不小了,應學做人之道。忍之一字,爾曾聞乎?憶吾童時,或年不爾若,吾家聚族而居,每值秋獲畢,村中必演戲酬神,舊例也。一日戲未開鑼,予攜一椅,置台前數十武之居中地點,擬坐而聽。村中同姓某,粗而暴,向予厲聲曰:此椅誰置?予答曰我。語聲未絕,彼即摑我兩耳光,將椅拋去數尺外。予登時頭痛欲昏,眼花亂燦,忍痛吞聲,不敢聞於父母,恐父母愛子心切,釀成口角也。從此益知自勵,不敢稍有疏忽。越數年長成,薄得村眾垂青,暴者遇吾於途,迎而笑曰:請至吾家坐。予亦一笑諾之。此事生平未嘗告人知,予固示弱,弱亦何妨?望爾學吾之弱,不可以新名詞之競爭二字,奉為神聖不可侵犯也。」旋復蒙作《人字發隱》一文以誡之。師之慈悲,固為天下人所共見,師生平隱德頗多,而不與人言。師今往矣,謹錄此一席訓話,公諸天下,亦即師軼事之一也。

弟子慧健敬述

印光大師畫像記

張覺明女士

  余自民國廿三年春皈依大師後,屢思赴蘇叩聆教誨,而久未如願。廿五年春,忽夢有人導行赴蘇禮師,見上坐者法相莊嚴,祥光四照。醒而懷疑,以為大師年逾古稀,且素有目疾,決不似所夢之僧豐頤廣顙,目光弈弈也。後有同仁十八人,囑介紹皈依大師座下,是時小疾未愈,懶於握管,稽遲數日,猶未稟聞。乃在六月晦日,又夢大師,常服立檐下,手握念珠,庄容詔余云:「明日可介紹來。」乃於七月朔日力疾作書,末復詳述二次夢境之奇,並詢二次夢中瞻仰師容,何以均見雙目無病。蓋當時尚疑夢境難憑也,乃蒙大師覆諭云:

  覺明居士鑒:所言以文字書畫音樂,接引初機,入佛法海,乃菩薩大願。然須自審有不隨境緣所轉之定力,則於己於人均有大益,否則一味向外事上用心,恐於了生死一著子弄得難以成就也。(中略)學佛之人,必須要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方為真佛弟子。《凈土五經》,須於前後兩序注意,自知凈土法門之廣大微妙,庶不被他種知識所搖惑。所言做夢,乃汝誠心所現,非光能為人現身於夢中也。光博地凡夫,然每有言夢見或有訓飭者,此皆由彼之誠心,感觀世音菩薩應機為現,正所謂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而為說法。菩薩尚現山河大地、樓台殿閣、橋樑道路、什物器具,況人乎哉?光目無病相,祈慧察。

印光謹覆 七月初五

  後有同門弟子,囑向大師求道影。乃蒙覆諭云:

  朝覺鑒:來書備悉,今令弘化社寄半身像四張,畫像四張。此畫像下有一封長信,頗與初發心者有關係。畫此像之人,乃無錫人,素不相識,畫而交於皈依弟子,彼遂並長信而照之,送弘化社若干張云云。(下略)

  余展閱之頃,不覺失聲稱奇,蓋半身像之慈容,宛然首次夢中所禮僧也。乃復稟請,謂余亦略解丹青,願將夢中所見莊嚴法相,寫於素絹,藉留紀念。乃得大師覆諭云:

  朝覺居士鑒:所言相片與所夢相同者,此中大有深義,切不可以己意妄認。光業力凡夫,豈能於夢中現相?蓋以汝之誠心,感觀世音菩薩為汝現作光之形相,令汝生正信心。所謂應以何身得度者,即現何身而為說法,橋樑道路,樓台殿閣,山水草木,無一不現。當知神通妙用,在乎能現之人,不在乎所現之境。汝認奴為主,不免以凡濫聖,俾光與汝同獲莫大之罪過,孤負大士為汝現相之心矣!千萬不可繪,亦不可紀,免得好做假招子者照樣仿行。此種夢事,每每有之,蓋以佛門無人,菩薩欲令增長信心,故以木雕泥塑之像,作神通妙用之相,以發起正信而不令退失。深長思之。菩薩之慈悲引導,無微不至矣!祈慧察。

印光謹覆 八月十八日

  余又奉稟,謂既蒙觀世音菩薩慈悲化導,則弟子亦應留畫作紀念,使後世兒孫見之,生正信心。首次夢見之法相,既不宜繪,則二次所見之凡夫立相,可以繪否?乃得大師覆諭云:

  (上略)至於畫全身立相,也無關緊要。但不可以凡濫聖,妄為推尊,庶後來之人不至疑為僭越,又不至妄生效法也。祈慧察。

印光謹覆 九月初八日

  余既獲命,乃恭敬摹寫,惟大師所賜之半身相,作橢圓形,只露半肩及胸之小部份,且面露笑容,與二次夢見之嚴肅不同。無錫某君所繪系坐像,形體甚小,眉目不清晰,兩手不露,皆無可取法。乃追思夢境,悉心繪出,既成,即攝影先寄范古農、鄧慧載兩老居士一閱,長短肥瘦,是否如此?覆書均稱神態畢肖。乃更擬五律一首,七絕四首,並一聯,郵懇大師鑒正。蒙復諭云:

  朝覺鑒:光本一土木形骸,被汝裝飾得金碧輝煌矣。雖可暫悅眾目,實則常愧我心也。  (下略)

  詩聯附錄:  法相超塵俗,慈心普蘊涵,春風來大地,秋月照寒潭。儒釋原同契,人天許共參,釋文通妙義,一讀一和南。  欲叩慈師願總違,何緣入夢見清徽,光明照耀莊嚴相,五體投誠仰德輝。  夢回窗外日遲遲,推枕披衣宛轉思,仁語慈容猶彷彿,焚香凈室寫威儀。  展絹拈毫幾度疑,曾聞目疾已多時,如何夢裡分明見,炯炯雙瞳映月眉。  一幅圖成喜復驚,晨昏禮叩致真誠,從今直向西歸路,誓取蓮台上品生。  瞻仰慈容,身心安定;敬遵明教,行戒精勤。

  余乃將七月初五慈諭,裱於大師畫像之上端,並西方三聖像,各印六幀,寄奉大師。久久未得覆,復攝影十幀寄去。乃蒙覆諭云:

  朝覺鑒:前書來時,適趕筆削《護國法會開示錄》,未暇作覆。佛像、光像均好,前日令將三聖像及光像各照二十張,雲鬚每張大洋二角,今又寄十張,光像旁加聯,文意均好,當為寄之遠方(寄吾家鄉)不易得處雲。(下略)

  余於二十六年四月初一日,恭迓范古農老居士蒞湖,講《阿彌陀經》。法緣殊勝,人多座少,皆恭立兩廊,靜聆法音。至佛誕日功德圓滿後,乃請范老居士介紹,同赴蘇報國寺,請大師傳受五戒,始得瞻禮慈容。言談舉止,與二次夢中所見無異。當在畫像時,覺兩手太肥大,屢思修改,終以欲符夢境而未果。是時留意注視我師兩手,果與夢見無異,不禁欣喜之至。總觀上來各諭,足見大師之慈懷謙德,識周慮遠,其所以用種種善巧方便啟迪余者,可謂至矣盡矣,蔑以加矣!所謂若一味向外事上用心,恐於了生死一著子弄得難以成就,深長思之,菩薩之慈悲引導,無微不至矣。其垂戒之殷,慮患之周,實令余感激涕零,終身不能忘也!是為記。

庚辰臘月十五日

紀夢悼印光大師

楊信芳女士

  餘十八歲時,肄業上海女子中學,有同學張孝娟女士,住西門路潤安里,與余交誼最深,其母張太太,雅愛余,以親女視我,故我亦以阿母稱之,放學歸來,輒膳宿於張家,習以為常。

  民國廿五年國曆十一月廿三夜,余宿張家,與孝娟共榻。中宵睡去,遙見觀音大士立小島上,環島皆海,水天一色,大士身長丈許,瓔珞莊嚴,手持凈瓶,如世所繪。余則在一葉扁舟中,舟駛近島,大士招手告余曰:「大勢至菩薩現在上海教化眾生,汝何昏迷,不去聞法?」余無以答。大士又曰:「印光和尚是大勢至化身,四年後化緣畢矣!」言訖而隱,忽駭浪滔天,舟幾覆,余大呼救命。孝娟推余醒曰:「信芳汝其魘耶?」余告以夢,相與一笑。

  翌晨,以夢告張太太,並問有否菩薩名大勢至,有和尚名印光者乎?張太太固信佛,驚曰:「大勢至乃西方極樂世界之菩薩。印光和尚之名,昔曾聞諸孝娟之父,雲是普陀山得道高僧。」余問印光和尚今在上海耶?張太太曰:「不知。」余為之悶悶。次日讀《申報》,見登有丙子護國息災法會通告,乃知上海聞人請印光和尚來滬在覺園主持法會。奇哉此夢,三人驚詫不已。乃與張太太母女同赴覺園,聽印光大師說法,三人同皈依焉!余蒙賜法名慧芬,張太太慧范,孝娟慧英。

  愧餘孽障深重,未能精進,今則攜男抱女,終朝碌碌,凈業益荒蕪矣!昨得蘇友書,雲印光大師已坐化於靈岩山。嗟夫,大師逝矣!化緣四年,竟符昔夢。余與大師有一段香火因緣,不可無詞,垂淚走筆,語不成文,寄上海《覺有情半月刊》發表,藉志余哀。南無大勢至菩薩!

二十九年十二月七日 楊信芳記

  〔編者按〕楊女士記中有「四年後化緣畢」之語。嘗疑曷弗早日發表,而必俟諸大師西歸之日,始佈於世。迨閱女士致施君書,乃知其曾遭大師呵斥,不許告人也。是夢之奇,在於未聞佛法之女生,且不知有大勢至與印光和尚之名,女士感是夢,善根自不凡。不有是夢,孰知無邊光之悲願哉!

印光大師感應記

朱石僧

  印光大師坐化生西事略,想諸位已知道,茲將石僧所聞記出報告。印光大師平素不言神通和奇異,很為平常。對於世間法作人之道,極力提倡孝悌忠信禮義廉恥。出世法則厭離這個苦世界,求生極樂世界,戒殺吃素,念佛發願,求生西方。大師不獨勸人行,而且自己實行,以做世人模範,可惜這位大導師西歸了。

  十二月八日,有一位郭太太來山打普佛,雲及他有一親屬姓郭,皈依大師,夢中見大師在一極大地方講經,座中全是居士。這位女居士拉了大師衣褶,要跟大師同生西方。大師云:「汝有二孩未生,機緣未到。」過了幾年,果然生了二孩。到了大師生西時,又夢見大師立著對他說:「我生西方了!」這位女居士聽到這一句話,即要跟大師走,大師手一推,就驚醒了。一打聽,大師果然生西,這位女居士也就無病而逝。

  十九日,石僧同妙真方丈吃中飯,談到大殿一香爐,系一位男居士所供養。他因讀《文鈔》發心信仰凈土,要皈依大師,忽然改途要學密宗,是夜就夢大師對他說:「汝對於凈土,機緣很熟,為什麼又要改學密宗?」這位居士夢中聽到大師的訓話,就一志念佛了。隨後他到蘇州報國寺見大師,申述夢中所見。大師云:「這是誠心所感,我也沒有甚麼神通!」大師又問:「汝夢見像貌如何?」這位居士云:「與大師無二無別!」

  諸位呀!凡事在乎至誠,而不在乎外表上熱鬧。我果能至誠念佛,發願求生西方,未有不可以蒙阿彌陀佛接引往生者。即如以上所說二事,不是我等的一個榜樣么?這二位均不在大師身邊,相隔數千里之遙,竟有如此感應,可見有緣在至誠,而不在乎遠近也。這二位是至誠信仰大師,而他們心愿又與大師相同,便能如此感應。假如諸位至誠信仰阿彌陀佛,始終不二,阿彌陀佛雖然在十萬億佛土之外,即可現在目前。假如不至誠,就是阿彌陀佛現在面前,恐怕也不能見。所以信願行很為要緊,確是念佛法門中不可缺少之條件也!

幽明欽贊之印光大師

倪文卿

  印光大師示寂靈岩,其生西瑞相,有護關侍者之示疾記,而海內緇素賢豪紛作詩文傳贊,表揚大德。不慧不文,奚待贅詞,顧有數事,世人或未之知,謹泚筆記之。

  憶十九年冬,不慧赴蘇拜謁大師,說及時勢日非,眾生痛苦。師曰:「明年還要大壞。」迨二十年夏,國內各地,大水為災,秋冬又逢九一八、一二八刀兵之厄,國中從此不寧。大師能前知,於此可見。

  張家口有慧深法師,現任該處居士林導師。嘗入定五小時,定中見冥王,王問曰:「大德修何法門?」答曰:「修凈土。」王曰:「汝修凈土,須親近三位尊者!」問三位是誰?王曰:「江南印公、江北普公、塞北戒公。」慧深出定,特志之,登其文於《佛教日報》。其事約在廿三四年間。

  普陀普濟寺住持廣印和尚,前年五月初在申圓寂。先二日,著人約不慧晤,見面即曰:「我病不得好,深悔平日欠用功念佛,恐臨終時無把握。」余曰:「何過慮也?」和尚曰:「我得一兆,似夢非夢。見一人對我言:汝病不得好。問能生西方否?答:縱生亦不過下品下生。又問真達和尚如何?曰:汝哪有他的福報。復問印光法師如何?曰:他是大菩薩,汝問他作么!夢兆若是,非舍報歟?」余勸之曰:「請師放下一切,一心念佛,求生西方。」和尚唯唯。越二日,圓寂於圓教寺。

  大師乘願應化,中興凈宗,人言師專教人老實念佛,不許看經,以為專攝下根,殊屬誤解大師。如不慧根最鈍,既喜持名,又喜讀誦大乘經典,或以余為雜修,曾求大師示訓。師曰:「汝誦經念佛,不論多少,均須完全迴向凈土,不可另作別願。」小子謹受教。夫念佛法門,三根普被,大本《彌陀》雲一向專念,雲棲大師曰老實念佛,豈世尊、蓮祖,亦專攝下根耶?

  不慧皈依大師十餘年來,親近數十次。師誨人不倦,其開示懇切至誠,不啻家人父子,感人之深,過於慈父。嗚呼!至人逝矣,眾生失依,余書至此,悲從中來,泣下沾衣。我誓必一心念佛,以報師恩,希求大師在常寂光中,遙為攝受。並祈於不慧臨命終時,隨佛來迎,往生安養,余復何求!

光公覺范永垂後世

謝真凈

  印光大師,示生斯世,大弘凈土,其必為乘願再來人也。師處吾國禪宗積勢之下,獨主凈土念佛,初則晦跡於普陀,繼則弘法於全國,使無量士女,皆皈依信仰,而凈土大行,此非乘願度生而何!蓋吾人一生事業之困通否泰,恆由夙世因業之力,確定果報命運於其間,不容絲毫改易,分外妄得。而況弘揚出世大事,得人天之信仰者,豈有為具縛凡夫所可無因而幸致!故知光公必為往古祖師,或法身大士,觀於因緣已熟,時節已至,乘願而再來者無疑。此固非余之強詞傅會,誠為事實所共見者耳。

  今光公化緣已盡,所作已辦,已度者度竟,未度者皆已作得度因緣,凈土法門,光光不盡,永傳來葉,遂示涅槃,舍此色身軀殼,往生凈土矣。而光公之弘法大業,行實文鈔,則永為舉世矜式,長垂不朽。今竭愚誠,謹摭公之覺范,以為自他秉則,足以遵公之教而不悖者,略舉四端,掬告於世。

  總論光公一生事業,其立為宗旨,發為言論,行為事實,具一貫之模範者,是惟「切實」而已也。蓋切實二字,為德之至貴,事之至利,而獨人之至難行。若世間出世間之事業,在在本於切實而為,則世間之政治文教,必臻良善;而出世了生死,亦必無曲折費力,或浮虛不竟之弊。故光公弘法切實之德,彌為今人後世所珍儀莫忽!

  一曰弘揚凈土,廣度群品,當機切實也。光公《文鈔》有云:「葯無貴賤,愈病者良;法無優劣,當機則妙。在昔之時,人根殊勝,知識如林,隨修一法,則皆可證道。即今之世,人根陋劣,知識希少,若舍凈土,則莫由解脫。」光公此論,即謂現今之世,宏揚佛法,惟凈土為當機也。又云:「凈土法門,統攝禪教律密,而超出禪教律密,至圓至頓,最妙最玄,下手易而成功高,用力少而得效速,全仗佛力,普被三根,不論富貴貧賤,老幼男女,智愚僧俗,士農工商,一切人等,皆能修習,咸可往生。是以千經萬論,處處指歸;往聖前賢,人人趨向。以其為如來普度眾生之要道,眾生即生出苦之妙法故也。」光公此論,又即謂佛法之中,惟有凈土法門最為廣大超勝也。而於《文鈔》之中,復論禪宗不適現代之原故云:「參禪一法,非現今人所宜學,縱學亦只成文字知見,決不能頓明自心,親見自性。何以故?一則無善知識提持抉擇,二則學者不知禪之所以,名為參禪,實為誤會,每以古人機語,執為實法,致使後輩徒效其輕佛凌祖,撥果排因而已。故知今人於宗、教兩門,開眼尚難,何況實證?其有慈悲願深、生死心切者,宜隨遠公、智者、永明、蓮池,專致力於念佛求生凈土一門也。」蓋光公切實覷破禪宗,不適現代,難了生死之弊。切實認明凈土,三根普被,簡易當機之益。故光公不願充善知識,支持禪宗門庭,而以大誓弘力,廣宣凈土,遂致蓮宗大行,三根普利,無量善信,得明徑路修行,皆得了脫生死。此即光公弘揚凈土,當機切實之大利益也。

  二曰敦重人倫,使民德歸厚切實也。光公生逢斯世,方值禮教破壞,邪說猖狂之時,非孝非禮之說,甚囂塵上。遂大倡凈土,宏興佛法,既使眾生明本具之佛性,生極樂之蓮邦,了生死之八苦,證涅槃之四德;亦且陰翼郅治,顯淑民情,消禍亂於未萌,崇道德於世間也。又作《佛教以孝為本論》,及《挽回劫運護國救民正本清源論》等,光大孝悌忠信禮義廉恥之八德,父慈子孝、夫婦相敬之人倫,大聲疾呼,痛乎言之,而一以指歸心地,勸修凈土為根本。凡遇弟子皈依者,及作書諭善信時,必諄諄焉懇懇焉,以敦倫盡分、信願念佛為囑。此皆以切實之悲心,救濟澆漓之民俗,不居治國之位,而行教化之道,使民德復歸於淳厚者也。光公又切觀乎婦女之為妻為母者,其負家庭教育之職任綦重,故云:「治國平天下之權,女人家操得一大半,必須修養身心,敦倫盡分,閑邪存誠,念佛凈業,方能養成善良子女。」若此至箴,真為女界之救藥也!今婦女界徒藉男女平等之名,行浮奢虛榮之實,惟以爭奪參政、賓士交際為外騖,不知從修養心地、整理家庭、教育子女做起,斯又何怪乎家庭社會,乃至國家,均擾擾不安?故謀齊家治國者,公之言為不易矣!今無量善信,凡受公教導之惠,俾明安身立命之法,及了生脫死之道,而無忝所生者,何其盛哉!如是覺范,誠可為後人所皈依則效者也。

  三曰提倡因果,流通經書,恤難濟災,示人以為善切實也。光公生逢斯世,又值干戈不息,戰禍連綿之際,而水旱天災,亦交迫迭至。迄於最近丁丑事變為止,公心惻災黎之眾,每次輒募集捐款,以助濟之。一生守戒謹嚴,衣食極苦,身無餘物,所得皈依弟子供養之錢,悉以移恤災民,或印施凈土經典,及提倡因果諸書。使世人皆曉然於因果之不虛,畏於惡果,則預弭惡因,勤修善因,而共得善報。並定流通經典十六法,以示世人推行。時時切合當世之急需,而能實施其善利,然毫無居功之念,痛誡世人,莫求後世福報,惟以迴向西方,信願念佛,至誠求生凈土為教。此真為光公萬世不朽之覺范,永為後人所皈依則效者也。

  四曰以竭誠盡敬,教人凈業切實也。蓋誠者,專心一志也。敬者,心不浮亂也。竭誠盡敬,則定力日強,妄念日消,凈業日長矣。苟能求生西方,專心一志,而竭其至誠;修行念佛,心不浮亂,而盡其恭敬,此人當然非娑婆之久客,必定是凈土之佳賓也。所以光公作《竭誠方獲實益論》,開導備詳,勸人恭敬佛法經書,切實無比。近代自禮教破壞以來,社會人士,莫不以身心活潑為提倡,遂致身業、語業以及意業,皆放蕩恣肆,漫無忌憚,毫不知莊敬日強、不誠無物之義。故光公切中時弊,一以竭誠盡敬,莊敬三業,恭敬三寶,至誠念佛,求生凈土為教。學佛之士,若能守戒行善,信願念佛,處處切實於竭誠盡敬上而修行,則又何患不往生凈土,如操左券哉!此光公之覺范,永為後人所皈依則效者也。

  綜上以觀,故知光公一生,弘法利生,惟以切實是修,惟以切實是行,惟以切實是教。曰宏揚凈土,廣度群品,則當機切實也;曰敦重人倫,則使民德歸厚切實也;曰提倡因果,流通經書,恤難濟災,則示人以為善切實也;曰竭誠盡敬,則教人凈業切實也。言行相符,慈悲至極,種種切實,非此四端能盡,若欲遍悉深知,自有光公《文鈔》及《嘉言錄》在。世人學佛者,使皆從公之言,遵公之教,身體而力行之,心心切實,步步切實,是則了脫生死,無不切實;銷歸自性,無不切實。故能生為賢善,歿登凈土,花開見佛,悟證無生,入正定聚,一生成佛,圓明大覺妙心,永證諸法實相,而究竟自性矣!

悼 文 三

對於印光大師之認識印光大師聖德觀慚愧慚愧追念印光大師贅語說印光大師住世之成績《印光大師嘉言錄》當翻印普贈如何紀念印光大師印光大師是否抑禪揚凈跋印光大師自述印光大師示寂記書後關於印光大師之名稱擬尊靈岩大師為蓮宗第十三祖議請褒謚印光大師呈文附:定海縣知事陶鏞請政府表揚印光大師呈文暨會稽道尹訓令

對於印光大師之認識

厲星槎

  印光大師以一大事因緣,托生茲土,宏法數十載,化緣既了,安詳生西。《覺有情半月刊》既已為紀念專刊矣,而四方弟子,猶覺情余於言,有續刊紀念文字之請,陳法香居士乃囑拜善居士致意,征及拙著。余自信佛教以來,仰沐大師之教久矣,對於大師持躬度世之偉大,不無管窺蠡測之私,遂復忘其不學,謬為茲文,以資商榷,願四眾大德進而教之。

  大師自奉儉樸,操作勤勞,蔬食布衣,一空色相,示人以老實修持之道,且更益之洒掃浣濯之勤。俾後進知學如大師,猶不敢養尊處優,則為世間少一分化費,留一分元氣,以其所余,沾溉貧乏,豈不多所裨益。且世味淡而道味始甘,衲僧本分,原以苦行住持佛法,大師身示苦行,即示人以世樂不如法樂之甘也。使世人少知此意,何至因爭物質享用,殺人如麻;何至因貪多財,而舞弊,而居奇,而欺詐作惡哉!大師身教警世之意深矣。此余對於大師認識之一。

  大師體我佛平等之旨,宣揚佛法,無間於貧富貴賤,莫不一視同仁,循循善誘,各有所成。而今世所謂善知識者,或至以法為市,視供養之多少,來學之聲價,而異其接待。旁觀者齒冷竊笑,而彼方自以為得計,故諺有「勢利僧」之品目。何如大師「儉故能廉」,一切世間名位高下,舉不足以縈其心。試一數皈依大師之弟子,則自黨國要人以逮商賈士庶,無所不具,可悟法為天下公器,不可據為居奇之商品,則功德普施,同登彼岸,庶幾有合於我佛度世之旨。此余對於大師認識之二。

  大師熟誦三藏,深入顯出,以念佛普利法門,誘掖四眾。臨終雇命,猶諄諄以莫學大派頭為囑,此是大師悲願深宏處。吾人信佛,本當持無諍三昧,認為各宗各門,皆可證成正覺,漸頓雖殊,歸元無二。大師為過來人,決非打誑語者,吾人如能窮究三藏,知而後行,未嘗不可;若依大師之教,行而後知,知行並進,亦計之得。值茲末法之世,大師之教,易知易行,確有勝於他家者。此吾對於大師認識之三。

  大師弘法,最主誠敬,故於全國放生會,認為無法推行,便予拒絕,此即大師不肯捨實蹈虛之證。至於謂佛像不可以為徽章,以免褻瀆,又即大師主敬不懈無微不至之證。夫存誠主敬,儒家修持之道,通之於佛。大師幼習儒業,長通梵典,故說法圓融,操守弘毅,實能綜合東方文化於一身。此吾對於大師認識之四。

  噫,大師往矣!嘉言懿行,深入人心,永垂不朽。余輩後生小子,當存舜何人也予何人也之志,勤奮潛修,勇猛精進,庶幾法脈綿延,日廣日遍。此吾於悲悼大師圓寂之餘,所願與世人共勉者也。

廿九年十二月廿五日

印光大師聖德觀

蘇宗禪

  印光大師,應時化導,暢佛本懷。末世眾生,去聖時遙,迷背本覺,逐妄反真。如《法華經·壽量品》中所明,世尊為大事因緣,觀可化機,示生世間,權巧說法,廣度人天,數如恆沙。繼法化流入震旦,代有高僧,蓮宗自廬山初創,以下如雲棲、紅螺,其中或禪或凈,或禪凈圓融,無不應時而設。然前人風俗敦厚,根器高超。故吾師自二十一歲辭親出家,苦行五載,遍參知識,淹通宗、教,首駐紅螺,息影普陀,披閱藏經,研討有得,垂二十載,樓門不下,古今罕聞。自然身心泰然,宗眼圓明,遍觀當來,魔王住世,眾生業重,大劫將至,苦不可言,於是作不請師,興無緣慈,單提凈土,一門深入。竹如比丘尼記師軼事,謂光緒十八年,師住北京圓廣寺,一日緩步西直門外,有年近十五六歲丐童,向師乞錢。師曰:念一句佛,與汝一錢!丐童不念。師又曰:念十句佛,與汝十錢!仍不肯念。師將錢袋取出,約有四百多錢,和顏謂之曰:汝儘管念,我盡此一袋錢給完為止。丐童大哭,終不肯念。師嘆曰:太乏善根。大師經此因緣,深感現前之人障深慧淺,念六字洪名,尚難啟口,何況要契理契機,圓融無礙,談何容易!且邇來歐風東漸,禮義喪失,八德淪亡,甚至弒父殺兄。見此現象,人道幾息,是故一身荷擔,直下承當。永明壽師作《四料簡》,吾師作《決疑論》,於佛法上說信願行,老實念佛;世法上說閑邪存誠,敦倫盡分,提倡念佛,推行母教,挽回末運,坐致太平之基。大師自被龍天推出,近二十年,大弘法化,逢人便說,有筆則書。或有利根,聞則信受;或有暗鈍,久化方歸。由是各處咸立凈業社、居士林,弘揚佛法,闡明因果,風行海內外,蒙慈光而獲益者,譬喻算數不能及!噫!吾師之德,可謂至矣!雖天地不足喻。粗說如是,廣說不盡。

弟子蘇宗禪於十二月初五夜在皈光蓮社西寮房寫

慚愧慚愧

太希居士

  希與印光大師,向無半面之緣,聞名或許已久,惜乎毫不經心,蓋希誤以僧界聞人目之。慚愧慚愧!懺悔懺悔!去年十二月二十二號,承某居士惠贈光公《文鈔》上下二冊,及《覺有情》刊一冊,希隨便取閱,深受感動,讚歎無極!其道德與見解之卓越,操修與律己之嚴正,實為希半生追求所不可得者,今乃於無意中得之,是大因緣,生歡喜心!公已西歸,希只得以公之言為師。師之所言,如光普照,如空遍含,希何人斯,敢參一言?惟有一點,誦公文者,或許無心忽過,有負光公苦心,特為指出。此點云何?即光公自稱「常慚愧僧」是。

  光公乘願示凡,普渡眾生,隨緣應化,求仁得仁,原可告無愧於良心,而仍自稱常慚愧常慚愧者,無非自勵勵人,發人深省耳!其偉大處,其苦心處,直令博地凡夫,見知動物如希者,慚愧欲死!孔子有言:君子當反求諸己。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他如「克己復禮」,「格物致知」,「明明德」以至於治平天下,聖佛所見,正復相同。

  公所屢言,凈土法門,信願行三,其大無外,其廣無方,聖佛與眾生同修,上智與下愚普攝。惟信必真信,願必切願,行必勤行。欲求真信、切願與勤行,則須以誠敬之心發動之。致誠之道,有對境而起者(由外打進),有發自內心者(由里向外)。對境起誠,如聽善知識言說,如閱古德著述,如慕佛土清凈,如參佛容莊嚴,如承大祭、見大賓等。對上情境,則誠敬之心油然而起,惟每於情過境遷,誠隨境滅,一曝十寒,難於持久。若夫自發之誠,則必出諸內心,絲毫不受環境變遷之影響,心如常恆,誠決不退。然則應如何以生此心?曰:其唯常自慚愧乎!能自慚愧,生懺悔心;懺悔心生,誠敬隨之。苟能日日慚愧,時時懺悔,則誠敬之心,活潑潑地,洋溢充沛,而真信、切願與勤行,必有不期而自集之勢,其力足以任重,其勢足以致遠,不勤而行,無念而致,雖欲已之,沒由也已。上所云云,即繫心理上本有之現象,亦即光公命名之主要作用也。

  自是自滿之心,人見我見之別,古已有之,於今為烈,充其量足以變眼前世界為一人間地獄。原來時至於今,物慾之熾,享用之厚,既日新而月異,復窮奢而極淫,而一切格除物慾之聖言經訓,早已蕩然無存,不屑一顧。此點光公不勝慨乎言之。人各自是其是,勢必不奪不饜,更經有力者擴而充之,遂致如火燎原,一發而不可收拾矣。可嘆可悲,莫此為甚。對治之道,當令覺悟,迷真逐妄,一無是處;人生是苦,真實不虛。既明自是之非,能不慚愧於心?以慚愧心,破無明欲;以智慧光,求回頭路。大哉慚愧!偉哉慚愧!具救劫救世之宏願,寓旋乾轉坤之玄機,是誠世出世間,契機契理,治標治本之無上聖葯,妙用無窮,法力無邊。光公以無量願力,投以對症妙藥,希有因緣,幸弗錯過。因為之贊曰:

  慚愧一味,煩惱脫體;慚愧一味,家業如意;慚愧一味,和平可期;慚愧一味,決定生西。

追念印光大師贅語

顧德谷

  苦惱眾生若余者,業障甚深,慚愧無地,行年五十,猶未知非,每睹世風日頹,人心日壞,惟憶先父訓言,為立身要訣,然猶未得不亂之心法也。自拜讀《印光大師文鈔》,竊嘆世出世間學問,固已由博反約,而其不務口說,力尚躬行,不談玄妙,惟說平常,寧非現代之法身大士耶?清夜以思,喜懼交加。何以懼?懼此輪迴路險,若不了知,便將難得人身,仍淪於苦海也。何以喜?喜在五濁惡世,尚有人天導師,可為依怙以了脫生死也。由是懺悔發願,念佛茹素,並求皈依師尊,以堅吾志。此民國廿二年二月十九日初次謁師之原由也。是日蒙師示余念佛去妄法要,師謂:

  「妄念之在人心,猶塵屑之在空間。空間無時無塵屑,人心亦無時無妄念。若不懇切念佛,匪特無由去妄,且不了妄念之謂何。其實孔子所謂克己,即克此妄也;孟子所謂寡慾,即寡此妄也。佛稱貪瞋痴為三毒,亦即此妄也;菩薩稱無盡煩惱,亦即妄之別名也。儒釋之處境雖殊,而格除心之私慾,則無有不同。釋尊開示凈土法門,勸人念佛,人果能念到無念而念,念而不念,自然心光發現,妄念全消,經所謂一心不亂是也。」

  余雖具縛凡夫,經此一番教訓,亦稍開茅塞矣。返南通以後,謹遵師訓,老實念佛,並勸一切人念佛持齋。適本地凈友,招余組織金沙佛教居士林,余乃邀妹倩張君翰飛同時參加,修訂章程,稟官立案。甲戍初夏,正式成立,並求師尊作宣言一篇,昭示善信。不數月間,男女林友,增至二百餘人,是亦師尊加被之力也。丙子季春,偕翰飛謁師。師謂:

  「汝等既集合多人念佛,尤宜提倡因果報應,以堅彼等信願,否則徒勞勸說,有始無終。昔夢東大師謂:善談心性者,終不離乎因果;而深信因果者,終必明夫心性。至哉言乎!因果者,誠世出世間聖人,賓士天下度脫眾生之大權也。宋儒高談心性,而撥無天堂地獄,不信三世修因證果之說,以致善無以勸,惡無以懲,此門戶之見害之也。汝曹幸勿再倡此說,以自誤而誤人。」

  師又曰:

  「世界戰禍,終當爆發。余非有神通,預測將來,亦因果之理如斯耳。彼等國家,即於數十年前,發明機械,製造戰具,當然有試用之時。吾人逢此大劫,惟有志心念佛念觀音,求生極樂,求免災難。即或死於非命,亦不過業力使然,仍可蒙佛接引,不礙往生。故勸人念佛,當以明因識果為第一義。」

既聆訓誨,遂拜辭別。迨至民國廿八年秋季,為某君解釋扶乩事,曾上書座下,辱蒙賜復,示余「格物」二字明訓。其言曰:

  「孔子以格物致知,為誠意正心之本。程朱誤認物字,為天下事物之物,不知此物字,乃指當人心中不合理之私慾而言,非外物也。以心有不合理之私慾,則其知見便不正,而是是非非,均失其當。如人愛妻愛子,其妻子再不好,他總覺得好,以正知為私慾障蔽,而成偏邪。若格去此愛,則此妻與子之不好,自然悉知悉見矣。格物致知,方能誠意正心,雖一字不識之人,亦做得到。若如程朱以推極吾之知識,窮盡天下事物之理為格物者,乃致知為格物之本,而世之能格物者鮮矣!勿道平常人做不到,雖聖人也做不到。既無由格物,誠意正心從何而得?故程朱平常只言正心誠意,不言致知格物,乃以根本為枝末,以枝末為根本,倒行逆施聖人治心、治身、治家、治國、平天下之法,致世界之亂,無由解決。為國家者,果能心無不合理之私慾,則互相殘殺之根已無,又何由互相殘殺,了無止期也?光說此話,不知汝為然否?如猶不能了了,且請至誠念佛,後來當不以光言為錯謬也。」云云。

  嗟乎!師尊妙悟,直指真詮,孔聖復起,當無間然。此段釋文,較蕅益大師釋格物作唯心識看,更為明顯詳盡。師謂格物致知,雖一字不識之人亦做得到,正與《中庸》言「君子之道費而隱,夫婦之愚,可以與知焉;夫婦之不肖,可以能行焉」同一得道之言也。余故曰:師於世出世間學問,已由博反約,實現代一法身大士也。嗚呼!導師雲亡,固然薄海同悲,念佛報恩,也是心喪之誼。自得吾師往生消息,即集合林友,啟建彌陀佛七,凡七永日,並將師訓余之言,公諸大眾,企諸林友,同生正信,同報師恩,尤願追隨凈土,常侍師尊也。

  〔編者按〕友人中對於印光大師兼談儒家之學說,頗有質疑者,以佛教自有三藏經典,何必借重於孔子。然孔子學說,類於吾佛之人天乘,大師教化人天,旁及儒學,亦自善巧方便。大師對於儒佛界限,未嘗顢頇,其撰《挽回劫運論》有云:「如來大教,顯示吾人心性之妙,與夫三世因果之微,舉凡格致誠正修齊治平之道,與夫斷惑證真了生脫死之法,無不備具。是故遇父言慈,遇子言孝,兄友弟恭,夫倡婦隨,主仁仆忠,各盡己分(編者註:閱《善生經》,便悉如來示人處世之道),則與世間聖人所說,了無有異。而復一一各示前因後果,則非世間聖人所能及!」又《增廣文鈔》中,有《復湯昌宏居士書》,茲節錄云:「儒佛工夫,淺而論之,亦頗相同。深而論之,則天地懸殊。何以言之?儒以誠為本,佛以覺為宗。誠即明德,由誠起明,因明致誠,則誠明合一,即明明德。覺有本覺、始覺,由本覺以起始覺,由始覺以證本覺,始本合一,則成佛。本覺即誠,始覺即明,如此說法,儒佛了無二致,至於發揮其修證工夫淺深次第,則本雖同,而所證所到大有不同也。儒者能明明德,為能如佛之二惑圓斷、二嚴悉備乎?為如證法身菩薩之分破無明、分見佛性乎?為如聲聞緣覺之斷盡見思二惑乎?三者唯聲聞斷見思為最卑,然已得六通自在。儒教中學者且置,即以聖人言之,恐未能與見思凈盡者比,況破無明、證法性之四十一位法身大士乎!即謂明其明德,堪與破無明者比肩,然破無明者有四十一位,為與最初之初住比肩耶?為與最後之等覺比肩耶?即與最後之等覺比肩,尚於明德未明至乎其極,直待再破一分無明,方可謂誠明合一、始本無二耳!世人聞同,即謂儒教全攝佛教,聞異即謂佛教全非儒教,不知其同而不同,不同而同之所以然,故致紛紛諍論,可不哀哉!」是知大師之融通儒學,自有其特到之睿識,非彼濫唱儒佛一貫、冠履並尊之徒,所可效顰者也!

說印光大師住世之成績

劉顯亮

  凡乘願再來的大菩薩,有應運應劫之不同。值太平時代,是應運而生,亂世是應劫而生。如摩騰、竺法蘭、玄奘大師、惠能六祖,是應運而生;如鳩摩羅什、慧遠大師,是應劫而生。蓋應運者傳教較易,應劫者傳教難。應運者,所逢的是歡喜氣象;應劫者所遇的是愁苦情形。查印光大師降生那一年,是清咸豐十一年,正值太平軍大鬧之時,當時不但有內亂,且有英法聯軍攻破北京。

  夫應劫者,乃是「應世救劫而來」。多度一個人學佛,劫冊上少一名罪人,陰司少一個餓鬼。多一個人念佛,國內多一個善人,西方多一個佛種。聽說皈依大師之弟子,有十餘萬之多,敢說這班人,決入不了劫冊,即或在劫冊者,亦是勾銷除名。以此看來,應世救劫的菩薩,身心雖受痛苦,若論度人的數目,可是比應運者多得多。佛教本來是普度的,念佛的人既多,而蓮宗初祖,必定開顏含笑,賀凈土宗之繼續有人。

  印光大師所以度的人數多者,乃是賢愚貴賤一齊接引,無揀選,無愛憎,所以鄉村市鎮之佛徒,未有不知印光大師者,可見大師居第十三位凈土宗祖師,決無可疑的了。在三世諸佛,是決不願斷佛種的,愈有多數人接應愈妙,而印光大師當然也願意有人接應凈土宗了。顯亮亦是念佛一份子,我也沒有何種心,報答他老人家的恩,只有接應他傳凈土宗,設法開荒,尤其注力推廣下層工作,接引中下二根,使念佛法門普及一切有情而已。

《印光大師嘉言錄》當翻印普贈

劉顯亮

  《嘉言錄》系李圓凈居士發願編述,書分十篇三十八章,系由大師《文鈔》節錄,乃提要鉤元分類而訂,揀選安插,頗費苦心。凡已皈依大師為弟子者,皆受過慈恩,各當量力捐資推廣翻印此書,普贈初學佛子。此書不但弘揚凈土,且將佛教內部及外道利弊,一概宣布,乃光老一生著作之菁華也。其文章平易近實,言淺義深,並不難懂,足可稱是三根普利之書。

  此書較過去之凈土諸書,又別開生面。契理應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凡已皈依佛教者,皆當悉心熟讀也。光老之心愿,是願佛法普及的,是願有多數人宣傳凈土的。所有大師之皈依弟子,皆當秉大師之素願而行,果願遵其遺訓而行,只有推廣翻印印光大師之《嘉言錄》。

如何紀念印光大師

鍾慧成

  印光大師,弘揚凈土,身體力行者六十年,南瞻部洲眾生,因大師之教誨而得度者,其數無量。今大師應化圓滿,於古歷十一月初四日卯時,在蘇州靈岩山寺,合掌念佛,安詳坐化。此在大師而言,舍娑婆而就極樂,斷生死而就涅槃,自屬可喜。但為五濁惡世之苦惱眾生言,則從此喪一導師,失一明燈,則又不能不使吾人深恨無福無慧,不能勸請大師在娑婆永轉*輪也!

  為眾生故,於大師之圓寂,固深惋惜,但大師之所以教人者,皆已著之於《文鈔》及其《文鈔續編》,若有見者,能展轉勸化,則亦與大師住世時何異!昔本師釋迦牟尼佛涅槃之時,謂弟子曰:「汝等比丘,勿懷悲惱,若我住世一劫,會亦當滅,會而不離,終不可得。自利利他,法皆具足,若我久住,更無所益。應可度者,若天上人間,悉皆已度;其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緣。自今以後,我諸弟子,展轉行之,則是如來法身常在而不滅也。是故當知,世皆無常,會必有離,勿懷憂惱,世相如是。當勤精進,早求解脫,以智慧明,滅諸痴暗。世實危脆,無堅牢者,我今得滅,如除惡病。何有智者,得除滅之,如殺怨賊,而不歡喜?汝等比丘,常當一心,勤求出道。一切世間動不動法,皆是敗壞不安之相!」今大師之圓寂,當亦如是。徒眾學人,若能推衍大師教法,以利世間,則與大師常住在世何異!

  不特此也,大師之教化眾生,志在導眾生歸於極樂。若能一心念佛,造次不離,求生極樂,則大師雖圓寂,亦如常相晤對,何曾有離。若懈怠失念,犯諸毀禁,則大師雖永住世間,亦如違遠永隔,不得相見。知此,則吾等後學,當知所以紀念之道矣!

印光大師是否抑禪揚凈

百鍊居士

  印光大師生西,薄海同悲,大師道德之高,知見之正,在當代僧眾中,首屈一指,為蓮池大師後第一人。大師生前,獨弘凈宗,頗有人微議為抑禪揚凈太過者。其實大師早年參學,禪凈雙融,慧眼獨具,余最佩大師年前《致五台山廣慧和尚書》,末後有一段,略謂(原文不能記憶,但述其大意):「宗下開示人,不論問者如何問法,答語總是指歸本分,不能當作實話看。如佛之一字吾不喜聞,此亦指歸本分語,非實語也。祖師說指歸本分語,但教人開悟而已。而釋尊金口誠言,教人念佛,則能了生死。今人把祖師教人開悟之指歸本分語,當作實話看,不肯念佛,而忘卻佛之金口誠言,豈非大錯!」大師此段話,見得到,說得出,精闢已極。夫末世鈍根眾生,欲其參禪開悟則難,令其念佛生西了生死則易,大師之抑彼揚此,實出於度生真切之大悲心耳!

跋印光大師自述

葉青眼

  本師自述,一一無非悲心流露,雖曰自述,實所以化人。如其中所言:「無論在家出家,均以各盡各人職分為事」。如此,何有一個不盡職的人?且各盡職分,任何都無窒礙,可以普攝一切人入佛學。人道一點無虧,然後進求佛道,然後可望感應道交,超凡入聖,往生西方,掃除一切躐等空泛無實大毛病。本師教義如是,此本師之所以為大也!

  又「每日量己之力念佛」,此一句話,實為大開方便法門,尤望大家特別注意。蓋吾人日在生活隊里掙扎,縱使曉得佛理是好,無如實際上做不到,因佛學深廣故也。大師知之,曰:「每日量己之力念佛」。謂之「量力」,千百句好,數十句也無不好,因念一句佛,八識田中即種下一光明種子,同時也滅卻八萬四千煩惱之一部分,又極方便,無礙做生活。吾同僑有意進修乎?對於此一層語,應莫再說困難,請加特別注意。吾人每以本師生平弘化足跡不及閩粵,何況南洋為憾。今自得大師法語,苟能體而行之,亦無異得見大師也。

印光大師示寂記書後

喬恂如

  世俗之人,忙碌一世,以至壽終,頓覺前途茫茫,不知何往,可悲可痛!而印光大師,勸人深信切願,求生凈土,承其教而往生者,蓋不知凡幾。今也大師亦示疾生西,明明了了,如入禪定,雖有微疾,毫無痛苦,豈非大解脫乎?或云:前人往生,有預知時至者,大師則如何?曰:觀於為妙真師升座事,詹初九,則雲太遲;改初四,仍雲遲;決定初一,乃於初四日五時生西,不亦預知乎?特不明白宣示耳!又生西後二七日,為彌陀聖誕,五七為釋迦世尊成道日,明年釋尊涅槃日荼毗,又適圓百日。夫大師在常寂光中,固不在日期上著相,而在世俗眼光視之,亦一希有事也!

關於印光大師之名稱

陳立鰲

  出家人有法派,亦如俗人之有輩分。如印光大師之「印」字,弘一法師之「弘」字,凡共一法派出家者,其法名之上一字胥得相同,如弘傘法師、弘如法師與弘一法師同一法派是也。今人崇尚簡稱,如「印老」、「印公」、「弘師」、「弘公」之類,固屬尊稱前輩,然下走重思之,似尊之未盡其道。幸印光大師之同門未嘗出名,否則如盡雲「印公」「印師」,安知其何所指?猶之如僅雲「弘公」或「弘師」,其稱弘一法師耶?抑指弘傘法師耶?或為弘如法師耶?凈土宗初祖慧遠大師,世稱遠公,未聞有人稱其為慧公也。且遠公同門有慧永、慧持諸大師,若稱慧公,其指誰耶?故凡簡稱前輩,應以下一字為妥。又蓮池、紫柏、憨山、蕅益,世稱明季四大師,四師在日,世人僉以法師、禪師稱之,迨其入寂,乃尊為大師。印光法師,一代龍象,正其名稱,應作印光大師,斯名正而言順矣。

擬尊靈岩大師為蓮宗第十三祖議

楊石蓀

  蓮宗自省庵、徹悟諸祖以降,日漸式微。貢高我慢者,或薄其平易。一知半解者,至目為小乘。甚且藐視修持之人,鄙為愚夫愚婦。致至直捷至圓頓至簡易至穩當之念佛法門,潛光韜彩,言之痛心!印光大師,宿承佛囑,乘願再來,登高一呼,海內翕然,為苦海慈筏,濁世明燈,宗風丕振,普度眾生。所著《文鈔》,刊行達十餘萬部。創弘化社,印送經籍,先後計數百萬冊。皈依者數十萬眾,上自公卿,下迨庶販,村夫野老,僻壤重澤(如南洋各處),罔不廣被仁風,深沐法雨。洎晚近學佛者,靡不持彌陀為日課,以極樂為指歸,潛移默化,伊誰之功?緬溯廬山,殆相彷彿,猗歟盛哉!弘一上人嘗稱:大德如印光法師者,三百年來一人而已。確論也。蓀宿業深重,聞法也晚,而生長南服,親炙無緣,早年偶讀師《文鈔》,覺其平易無奇,雖不敢妄肆謗謾,顧未甚措意。比年以來,涉世稍深,重展《文鈔》,如獲瑰寶,每讀一遍,便得一分利益,彌佩大師為不可及。蓋唯其平淡,愈堪尋味;唯其淺易,愈見功力。所言不外敦倫盡分,閑邪存誠,實則攝事理以無遺,統宗教而無外,非菩薩再來,何能如是!謹按其行誼,以繼蓮宗諸祖,直無遜色。至其自行之篤,弘法之殷,尤與雲棲八祖相近似。為追崇先德,勖勵來茲,示以典型,奉為圭臬計,擬尊大師為蓮宗第十三祖以繼徹悟大師之後。再者,吾夏習俗,諱名為敬,如蓮池之尊為雲棲大師,蕅益之稱為靈峰大師者,不一而足。大師既示化靈岩,後之稱大師者,似宜遵援先例,尊為靈岩大師,以表欽崇。茲因《覺有情半月刊》有紀念大師生西徵文之舉,不揣冒昧,謬加僭擬。一得之愚,未知當否?四眾大德,幸辱教之。

  〔編者按〕各宗諸祖,傳授衣缽,歷世相承,惟凈土一宗則否。宋石芝曉法師,嘗推自遠公以還,弘揚凈土最力者七人,曰蓮宗七祖。即今所傳廬山遠公以逮昭慶常公是(編者自註:石芝曉法師亦嘗立長蘆宗賾禪師為蓮宗第八祖,後世否認之),為蓮社之正宗,俾後世學者有所尊崇,意至善也。迨明代,眾推雲棲為八祖。有清中葉,悟開法師推梵天為九祖。光緒間,恩西法師復益以靈峰、紅螺二大師,以靈峰為九祖,退梵天為十祖。印光大師以截流策公,闡揚凈土,懇切少儔,應列祖位,推為第十祖,復退梵天為十一,以紅螺為十二,作蓮宗十二祖讚頌,昭示天下。光公化覃,誠如范九居士所謂,舉世同心謚為蓮宗之祖,石蓀居士提議,吾知人無間言也。石蓀閩侯人,攻經濟學,畢業於福建大學,蘊朴無華,皈依德森法師,專修凈土。曩居滬上,時相過從,今舉家已返閩中矣。

請褒謚印光大師呈文

新加坡佛教團體代表李俊承

  為僧范優良,有裨政教,懇予賜謚表揚,藉樹楷模,而資觀感事。竊以我國佛教,素重顯密二宗。密教行於蒙藏,千有餘年,由於政教融洽,民風化淳,故受國家尊崇。顯教傳於東土,深入社會,策進文明,有補治化,自東漢至今近二千年,歷朝賢哲多崇信之。雖教有盛衰,而裨益世道人心,則無間今古,苟得真僧闡揚,國人莫不矜式,故歷來真僧身後褒揚,累代國史有典可稽。

  茲我國印光大師,法諱聖量,乃當代佛門耆德。近接函報,於去年十二月二日,坐化於蘇州靈岩山,世壽八十,僧臘六十。少通儒學,比及冠年,乃出家終南,十年勞苦,遊方參學。再歷十年,從北平南下,棲居普陀法雨寺藏經樓,深研三藏,垂三十載。迨民國十九年,駐錫蘇州報國寺,二十六年移住靈岩山,十餘年來,內勤修養,外殷宏化,德望日隆,全國僧徒翕然景從。師復布衣粗糲,淡泊不改常分,洒掃浣濯,躬自為之。說法不務玄妙,鉗錘所在,折攝兼施,惟期真實受用。凡叩問者,鑒於有可啟發之處,輒諄諄善誘,不辭苦口,不憚勞瘁,遇有言行不檢者,雖顯達亦不少假借。常訓其徒曰:「我不擺架子,故不怕倒架子。」所有著作,均署常慚愧僧。臨終語諸法嗣曰:「汝不要學大派頭!」仰見大師於佛法之外,不舍世法,古哲禮義廉恥四字明訓,力加提倡,以期與治學息息相通,補國家無為之化。身後著述,有正續《文鈔》,皆宣揚凈土,闡明因果。受感化而皈依者,何止十餘萬人,論世之士,謂蓮池大師後三百年來,今再一見,乃實錄也。俊承具此見聞,博採眾議,推曰真僧,眾口僉同。複查大師遺體,將諏本年二月十五日荼毗,建塔靈岩山,永遠安奉。竊維留此一代真僧古迹,不特名山生色,且堪勉勵來茲。區區下懷,伏乞俯納輿情,報功崇德,於大師錫以褒謚及示安塔名。援古證今,既無背於現代政治之設施,且與國家崇教尚德之至意,實相吻合。是否有當,敬候察核示遵,實為德便!謹呈民國政府。

三十年一月十七日

附:定海縣知事陶鏞請政府表揚印光大師呈文

  浙江定海縣知事陶鏞呈。為高僧戒行高潔,精通教義,謹臚陳事實,懇請轉呈表揚事。竊查《修正管理寺廟條例》第十七條開,凡僧道有戒行高潔、精通教義者,准照第五條規定辦理。第五條開,凡寺廟在歷史上有昌明宗教成績,或其徒眾,恪守清規,為人所宗仰者,得由該管地方官開列事實,詳請該管長官,咨由內務部呈請大總統分別頒給下列各物表揚之,一經典、二法物、三匾額,各等語。茲查定海縣屬普陀山法雨寺首座僧聖量,別號常慚愧僧,世人稱印光法師者也。陝西郃陽趙氏子,少為儒生,頗事韓歐闢佛,既而悟出世法,有九流秕糠之嘆。弱冠出家於長安縣南五台蓮花洞,時清光緒七年也。次年受具足戒於興安縣雙溪寺。自是深究毗尼,博覽經論,戒行精嚴,脅不至席,遍參知識,應緣說法。權開五位,善接三根,大闡一音,廣弘萬品。橫抽寶劍,剪諸見之稠林;平渡津梁,截百端之穿鑿。叢林名剎,爭延住持,入請汾陽,咸予謝絕,以門庭多累,車馬酬應,尤害清修也。夙昔工詩,流連光景,文澡贍美,旋復棄去,以為翰墨物累,徒起我人,聲華標榜,亦妨苦行也。最後行腳抵普陀,普陀與南五台,同為觀音示現道場,喜其山海大觀,林壑幽邃,為辦道絕佳之地,自光緒十九年入山,被推法雨上座,垂三十年,今春秋六十二矣。釋惠遠之高居,風埃遂隔;支道林之好事,語默方融。普陀為南海名山,前清敕建普濟、法雨兩寺,此外寺院茅蓬,凡數十百處,法眷常數十百眾,咸感德化,恪守清規。十方緇白,問道請益,玄關幽鍵,感而遂通,遙源浚波,酌而不竭。國初高鶴年、張雲雷,徐文蔚諸居士,輯其談道之作,都百篇,鐫印行世,署曰《印光文鈔》,正如《抒山文稿》,搜自民間;永明《宗鏡》,歸同《萬善》。中年以還,專修凈土,篤信大勢至「都攝六根,凈念相繼,入三摩地,斯為第一」之經訓,遂為此宗耆宿,敢於一切禪教律人前,稱性發揮,號大無畏。時賢評騭其文,無一語無來歷,辭致懇惻,與蓮池、憨山、紫柏、蕅益相近,而妙契時機,誠末法中阿伽陀葯。少病目至盲,洎持號焚修,雙目復明,老彌爽朗,世人異之。知事權官昌國,問道洛伽,雖瓶水天雲,愧李翱之不會;而明珠秋露,喜玄奘之親承。第觀兀處經樓,布被脫粟,數十年如一日;筆硯爐香,外無長物,艱苦卓絕,堪列獨行,贊為高僧,應無愧色。定海監獄,創辦講經,難於得人,由其贊成,推舉釋侶智德來縣擔任,感化囹圄,具見法施。綜核事實,與條例第十七條暨第五條規定相符。據法雨、普濟兩寺住持了明、蓮曦,並長生、錫麟、三聖、磐陀各庵堂首領僧開如、了余、明教、宗德等,合詞吁懇,呈請表揚前來。知事覆查無異,稽諸歷史,代有僧伽,冊號崇封,頒經賜紫,禪門紀載,盛事流傳,皆崇佛法以順人心,亦策前修而勉後進。地方官例得褒舉,我國家禮亦宜之,理合開列事實清摺,備文呈請鈞尹鑒核。據呈省長,咨呈大總統,俯准將普陀山法雨寺首座僧印光,特予表揚,實為公便!

  謹呈浙江會稽道道尹黃

定海縣知事陶鏞

 

附:浙江會稽道尹公署訓令第五八七號令

  定海縣知事陶鏞:本年七月十六日奉省長公署第一六七二號訓令內開,案准內務部咨開,前准咨據會稽道道尹黃慶瀾轉據定海縣知事陶鏞,呈請核獎普陀山法雨寺首座僧聖量等情,造具事實清摺,送由該道轉呈到署,相應檢同原摺一份,咨請審定,轉呈察核施行等因到部,當經本部據情轉呈。於四月十三日,奉大總統指令,據呈已悉。佛法方便,備列多門,利物度生,凈宗尤普,該首座以曇鸞之宏願,踵善導之遺規,妙應時機,圓音普被,亟宜表揚,以資觀感。著給予「悟澈圓明」匾額一方,即由該部頒給。此令等因,奉此,本部遵將匾額繕妥,送府蓋用榮璽。茲已奉交到部,相應咨送,遵照轉發該僧具領可也等因,並附匾額一方到署,准此。查此案前據該道尹轉據定海縣知事呈請前來,當經轉咨在案,茲准前因。除咨復外,合即檢同原送匾額,令仰該道尹轉飭查照,給領具報。此令附匾額一方等因,奉此。查此案前據該知事呈請前來,當經指令並轉呈在案,茲奉前因,合行檢同原發匾額,令仰該知事即便查收,給領具報。此令。

中華民國十一年七月十八日道尹黃慶瀾

  〔編者案〕德森法師嘗語余,述其挈缽居普陀,侍大師座下,歷時已久,不知有政府贈匾額事,亦未聆大師一齒及也,迨閱馬契西撰大師傳,始悉其事,以叩大師,且詢匾何在。大師厲聲曰:悟尚未能,遑論圓明,瞎造謠言,增我慚愧。匾懸大殿,殊屬無謂。此空中樓閣,子何問為?蓋殿高匾小,森師經行其下,亦未瞻及也。憶昔風雪之夜,晤德森法師於太平寺,燈下出其所撰《大師行業記》以示,匾額事,屏不述,仰體大師遺志也。余曰:政府贈匾額,俗眼以為榮,斯固不足道,大師且不屑語若事,其高行為何如也!此段因緣,不寫入《行業記》,有沒芳躅。森師然之,乃補書焉。雲棲謂丹鳳沖霄,可望而不可追也,吾於大師亦然。右錄請褒謚文,非為大師榮,聊以志此一回事而已。

悼 文 四

聞印光大師生西僭述鄙懷敬賀印光大師往生安養我與印光大師印光大師誄文紀念印光大師我之紀念印光大師追念印光大師恭述本師德惠不慧與印光大師予與印光大師因緣本師光公老人垂慈攝受之因緣印光大師恩德追記因紀念恩師追憶某老和尚開示與皈戒本師印光大師之因緣

聞印光大師生西僭述鄙懷

竇存我

  大師竟捨棄我輩眾生去了,化緣既息,我們想再見大師的色身,是不可能了!從前我們以為大師色力強健,再住世二三十年,總可以的,現在大師忽以無常警悟眾生,令我們知色力強健之不可恃,人命在呼吸間,必須從念念遷流處吃緊著力,親證真常,方為一了百了。果能親證真常,便可仍舊與大師晤對,和從前一樣。《法華經》上說:「為度眾生故,方便現涅槃,而實不滅度,常住此說法。我常住於此,以諸神通力,令顛倒眾生,雖近而不見。眾見我滅度,廣供養舍利,咸皆懷戀慕,而生渴仰心。眾生既信伏,質直意柔軟,一心欲見佛,不自惜身命。時我及眾僧,俱出靈鷲山,我時語眾生,常在此不滅,以方便力故,現有滅不滅。余國有眾生,恭敬信樂者,我復於彼中,為說無上法。」倘使我們真切依從大師遺教修持,我們是終有再見大師之一日的,並且大師要時時與我們以加被的。倘使我們不依教修持,便是大師住世,我們也等於不見的。佛滅度三千年了,我們現在受用的,還是佛的白毫光中功德。佛為甚麼不常住世?《法華經》上佛自己說:「為凡夫顛倒,實在而言滅。以常見我故,而生憍恣心,放逸著五欲,墮於惡道中。」大師的忽示滅度,也許有緣故罷!

  大師宗眼圓明(徐蔚如居士語),深入華嚴性海(許止凈居士語),弘一法師推為三百年來一人,卻單提凈土,不但以凈土應時之機,確承佛訓,亦以宏凈即是宏禪,即是宏華嚴也。禪須離心意識參,末法濁智流轉,參禪則易於語錄中相似語依稀彷彿卜度,易為情識所縛。修凈則一句洪名,太陽當空,群暗皆消,識情更無著腳地,正是深妙禪。華嚴境界,深廣無邊,須五蘊皆空,入圓五品位,始有修證可言。末法時代,即五蘊最初之色蘊,亦未易言破,更何從而入華嚴境界?凈土則承佛願力,見一佛即見一切佛,入一剎即入無量剎,正是華嚴事事無礙法門。故大師之說凈土,淺處正是深處。今大師已往西方,我等欲報師恩,舍努力專修,力宏凈土法化,以利群生外,更有何法呢?

  大師教人,除令深明因果,念佛求生西方外,常說閑邪存誠,克己復禮,敦倫盡分,止惡修善。更提倡家庭教育,女子教育,以培根本。而要之以誠敬為主,此似與宋儒的「主敬存誠」相近,但是宋儒乃從禪宗轉手而來,他的說誠敬,是專從理說,是無對象的;大師說誠敬,是從事說,是有對象的,正是救宋儒之弊。所以宋學易於偽,大師的兼宏儒教,是真宏儒教的。

  大師是主潛修的,自出家後四十年,不作住持,不作法師,一種真朴的風度,是較之被人天推出以後大宏法化的最後二十年,我們更要注意的。我們不但要遵從大師的言論,更要效法大師早年的生活。

  大師自奉極簡,每飯只粗菜一碗,吃完以饅頭將菜碗擦凈食之,或以開水盪洗飲之。在報國寺時,有一次因菜中用醬油稍好,將明道師大加呵斥,責其虛消信施,言「我等道力微薄,不足利人,即施主一粒米,亦無法消受,哪可更吃好菜!」我們看見大師自律之嚴,自奉之儉,和虛己的慈懷,想著自己在家驕奢我慢的習氣,真是慚恨無地。我們侍坐於大師前,是一滴水也不許糟蹋的,我曾經將喝剩的半杯水倒於痰盂中,大受喝斥。卻是奇怪,我從那次被喝斥後,才似見到佛菩薩超情離見之境界,才領解了佛法的真意,才覺得平日昏肆的罪惡。那一次的呵斥,是與我以大利益,終身不忘的。哎!大師的精嚴,佛法的高深,是到了如何程度啊!大師的衣服,是自己洗的,房間的地,是自己掃的。有一次,一弟子送來饅頭四個,被侍者遺忘,隔兩日才想起,已經壞了。侍者大為悔恨,欲自取食。大師說:「你吃是要壞肚子的,我吃還不要緊。不過以後小心,不要糟蹋施主的東西呀!」說完,就自己拿來吃了。我那次在旁看見,竟感動得要流淚。想大師的慈悲謹嚴,是如何境界啊!

  大師的《文鈔》中,世出世法,皆曾說到。我讀後有一點淺見的驚奇,是不但三藏十二部大師皆知,竟連世法諸書好像皆曾過目,並且皆不遺忘。譬如林文忠寫經跋語中,曾說《新唐書》將《舊唐書》中關涉佛法的記事刪去二千餘條,這句話倘非《新舊唐書》皆精熟是說不出的。世間博學的人,如此精熟的恐也少罷。我們知道大師是二十一歲出家,出家以後,便苦行練磨,一意潛修的,這許多書是何時閱讀,真使淺見的我只有驚奇了!

  今春江浙奇旱,大師日持大悲咒以救民,竟感甘霖普降,轉為豐年。像這許多護國佑民的密行,我們所知者只是滄海之一滴罷了!今大師長往西方,我們怎樣繼續大師的願力?我想除努力進修外,好好辦理弘化社,護持靈岩道場,最是要事了。

敬賀印光大師往生安養

吳契悲

  余亦大師皈依弟子之一,最後一面,在廿六年秋蘇垣初遭空襲之前。時滬戰已起,蘇垣風聲緊急,乃造報國寺謁師,勸即上山以避轟炸。師不從,曰:「死生有命,命若當死,避亦無益。」余云:「師日後生西情形,與大眾凈土信仰,關係至巨。師即不為自身安全計,曷不為大眾信仰計乎?」師云:「勿作是言。」旋勸再三,終不肯從。最後,師握余臂,曰:「汝放心可矣!」余云:「我非為己不放心,實為師不放心耳!」言時,不禁淚下,遂即告別。此次師疾,略有所聞,惟以路途險阻,職務羈身,不克往省。及得圓寂訊,不勝驚愕,乃往成都路太平寺,一探詳情,適德森上人返自蘇垣,蒙告大概。今讀《覺有情半月刊》所載《印光大師示寂記》,更悉其詳。經云:「其人臨命終時,阿彌陀佛,與諸聖眾,現在其前。是人終時,心不顛倒,即得往生阿彌陀佛極樂國土。」今師入寂情形,全與經語相符,凡愛敬師者,自當無量歡喜,而為師賀。又師向來專弘凈土,今其臨終瑞相,即為其一生說法最後事實的證明。無此證明,則一生所說,全屬空談。有此證明,則一生所說,語語是實。凡修凈業者,聞此消息,自當從此死心念佛,決定往生。而後世學人,聞此消息,當亦加倍精進,畢竟得度。故我聞師入寂情形,非僅為師賀,且為現前當來無量凈業學人賀也。快哉快哉!南無阿彌陀佛!南無印光大師!

我與印光大師

無我居士

  我的最初踏入佛門,是由陳白虛居士的指引,過了不久,看到豐子愷居士作畫、弘一法師題句的《護生畫集》,我就吃起長齋來,但是對於佛教的教理,完全是門外漢。後來偶然見到《印光法師文鈔》,覺得很好,買了一部細讀,才於佛教的旨趣有些明白,自覺我以前的一切見解都是錯誤的,以後必須重起爐灶地另做一個人才對。所以,我雖然不曾在大師座下受過皈戒,但大師實在是引導我從長夜漫漫中轉到光明覺路的一位恩師哩!

  民國十九年,大師來滬,住在太平寺,我專誠去頂禮,由真達老和尚引進。我先曾聞說大師道風峻肅,以為他的態度一定是很威嚴的,及至一見,卻是滿面慈容,和藹得很!我頂禮之後,大師叫我坐下,我就和大師對面而坐,攀談起來。我那時還沒有懂得佛門中「求法」這一件事的意義的重大,竟不知輕重地請問大師如何是大彌陀手印的印相,大師竟也不加呵責,結起印來教我。我直到現在,凡念佛的時候,總結這大彌陀印。其實這個印,大概念佛的人都會結,不過我卻是經過大師第一次見面時候的一番教授手續的,這豈不是希有的因緣嗎!

  民國二十年,我為英國大菩提會會長包樂登先生在天津的演說詞,很足以引人起信,發起印刷小冊子送人,首從募款入手。那時大師駐錫蘇州報國寺,我函懇德森上人代為稟求提倡,我的意思不過是姑且碰碰看,不料大師不但大為贊成,並且立即撥款三百圓,交德森上人匯寄與我,作印書之用。後來結果,印成二萬數千冊之多,這全是蒙大師加被之力所致。諸位試想,以我一個無名小卒,與大師止見過一面,而且蘇滬遙隔,大師竟這樣的信任我,這不能不說是異數了。

  我起先幫助李圓凈居士校對他的新著佛化諸書,後來經李居士介紹,德森上人命我幫校弘化社書。其中的一種是《峨眉山志》,大師主持其事,他做序文,以我有微勞可錄,竟將賤名記入文內,足見他老人家待人的慈悲,辦事的周到,但是我何以克當呢?

  我的表姊胡太太,她念佛幾十年了,可是對於佛法一點不懂,只求來生福報,不知求生西方,經我隨時勸告,她才有些明白。前幾年,她發心去瞻禮大師,要我介紹,我致函德森上人,請他引進。胡太太經大師一番對機開示之後,就大為醒悟,她的念佛的態度與前不同了。這是大師所度無量眾生中的一個,與我有一點關係,所以也寫出來,結束我的「我與印光大師」。

印光大師誄文

龍健行

  民國二十九年歲次庚辰冬月初四日,凈宗十三代祖師上印下光上人圓寂於蘇州靈岩山道場。澄徹時依止青島湛山寺,聞噩耗,悲不自勝,延全寺諸師為普佛迴向。未能盡其意,而復曝諸文。民國廿一年客安慶,一日隨喜迎江寺佛事,聞師於蘇門弘凈土,可通訊皈依,因忻然簡請,且述廿年前夢見高僧示「澄徹」二字一段奇事,蒙報可,即賜澄徹為法名,貽多書施凈侶。有聞而乞介皈依者,先後數十人,師一一攝受。兩謁報國寺,至必令宿寺中,開示輒數時,殷勤不倦。退食及暮經行庭院間,師審知履聲,復於關房中呼前與語,深訝師耳根之圓。尋為弘法事募緣,及營救獄友,請於師,均立許。嘗困居蕪湖,有所圖,久不遂,告於師,復書令常誦《普門品》及大士聖號:「我旦夕亦為汝默禱,事必成。」且密圈於句末。越數月,果如師言。師之慈惠于澄徹者如此,待他人可知。戊寅春北來,旋遘國難,音問隔絕者三年。今秋以介友皈依請經二事,復上師書,得復,為十月十六日所發,述憨山大師年譜事甚詳,且推尊備至,末言陳飛青有意於勞山修寺,今飛青逝矣。書辭一如往昔,無衰邁象,又竊幸吾師可享大年,觀太平及勞山憨公道場之復興也。而詎知不及兼旬,此一代凈土宗師遽歸安養矣!嗚呼痛哉!師廿一歲薙染,八十而般涅槃,竟與世尊住世之年相若,豈偶然耶?先是師住普陀法雨寺有年,世無知者。及閉關報國寺,善信皈依者無慮億萬,蓋率由讀《文鈔》而起信也。師見優波塞,無它言,惟勖其敦倫盡分、拜佛念佛而已。見優波夷,尤誡其以相夫教子為要務,盡婦職,即所以奉佛法也。以故所化者眾,大江南北靡不尊之,至弘化社印刷書貲,皆取給於師之供養。今師以緣盡而去,匪惟四眾失其瞻依,且令後之仰慕者,而致慨於難遭難遇也。謹誄之以詞曰:

  時丁末法兮,道德陵夷;如來悲憫兮,仍付囑於吾師。初應化於三秦兮,既度眾於江海之湄;弘揚凈土兮,使四眾弟子有所依皈。贊崇功偉德兮,泰華曷足以擬其巍巍!今劫焰方熾兮,痛滿目之瘡痍;祈吾師乘願再來兮,如慈母救此失乳之孩提!

紀念印光大師

王宗懿女士

  宗懿曩家吳門,時過報國寺,拜見印光大師。師無別語,惟教老實念佛,及念觀世音菩薩兩事,至為著重。又以今日人心日變,皆由婦女失教,以致倫常日乖,言下深為太息。故凡有艷裝婦女來見者,師必呵斥,不少假借。予幸不被責,以為可教也。宗懿前發願書《地藏菩薩本願經》一部,以資先祖父母冥福,書畢請示於師。師見字體不整,未覽畢,即厲斥。謂大乘經典,諸佛慧命,書寫不論工拙,要以誠敬,一筆不怠,庶幾獲益;若專求字體帖學,文飾美觀,轉失恭敬,致貽褻慢之咎。宗懿深自惶慚,旋更寫《阿彌陀經》呈覽,師雖色霽,猶諄諄誡以寫經字體之不可玩忽。宗懿因遂請師題語,藉以警策,供諸佛前。迨丁丑國變屋毀,倉卒經籍不及攜出,而師之手跡亦埋叢殘。將俟事定歸蘇,或得尋現,當旃檀維護,如親師之謦欬也。今師既登安養,吾輩惟依其念佛法門,老實做去,冀師冥感,庶不負師之弘願大德耳!

庚辰十一月皈依弟子宗懿記

我之紀念印光大師

范古農

  印光大師,一生道業,及往生瑞相,記載已富,無容讚辭。茲所陳者,為個人與大師因緣,及所感想而已。大師之教滿天下,而世得而聞者,實肇於民國紀元。憶其時閱上海有正書局出版之《佛學叢報》,得讀署名常慚者文,但知為普陀山僧。及徐蔚如居士發行《印光法師信稿》,而始悉其洪名。其後廣集《印光法師文鈔》,而師之言教,藉以風馳。農與大師之因緣,亦漸引發於是矣。

  夫農之學佛也,閱經始於《圓覺》,讀論始於《起信》,聞法始於《彌陀》。以農惟聖言之是量,故一任佛說之虛實縱橫,但有信崇,決無疑訝。故聞《彌陀經》念佛往生之事(宣統三年在平湖報本寺聽華山法師講《彌陀疏鈔》),即知佛無妄語,因必克果;況《疏鈔懸談》,發明經之要旨,並知凈土一宗,為佛法中修行最簡最妙之品,於念佛雖未實行,而信根已立。及研讀《大乘起信論》至「修行信心分」,始知念佛得生他方佛土,實如來為學佛眾生所設之勝方便。農自惟鈍根,於修行十萬劫信心成就之久遠,保無遇緣退轉者。此娑婆世界,不能常值諸佛,親承供養。若念阿彌陀佛,發願往生極樂世界,常得見佛,終無有退。此勝方便,若不奉行,不獨辜負佛恩,亦且自塞修路。於是發心念佛,自行勸他。民七受皈戒後(寧波觀宗寺第一次傳戒,農皈戒同依上諦下閑老法師為師),即供佛念佛,定有常課。自是厥後,在杭講學,亦輒以《凈土十要》、《普賢行願品》等為同學解釋。當時西湖尊宿,若常寂光微公(微軍老和尚)、彌陀寺智公(智慧老法師)、定慧寺弘公(虎跑出家弘一法師),咸以提倡念佛為務,而農得追隨其間,於凈土法門,乃深入而不可拔矣!時乃廣覽凈宗著述,《大師文鈔》與《徹悟語錄》,同其條達,而峻直則過之,洵為末法之南針,後學之津梁也。

  先是鄉友戚則周居士,發心念佛,特赴普陀請求皈依,大師憫其至誠,命名智周。農雖無緣親近大師,而於戚居士處,常得間接領教,無殊親炙。逮民國九年,大師偕周群錚等居士游杭,農謁之於常寂光,始睹德容。十四年率婦禮普陀大士,再謁大師於法雨寺藏經樓,承賜婦法名智徹。十八年佛成道日,於上海世界佛教居士林,記錄大師開示。嗣凡佛學書局編印凈宗典籍,必請大師為之序。凡南北人士發心學佛,輒為介紹皈依大師。農於佛學雖復涉獵各宗,而修持必以凈土為歸,二十餘年不改其志者,蓋大師之道風有以策持之也。我師諦公,教在天台,行在凈土,與大師同歸一途。農於大師雖未舉皈依形式,而心皈也深且久矣。故凡奉書,必稱弟子,而大師謙虛,視同友誼,於弘揚凈土處,輒蒙獎許,蓋有不勝惶愧者耳。師在滬時,常得趨太平寺請益。師閉關報國後,僅於二十四年夏初,送友靈岩佛七,過蘇請示;及二十六年夏五,送友求戒,謁師二次。事變以來,師迎住靈岩,農避難返滬,滿擬上山趨謁,迄未得成。今歲佛誕,農鑒於家累,與婦謀舍宅為寺,撰文陳情,請師印可,派人接收。師以時局未寧,人選難得,囑待機緣。農等之求願未遂,若失怙恃,即擬撥冗上山親謁請求,豈料一再蹉跎,而大師已舍農等而去矣!

  嗚呼!大師教人,專以凈業為宗。《觀無量壽佛經》云:「欲生彼國者,當修三福:一者孝養父母,奉事師長,慈心不殺,修十善業;二者受持三歸,具足眾戒,不犯威儀;三者發菩提心,深信因果,讀誦大乘,勸進行者。」如此三事,名為凈業正因。大師恆言,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非第一福乎?恭敬三寶,戒殺戒淫,非第二福乎?真為生死發菩提心,以深信願求生凈土,非第三福乎?世人以大師之提倡因果,涉及《陰騭文》、《感應篇》為嫌,豈知大師以悉檀因緣,令其深信因果,通達佛乘,方便善巧,無逾於此!故因是而得發心歸佛者,不可算數也。經又云:「此三種業,乃是過去、未來、現在三世諸佛凈業正因。」大師教人,悉依經量,深契佛因,而或以導俗淺之者謬矣!夫大師之生也,為弘凈宗而來。大師之寂也,為示生西而去。大師乎,其為凈土菩薩乘願再來者乎?而今凈宗同仁,咸推大師為本宗第十三祖,以繼十二祖徹公(紅螺資福徹悟大師)之後,不亦宜哉!

庚辰臘八大師生西之五七日弟子范古農和南謹述

追念印光大師

袁希濂

  余在五十二歲時,絕對不信佛法,是年秋,得《安士全書》而讀之,始知佛法之圓融,佛力之宏大,於是稍稍念佛。繼又購得《大悲心陀羅尼經》,見有種種之靈驗方法,乃專持大悲咒。五十三歲之三月,丹陽城內大火,余為地方官,於火起時,即親往飭役施救。是時井河俱涸,城內求勺水而不易得,救火會命水夫至城外運河取水,然遠水不救近火。余對此火焰,默誦大悲咒,以求火息,約一刻鐘,有樓房坍下,而火焰遂息。五十四歲,國民革命軍至丹陽,是時滬寧路上之各縣知事,皆已逃走。余恃有大悲咒而無恐,獨不他往,得改任為代理縣長,約二十日之久。因不欲入黨,乃上書當局請求交卸,當蒙准許,遂即回滬。至功德林訪江味農居士,詢得印光師父在新閘路陳家浜太平寺,乃往皈依。蒙印光師父准予皈依,為授優婆塞戒,並勸吃長素,余之吃素自此始。余與師談及在丹陽念大悲咒救火未幾火息之事,不知是否為大悲咒之效力。師謂:「此乃汝持大悲咒之感應,蓋汝為救火之故而誦咒,汝當時之心即菩薩心也。汝於念佛之外,須終身持之,不可間斷。」余唯唯而退。是年臘月二十日起,余從余之根本上師持松阿闍黎,學習密宗十八道加行暨十八道正行,以及施食靈供等法,至翌年二月初八日圓滿。復至師處,師已知之,謂:「密宗易得神通,易著魔障,汝其慎之,如能捨棄密宗,專持凈土,則尤妙也」云云。嗣後每見一次,必問:「汝仍修密法乎?慎之慎之!」一日余往頂禮,師笑云:「汝居然未曾上魔。現有鈕元伯夫人,為冤鬼所纏,渠家住法租界華龍路六號,汝盍往為其施食,多誦咒文,以解其冤結」等語。迨師至蘇州閉關後,余時往頂禮,師必殷殷慰問,並雲「聞汝雖為律師,尚能勸人息訟,甚好甚好。以汝不貪不瞋,故學密而不上魔也,然汝仍須慎之,切勿勸人學密」云云。是則余之學密,謂為印光師父所特許者亦可也。師為余信佛法後第一皈依者,其恩德不下於余之根本上師持松阿闍黎也。今師已圓寂,余如失慈母,敬於今日之初夜起,修阿彌陀佛法七日,以供養之。

庚辰年十一月九日

恭述本師德惠

張慧滋

  余世居南通,家道小康,性近紈絝,情耽五欲,且貪嗜滋味,宛然饕餮之徒。饗客則山珍海錯,羅列棋布,常事殺生,翻以為榮,不自知其罪也。偶於宴居時,忽獲鄰人持乘願再來化身示現之印光本師《正編文鈔》見惠,盥誦之餘,拂心眼之塵翳,洗肺腸之垢濁,使心境廓然,頓辨真妄。不覺快然叫絕曰:天下竟有如斯大德高僧乎!於是懍然於因果報應之不爽,不敢再事殺生,茹素之心,亦油然而生。孰知此念一萌,則無論平生最喜啖之魚肉雞鴨等美味,胥一變而為腥膻壞氣,嗅之胸頭欲嘔,不復下咽。舍而素食,則香清味旨,飯量亦陡增,乃發願長齋。家人以余體孱弱,誤認素食營養不足,恆以半途中止為慮,然歲月荏苒,迄今忽忽素食八載矣!雖不敢雲精進,方寸聊可自慰。憶民國二十六年夏五,專詣蘇垣頂禮大師,恭受五戒。猥蒙啟迪,誨我不倦,並謂劫火炎炎,瞬息即發,宜速虔誦觀音聖號,生則逢凶化吉,歿則逕登蓮邦,分身普度,功德不可思議。受訓歸後,即於六月中浣,啟建個人佛七,身拜口念,每日以六枝香為定時,既不覺酷暑蒸郁,復不疲憊,精神煥發。至圓滿日之最後一課,拜念俱作,念極情空,毫無掛礙,目前頓現金輪,光芒萬道,阿彌陀如來莊嚴金身,低眉卓立於金輪光中,約歷五分余鍾始隱。身心怡然,有生以來未之有也!期滿,修函叩師,答謂三昧。嗣後啟建地藏佛七,復見雪白箕坐之地藏大士聖像等殊勝因緣,感應道交,誠非虛語!夫餘孽障凡夫,烏克臻此境界?是皆吾本師慈悲加被之恩德所致耳!嗚呼!今吾本師舍無量眾生而般涅槃,薄海同悲,若失怙恃,其眾生之薄福也歟!

不慧與印光大師

陸淵雷

  不慧與印光大師,非但不曾歸依,亦且不曾有緣瞻禮過一次。今亦搖筆紀念大師,並非湊熱鬧,一則有一段間接的緣法,二則受本刊編輯人之督責索文故也。

  憶十餘歲,始有識知。聞人稱說,當今緇素,推印光、諦閑二大師。至二大師系何宗派,如何弘法,皆所不知,亦不深究也。其後閑師示寂,所聞於耳根,縈於意識者,惟印光大師一人。雖知大師專弘凈土,然而輕視凈宗之悖謬意識,依然未曾遮破。此因不慧之八識田中,帶有好奇而不畏難之種子,故少年研習國學,喜東漢之考據訓詁,習史學又喜天文、律歷等沉悶諸志,因律歷而及新法天算,自讀書暗中摸索,由幾何而三角而大代數、解析幾何、微積,費去不少工夫精力,為不慧一生最費事而最無用之學問。具此習氣,故視凈土宗,以為不過釋尊對愚夫愚婦之方便對治法,使其心有歸向,稍去散亂而已。

  中年逃儒歸佛,依根本上師劉老居士學密宗。所以不學他宗而學密,亦好奇心而已。然初拜師求法時,師開示云:「求法可以許可,他日說法時傳汝來聽。但我(師自稱)雖學了密,修還是修的凈土。」於是不慧始凜然知凈土之不可輕視。其後見他人求法者,師或告以「汝於密宗無緣,倒是念佛有緣。」又見師終日持密咒,初不念佛,乃知向之開示,為對症發葯,所以使不慧自懺謗佛謗法之罪過也。師四川人,幼受母教極嚴,常舉以語諸弟子。太師母亦念佛,棄養時亦自知時至。其時師在北京,不及奔喪,但席地趺坐七晝夜,為母迴向,資其生西,兩腳因此成痹,終身不痊。曾舉母臨終諸相,函請滬上熟人轉問大師,是否生西。其人持原函以問,函中但云:「最好問問印光」。直稱其字,並不綴以何種尊稱。大師見函,非但不措怪,反親筆詳細作答,謂照此情形,決定生西,但非上品耳。師因盛稱大師之清德,而不慧對於大師之尊敬心,至此而益重矣。

  丙子息災法會,大師在覺園說法,其時法會請到大德多位,不慧又不能每日到會隨喜,但於持松上師前受得佛頂尊勝咒,於榮增上師前受得大威德咒(此法本師已傳過),未及瞻禮大師,頗覺怏怏。其後讀《楞嚴經》,知大勢至菩薩以念佛三昧而得解脫,忽然一念縈心:「印光大師必是大勢至菩薩化身,他日有緣,當磕個頭!」蓋密宗法,自身頭上頂有師父, 像,如大悲觀世音頂上有阿彌陀佛一樣,不當隨意磕頭也。

  近遇本刊編輯人,問「印光大師紀念刊已見否?」答:「已見,吾固謂大師是大勢至菩薩化身,今見楊信芳女士自述夢境,竟不誤。奇哉!」於是編輯人立索文以刊於次期,因草此篇。

  讀者請勿妄猜,謂不慧有何神通。不慧並無神通,作此文,亦非自喜臆測之偶中。蓋一切無所謂之思想,而所想者又是真實究竟、不虛不偽之事,則其想雖出凡夫意識,亦與神通無異。此即儒書所謂「清明在躬,志氣如神」也。夫以一念尊敬三寶,已靈驗如是,何況念念求生西方,正合我佛誓願者,安有不得往生者乎。且大師既是地上菩薩化身,則其色身雖示滅,其威德乃無時無地不在。專心修凈者,無時無地不受菩薩加被,即無時無地不受大師加被,勿以大師示寂而自餒也!

  或謂凈宗求生西,但作自了漢;居今之世,宜作菩薩行,大悲救世。此言亦尚可商,蓋救世事業而出自凡夫煩惱心,則所以救之者是否實在,尚是問題。試舉淺顯之例,曾子受父杖責,而孔子教以大杖則避。是世間法之是非,猶未易如實知之。又如車過十字馬路候綠燈,有兩丐求乞,適無分幣,與以一角,囑兩人分。幣只一張,自然交與一丐手中,此丐得之,即逃避不肯分,彼丐未得者,乃穢言大罵。是小小布施,而引起一人慳貪,一人瞋恚,究竟如何妥善,不慧苦思無法。然則凡夫居惡濁世,而輕言救世,豈不甚難?不慧於佛學極淺,嘗叩本師:「成佛則涅槃,菩薩則救世,弟子發心求成菩薩,不求成佛,如何?」師笑言:「發心還是求成佛的是。無已,先到西方,求佛菩薩加持後,再來此土救人,則不致顛倒善惡!」故不慧修密,即依此發心,雖不能精進,而此心甚堅,持戒亦力求不破失,意必有得其所求之日。蓋佛菩薩加持之後,有正智慧與大福德,然後救世不致顛倒是非,不致起種種魔障也。竊謂凈宗行人亦可如此發心,庶幾免於自了之謗。質之凈宗大德以為何如?

予與印光大師因緣

王 薳

  予識大師之名,在民五天津陳錫周家中。時錫周修普陀太子塔事,來往津滬,常得晤談大師凈土法門。民十一,粵商簡照南去世,特請大師來滬,舉殮說法,予在南園始觀光儀。已而予僑吳下,會大師閉關於報國寺,乃得皈依,並率眷屬,同隸法下。月數過謁,師必留飯,叩詢教義,誨解不倦,而於時事人物,尤好攀談,往往問答不合,輒遭厲喝,旋復霽喻。蓋師道貌崢嶸,善折善攝,外威嚴而內實慈。然自奉極儉,常見其飯後,碗有餘膩,胥舐凈盡。惟以目眚,須持放大鏡映字,謂白紙晃眼不耐書,而書必一筆不苟,且師未嘗學書,而書勢雄渾與俗殊,殆其慧也。憶亡友張善子畜一虎在網師園,予偶言於師。師以野性難馴,終恐傷人。予以皈依請,師首肯。乃偕善子曳虎師前,為說三皈,並賜法名「格心」。自是虎遂柔伏,未幾化去,亦一異緣也。民廿六,國難遽作,日機日翔蘇城,寺周迭落炸彈,予時伏寺中,見師獨立不懼。迨日軍日逼,予急往莫干山,寺眾跪請,遂擁師上靈岩矣。民廿七,予甫抵滬,轉蘇謁師。師勖謂劫中惟一心恭敬念觀世音菩薩,余不多語。同拍一照,不意別後,竟成永寂,能不痛耶?在予大事未明,失此嚴師,喪同考妣。且眾生昏昧,慧炬戢明,海宇更同悲感,而光風霽月之色,迅雷震電之詞,使予縈繞腦際,終其身未或忘。惶汗交迸,草間偷活,慚愧精進,顧將何以報師之恩哉!

  [編者按〕善子擅畫虎,畜一虎自娛。師見之,曰:「此虎凶心尚在,當慎之。」皈依未久,虎斃。殆仗大師慈力加被,巳脫畜生道歟!或疑善子之虎,固不傷人,此虎皈依,何足聳人聽聞?殊不知凶心尚在,豈具俗眼者所能道耶?憶紀文達《閱微草堂筆記》載,特納格爾嚴家,忽有一牛入其牧群,肥健而馴,久無追尋者,乃留畜之。其女年十三四,偶跨此牛往親串家。牛至半途,不循蹊徑,負女度嶺闖澗,直入亂山。崖陡谷深,墜必糜碎,惟抱牛頸呼號,樵牧者聞聲追視,已在萬峰之頂,漸滅沒於煙靄間。其或飼虎狼,或委溪壑,均不可知矣!文達謂此牛與此女,合是夙冤,誠卓論也。揆諸特納格爾嚴家之牛,一旦遽變常態,安知張善子之虎,日後不再禍人。此中因果,非具慧眼者曷能知耶?微大師以慈心三昧攝之,吾知此虎不即化去也!

本師光公老人垂慈攝受之因緣

郭慧泰

  先嚴子彬公,賦性慈祥,敬信三寶,於當代高僧,凈宗泰斗,光公本師,尤為崇拜欽敬。故鄙人幼承庭訓,即知有三寶之當敬,及當今之世仍有中外景仰四眾歸誠如本師者,奈碌碌塵緣,無暇親近。第知佛法有益於社會國家,遂隨分隨力,刊刻經籍,俾佛化宣揚,挽世道而正人心。乃多函請老人為之校正,此於未列門牆之前,早結文字因緣者。及先嚴見背,本師興無緣慈,運同體悲,詳函垂訓,令喪葬一律用素,必期有益親靈,而符古禮。(該函早已列入《居喪祭弔須知》廣刊行世,現又編入《文鈔續編》,普遍流通。)因念本師愛人以德,為人之誠,不禁感泣涕零,故於民國二十三年,躬詣報國寺,叩關禮覲,請求攝受收錄,蒙賜法名為慧泰,此為親承教導得列門牆之因緣也。師儒釋互融,宗教雙通,第鑒於末法眾生,根機陋劣,全仗自力斷惑證真之通途教理,無論若宗若教,欲求即生超出三界,不受後有,恐茫茫世界,芸芸眾生,實無幾人真能了辦。若以真信切願,持佛名號之特別法門,只要懇切至誠,心與佛合,心與道合,終身受持,力行不退,無不蒙佛垂慈接引,帶業往生。一得往生,則惑不期斷而自斷,真不期證而自證,便登不退,直至圓滿無上菩提。故《大集經》云:「末法億億人修行,罕一得道,唯依念佛,得度生死。」永明大師云:「無禪有凈土,萬修萬人去,但得見彌陀,何愁不開悟。」千經萬論,處處指歸,往聖前賢,人人趣向,此為本師一生自行化他,力倡凈土之由來也。本師深得文字三昧,即現在普遍流通之《文鈔正續編》與《嘉言錄》,為其總匯,緇白四眾,老幼男女,讀之深沾法益者,實不可以數計。茲者本師西逝,慧泰一向慵懶,不學無文,對於佛法尤少研究,愧不能發揮本師道妙,爰將得蒙攝受,及粗知《文鈔》流通,力倡凈土等因緣,略述大概而已。

印光大師恩德追記

戴滌塵

  塵本生死凡夫,愚昧無知,幼少讀書,時多疾病。對於奉佛持齋,早具信心,但持而不堅,時作時輟,甚以為愧。自皈依印光大師後,常觀《文鈔》,稍知學佛之理。甲戌春,在師座前受五戒,並蒙開示,是時塵雖有日課,而時間甚短。丁丑避難靈岩,朝夕親近師座,蒙賜以教誨,得聞種種凈土法門,使塵茅塞頓開,深知前非,當即發願一心念佛,以冀帶業往生。戊寅三月,侍家母至寺禮佛謁師。四月八日,家母在師前受五戒,塵受十戒,是午設齋供眾,願諸有情同生凈土。師書聯以贈曰:「勸親修凈盡儒道,祈眾往生暢佛懷。」師之恩德如是,塵受領之下,歡喜無量。九月中旬,承師允許合攝一影,塵作沙彌,侍立師旁,此真希有勝緣,無上樂事也。己卯春,家中佛堂告成,師賜名曰純一,親書「純一佛堂」匾額,又賜以聯曰:「五蘊皆空,一法不立;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並命塵云:「此後須專心念佛,純一無二為要。」所以誘掖而獎勸之者無微不至。冬月初,塵山居半月,常聞師在念佛堂開示,勸眾念佛,甚為懇切。十五日向師告辭,師諄囑云:「須多念佛與觀音聖號,莫貪世樂,逢此苦境當前,正好修持,休得耽誤!」次日臨行禮別,師又再三叮嚀云:「念佛要緊,慎勿因循,如遇親友,亦以此為勸。」塵聞命之下,感激涕零,及今思之,此乃師最後之警策也!今年因腿部蹩傷,不良於行,遲遲未曾上山。豈知十月廿九日消息傳來,雲師法體違和,亟同郁君赴山,由見源知客師導往關房,師方入睡,未敢驚動,略一瞻仰而出。次日復往,師坐座上,精神尚好。午後與費智儼居士同謁,蒙師略詢數言,即辭別下山。方期道體轉安,常住世間,乃未及三日,忽報師已西逝。嗚呼!靈山一晤,竟成永訣!慈悲法語,從此不可得聞,能不悲哉?初五日晨,偕費居士等上山謁靈,見師遺體,端坐椅上,容貌顏色,與生時無異。午後二時,恭送進龕,蘇滬緇素來山叩送者甚多,師宏揚凈土,感人之深,於此可見。塵仰荷深恩,愧無可報,今後惟有敬遵遺訓,老實念佛,一心修凈,期報恩德於萬一也!

庚辰葭月十九日菩薩戒弟子戴滌塵敬述

因紀念恩師追憶某老和尚開示

王綱義

  民國十五年,余與家叔德新公寓居南京,屋後即瓦官寺。家叔告我,明季凈土宗祖師蓮池大師曾掛單此處,殿宇巍峨富麗,不幸遭兵燹之災,付之一炬,斷碣殘垣,空留後人想像,不勝今昔之感!一日,隨叔至花露崗護國寺,聽某老和尚講開示。叔謂此老和尚不識字,用苦功念佛,現在開智慧,能講《金剛經》云云。初講念佛法門,我一句不懂。後來說:「離此二三里路,有一理髮匠,年六十左右,家裡有一子一媳一孫,子亦做工,所入僅敷日用。伊每天清早挑剃髮擔子到街上,剃有二百文錢,就回來,此日即不再剃,因每日飲食所需只此數也,其毫無貪念可見一斑。餘暇就到敝寺念佛拜佛,至誠懇切,目不他視,唯佛是念,到吃飯時即回去。余見其恭敬異常,有時留以午飯,終不允。一日,伊自知壽命將終,決生西方,便沐浴更衣,端身正坐,囑其子請余去念佛送往生。余才到伊面前,即合掌念佛,坐化生西矣」云云。彼時我方十餘歲,對於念佛,莫明其妙,聞某老和尚所說,不以為然,以為端坐而死,世上決無其事也。後讀印光大師《文鈔》,勸人念佛求生西方,謂念佛法門別無奇特,只要深信切願,持名念佛,無不蒙佛接引,帶業往生。又說好高騖勝,自命通家,反不如愚夫愚婦專心念佛,得接引往生。回憶某理髮匠念佛生西事,方知與大師勸人修持相符合。大師鴻名,髫齡時曾聞家叔言之。某年南京雨花台三藏殿打佛七,請大師講開示,聽眾濟濟一堂,皆向大師頂禮。大師必離坐扶起,謙恭自牧,令人敬慕無已。我於民國二十四年,在上海覺園息災法會,得蒙攝受皈依,惟以謀生關係,未能多承慈訓,實深抱憾。今聞恩師念佛見佛,坐化生西,瑞相昭然,且欣且痛!夫恩師之道德文章,久已聞名中外,不慧無學,不能發揮其萬一,惟祈乘願再來,廣度娑婆之苦惱眾生耳!

與皈戒本師印光大師之因緣

李傳書

  《覺有情半月刊》輯印光大師專刊,陳法香居士徵文於傳書。竊思本師以一大事因緣,出現於世,傳書幸侍杖錫,凡兩次。初在太平寺,得受三皈;其後在靈岩山,又受五戒。今師已示寂,其第三次當在極樂國矣。謹書志兆,並以自勖。

  傳書幼時,八識田中,無漏種子,固嘗圓具。蓋見先君誦經念佛,輒隨之禮拜,循聲誦念。十二歲,先君棄養,佛像送於寺院,遂失瞻禮。既長,入上海南洋大學肄業,醉心科學,於是邪見在胸,毀謗三寶,背覺合塵,恣行無忌。時先妣雖不念佛,而朔望茹素,戒食牛肉,家中貧不自給,然好周濟貧乏。十四年夏,患老弱之症,卧病半載,傳書信醫言,勸進牛肉汁,先妣不忍相拂,勉而飲之,然疾終不救。罔極未報,私心痛切,無以自解。

  十七年正月,忽念世以佛法為迷信,而自漢迄今,明君賢相,達士通人,崇信稱揚,史不絕書,其故何耶?於是始動信佛之念,遂求友之善畫者,繪觀音大士像,懸諸中堂,出入瞻仰,猶未知恭敬供養也。會得內弟徐仲侯函,言其外舅陳飛青居士,由哈爾濱至滬,寓太平寺,有事轉告,囑往訪明道師,介紹相見。仲侯素不信佛,托與陳君接洽俗事,非以學佛勸也。傳書至寺,適本師駐錫寺中,當由知客師導至樓上,見一老和尚凝然中坐,僧俗環之,共坐進膳,蓋即本師也。師見予入,起邀同膳。予佯稱已食,坐室隅以待。食畢,輟碗箸,諸人環坐如故。師命予移坐其旁,熟視若相識者。予因問曰:「是明道師耶?願請介紹見陳飛青君。」師曰:「我是印光。」指對坐者曰:「彼是明道。陳居士適外出,請少待。」予乃默坐,聆師與眾所談,旨在勸人孝弟忠信,盡心安分。竊念和尚亦作儒家語耶?此非尋常粥飯僧所能道也。因油然生欽仰的心。

  既而陳居士至,問曰:「君識印光法師耶?」曰:「未也。」「聞印光法師之道學耶?」曰:「頃聆其言,心甚服焉。」曰:「然則君宜頂禮。」予遂起,頂禮於師。禮畢,陳居士挽予至樓下進餐,復邀偕往覺園,聽諦閑法師講《徹悟禪師語錄》,翌日,講經圓滿。次日,復說皈依,予遂發願參加法會,隨眾皈依。陳居士聞之,曰:「何不更請印光法師為君一人別說三皈?君佛緣成熟,一旦而遇兩大善知識,何幸如之!」傳書乃歡喜踴躍,求之本師,於是日上午在太平寺皈依座下,當蒙印可,賜名德振。午後,復赴覺園,請諦師開示。當在太平寺時,師詢予所業。告以南洋中學教員。師正色曰:「校有女生乎?汝為人師,不可誤人子弟,當教人篤行孝弟,清厲貞操,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並宜隨緣宣揚佛法。」繼又問:「發心經人勸乎?」曰:「非也,由謗生疑,由疑生信,欲以學佛報慈母恩耳。」師曰:「善哉!善哉!機緣熟矣。須知佛法難聞,知識難遇,汝既為佛弟子,當求了脫生死,求生西方,平時多多念佛,為父母迴向,更須懇切懺悔毀謗三寶之罪,最要慈心不殺,從持六齋、十齋而至長齋,切莫自作聰明,妄自參究。執持一句佛號,保汝一生受用,報盡決定生西,聞佛說法,頓開佛慧,而汝父母亦得蒙佛加被,早生安養,斯為真孝,汝又何悲!」

  自此以後,傳書恪遵師訓,專修凈土,忽忽十年。但恨障深慧淺,時進時退,未能勇猛精進。淞滬變後,居處不定,加以校務冗繁,人事倉卒,無法自勉,時虞退墮。廿九年三月,乃隨真達老和尚、德森法師,共朝靈岩,叩謁師尊,懇求警策。衷心惴惴,自慚放逸。孰料本師一見,並不加以呵斥,指傳書而溫語曰:「爾發蒼蒼矣。」予聞言憬然!蓋相別十有餘年,以為本師未必能憶皈依之面目,今遽以發白為言,豈非示以四大無常,人命在呼吸之間,勖以精進耶?本師既慈悲施化,傳書豈敢不自警覺!乃發願謝絕世俗應酬,求受五戒。蒙師慈悲,詳說戒相,從此預身毗尼法界。正擬人事稍閑,再至靈岩,懇求開示大法,以獲乘戒俱急之道,詎意本師化緣圓滿,遽歸安養,頓失明燈,潸焉涕落!所幸已得自度因緣,惟願師尊不違本誓,哀愍攝受,以冀他日蒙佛接引,長侍座下。並願一切有情及早念佛,同生極樂,與諸上善人俱會一處,永不退轉,庶無負師尊出世之一大因緣也!

悼 文 五

歸依印光大師回溯記本師光公垂慈攝受記哭師座光公從印光大師文字般若得到真正佛法恭悼恩師光公生西有感印光大師圓寂感語追念我的師父印光大師普天同悼大師

 

歸依印光大師回溯記

張一留

  昔吾祖妣高太孺人,青年守節,念佛終身,予依依膝下,六字洪名,攝於耳,宣於口,融於心者,固自幼已然。稍長,讀於崇聖寺之梅花閣,旦暮隨僧,尊前頂禮,親近知識,即自此始。後流寓白門,附讀於獅子橋邊,隨喜於毗盧寺里,行常問法,願切求師。一日,魏剛長居士訪予寓,笑謂子欲師而師至矣,光師為三叉河放生事,適自申來,盍就近歸投?予知師為蓮宗尊宿,心竊慕之,匪伊朝夕,即往,即拜,即受歸戒於觀音庵中。師知予有老母也,曰:「甘旨在蔬不在肉。」又知予被俗累於瞻園也,曰:「隨地隨時,皆可念佛,瞻園固無異祇園。」謹依伏之不敢忽。未幾回海上,予送之站,因待車,露坐於地,人聲鼎沸中,隱隱佛聲,一如平昔。而似粟紅粒,面臂皆盈,蓋夏夜多蚊,任其侵擾,而無動於中焉。一心念佛,四大能空,類如此。自掩關報國寺,予亦僦居吳門,欣在咫尺,問道益親。拙譯《凈土教史》竟,師見而喜之,手寫序文,原原本本千餘言,異常珍寶。今師西歸,愧無以報恩於萬一,回溯厓略,用志不忘!

本師光公垂慈攝受記

葛志亮

  予髫齡失恃,少復惰學,長而無成,濫竽教育,誤己誤人,蹉跎半生。顧幼時即喜讀大乘經典,而不解其義。奈心為物誘,乍好乍惡,惑於虛榮,瞀於貨利,而命途多蹇,所謀輒左,百凡叢脞,潦倒年年。於是無明熾起,妄念紛馳,謂因果為無稽,天道皆子虛,一切三藏經典,盡屬讏言與偽造,致有「佛教疑問求解」之作,不自知其罪也。辱荷大德居士,垂閔賜教,殷勤指導,至今思之,輒汗流浹背,深愧何以為報。後讀《印光法師文鈔》,益覺直指本源,如夢方醒。又承郭慧海、江味農二老諄諄誨示,批卻導窾,益悔往昔之非,遂發投誠自新皈依光公之願。

  於二十二年四月二十四日,隨郭慧海居士赴蘇,薄暮抵報國寺,叩謁師座於關前。次晨上午十時叩關,頂禮皈依焉。蒙賜名慧亮,並誡勿看運氣煉丹等外道之書,更示扶乩之妄。午後師尊又語我儕:「盍往靈岩一遭?」次日予等遂作靈岩之行。時寺名為崇報,方興土木,妙真師為監院,督察至忙碌。予等於二十九日上午返蘇,辭別師尊回滬。是年季夏六日,檢取篋中所有外道書籍,暨謗毀正法之印刷物,一併交付祝融。及七月朔,以輔庭居士尊人子彬先生逝世,予馳函稟告師尊。逾一星期,師慈諭降,以曾子三省吾身為勖,引申其義,勉予為人作事,處處須盡己之心,忠誠行之,兼示以喪祭應用素,現俗用葷之罪過。惜此書存南市敝廬,八一三後,未及攜出,致遭劫失矣。迨中元節後,楊欣蓮師兄自吳返,蒞郭府致祭,與予同膳時,述師尊囑其傳命,教予老實念佛,無怠無忽之訓為告。叮嚀囑咐,至再至三,使我感激涕淚,何啻挾纊!予生何幸,得遇恩師,猶可謂不辰耶?

  廿三年甲戌歲,予充市紳張效良先生府中西席,地在南市機廠街。於榴月廿九日,氣候殊熱,午飯後,予在教室內,倚靠椅休息。朦朧間,見園中邊門啟處,一長身高大和尚,疾入予室,促予起起,趕快念佛。予愕然,視之,師也,即驚覺。噫,奇矣!我師之慈悲誘迪弟子,無遠弗屆,無微不至也信夫!今者師尊西逝,我儕皈依弟子,哀感靡極,顧事往如存,言猶在耳,各自努力遵行,老實念佛,之死靡他,毋使師尊東望曰:嗟!余弟子某也,欲求解脫證果,驢年驢年!

哭師座光公

費智儼

  嗚呼!師座光公,今於庚辰年十一月初四日卯時已生西矣。而今已矣!弟子薰沐有年,從前面受諸訓誨,悉皆牢記於心不敢忘,今欲再有所請益,不可得矣。嗚呼已矣!

  猶憶皈依之年,在丁丑八月初六日,其時我師尚在報國寺掩關,得善友戴滌塵介紹,始得為皈依弟子。聞師當日開示有言:「今生不求人天福報,來生不願生富貴家。」是諄諄然即以念佛求生西方相期許。今我師已生西方矣,弟子如泣如訴,如夢如幻,傍徨何之?惟以師之印像,與西方接引佛像,一併供養左右,見師見佛,破涕為笑。然而人事無常,塵勞習重,師憐我愚,能援手同往乎?此晝夜思惟而欣盼者,恐徒然耳。嗚呼已矣!

  事變以後,師駐錫靈岩。於戊寅秋初見時,即問:「常吃素否?勤念佛否?」弟子如實而對:「素吃十齋,每日誦經念佛四小時。」復語曰:「以如是之年,要吃常素,不應吃花素,念佛亦要加勤!」人非木石,如此善為誘誨,安有不動於心者。弟子退而即發願,自己卯年起,凈口吃常素;日課定為早晚午三課,佛號及大悲聖號加至一萬以上。是弟子之斷葷及加緊念佛,悉受我師誘誨之力,今則親炙無日矣。嗚呼已矣!

  師在曩昔,常詢弟子從前作何事業,尚疑弟子為名利中人,或欲為大通家人。及至去年求請師座授戒,知弟子能放棄一切,確信弟子為真心念佛人。即於是年二月廿七日,從受五戒。又於八月初六日,從受菩薩戒。所以如是之求速進者,弟子敬禮瞻仰,以為是當代賢聖僧,難可值遇,猶之佛出世時,佛弟子千百萬人敬禮圍繞,皆以為佛難可值遇。今我師以時至而生西矣,猶之佛以時至而涅槃。當時佛弟子遭此大故,靡不涕泗悲淚。弟子於今,能不撫膺而痛乎?嗚呼已矣!

  猶憶弟子於初學佛時,把玩因果及往生之書,恆無厭足。去歲以所述諸篇,錄成小冊,求請訓誨。乃謂:「汝不作大通家,欲以是書而流通乎?」隔數日,忽招滌塵及弟子至,謂:「此小冊子已經看過,所不足者,但有事實,未能加具理由,如人之有衣服,尚須加以風帽。且稍待。」又隔數月,交由滌塵帶回小冊,即已撰成甚長之序文。由果究因,由因證果,推闡如此其窮盡,發揮如此其透澈,如渡人船,如救世燈,如水中月,如鏡中影,廣大精微,蔑以加矣!故名其書曰《挽回世道人心標本同治錄》。今其序文刊入我師《文鈔續編》中,乃時光超忽,弟子印成之書,分散已盡,而我師《文鈔續編》,今方出版。不意一轉瞬間,物是人非,變遷異常,今序文猶在,而我師已不可得見矣。嗚呼已矣!

  回憶師生西前三日,適值本寺妙真和尚升座之日,應召赴會,歡喜無量。時我師已病,入室問疾,精神轉佳,談話亦多,當時深恐煩勞,勸其休息而退。孰意回返只三日,而我師生西之信已到,弟子等悲不自勝,乃於初五晨,結伴疾車往靈岩。稍憩,群引入室,兀坐如常,但不能言,一拜之下,佇立而觀。真耶?夢耶?及觀其記錄,初四上午一時三十分,老人由床上起云:「念佛見佛,決定生西方。」是時他人不見佛,我師當已見佛,故有如是云云。及自床移坐椅上之後,勸人念佛,囑咐後事,即端坐念佛。非所謂安詳而逝者乎?今其形雖可得見而不能言矣。嗚呼已矣!

  獨念師已生西,而弟子猶居濁土,迷而不返,悵故鄉而不見,望樂邦其尚遙,如何如何?然而弟子雖愚,身在娑婆,志在西方,中心耿耿,何日能忘!則惟有專心念佛,不慢不荒,並對我師,嚴戒清涼,朝懸一像,夕燃一香,天橘子赤,殘菊花黃,或拜或跪,如痴如狂,如響斯應,如影方長,夢中無信,禪定有光,但願祈禱有靈,或可追隨於萬一耳!無如奮足前往,芳躅已遙,竟不可望而不可即矣。嗚呼已矣!

庚辰冬至弟子智儼流淚謹述

從印光大師文字般若得到真正佛法

蔣文澤

  澤性好奇,對於人生之由來,自幼輒思索不解。及長,偶得道家書數冊,欣為奇珍,遂慕長生,醉心飛升之說,同道多以煉丹為佛法,澤更極事崇重,躬行提倡,實不知何為佛法也!又墮其各皆說歸色身之教,至對真正住持三寶,加以輕視。民十七年朝南海,抵普陀即聞本師洪名,且見有趨謁者。時本師居法雨,而澤因膠於煉丹中我慢之謬見,以為僧極平常人耳,以念佛為極愚夫事,我來普陀,志望活菩薩哀憐,使我得至人真傳,去訪僧人做甚?懷此謬見,更不趨謁。嗚呼!一念之差,畢生不得見吾師。返閩時,匆就普陀佛經流通處,請得佛書數種,抵家閱之。不意所閱者,即是所厭之念佛法門(《凈土十要》、《初機凈業指南》等)。我從閱此幾本書後,於凈土遂生深信,尤其是《凈業指南》本師序文一篇,得益最深,以其示欣厭,釋疑惑,切近顯詳。澤因之志趨凈土,此澤由外道而入佛道之一因緣也。此後因慕凈土,輒訪修凈之士,乃由陳智順居士(本師信徒)贈我《嘉言錄》、《佛學半月刊》等。又李居士仕林,將本師示庄慧炬(詳述外道及煉丹之事)之信見示,澤讀之如夢初醒,既知往者摸索皆非(煉丹外道),又知來者趨正之路(凈土法門),欣幸何已!由是仰慕本師之心彌切。迨本師掩關吳門,乃恭函披陳懺悔,並乞皈依開示。乃荷慈允,賜法名德澤,並惠切要書籍十餘種,複信近千言,誨訓諄諄,愛護備至。嗣由弘化社、佛學書局請來佛書二三百種,法財豐矣。民廿六年後,聞蘇垣淪陷,深以為念,詢之上海道友,得悉本師移住靈岩,且雲法體更健,慰甚。方冀障雲消時,赴蘇拜謁,不意噩耗傳來,竟爾西歸,悲傷何已!澤雖未覲師顏,而被化實深,蓋本師文字三昧,般若光明,無方不被,固不在覲面與否也!今後仰慕本師者,其惟精修凈業,聆師法音於《文鈔》之中,庶幾帶業往生,覲師於蓮池會上,隨師普化遍塵剎,是在我等之自勉耳!

恭悼恩師光公生西有感

蔡契誠

  霹靂一聲,想不到郵差送來上海新聞報紙一份,閱讀間,忽見蘇州靈岩山寺之通報,驚知吾師印光老法師,已於古歷十一月初四日卯時,在蘇州木瀆靈岩山寺,面西端坐,於大眾念佛聲中安詳生西。誦悉之餘,悲痛欲絕,不覺淚下如雨。嗚呼!人天眼滅,光明幢摧,吾師圓寂何其速耶!遂於本精舍禮佛室中,供師遺像,念佛迴向供養之,默祈不舍眾生,乘願再來,以為娑婆五濁茫茫苦海中作大慈航也!

  憶余於十余年前,得道友陳滌慮君之介,得皈依光師座下。契誠法名,即為師當時所函賜者。余慕師道高德重,亟欲親謁慈容,乃於民廿年,偕大醒上人、神田先生,朝拜普陀觀音道場,及寧滬甬杭諸名剎,特往蘇州報國寺,叩謁吾師於凈關中,懇請開示。觀其道貌岸然,魁梧奇偉,破衲粗糲,刻苦梵行。聆其說法,痛快直言,雖達官顯貴,不稍飾敷衍,態度嚴正,有如父之訓子,言言藥石,句句金玉,皆從其大悲心腸所流露者也!回憶前情,至今猶依依孺戀。今師舍我去矣,悲夫!

  師一生專弘凈土念佛法門,不倡別宗。蓋以末法鈍根眾生,智慧淺薄,欲自力以求證悟,易於錯入歧途,故特提倡仗佛他力往生。以其既簡而易行,只要信願行三者具足,便可橫超直入如來地。故數十年來,其所著作《印光法師文鈔》正續編等,流通全國,海內外受其感化,不知恆河沙數。又其所主辦之弘化社,印送佛經善書,不下數百萬冊。其生平主張,不收剃徒,不住寺當方丈,不登大座講經,不做水陸經懺等事,氣宇清凈,品格高超,較之一班習俗僧侶,實有天壤之別。其對於在家弟子之說法,則不尚空談玄妙,均從人生實際立身處世、忠孝信義為入門。余曾得其親筆手諭,珍藏懸為座右銘。其文曰:

  「敦倫盡分,閑邪存誠,諸惡莫作,眾善奉行,欲學佛道以脫凡俗,若不注重於此四句,則如無根之木期其盛茂,無翼之鳥冀其高飛也。真為生死,發菩提心,以深信願,持佛名號,博地凡夫,欲於現生即了生死,若不依此四句,則成無因而欲得果,未種而思收穫,萬無得理。果能將此八句,通身荷擔,決定可以生入聖賢之域,歿登極樂之邦。願汝勉之!」

  噫!吾師誨人之深,情懇意切,吾人誦之,寧不慚愧而五體投地乎?師預知時至,自言「念佛見佛,決定生西」。應身雖亡,法身不變,吾輩凡為佛子,能依教奉行,痛念生死事大,如師將入滅時,對真達和尚雲「凈土法門,別無奇特,但要懇切至誠,無不蒙佛接引,帶業往生。」故吾人能老實念佛,弘揚凈土,以繼遺志,則與師久住塵剎,何以異乎?昔本師釋尊之垂涅槃時,謂諸弟子曰:「汝等比丘!勿懷悲惱,若我住世一劫,會亦當滅。會而不離,終不可得。自利利他,法皆具足,若我久住,更無所益。應可度者,若天上人間,皆悉已度;其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緣。自今以後,我諸弟子,展轉行之,則是如來法身常住而不滅也。」今吾大師之入滅,當亦如是。竊我徒眾學人,能遵其教法,以利世間,則師雖登安養,當亦含笑歡喜讚歎。余心緒紊亂,未盡所欲述者,竊師一生之應化事迹,自有當世大德長者為文以讚頌之。惟師恩難報,聊草數行以表敬悼之哀忱云爾!

民國三十年一月五日釋尊成道紀念日作於廈門涌蓮精舍

印光大師圓寂感語

胡兆煥

  昔我釋尊於無量法門中,特開凈土一門,以普被三根,使盡攝入彌陀願海。佛之功德,誠不可量!越千餘年,而遂有遠公之倡蓮社,為導歸極樂之資糧,自是厥後,凈宗大德,相繼踵興。迄今凈業學人,因持名而生西方者,有非算數之所能計,不可謂非末法眾生之大幸也!

  印光大師以古佛之後身,乘再來之大願,宣蓮宗之妙諦,作接引之導師。初入儒門,繼行佛道,以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為立身行道之大原;以宏揚凈土,老實念佛,為唯一化度之徑路。故凡參禮老人者,其諄諄開示,罔不於此三致意焉。以是流通善書,不下億萬冊;宣揚法語,恆達千萬言。所表現於文字般若者,未嘗不依此準則,發揮而廣大之,非所謂現世人師當來佛祖者耶?今當殺機天發,浩劫臨前,苦海眾生,正求覺渡。忽傳慈雲驟黯,示寂靈岩,請住世以無緣,痛眾生之業重,至可悲也!曾記民十八時,煥由明道法師之介,得皈依師座,親炙法味。承勖以致力教育,栽植青年,當如苦行頭陀,不辭勞瘁,自居長者之身,實行菩薩之道,方不負言教身教之責,立人達人之心,能為學校培養一純正之學生,即為時代造成一救世之菩薩。善巧方便,辭義圓融,非藹然仁者之言乎?又以煥時任女子教育,因謂女子所處地位,於世間法實負有莫大之任務。何以故?以人類造就,肇基少年;少年教養,家庭時多;而肩家庭教育之責者,厥惟母教是賴故!可知女子之於教育權,實超男子而上之也。世人不察,不求實際,靳靳於拾人牙慧,人云亦云,本則舍而末是逐,何淺之乎視女子也!得非錯量女子之大罪障乎?試翻古今來之歷史,其因受完善之母教,而建大事業,樹大功德,垂大名於宇宙者,殆不可以更仆數。《國風》之始《關睢》,瀧岡之傳《阡表》,文獻足征,直可爭光日月,誰謂女子在家庭,無益於社會國家哉?從可覘老人於世法之解察,實有獨具隻眼者。以視一般之好離本位,競尚浮誇,以至貴至重之家庭教育權,而無形斷送於摩登二字之迷執中,其功其罪,相去可以道里計哉?由是知老人度世之心,以施教育為行菩薩道,可以釋誤執佛法為消極者之迷;以女子在家庭為操國家重要之教育權,可以醒醉心於女權者之夢。例此以推,老人於世出世間法,二面一體,已無分別相之可言,豈皮相之士所能度量哉!古人以儒童菩薩稱孔子,吾敢謂老人實時中之聖僧也!

  煥自服膺師訓,恆拳拳勿失,雖於教育凈業兩事,俱無功德之可言,然仍能不敢自暇逸者,飲水思源,無非老人之所賜。然則老人今日之捨棄娑婆,往生極樂,能不使涕淚悲泣,誓願精修,蘄有以自慰,以報吾師之恩也歟?雖然,除卻世間,實無佛法,老人雖已離世,寧忘世間哉?其復將乘願再來,為無量眾生化導,有必然者。吾知二十年後有大心菩薩出現於世,則不特煥一人所焚香三頂以迎請者也!

胡兆煥蒙子書於昆明西南聯合大學

追念我的師父印光大師

王慧常

  不佞業重福輕,障深慧淺,中年以前,只以科學為重,軍略為高,罔識佛法正因,更誤了修持行業。一旦煩惱降臨,無法擺脫,才向釋迦文佛求救。時民國十七年事也,從南京支那內學院,搜購經論,都是唯識宗經典,傍及禪宗語錄、《潮音》雜誌等書,以為避除苦惱遁入空門之計。尚未展讀,對經忽發奇思,默禱曰:釋迦牟尼佛!你能將我痛苦解除乎?不意之間,隨手拈來,《潮音》一冊翻出一篇文字,曰「因果論」。五分鐘讀竟,半載之瞋惱若失。當時私議,佛之慈悲靈感,有若是乎!遂生決定信。繼讀他篇,悟動機利己不正,忽發菩提心,始以行菩薩道為職志。嗣後研讀,多喜從文字高古、教理深奧中搜尋,對於念佛法門,鄙視之無足高論。尤喜在「念佛是誰」,「萬法歸一,一歸何處」里討生活。如是年余,覺不皈依一師,究非辦法。乃詢諸緇友曰:「當今之世,誰個和尚,道德學問戒行,堪為吾師者?」眾咸舉曰:「蘇州印光法師!」遂於十九年冬,前往頂禮,求皈依。初未知吾師行何行,說何法也。爰受賜弘化諸書,歸閱之,始知師乃弘揚凈土,教人念佛者也。心大懊惱,責緇友曰:「吾原欲得一行高學粹者為吾師,可以時從請益。茲一念佛老禪和,豈不誤我?」亦即置之,妄立常課,誦《金剛經》及千聲佛號。歲時往參,以盡弟子之道,固無一語請示念佛,師亦無一語及之。如是者五年,親近亦久,固未嘗知吾師為今之法門龍象,未可多得之再來人也。

  時予任揚州縣佛教會監察委員,乃發起集全縣寺廟住持,啟建念佛道場七日。參加者千餘人,未可全容,爰分批啟建。先就城廂,得六七百眾,遂嚴格舉行。予私意乃欲靠眾求得一心耳,告諸山長老職事師曰:「今番不如往日,我們不說閑話,不打閑差,誓求一個結果。乞恕乞恕!」殊不知一人念佛,一炷香中,只數個念頭,今初日,每次香,念頭無慮數百,急煞急煞。主七和尚,勸我不上早殿,囑我默做早課。但我一念佛,佛像即現前。彼告我曰:「觀不得!」時不知就裡,力去之,倒費力。觀得觀不得,說各不一,無所適從,頗惱。圓滿後,即趕赴蘇謁師請示,師輕描淡寫的說:「能觀則觀。」通體冰釋。復詢胸口一把念佛的情緒,放了捨不得,留住甚難受,人說會吐血,究應如何?師曰:「久久自好。」又問佛七初日等念頭多,後來近圓滿,每炷香尚有三四。師曰:「已經不容易!」自此次請益後,方知吾師是一位僧寶。因此路現在未有第二個人走過也,說的固多,都是小兒學舌,不是自家曾親歷一番,如是誤人固多,自誤者亦不少。時念佛遂發起大精進心。對吾師玄理不敢問,問必被呵斥,常曰:「時不我待,不要東張西看,老實一心念佛。」自此從念佛上,常請開示,常蒙訓誨。如曰:「念佛一聲——南無阿彌陀佛(吾師念佛,只聽見過此一聲,其聲綿而有力,有味,尤於阿字著力,永不能忘,純功夫也)——出自己口,要聽入己耳,再從口出,打一圈子,如是念去,必見功效。」時世智略聰之人,多以禪意念佛,多趨向唯心凈土,自性彌陀。師常訓曰:「說食不能療飢,那是理上到家的話,不是現在事修的事。要深信有個西方,西方有位彌陀。切願往生,方不落空。」時有友,反對我學佛,以水中微蟲甚多,汝念佛慈悲,應不忍飲。予無以對,問師如何破他。師曰:「我有一喻,廁所朋友,日在貴公子門作食客,甚厭豐腴,時久覺愧。一日作美食,邀貴公子往餐,不能下咽。客曰:我在公子家,飲食甚豪,何薄我如此?公子曰:如此穢地,其何能食?客曰:公子家又何潔?試揭開一層皮看,腹中所容者,非糞便耶?公子無以應。蓋不見則不以為穢也。故世尊告阿難曰:一缽水內有八萬四千蟲,汝亦可以凡眼飲,不可以天眼飲。天眼則盡見,那可更飲,不見而飲無過。」予怡然若新得援軍。

  由是念佛常行精進,遂覺居家如獄,身系若囚,設不擺脫,何能專心致志,乃謁師求出家。師曰:「汝有老母在堂,不可也。」廢然返。及至二十五年,老母西歸,喪畢,又請剃度。師曰:「汝年紀太大了,三藏十二部,來不及了。縱出家,還不是同我一樣,不如這樣護法的好。」余復稟師曰:「衛教固好,其如弟子因世務不能專心念佛,修持上吃虧何?」師無語。第二次哀請,又未蒙許可。是年冬,大吐血一次,時人命何只在呼吸間!然省察自心,一不慌張,二不恐懼,但覺佛尚未念好為憾。愈後,與一緇友朝江浙諸山,至蘇謁師,稟告病危時心理。師聞之,大喝曰:「汝若如此想,西方去不得矣!甚麼叫念好?十念當往生。」聆言之下,生大感泣,師破去我自障矣!由是常生自信,我決定往西方,我決不再分段生死,我已是西方人。爾後凡作事動念,均以西方人況比,彼土聖眾,有是行乎?有是念乎?不合者懺去,決不稍事容留。次日更申前請:「今萬事已畢,可能准我出家?原愈後,覺殘生均多餘者也!」師聞之,憤然作色曰:「你不能出家,你不曉得出家的苦惱!」時不敢詰,作禮而退。從此始決定我無福出家,能不能剃除鬚髮,宿世無此善報,決辦不到。寄語天下禪和,慎勿自輕自賤,惟吾師是否對人一例不許其出家呢?恐又不然。其對我之不許,乃從我的根器上,因緣上,觀察的一個結果。

  這觀察,我相信決不是凡眼,我相信我師,是已經得了神通。可是他老人家,雖然是一老宿,世法上仍不脫大儒行徑,言誠實,行方正,不忮不求,不阿不畏,不弄不眩。絕不像邪魔外道,專賣神通,彼且掩之不暇。不過我等常親近者,有時微幾不密,能領悟其一二,然尚不敢出諸口。今日我師功行,在圓教位置上到甚麼地步,凡愚如我輩,哪敢推測?不過在念佛功夫上一心、三昧、神通,三個階段來追想一下,可以知吾師早做到了也!我今略舉一點事實來證明。吾師對念佛未得一心,常常焦躁,可於民國十年前《文鈔》上,常常見之,十年以後,不見有此矣。此可知師之得一心,在民國十年以後的幾年間。從得一心,至得三昧,其間為時甚近,師亦語及。妄測當在蘇州掩關前後。三昧得後,即有神通,神通大得者,當在民國二十年以後,至入寂時而愈宏大。其間不佞親近所得,可略言之。在一二八前,見面即勸人念佛,消除劫運。到一二八後,尤其大聲疾呼,大劫快要到啦,好生念佛,念觀世音菩薩,將來這劫難,是無法可避的!——請看今日轟炸之下——予等聆之,當然依教奉行,這是得三昧前知,人不注意的一點小事。我向來喜看語錄,尤喜參詳禪理,但對吾師不敢叩一字。一日他老人家修《清涼山志》成,大概在廿二三年罷,寄了一部給我,叫我看。我兩日看完,大得法益,遂起朝禮五台之念。其後時節因緣未到,屢行屢阻,可是那裡邊,寫有高僧事迹,機鋒語不少。中有一條,僧問趙州:「萬法歸一,一歸何處?」州答:「我在青州買一件長布衫,七斤重。」這個「一歸何處」是我向來要懂,懂不到的。當時我想,師既寄我閱,我閱有不懂,去請開示,不致過分被罵罷!遂作稟,略謂旁的機鋒語,我都能領略,獨此一句不懂,求師開示。他老人家回信(師訓數十封都失了),大意說:禪宗機鋒語,多半問在答處,答在問處。這兩句話,沒有甚麼希奇,汝如不懂,旁的機鋒,亦必不懂。你但專心念佛,等你得到念佛三昧時,自然會懂,沒有甚麼了不得,以後少在這些上用心思。軟軟的一個釘子碰下來了,我從這一個開示里,看出「沒有甚麼希奇」。若是不懂的人,敢說這句大話么?他老人家一定懂得,故說沒有甚麼。但他如何才懂的呢?「等你得到念佛三昧時,自然會懂。」然則他老人家之懂,是得到念佛三昧之後,才懂的了也。由此推證,老人已得三昧矣。

  說到神通,我略舉幾件事。二十一二年,我為上海顧竹軒事到滬,他不過意,請我住在他的旅館裡。經理趙君對我說:他母在生,他極不孝,反對他母念佛。死後孝念油然發生,不能自已,聯想到母死,似因念佛,遂起了滅佛的心。繼思在佛門外,不能破壞佛教,當走進去才便。一個人想定了,也不對其妻說,一早赴北站,到蘇州皈依印光法師,若皈依了,便是優婆塞,即可達我目的。沒有好久,車抵蘇州,尋到報國寺,走到大殿上,獨自傍徨,不知印光法師住在哪裡?時殿上有一和尚,正在打掃,打量他一打量,問曰:「先生可是來皈依的么?」這和尚即明道師也。他一聽之下,心裡奇怪,即反問:「你如何知道我要皈依?」明道師說:「晨間老法師招呼過,今天有一人要來皈依,你們不要擋他,領他來!」原師的皈依日期,為初一、十五,他時無介紹,不受也。「我聽見後,不覺打個寒噤,這老法師,還了得?我在上海,還沒有動身,他就知道了。佛法無邊,我不能破壞,還是來個護持罷!領我皈依後,老法師開示了一些念佛,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的話。臨走,我說,到底不甘心,要問老法師!我還在上海,你怎麼就知道我要來皈依?」師時顧左右,若不經意,答他說:「我受皈依多了,早間做功課,似覺得今天有人來皈依,故囑他們接引。」這一遮蓋,是師不欲人知其有神通,並看這魔王,如果發起魔來,佛教倒也要受影響,故略露點給他看,使他回心。

  這是我親聞的事,還有我親驗的事。二十五年,我母歸西,在日有願,思做一場水陸,又怕我用錢太多,遂未說。逝後,予妻對我說起,予思有願必償,即預備在旌忠寺戒期里做。一日與主席和尚,及二三親近緇友,商量主法人選。蓋內壇除正副表外,齋主與主法,有似屋之二柱,其重要可知。以予做齋主,則主法人選,當勉強對得上方好,故有所討論。時舉某人某人,予曰:「他戒行不清,又且理觀不熟」。連說三四人,均未同意,時天已近晚,回宅。次晨即到蘇謁師,臨行,順便稟告欲做水陸之意。師曰:「不要做這些,還是念佛好。」予答:「吾母既有此心,當酬其願。」師曰:「你做是做,不要拿你尺碼子量人!」予唯唯,已心知有異。當恐予不悟,再曰:「如拿你尺碼子量人,不但這水陸做得無功德,你還要遭怨!」予不覺凜然,啊呀!我昨晚在揚州的話,師父已經曉得了。無線電沒有那麼快,這不是天耳通、他心通么?可是這句話,我深深奉行,並奉行在世法上,不要拿我尺碼子量人,如拿,別個尺寸短,經不起量。多年來,受部下怨望,大半是用這個尺碼子。惜予不早聞師訓,自彼時以後,即不用矣!降格相從,而讚美之,是亦人情也。蘆溝事起,上海開火了,一二月後,要我視察前線,並慰問各總司令。起止點,即在蘇州,又得常親近五六次。時見弘化社人,在大殿耳廂內掘木頭防空洞,予見而嘻之,告老人家,他說:「他們要做讓他們做去。」我說空襲到激烈時,師父應該避一避罷。他說:「我是不走,他要來炸我,我即往生。」我們師弟想頭,倒差不了好多,我決不勸他一定離開。在讀儒書通了的,尚知就裡,矧學佛厭棄娑婆,急欲往生者耶!不過師已前知,不欲向人說。舊歲在香港,張一塵向我說,蘇州危急時,他曾親問老人,蘇州如何。他說:「當不要緊,不過小劫是免不了的。」一老聞而大慰。

  在我流離到川滇,常時稟安問訊,共得五覆書,今只其二,余非棄去,乃播遷無定,衣物亦如傳舍也。前年在重慶,接到一示,時刻懷諸胸次,幸今還在,常取而讀之。予早知在這一期生死中,不能再見老人面矣!予常懷隱憂,深懼化緣早畢,因老人示中,已早告知我也。嗚呼!今竟不幸而中,瞎卻人天眼目,亦可痛哉!示曰:

  「接手書。知此一年來,遊歷數萬里,其開通知見與修持凈業、折伏我慢、急求往生之心,當比從前真切百倍。娑婆之苦,不可一朝居,當通身放下,一心念佛,並勸眷屬一心念佛。從前之事業乃夢,今不復做,專做往生西方之夢,迨至此夢成後,再乘佛慈,來入娑婆,普度怨親,同生凈土,庶可不虛此生此遇矣!若放不下,則後來只有惡夢,決無好夢。此種惡夢,聽尚不願,何況再做!若再做者,便是顛子。幸眷屬無恙。當相率而同做生西方之夢,以期與諸上善人,俱會於蓮池也!又七月十二。」

  吾師非上善人乎,他已約我在蓮池相會矣!當時即起了這個感覺。我總算聰明,能領我師奧語,然而嗣後時時心悲。舊年在此間(成都),某寺某老和尚對我說:印光法師圓寂了!我當時頭頂上打了一個霹靂,即忙寫信到蘇州,問妙真師。意外的,得到老人一示:

  「去年接手書,疑光無信。知學業大進,能見人之見不到處,故不願復。至某和尚謂光死,此是實話。以人格已失是偷生,今又念及,別無所說。念佛、念觀世音,校彼生兜率天,其難易安險,奚啻百千萬億之天淵懸隔!汝名慕儒,光雖為釋,尚有儒之氣分,只此二句,乃剖心瀝血之言,余俱不敘。八月廿三。」

  這是吾師最後給吾的一個訓示,距往生只兩個月零十天耳。在這一封信里,有多少話說不出,不是《正氣歌》嗎?去西方的人,並沒有忘記娑婆眾生。眾生不知,但事造惡,釀成劫運,豈不哀哉!今我師回去了,我們如航海失卻了舵,不勝悲泣傍徨。以後關於教理上,掌故上,有不能決及不能知者,向何處請示呢?對僧伽發生問題時,向何處解決呢?師平昔以護法諄諄見囑,我當竭我所能,本吾師之知見性行來衛教。僧伽有不爭氣者,魔外有篡竊者,知見有不正者,行持有懈怠者,戒行有背謬者,我均本我良心來愛護他。對三寶有欲損害者,我當盡我力量來抵抗他。應以此餘生之年,專心念佛,勸導他人念佛,以報法乳深恩。今追念百不及一,我決不敢在師頭上著糞,說他通儒通宗通教。他確確實實知道,先要做成一個人,才能成超人的佛。成人當行世法,孔子教也。成佛當行出世法,迦文教也。今時今世,真能出世,可以了生脫死者,世尊金口所宣之凈土橫超法門也。師以此言,以此行,以此化導,以此證明。因果不二,言行一如,慎勿以他語加諸吾師,以實其妄,則幸甚矣!昏憒之餘,謹追念如是,尚祈十方大德,諸上善人,閱而憐之。

  〔編者按〕王柏齡先生謂大師念佛之得一心,是在民國十年以後,可於民十以前《文鈔》見其焦躁,殆閱大師致體安、融明二師之書而云然。按二書,其一有「十餘年來,悠悠虛度,毫未得益」,其二有「諦法師專修凈業,……念佛之心,又懇切之極,恐彼深得三昧,我尚未能一心,他日何顏見彼?……恐汝於凈土法門錯過,故不禁落索如此耳!祈深體鄙懷,則幸甚幸甚!」此正大師悲心深切處,自謙以勉人。所謂八十老翁作舞,為教兒孫故,弦外之音,是在聽者。複次,考大師之《宗教不宜混濫論》、《凈土決疑論》等,曾載於民國三年出版之《佛學叢報》,非到家人,決難著筆。該報主筆評騭大師有云:「悟了妙心,精持全藏,高縱卓牽,密行妙圓。韜光海岸,養慧珠於紫竹林中;閟跡岑樓,培智果於白蓮台畔。」語語允當,非溢譽也!

普天同悼大師

陳立鰲

  印光大師示寂,海內外佛教團體,紛紛開會追悼,薄海同悲,斯語信然。大師西歸,遺命不許鋪張糜費,各社團仰體大師遺志,舉行紀念會,儀式各極簡單。各地追悼消息,未克盡載,茲略錄國內十則,詳記國外二則,以例其他可耳。

  上海佛教團體於國歷十二月二十二日,在覺園舉行印光大師紀念會,參加團體有佛教同仁會、居士林、凈業社、菩提學會、彌陀精舍、佛學書局、省心蓮社、安養念佛堂等,普佛上供。到妙真、遠塵、范成諸上人,范古農、樂慧斌、黃慶瀾、關絅之、施省之、楊欣蓮男女居士等三百餘人,莊嚴靜穆,盛極一時。陰雲密布,細雨微風,諸天似亦同悼大師者。會中樂慧斌居士贈送《印光法師文鈔續編》及《覺有情紀念專刊》結緣。又上海佛教蓮友社、大*輪書局、覺有情半月刊三團體,於農歷十二月一日,在蓮友社開「印光大師追念會」,到男女居士甚眾,由德森法師報告印光大師歷史。森師親近大師垂二十年,故大師高行,亦惟森師知之最詳,聽眾莫不肅然動容。

  南京佛教徒於農歷十一月十七日,在觀音庵開追悼印光大師法會,到妙蓮法師、趙默生居士等數百人,輓聯琳琅滿目。

  重慶緇素聞印光大師圓寂,無不悲戚嘆惜,農曆十二月十五日,由太虛法師導緇素數百人,在長安寺念佛追薦。

  桂林佛教界同人聞印光大師西歸,不勝哀念,廣西省佛教會特於十二月八日舉行追悼,並翻印大師《嘉言錄》,流通八桂,以資紀念。

  成都佛教界於農歷十一月十七日,假文殊院追悼印光大師,到佛如法師、王柏齡居士等六百餘人,該院並為大師臨時啟建佛七。

  昆明佛教會追念印光大師,臘八日在雲棲寺舉行,由戒塵法師主席,到會男女居士甚眾。

  杭州佛教界於大師荼毗日開追悼大會,並假姚園寺,舉行追念印光大師佛七道場,由常明律師主持,儀式隆重。

  泉州緇素各界聞大師噩耗後,由廣義法師、覺圓法師、周伯遒居士等,編印《紀念印光大師特刊》,以示追悼。並由晉江佛教會通令各寺庵為大師設立蓮位三日,早晚頂禮,念佛迴向。

  天津佛教界於十一月十七日,集印心精舍,為印光大師作道場一晝夜,用為紀念。

  北平四眾於十一月十二日,由顯宗長老領導,在廣濟寺舉行紀念印光大師法會,參加數百人,收到當地各界輓聯三十餘件。

  新加坡華僑領袖李俊承、蔣驥甫、庄篤明諸居士等,於二十九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聯合該地佛教信徒,假龍山寺舉行追念大會,參加者三百餘人。上午十時鳴鐘開會,禮拜獻花念佛迴向後,由李俊承居士主席致開會詞云:

  先師印老人,示現人世,化身八十高齡,特提凈土正宗,教人老實念佛,應世契機,與明末蓮池大師遙遙相接。其博通儒學後,乃一意歸佛,與蓮池同;提倡凈土,不務玄妙,與蓮池同;戒殺放生,仁及庶類,與蓮池同;緇素皈依,龍象接跡,遍海內外,與蓮池同;閉關韜晦,與世無爭,不立門戶,與蓮池同;著書滿家,《文鈔》《嘉言》,不脛而走,與蓮池同;享壽大年,安詳西歸,自知時至,端坐化去,囑咐分明,一心凈土,與蓮池同。世稱蓮池為凈土宗第八祖,由明至今,三百餘年,眾無異議。以不慧觀之,雖尊先師印老人,直繼蓮池之後,上承祖位,又何間然!歷來學佛人應與俗態不同,昔者釋迦佛雙林入滅之時,遺囑信徒,不可舉哀,後學宜善體此意。故南華六祖大鑒大師,應世七十餘年,化緣已畢,自知時至,召集門徒及善知識,先期來會,與之告別。諸善知識,一時情感衝動,聲色悲嘆,獨神會大師默然無動,六祖對眾特嘉神會。今者不慧接靈岩寺住持妙真法師函,乃述印老人遺囑,有如六祖之教神會。我輩當體此意,以繼志述事為大,提倡佛法,奉揚凈土,先師在常寂光中,亦當熙怡微笑。來會諸君,當不以我言為無見也。

嗣由庄篤明居士報告大師遺囑,然後分贈相片存念,並由李俊承、蔣驥甫二居士設齋供眾。

  旅菲中華佛教會同人等,聞印光大師遷化,熱烈開會紀念。菲律賓群島馬尼拉埠旅菲中華佛教會同人,大乘信願寺僧眾,暨大師皈依弟子之在海外者,及諸信仰大師男女同僑,遂訂三十年元月十九日上午九時,在該埠那拉街一零七四號,大乘信願寺內,召開紀念大會。一時到者除該寺住持性願法師及諸長老外,有旅菲中華佛教會領袖吳江流、曾雲皎居士等,及各界人士,濟濟一堂。佛堂正中,安大師遺像,香華羅列,門首橫披素彩,書「紀念印光大師法會」,兩旁懸聯,文曰:「真是西方聖人化身,太息此地緣疏,未睹慈光先隱跡;允矣東土祖師垂範,所望後賢繼起,力修凈業紹宗風。」紀華胥居士司儀。首由蔡梅溪居士宣布開會意義;次由性願法師領眾唱贊,誦《阿彌陀經》,繞佛三匝,分兩序站立,由吳江流居士代表大眾上香、獻供。次由葉青眼居士宣演大師一生弘揚凈土法門,廣度群倫,景行大德,以及化緣圓滿,示現各種瑞相。勸勉大眾,一依大師開示,努力修行凈業,自利利他,並對於大師手創之弘化社,及靈岩山道場兩事,須力隨海內大德極力擁護,以期圖報師恩。講畢,皈依弟子施性統等,主張從事登記皈依弟子姓名住址,用便策劃一是。延至十二時,始攝影散會。下午二時,繼續舉行念佛會。越日菲埠各報,登刊是日開會盛況,及大師略史。越數日,三寶顏、朗萬倪地等處,皈依弟子,聞風興起,黃慧崇、薛彬良、黃佩芬等,函達佛教會,各寄香敬,托為集匯靈岩山。菲島遠在南洋,去祖國二千餘里,居留是地者,有正擬修函請求皈依,或擬戰事稍平,回國赴蘇州瞻仰道貌,親聆教益。今聞一旦遷化,有懷莫遂,傷念曷已!可見大師一生專弘凈土,極為逗機,慈悲感人,無遠不屆!

贊 詞

一                             圓 瑛

  法身無相,至道無名,清凈本然,不可思議。而我大師於無相現相,無名立名,提倡凈宗,引導後學,大作夢中佛事,臨終現瑞西歸,誠為徹悟大師之後第一人也!收放自如,去來無礙,娑婆印壞,凈土文成。且道正恁么時,如何與大師相見?忽然突出金剛眼,親見圓明妙法身!

二                             興 慈

  大哉光公,乘願應化,儒學已明,即悟長夜。弱冠出塵,苦行遠駕,禪參諸方,凈土是藉。精嚴戒德,稟性孤高,普陀閱藏,智發洪濤。函問親炙,唯示念佛,情悲意切,口口利物。凈風浩蕩,慈德遍揚,《文鈔》傳世,蓮開無央。靈岩復振,凈業堂堂,化緣已畢,見無量光。悲落日之已去,此間暗夜實蒼惶!

 

三                           榮增堪布

眾生界苦,有情失依,願公回度,再醒群迷。

 

四                            應 慈

西方補處,東土導師,彌陀接引在當時,信願行弘施,六字堅持,花放滿蓮池。

 

五                            常 明

儒釋並闡,貫徹融通,法雨遍灑潤群蒙,導歸凈土中,德樹長榮,普天仰高風。

 

六                            妙 蓮

  念佛法門,佛所自說,廬山遠公,善繼善述。近二百年,鮮有宏揚,圓頓大法,視為平常。我公崛起,蓮風大振,海內景從,一時稱盛。公以儒生,奮志出家,吐棄韓歐,皈依釋迦。備考群宗,獨崇凈土,橫遍豎窮,十虛含吐。蚤歲修學,棲止紅螺,校理大藏,杖錫南來。韜光普陀,閱四十載,不知不慍,安心如海。名聞利養,視等空花,時至緣熟,光遍河沙。如日中天,無幽不燭,不談玄妙,惟務真實。息矯亂論,免遭支歧,三根普被,利鈍咸宜。世衰道微,詭奇是競,護持正法,欲以身殉。晚謝諸緣,掩關靈岩,不舍眾生,遍復一函。人倫綱要,極樂途程,家喻戶曉,實踐躬行。正續《文鈔》,度人寶筏,遵是而行,不受淪沒。儒佛兼宏,大中至正,下化群生,上齊諸聖。紅螺而後,稱第一人,踐履篤實,默契至真。繄維我公,乘願再來,悲智雙運,暢佛本懷。化緣既周,一期事訖,中夜涅槃,非滅示滅。大聲念佛,坐寶蓮華,彌陀接引,生如來家。失此良導,能無悲慟!欲報師恩,豈徒讚頌?謹遵遺教,集眾持名,資糧具足,決定往生。法門雖多,不敢涉獵,厭故喜新,後悔無及。不違師訓,即報師恩,伏願加被,啟發愚衷。老實念佛,便是豪雄,同生西方,七寶池中。

 

七                         呂碧城女士

  猗歟大師!降祥震旦,廣度群倫,期登彼岸。蓮風獨振,麗日中天,戒行精粹,道格高騫。針砭薄俗,曰誠與敬,萬善同歸,資糧相應。茲聞滅度,發予深慨,陳子郵函,殷重乞誄。一十七載,瀛海棲遑,平生問道,竟失羹牆。不慕其名,唯欽其德,久矣心儀,豈關耳食!當茲末法,奈耶廢弛,我寄微詞,誰諳密意?靈岩蒼蒼,石湖洋洋,必有健者,繼踵香光。

 

八                         張聖慧女士

敬題印光大師海岸危坐遺像

  明月半輪,青山一片,海岸危坐,面目全現。戒稟金剛,行同普賢,恆順眾生,七十餘年。三度禮敬,十載提攜,供奉遺容,痛徹心肺。若憑翰墨贊吾師,卻是大海投針線。噫!彌陀一聲淚如雨,渺渺西方十萬億。

 

九                           王驤陸

  凈宗十三祖印光大師,於庚辰冬,示寂於靈岩山,天下悼之,從此凈宗失所依估,末法眾生,何緣之慳也!師之密行,不可測。昔居普陀時,每夜自課,無日不有山鼠千數,疊伏窗外,靜聽佛號,課罷乃去。徐蔚如姊婿告我如是,則其密行德化可知矣。余苦不文,未能表揚萬一,當發願廣宏凈業,此文亦聊以塞痛爾。民國辛巳新春浙西王驤陸拜書。

  懿歟光公,一代之宗,終南拔地,屹屹雄峰。誕生聖者,靈秀所鍾,通儒通佛,其猶神龍。雲起自陝,法雨徂東,六十年間,震聵發矇。傷此末世,冀挽頹風,躬行為法,戒德是崇。時在滬上,共仰雲壇,為請法益,幸得瞻韓。同舟赴甬,相敘為歡,勖我精勤,啟我禪觀。始識苦心,非守一經,為開方便,立此典型。一句彌陀,以作心銘,豈樂小法,而分渭涇。公之密行,非世所知,德化禽獸,靈異難思。誨人不倦,最惠之施,巍巍功德,不讓蓮池。嗚呼人天,失此福田!誰為依怙,使我情牽。靈岩在望,崱屴之巔,慈雲常住,三千大千。

挽 聯

一               圓 瑛

宏闡凈宗,惟師為最;高登蓮品,與佛是親。

二       興慈率徒慧蓮、慧開、性如

悲心太切,專示凈宗,文字勸人遍世界;念力深誠,果超穢土,蓮花托質證無生。

三               慈 舟

印證宏深,追慧遠大師,以三無漏學示現娑婆,化機告終,又見非去雲去;光明遍照,如普賢菩薩,以十大願王導歸極樂,眾生未盡,還祝不來而來。

四          廣慧率徒法度、本幻

既復十方常住,又籌萬年道糧,功德著碧山,知承曼殊殷勤囑;欲超三界輪迴,全仗一聲佛號,主張弘凈土,合是彌陀應化身。

五               霜 亭

德望遠公同,何日東林重結社;舊交前輩少,又聞西境賦歸元。

六               真 達

公真乘願再來,數十年苦口婆心,代替世尊說法;我實難堪後死,三兩日微言妙諦,專為末劫擔憂。

七               妙 真

數萬言文鈔具在,我豈無心,警策作遺規,責任比靈岩山更重;十四載盂缽相依,公垂另眼,琢磨期就範,慈恩與多寶塔同高。

八               德 森

廿載依師,循循善誘如嚴父;一朝棄我,的的安排見慈尊。

九               了 然

攝受二十年,諄諄教誨,苦口婆心,痛往昔深恩未報;恭承千萬語,念念不忘,銘胸刻骨,願從今儘力追隨。

十             圓植 圓華

大願宏深,八十年現身說法;一函普遍,二千裡衣缽留香。

十一              妙 蓮

接尼山鷲嶺之傳,得儒佛兩家正脈;繼梵天紅螺而後,成凈宗一代祖師。

十二              映 文

道業已歸遺範錄,典型留與後人看。

十三            密元 密雨

無所謂禪宗,無所謂凈土,如公之言行,即佛即祖;不論其佛教,不論其儒門,隨類而化度,非去非來。

十四          上海佛教同仁會

唯此願王,不相舍離,即得往生極樂世界;一切煩惱,悉能解脫,究竟成就無上菩提。

十五             聶其傑

幸列門庭,總由佛力;追隨凈土,即報師恩。

十六              黃智海

諸惡莫作,眾善奉行,上師猶自常慚愧;四大皆空,五蘊非有,末世如何戀執迷。

十七              陶 鏞

先覺有情,憶法雨談天,一夕普陀人似舊;大悲無盡,駭黑風吹海,三千世界劫方新。

十八             李開濟

學佛兼揚儒,世法出世原一貫;誨人惟說凈,生即無生不二門。

十九             樂慧斌

曠代一高僧,入佛海,出儒林,八十年刻苦艱深,孔釋二家同鼻息;法門真大匠,宗蓮池,師蕅益,數百卷新奇古拙,凈禪兩派契心源。

二十     謝慧霖率子宗道、宗慈、宗誠

弘凈土普攝群機,佛法大行,不愧蓮宗十三祖;明因果潛消浩劫,民心永賴,允為當代第一人。

二十一            陳枚功

大勢至悲愍再來,八十年化度眾生,仍示涅槃歸極樂;普天下蟲沙浩劫,億萬數皈依弟子,好修遺教致昇平。

二十二            胡妙觀

數百篇老實言,總不出為善念佛,說法應時機,同體慈悲人共感;三千里親近願,居然得促膝談心,放辭呵世態,無窮愛護我深知。

二十三            張覺正

八十載住娑婆,苦口婆心,訓僧教俗;須臾間歸極樂,端身正念,入聖超凡。

二十四            季聖一

師今往矣,其奈大機小機,頓失依止;余更痛者,此後佛法世法,誰與弘持?

二十五            吳濟時

我因侍疾來參,三日留山,末座猶陪承遺教;師似坐禪遷化,八旬住世,大年克享了前緣。

二十六            王宗壽

偕拙荊同列門牆,十載春風點頑石;驚師座忽離塵世,霎時佛果證靈山。

二十七        施智明 智照 照炬

閑邪存誠,盡分敦倫,儒釋本同源,八德為出世階梯,方期益算添籌,盡有文章傳驚鐸;宏願大行,尋聲救苦,布施無住相,廿載愧空承教誨,總祈歸真見佛,應憐劫難度慈航。

二十八            袁德常

甘露飲頻年,十載師恩如父母;淚珠流遍界,萬方佛子失規繩。

二十九            吳慧雲

愛弟子若家人,佛法無邊,恩及尋常瑣屑;待眾生以平等,慈嚴並用,悲深字裡行間。

三十             彭慧健

入寶山空手歸來,辜負師恩誰似我;造靈峰凝眸遠矚,繼承凈業屬何人。

三十一            竺慧淵

舍俗出塵,歷大澤名山,深造契經留法雨;由儒入釋,繼蓮池蕅益,弘揚凈業振宗風。

三十二      忻智田率室智雨、智霖

五戒誨敕後昆,施我福田誰可報;九品宣示群輩,援人功德實難思。

三十三 沈祥麟 榮柏雲 曹培靈賀雲章 朱石僧 楊欣蓮

紅螺山碎,補怛關穿,苦行六十年,共仰蓮宗十三祖;凈土修因,靈岩證果,度人無量數,請讀文鈔正續編。

三十四           柴鵬飛

極樂國中添大士,娑婆界內失良師。

三十五   徐杭本凈 張杭智儀 吳杭本德

守師尊四字雅言,惟有老實念佛;願法駕重遊濁世,還須悲愍度人。

三十六           倪慧表

文鈔妙典,度脫無量眾生,皆已往生安樂剎;清凈法身,具足恆沙功德,現前成就菩提行。

三十七           葉慧成

三事最傾倒公,不居通家,不立門庭,不輕易為人說法;一時嘗寬假我,蒙賜之見,蒙進與語,蒙餉遺所自著文。

三十八           王淮琛

知公是乘願再來人,倒駕慈航,歷經應化百千劫;愧我亦發心後進者,親承法雨,難得皈依十二年。

三十九           馬滌安

苦口警眾生,信因果,篤倫常,於濁世末法中,萬流獨轉;靈岩留聖跡,抑狂禪,弘凈土,繼蓮池徹悟後,唯師一人。

四十            費范九

慈心悲願,重振蓮宗,說法與雲棲祖語相承,世界要清寧,豫種佛因開治運;古塔蒼松,追摹寶相,示疾於智積道場有志,山川應震動,好傳凈教奠遺文。

四十一           許屏仲

誠敬為下手工夫,六字持名修凈業;老實是執持要訣,一心不亂往西方。

四十二           李卓穎

千潭一月印,大海百川歸。

四十三方王德裕率男智醫媳修馥 宗藩慧紹

不期然而來,親見瑞相繽紛,自是吾師哀攝受;既願盡以去,太息慈容縹緲,頓令大眾失瞻依。

四十四           翁慧觀

予小子為皈依最後一人,尚幸慈航得度我;惟師尊弘凈土絕無二法,追攀大覺拯群迷。

四十五           關炯之

化開南海,跡泯靈山,普教念佛持名,八十年中一大事;願切西方,緣深此土,應見降魔證覺,屈伸臂頃再來期。

四十六           張慧雄

大師恩厚,筆墨難宣,慈訓荷頻頒,勖我全家歸凈土;小子障深,根塵未盡,佛緣欣早遇,同堂三世念彌陀。

四十七            竺慧深

七八年久旅申江,何幸列門牆,最難忘報國受皈,覺園聽法;六十載專修凈土,以身作模範,至可喜華開蓮剎,果證菩提。

四十八(集大師彌陀對聯)   翁福善

闡揚凈土,乘願再來,想大師救世殷勤,廣度眾生當度我;持誦洪名,現身接引,嘆末劫秉根愚鈍,不念彌陀更念誰。

四十九            舒慎齋

六十年弊衲粗羹,舉世競稱揚,是否頭陀苦惱;數百卷真言實語,盡人皆接受,還雲粥飯庸僧。

五十             葛慧亮

莫愁莫愁,但念師尊歸西時,已留文鈔不少語;勉之勉之,欲與上善會一處,須奮自己克證心。

詩 偈

 

一                慈 舟

腥塵戰緒日紛紛,清凈聲中折主軍,惆悵經時無一語,凄凄雁叫暮天雲。凈土旌旗已暗摧,蓮花上品一枝開,彼邦十萬到何遠,音樂聲前師便來。冬月中華西去日,南洲人類喪心時,樂邦補處梵王位,勢至涅槃定是師。

 

二                明 性

願作江南掛搭僧,莊嚴凈土古今稱,追隨寶座終難遂,直往蓮邦信足徵。芳躅隱時驚七眾,嘉言妙處契三乘,西歸接引彌陀佛,震旦宗師得繼承。

 

三                廣 覺

師是西方大勢至,卓錫靈岩歲方四,垂手而興古道場,山靈呵護空王寺。法雲普覆閻浮提,遍潤焦枯各暢遂,老農村媼與販夫,莫不曉師之名字。師惟一語教念佛,如子憶母無以異,都攝六根妄念空,安養往生非難事。蓮風所扇滿寰區,日麗中天德廣被,說法不務妙與玄,實語開示有真旨。三百年來惟一人,弘老此語有見地,十餘萬人弟子中,愧我未得列名氏。遇機猶冀執巾瓶,稍聆凈土甚深義,孰知相見竟無緣,一旦寂光遽歸去。本來無來今無去,法界一真相無二,群兒失母哭聲嘶,寒江昨漲感恩淚。感恩之淚不易揮,非師盛德殊難致,三十餘年弘凈土,乘願再來此叔季。數十萬言傳文鈔,緇素依歸咸所賜,我今展卷涕潸然,替人如師真不易。陸沉天醉世如斯,又喪導師悲忍置,回心虔念阿彌陀,無眼耳鼻舌身意。

(師是大勢至化身。見楊信芳女士紀夢。)

 

四                大 根

  印光大師,生平專提凈土,世人咸尊為蓮宗十三祖焉。予幼時,披剃於東台福慧寺,師祖養廉和尚,常教予讀大師《文鈔》,裨益無窮。其後每思至靈岩禮拜慈顏,終為因緣阻隔而不果。今者大師西歸,敬撰七絕一首,以酹《文鈔》攝化之恩於萬一耳。

勢至曾言居此土,攝人念佛脫塵埃;光公亦是化身者,剎剎塵塵應現來。

 

五                太 虛

  印光法師西逝,二十年前余自粵歸普陀,承贈兩偈相勖,當次原韻,茲錄以追念。

日月回互照,虛空映還掩,有時風浪浪,有時雲黯黯。萬象恣妍丑,當處絕塵點,雖有春秋筆,亦難施褒貶。

餘霞散成綺,虛空忽渲染,恰恰紅塵漠,恰恰青天湛。悠然出岫雲,無心自舒斂,泰山未嘗增,秋毫未嘗減。

 

六                開 悟

  民國十九年,余於普陀出家,聞師祖上真下達老和尚與印光大師道誼雅契,開悟嘗發親近大師之願,但因差別因緣,未成事實。今大師已西歸,此後親近大師,當在七寶池中也。成七絕以悼。

茫茫苦海失吾師,十萬億程寄遠思,承事靡由今已矣,相逢合在寶蓮池。

 

七                圓 瑛

頌印光大師舍利

大師末後放光明,靈骨珠花色色新,凈土真修有實證,從教火化不為塵。

 

八                善 覺

  印光大師,道行之巍峨,與夫世出世學之宏博,殆並世無二,生平力闡因果,專弘凈宗,不遺餘力。方冀久久住世,何期遽爾示滅,噩耗傳來,緇素同悼。嗟夫!昏衢炬熄,芸芸眾生何怙?人天眼盲,浩浩僧流無依。鶖鷺子之興悲,金頭陀之流涕,豈徒然哉!爰賦五言一律,聊申哀慕。

聖僧何罕覯,示跡有來由;本是彌陀輔,還同慧遠儔。蓮風吳地冷,落日國城愁;寂寞南天末,滂滂涕泗流。

 

九                葉青眼

奉和善覺上人悼我師印光大師原韻

我師竟示滅,重覲已無由;(生平六覲我師,法雨寺一、太平寺三、居士林一、報國寺一。)凈行夐難繼,宗風孰與儔。遺書日月耀,拜奠鬼神愁;惟學常慚愧,莫隨生死流。

 

十               輕安居士

我對公惟心仰之,未曾禮足未通辭;時乎難請留山暫,老矣深慚學道遲。千里凄風流木瀆,一條凈水接蓮池;從今四大名燈傳,應並靈岩號五師。(彭尺木居士有紫柏、憨山、蕅益、蓮池四大師傳。)

 

十一              許屏仲

聞示靈岩寂,人天失導師;鶴林驚月落,鷲嶺想風儀。老實能專一,精誠在執持;全憑行願信,芳躅繼蓮池。

癸亥聆師訓,皈依十八年;(癸亥讀師《文鈔》而發心念佛)一心修凈業,兩字秉薪傳。(師雲學佛以誠敬為最要)證果生西贊,敦倫植福田,(學人妻許林性悟、女普慧入《凈土聖賢錄續集》)文鈔新續集,讀罷淚潸然。

塵剎分身不可量,譬如一月印千江;靈岩山上清涼夜,不動慈光遍十方。

 

十二              丁桂樵

徹公去後紅蠡寂,百載而遠慧炬昏;獨轉萬流歸凈土,一行三昧證唯心。門庭無眾風何峻,布菽為言道益尊;(師生平未嘗薙度弟子)歲晚忽驚林樹白,靈岩斜日黯銷魂。

 

十三              李圓凈

雲棲法水久無靈,喜復靈岩見凈瓶,盡分敦倫儒即佛,息災護國語成經。雙林遠謁歡初續,一葦輕違夢遂醒,最後幸留常住相,許儂伴日比金星。(感夢赴木瀆進謁,二十五日合攝一影,距本師坐化生西才一七日。)

師今知我意云何,翹望吳門幽喟多,亂世蒼生方痛苦,名山白業久蹉跎。垣亡北斗樞安仰,舟失南針岸易訛,遠欲供齋無可供,報恩惟有念彌陀。

「凈土專頁」電子版註:李圓凈《人鑒》一書指上詩非彼所作,乃汪千紉作。

 

十四              李慧澄

十九年前禮南海,承師苦切誨諄諄;光明幢倒吾安仰,剩有淋浪淚滿巾。

(民國十一年夏,普陀進香,謁師於法雨寺之藏經樓。一見即勸導持名念佛,開示懇切周摯,雖頑石亦應點頭。十七年春,師蒞滬,特延至二憶精舍佛堂,與亡室周氏聖定同受皈戒,自此趣向始定。)

同心人去黯銷魂,敢效蒙莊亦鼓盆;中品下生經判定,為伊迴向感深恩。

(民國二十年秋,聖定以疾歿於精舍。曾將其臨終以及前後情形稟師,且詢其能生西方與否。據師函示,判為中品下生。且告以當朝暮課誦時,稱彼法名,迴向三七,以盡師生之誼。故當時余有輓聯云:「持齋共禮金仙,卿每雲塵世聚散靡常,何似樂邦同命鳥;示疾遽登寶地,我自嘆凈業機緣難熟,獨為忍土未歸人。」自聖定之亡,忽忽七年,不意師竟又西去。嗚呼傷已!)

文鈔正續兩編刊,法弱魔強下筆難;警世苦心說因果,總斯只手挽狂瀾。堂堂白日快西馳,不念彌陀更念誰(師聯語)?總為修持了生死,轉於呵斥見慈悲。(修凈業人如欲作大通家,當另請高明,屢見《文鈔》。)

蓮風迭扇奏膚功,萬論千經一句融;勢至化身弘凈土,故應念佛證圓通。(楊信芳女居士有師是勢至化身之夢,其記錄見第三十期《覺有情半月刊》。)

對機說法避玄談,願把蓮宗獨力擔;代有異人為教出,靈峰之後又靈岩。(第三句用吳梅村語)

回入娑婆誓願深,莫令慧日竟銷沉;抑禪揚凈滋疑謗,誰識慈航一片心?

(佛徒多有疑師為揚凈抑禪者,不知末法眾生根機淺薄,而我慢習氣甚重,師特出手眼,告以自力之外必仗佛力,庶可往生,益見良工心苦。)

百萬人天紛雨泣,大千沙界灑芬陀;社名弘化留弘願,奈此痴頑群眾何?

信願行三稱鼎足,樂邦惟此是傳燈;罕言理性詳言事,慚愧僧成模範僧。

(師行起解絕之風,媲美古德,而自號曰常慚愧僧,即是大好模範。且其駐錫普陀法雨寺時,山上均稱為模範僧,人格偉大,感化可知。此正所謂實至名歸者也。)

百花深處松千尺,眾鳥喧時鶴一聲;師表人天今已矣,睹茲遺像倍傷情!(百花聯用古人句,以喻師之高行,似頗確當。)

 

十五              傅經方

小住人間八十年,悲深獨駕願王船;往來不著詎雲寂,盡未來時度有緣。

 

十六              王小徐

  《覺有情半月刊》社陳無我居士來書,言印光大師於十一月初四在靈岩生西,《覺刊》連出紀念大師專號,徵求紀念文字。余夙世未修普賢菩薩第二行願,不善作讚歎文字,勉說偈句四百二十字,聊以塞責。王季同

印光大菩薩,乘願來茲土,以一句佛號,普攝利鈍根;誓於三千界,遍種九品蓮,住世八十載,功德贊不盡。弟子遍天下,一心持名號,文鈔若干卷,舌相覆大千;一函遍答覆,甚難希有事,為一切世間,說此難信法;靈岩古道場,歷劫成廢墟,賴師興復力,佛聲徹遐邇。儒家慢增上,拒佛自鳴高,凈宗諸文字,坐是罕寓目;師創弘化社,募印億萬冊,流通遍宇內,法施悉周洽。我早習新學,亦幸聞正法,觀世界大亂,由不信果報;果報世俗諦,佛現量親證,我亦可比知,實是真能立。然彼新學界,多一闡提輩,依其似能破,謗之為迷信;青年諸學子,一盲引眾盲,謂果報無稽,不妨任作為。欲摧彼邪見,惟有弘佛化,是故我發願,對彼說佛法;佛法方便門,號八萬四千,眾生根差別,接引各異宜。我觀新學子,得度之機緣,在法相唯識,及以祖師禪;故常對彼等,說此二法門,亦以是因緣,願參即凈禪。嘗以差別願,與友共商量,亦嘗呈似師,蒙師垂開示。將軍不下馬,各自奔前程,慚愧怠根性,髀肉尚充滿。昨得故人書,言師返安養,眾生無福德,感師速捨去。嗟今五濁世,娑婆苦無量,鐵鷹飛滿天,炸彈投滿地;哲學宗唯物,政治主法西,享受無厭足,爭奪靡底止;人口論嚴重,死亡率增劇,哀哉良導師!胡為遽西歸。

 

十七            張覺明女士

時維葭月有四日,黯淡天容風蕭瑟,遙傳慧日忽西沉,痛哭失聲心慘栗。去春慈命畫宗師,準備莊嚴西去時,(去春命畫歷代凈宗祖師像,備西生時法事用。以筆弱難勝任,且劫後畫具全失,未能應命。)諭言旦暮離塵境,汝應精勤毋自悲。西冷劫後遂藏拙,仰體慈懷殊喜悅,(大師知余比年謝絕文字書畫應酬,頗為喜悅)常思再謁願終虛,一面忽遽成永別。(只於受五戒時,面聆訓語。)燕京昔日厭囂塵,渴慕桃源世外人,乩扶木筆殷勤讀,怪誕迷離徒耗神。南歸邂逅善知識,盛道師尊世楷則,塵心頓覺歡喜生,至敬皈依仰碩德。諄諄教我念彌陀,百歲光陰一剎那,此身須向今生度,莫悔寶山空手過。展函字字皆珠玉,灌頂醍醐治三毒,在家束縛遠行難,不睹慈顏心未足。夜深忽夢到姑蘇,廣殿傳聲姓氏呼,悠揚細樂來僧眾,法服輝煌偉丈夫。形骸自顧何委瑣,三尺孩提敝衣裹,五體投誠仰首觀,光明寶相莊嚴坐。(民國廿五年春,夢有人導行赴蘇。至則廣殿無人,囑令少待,俄聞音樂婉妙,一僧自旁室出,法服輝煌,高大倍人,侍徒十餘,高大如之。即有人呼余禮師,自顧形骸委瑣,渺小如孩提,衣履不整,惶愧交並。禮畢仰視,則高坐者法相莊嚴,祥光四照。後見師尊道影,儼然夢中所禮僧也。)夢醒擬摹出世容,嚴辭不許人迎逢,精誠感現凡夫相,一幅風行仰凈宗,(拙繪大師法相,乃第二次夢見之凡夫立相,見者頗多發心念佛。)慈心悲憫眾生苦,海上息災振法鼓,痴迷警醒懼沉淪,士女皈依不可數。菰城遠聆獅吼聲,苦恨無緣致禮迎,巍巍功德增敬仰,刺臂書經瀝至誠。(上海啟建護國法會時,余在菰城,以收音機靜聆法語。因刺臂瀝血,書《阿彌陀經》一卷,送會供養,以表護法至誠。)頻年法駕駐靈山,戒語文鈔次第頒,鈍根正喜滋甘露,極樂蓮胎冀可攀。彌陀接引西方去,腸斷緇流悲士庶,救世婆心無盡期,法雲普覆留鴻著。我今揮淚挽長歌,永志師恩終不磨,同門弟子勤精進,焰焰燈傳正法荷。

 

十八              紀驅長

菲島客次聞印光大師西歸

師風豈獨南閻現,直及諸天廿八層。舌有廣長頻說法,心無掛礙始為僧。三生弱水緣何淺(袁枚句),一會靈山愧未能。(客居海外拜見無緣)珍重大乘衣缽在,薪傳誰繼佛圖澄?

 

十九              黃智隆

  憶二十五年春,偕幼弟奉母赴蘇州報國寺,皈依印光大師。大師掩關寺中,荷蒙攝受,其偉貌慈容,迄今猶深印吾八識田中也。大師房門上,貼有警策云:「虛度七十,來日無幾,如囚赴市,步步近死。謝絕一切,專修凈土,倘蒙鑒愚,真是蓮友。」自警警人,真誠懇切。兩丸如駛,曾幾何時,而吾師已西逝矣!成三絕以悼。

東林遺緒漸茫茫,爝火方爭日月光,卻喜文鈔編正續,闡揚聖道有津梁。

三千國土盡腥膻,幸有西秦火里蓮,昔日覺園敷講座,濛濛花雨散諸天。

弟兄慈母列門牆,骨肉同心一瓣香,記得吳中朝覲日,親承摩頂最難忘。

 

二十            張聖慧女士

噩耗傳來一月遲,空窗雪夜哭吾師,人天眼滅悲何極,腸斷遺容瞻禮時。

曾賜新書一車余,虔誠恭讀樂如如,千金一諾尚虛約,未講憨山年譜疏。(師曾寄《憨山大師年譜疏》數十冊,囑為講演。)

一片鞋皮徹底酬,百千偈語中止流,摩娑頸上痕依舊,千古令人痛不休。(予在關中,閱《宗鏡錄》三七日畢,偶有省發,偈語如流,曾錄呈十章請示。師以為與妙峰法師事相類,即以蒲王開示妙法師偈寄予,以作最決烈之訓誨。其偈云:者片臭鞋底,封將寄與汝,不是為別事,專打作詩嘴。)

四宏誓願勵初學,六字彌陀傳凈宗,最是令人難忘處,普陀三次謁慈容。

憐才知我眼還青,詔誡頻頻不暫停,謹遵吾師真實義,彌陀講罷又觀經。(師諭常言:汝當以粲花之舌,錦繡之筆,宏揚凈土,功德無量。)

上品上生最吉祥,佛來親迎放毫光,望師俯念蒼生苦,乘願重來到此方。

 

二十一            馮稚銘

慧炬高燒燭暗昏,蓮風大扇度沉淪;文章般若人傳誦,法語圓融世所尊。覺世但談極樂國,指歸恆贊最玄門;靈岩舍報分明處,示現慈悲滿月痕。

八十遐齡養太和,釋尊世壽恰相符;耆年碩德應知少,警訓雄文有足多。故現色身來濁世,料乘悲願駐娑婆;當頭棒喝無他語,六字洪名伏萬魔。

再來重現比丘身,嚴凈毗尼六十春;說法每當獅子座,逗機常度鈍根人。木樨香證無生忍,玉藕花開不染塵;獅吼象鳴今已矣,人天無不淚涔涔!

 

二十二            江 謙

雪裡梅花撲鼻香,天生剛骨領群芳,及門桃李盈天下,一徑同歸極樂邦。庸言庸行路平平,信是家常粥飯僧,世出世間非隔絕,嘉言文集佛儒聲。老人一宿鎮南天,廿載恩師永劫緣,男女兒孫皆弟子,全家日日拜師前。忽報人天失大師,淚波湧入寶蓮池,願師授記還來此,永作娑婆正遍知。

 

二十三            屈翰南

  慧通於民國十七年於役陝西長安,內弟沈君自北京郵寄《印光大師文鈔》四冊,即便領受。民國二十年,調任杭州,暇日往佛社念佛,恆至彌陀寺瞻禮石經,聞師化導事甚稔。二十五年在湖州,時滬上覺園建護國息災法會,師講開示,弟子焚香自無線電拜聽。二十六年避難,危而後安,深感佛佑。二十七年回杭,今歲中秋節,由張居士引薦,侍家嚴並偕室人沈氏,具疏皈依座下,覆諭以真修實證、不尚文字空談為囑。十月初《續文鈔》出版,承垂詢內地郵寄章程,十一月初六日,忽聞師於初四日生西,曷勝悲慕!師之戒德勸化,大有功於凈土,凡在同門,宜以信願持名為往生之正鵠,庶不忘師恩云爾。皈依弟子屈翰南法名慧通拜撰。

悵望人間大導師,靈岩山上克歸期;平生三昧精勤處,此日彌陀接引時。龍樹再來疑有願,馬鳴忽去慟無依;天華衣裓空餘想,嗚咽錢塘送落暉。

名世其間五百年,紹隆佛統志前賢;宏揚凈土無遺力,荷擔如來有道肩。掃卻浮雲懸慧日,撥開迷霧見西天;莫將文字觀師訓,信願求生著祖鞭。

 

二十四            張一留

清涼山下舊招提,許我隨緣指我迷;六字洪名含萬德,一朝證果果生西。世臘雖然止八旬,慈門常是大無垠;一函遍覆彰彰在,寂後靈光更照人。

 

二十五          張覺明女士

恭誦印光大師遺札感賦

昔年慈訓每珍藏,今日重觀暗自傷;火里蓮華方蓓蕾,毫端甘露倍清涼。(大師以予在家修持時有障礙,曾雲汝真火里蓮華也。)敦倫勉事翁姑孝,盡分應教佛法昌,盥手焚香三覆誦,諄諄垂誡永難忘。

皈依未得法音親,何幸威儀入夢頻;服飾莊嚴疑古佛,容光照耀若天人。千潭月印誠心感,一紙風行大地春;(戚友中見予所畫大師像,發心念佛請求皈依者頗眾。)今日安詳生極樂,還期再世度沉淪。

 

二十六            丁槃如

  庚辰仲春,從真達、德森二師,吳南浦姻伯、吳張慧賢姻母,暨胡松年、楊欣蓮、黃照青、李傳書居士等,同赴蘇州靈岩山寺,謁印光大師,山居旬余。今聞西歸,曷勝哀感!追述私懷,拈韻紀之。

曠代高僧自不凡,慈容寶相見莊嚴;靈岩今繼廬山脈,推定蓮宗第幾銜。名利雙忘德教施,蔬齋布衲謹修持;閑來滌掃跏趺坐,凈行堪齊百丈師。連年瘦減痛妻兒,未到師前師已知;(繼配王氏婉宜,頗賢淑,戊寅夏不幸產亡。長兒萍生,己卯夏來滬考大學,途中航空風襲,西醫誤以肺病治之,歿於醫院。)遙賜法名期我健,分明佛眼又何疑。

佛殿燃香私願陳,紅痕灼臂綴珠鱗;清膚莫謂毋傷毀,半結良因半度親。(於靈岩山寺炙爇臂香)

示寂傳來客滬濱,霜花紅葉帶愁顰;漫天烽火師歸去,剩我臨風涕淚頻。

 

二十七            張壽鏞

昔年攬勝到靈岩,瞻仰莊嚴七寶函;枯木生花憑照拂,法門大匠自非凡。大齡八十老彌堅,鉅制煌煌凈業傳;到死無忘端正志,真靈真性此中圓。

 

二十八            周伯遒

中千卓錫任勾留,宙宇蒼茫我佛憂;禪意浮空花雨笑,梵聲靜夜海潮秋。毒龍潭窟降聽咒,戎馬沙場罷唱籌;一樣遠公開白社,遺民可許豁吟眸。

言詮不落句能功,詩骨森天悟太空;菩薩化生千首佛,阿難入座一經僮。聖凡平等從頭了,儒釋真源澈底同;石上精魂蘇印伴,凈邦遽速主人翁。

 

二十九            邱菽園

多年法雨掩關居,為接金台勉著書;昨夢普陀山下過,連天碧海種芙蕖。

 

書 簡

致妙真法師書

陶冶公

  妙真法師慈鑒:奉賜書,驚悉師尊印公已於本月初四日安詳西歸矣,嗚呼!在此末法失大導師,殊為慧命莫續悲。而冶公幸列門牆,從茲梯航永訣,尤感孤露無依,中心凄愴,豈勝道哉!得訊後,當夜告知此山太虛大師,及漢藏教理院同學,無不悲戚嘆惜。今晚虛大師擬率領全院僧眾及在家弟子,禮誦普佛,為師尊迴向,以志敬悼。並將示疾日誌發刊《海潮音》,昭示大眾。成都方面,同門亦不在少數,冶公亦已函托《佛化新聞》主編許止煩居士,登出消息,咸使聞知。上述各情祈擇要公布,以表示西南人士對師尊敬仰悲悼之忱,尤盼。師尊遺體,是否舉行荼毗,抑用葬儀,一切後事如何辦理,祈隨時示知。如有發起整刊遺著及建塔追悼各典,希將賤名列入為托。弟子陶冶公頂禮

復陶冶公居士

妙 真

  冶公居士慧鑒:茲奉大函,敬悉一是。印老西歸,人天失仰,凡屬凈侶,同深悲戀。幸者,居士已經得列門牆,同沾法化,亦屬夙有善根,始得逢此勝遇。承示太虛法師率領緇素,禮誦普佛,為印老法師迴向,逖聽之餘,至感厚誼。老人遺骸,已定於明春農曆二月十五日荼毗,擇吉入塔,惟遵老人遺囑,不分訃,不開弔。前與上海來山諸護法居士,舉行善後會議,決定辦法,任憑各皈依弟子自動發心,如有致送奠儀者,概作治喪及建塔之用,不足之數,常住擔負。並以老人關房改作紀念堂,所有遺物,擇有意義者陳列其中,以作後人矜式。知注並聞專復,順頌凈綏。不慧妙真謹啟

與靈岩寺主書

一                  費慧茂

  妙真法師座下:頃聞印光大師二日往生,頓失瞻依,曷勝悲戀!即與家人遙為念佛迴向,虔祝乘願再來,度以本師平昔不舍眾生之心,必蒙慈許也。竊思凈土一法,自垂慈振導以來,忽忽六十載,光明四被,氣運一興。以視永明、蓮池在日之緣,殆相伯仲,巍然為蓮宗之祖,固舉世之所以謚矣。惟靈岩山寺為最後示跡所在,風雲泉石,中外咸欽,法座領眾修持,規制嚴肅,嗣後凡欲求本師之遺教者,將于山中丈席得之。伏祈抑哀襄事,努力擔承!真老、德老均幸在山,想商定一切辦理。風雲荊棘,未能首塗,鐘鼓如聞,不盡款款!專此奉唁,敬叩素祺!費慧茂和南

二                    方養秋

  妙真法師道鑒:尊函驚悉,大師圓寂,噩耗傳來,如失怙恃。承惠《覺有情半月刊》,細閱所載各方緇素及大師手札,已可證其為大勢至菩薩應化度生無疑矣。《大勢至菩薩圓通章》云:「我本因地,以念佛心,入無生忍。今於此界,攝念佛人,歸於凈土。佛問圓通,我無選擇,都攝六根,凈念相繼,入三摩地,斯為第一。」大師知末法眾生,若學他宗,非一生所能成辦,故專以念佛引度眾生,導歸凈土。世人於念佛妙法,未能深解,每以等閑視之。大師教人念佛,多引《圓通章》都攝六根凈念相繼之理,詳為解釋。張覺明、楊信芳二女士之夢,足證大師之本跡矣。大師西歸前一年,親書《大勢至圓通章》,其不書他經,而獨書此《圓通章》者,無形中幾若大勢至現身說法也。今匯奉國幣一千圓,以充靈岩齋糧。又拙內曾勤慧、小兒業淳,附奉供眾三百圓,收到示知為荷。專此敬候道祺!德誠方養秋頂禮

致德森法師書

王柏齡

  德森法師蓮座:接舊臘十七日凈章,欣慰無量。世態阻隔,彼此同情,老人西歸,瞎卻人天眼目,不佞尤悲痛不能自己!然老人早已諭我西方相見,平時諱不敢言,此固由化緣已畢,不違諸佛度生常規也。葦舫來函,雲在縉雲山漢藏教理院為老人作佛事多日,人人感動,虛大師尤屬傷感云云。二月十五日舉火,乞賜少分舍利。妙真和尚以航空信寄來《續文鈔》一部,讀竟正擬翻印,乃因病寒,不出室者一二月矣。舊歲到成都,經醫照相,知染肺病,故在靜養調治中。惟此間經書不多,痛苦殊甚,緣不佞一日無經論讀,即過不去。《大智度論》、《宗鏡錄》,又從頭讀起。不佞近年念佛仍無進步。我輩若不即身到西方,實辜負老人法乳之恩矣,森師以為然否?但繼志述事之責,師又較他人為重也。天寒諸希珍攝。專覆敬頌蓮安!發末王慕儒和南 人日

致施戒園居士書

楊信芳女士

  戒園先生凈鑒:久不晤,時在念中。昨雪筠姊自蘇來書,驚悉印光老法師西歸,並聞上海《覺有情半月刊》為吾師出紀念專刊,筠姊囑芳與師之因緣記出登刊,方不負觀音大士示夢之悲心也。《紀夢》稿寄上,煩為送慕爾鳴路一一一弄六號《覺有情》刊社。嗟乎!師今去矣,常寂光中,諒不責我多事耶!憶二十六年春,赴蘇州謁吾師,告以夢景(在覺園時因人雜沓故未說)。師斥曰:「莫瞎說!莫瞎說!以凡濫聖,招人毀謗。此夢更不許汝對人說,否則非我弟子。」芳遵師誡,未敢以此夢公開告人,即先生前,芳亦未嘗提及也。僅於二三戚友間,略言之耳。心尚竊意,以為吾師此後住世,如果四載,則為乘願再來之大勢至無疑。今也四載,果端坐而化矣!聞訊之下,不禁淚如泉湧,自恨善根淺薄,覿面錯過。疑乃學道之障,今始信及先生語,芳知過矣!淑雲已返無錫,其家日前被竊,損失頗鉅,先生聞之,當為之嘆惋也。芳近來早課誦《華嚴》「離垢地章」、「凈行品」二種,晚課誦《普賢行願品》、《彌陀經》二種,早晚佛號各一千聲,迴向念慈雲懺主《一心皈命文》。顧為兒女煩心,攝心殊難,先生有以教我否也?外子受芳勸,頗知向佛,此堪告慰於先生。舍舅父處,煩代轉語,所託阿七之布,迄今未見送到,不知何故?肅此稟瀆,並祝康寧。信芳頂禮 廿九年十二月八日

致楊典臣居士書

譚梅庵

  接讀本月五日寄下印刷品一件,驚悉印光大師往生,讀竟,不勝哀悼悲痛之至!弟竊惟先師之去世,不但我們師兄弟之福薄,乃舉世之福薄。不能挽留此人世間之活佛,多住世間幾年,多多化導我們,是我們佛教界大大之損失也!曠觀世上法師原屬不少,但果堪稱為人天眼目者,恐無幾人。惟我先師常常開示吾人學佛之道,絕對不矜奇、不立異,凡所言論,皆從最平易的實際理地,而指出吾人如何立身涉世,然後如何入佛。所謂佛法不離世間法,從我先師之教,即可瞭然明白,因吾人須知當下一念就是佛地也。又先師凡遇著聰明誤用,遺失本真之流,胡混於伊者,則絕對不客氣的糾正,有時且不惜加以嚴厲申飭。蓋其愛人心切,護佛情殷,舉世無雙。弟恨不及早皈依其座下,未及與之通訊,未能拜受其大加申飭之賜,正是求之不得,此乃弟最為抱憾者爾!弟幼讀孔孟之書,嘗聽老前輩亦有論及程朱釋經書許多不合理之處,但屬私論,而且缺乏佛理心性之學,故雖能感覺其解釋之不妥,但究竟如何不妥之處,則莫有道破,茫然而已。及讀大師所釋《大學》格物致知之義,何等確切,何等平易。惜當日後儒誤解以物為事物,使後之學者循其誤,致學不得其用,為害於世也極矣。誰能言之?誰敢言之?惟大師特為吾人指出,直斥程朱對佛懷門戶之見,其功豈惟護佛,且為護儒。可惜今日儒也,佛也,一誤於程朱之見解,再惑於其他種種邪說魔說,真正之佛義聖道,反成奄奄一息,世人多漠然置之,奈何!奈何!末法眾生,固如是乎?堪嘆。最不幸大好之導師,又已失卻,瞻望前途,曷勝悲感!所望大居士及諸同門大德,祖鞭猛著,於凈土法門,普為提倡勸化,務使先師畢生之心力,嘉言懿行,光大昌明,與宇宙天地日月而長存也。匆匆作覆,不盡欲言,祗叩法安。法弟譚開惺作禮 二十九年彌陀誕日書

致蘇慧純居士書

太 虛

  慧純居士鑒:得書藉悉近況,良為欣慰。關於印老西逝,臘月十五日,領導重慶緇素數百人,在長安寺念佛追薦,曾寫三十年前詩懸壁間,今抄錄以應法香、海量兩居士之囑。惜印公原作保存在武院,不能鈔取也。專覆,並祈致意法香、海量兩居士,並代詢涌蓮等,盼時通訊。太虛 一月十九日

致陳無我居士書

一               諸慧心

  法香居士慧鑒:星期日覺園四眾弟子開會追念印光大師,慧心亦驅車到會,一時香雲繚繞,循例唱贊,共誦《佛說阿彌陀經》,環繞念佛。乃持咒上供,會中分送大師《文鈔續集》及《覺有情刊》,拜讀貴刊載楊女士《紀夢》一則,大師菩薩再來,於此益信。回憶大師於錫、於蘇初次說法,追錄記之如左:

  丙寅夏,孫瓞香居士等,函促慧心返錫,專為招待大師。大師蒞錫,住學佛路佛學會內,三日間求皈依男女弟子二百餘人,為無錫從未有之法緣。秦效魯謁大師,並呈《獄中讀庄老》一卷。大師直截施折攝之語曰:「晉之陶淵明,本從遠公學佛,既而淵明自陳曰:吾耽杯中物,首違大戒。遠公曰:他人不能寬恕,爾能來特寬容爾。淵明徘徊而去。千古以來,遠公之成就,與淵明之徒遺後世以高士之名,聖凡異果,在當下一念耳!」

  侯保三來見大師,奉贈昔年旅行普陀山日記,自述在山時曾相見。大師猝然問曰:「試述何為"三太』?」侯以「太虛、太極、太無」等對,未洽師旨。乃謂侯曰:「周室創八百年之宏基,肇於太任、太姒、太姜。汝辦女學,必發揚此等經訓,庶幾能救國救民。」侯為之折服。當眾自陳其謬,且見於其日記者也。諸希賢校長及過女士同謁大師,求示以了生死之道。大師曰:「諸為孝貞女,既儘力於教育,父母終天,了生死之道較易爾。過為青年孀婦,兒女尚稚,今後當母兼父職,教之育之,扶之成人,為國家有用棟樑,以盡父母之大責任。平居念佛,懺消夙業以外,當求深入經藏。汝二人者,了之之道,一易而一難,爾等其自勉之!」諸、過二女士皆與慧心同在佛學會受皈依者。大師喜小孩,慧心第三兒錫文年方六齡,大師再三摩其頂,且同陪大師上惠山北茅蓬共餐,亦殊榮耳!

  一星期後,大師赴姑蘇住道前街自造寺,慧心居三元坊工業學校。昏夜晉謁,氣候甚熱,大師在園中納涼,躬自汲井水凈面。慧心請代汲,大師辭曰:「予居南海數十年,事事躬親。出家而呼童喚仆,效世俗做官模樣,予素不為也!」大師又曰:「予夙業重,眼目不如人,以是常服清寧丸耳。」次日再謁,袖丸呈之,並請以胞兄暨長男並謝君三名單求皈依,大師慨然許之,即就自造寺登座說居士戒。

  說畢,適邑人劉柏蓀居士至,同坐席次,柏蓀啟請大師定期偕蘇之某巨紳上莫干山避暑。大師正言厲色曰:「予住普陀,氣候愈熱,愈喜做事。天天握管寫信且不暇,何暇學今人時髦乎?」又謂劉曰:「某紳將《金剛經》信手放坐凳之上,某紳受詩書之訓,將經書亦同等看待乎?予不與此輩同行。」大師住報國寺關中,凡弟子進見,都以正教教之,不稍寬假,大抵如斯。

  廿五年二月十五日,專赴蘇州報國寺拜見,蒙大師諄諄勉勵,並詢滬上諸弟子情形,殷殷不已,苦口婆心,洵屬菩薩再來!慧心何幸,獲奉耳提面命,所陳雖瑣瑣,然而一句一語,皆為大師化緣之事實也,敬請采入貴刊,幸甚幸甚!此即請爐安。三寶弟子諸慧心和南

二               大 醒

  無我居士丈室:印老法師歸極樂之消息,先僅據傳聞所得。蓋近三年來,蟄居遁處,鮮與友朋通訊,又乏報章可閱,今讀上海芝師轉示尊書,始獲確信。印老不特為凈土宗師,實為全中國第一尊宿,今聞此僧寶歸去,能不悲從中來?論今日中國佛教之大善知識,印老、虛老為兩大砥柱,得弘一法師為雕樑畫棟,即成為佛教莊嚴之殿堂。今印老上品上生去矣,信徒少一師資,曷勝痛嘆!承囑為詩文以悼,現正在修「禪凈佛七」期間,先擬為印老念佛七日,聊表敬念,解七後當草一稿,奉上貴刊可也!匆復。即頌法喜。大醒合十 古正月初五日 慧純、海量居士同乞致意候候

三               史烈勛

  法香居士凈鑒:弟擬於明年正月間赴洛陽任事,業緣無定處,前途正茫茫,何時方得業消智朗,銳志念佛也!頃接敝友黃慧述居士自天津來函云:「在接得印光大師生西消息之夜,夢見大師披陰丹士林法服,來開示云:汝五蘊不空,難得自在!弟聞法語,頓覺情亡,身心寂然,無復掛礙!弟雖皈依大師已達十年,未得一晤,不圖竟於夢中見之,亦奇緣也」云云。黃居士專修凈土,頗具誠懇,亦可見印光大師之靈感矣!專肅不備,順叩撰祺。史烈勛和南

四             張覺明女士

  法香居士慧鑒:昨讀貴刊三十一期,見朱石僧居士所撰大師靈感記二則,不禁愕然有感。夫大師之所以示夢於弟子者,實為善巧方便之啟迪也,末學身受其賜,烏可以不記?因作《畫像記》,請賜斧政為感。當十一月初三午夜後,曾夢見大師坐室中,左右僧侶十餘,狀頗肅穆。晨醒,以為偶然之事,不復省記,日前函告妙真方丈,始知是時正為大眾助念之時。末學平時早晚課畢,必向大師畫像頂禮,申謝師恩。詎以微誠,乃蒙在生西之一剎那頃,猶不忘示警,其慈悲為何如哉!自皈依迄今,只在受五戒時,面聆教誨一次,而夢見卻有三次之多。第一次夢境,已如師訓,謂欲令生正信。鄙見以為尚有戒驕矜之意,故令夢中自慚形穢。第二次戒懈怠,末次則勉精進,質之高明以為何如?肅此並頌道安。覺明頂禮

五               李圓凈

  無我大德道席:弟赴蘇前,確曾函告存老,夢中一番情景,不能不去云云。年前入莫干山後,蘇湖遙隔,未見本師,幾及十載。此次之夢甚清晰,其中於俯首禮足時,有悲從中來之感,醒後久久不能成寐。一日得德老等赴蘇訊,特託人趕到太平寺,為求代辦通行證。舊曆十月二十三日啟程赴蘇,抵靈岩已晚,於廿四早晉謁。嗣悉老法師詔於廿四夜間在念佛堂說開示,反覆諄諭,幾兩小時,全寺百數十人咸集。二十五早,老人欣然徇滬來諸居士請,與執事諸大德及留寺在家兩眾同攝一影,弟因得侍立復攝一影,恭掖送歸寮房。旋聞法體不適,早午兩餐未進,心竊慮之。傍晚與胡妙觀居士約於明早離山,入靜室告假請歸。廿六清早,忽見老人來所住東閣,見面便對予低聲說:「今早做一夢,見普陀法雨寺破破爛爛的。」竊念法雨老人何作斯言?叩問起居,說今天好了,訓諭良久,旋頂禮拜別。返家後,內子數詰旅行後應感愉快,何連日鬱郁乃爾?余默然,蓋自亦不知其所以然也!至十一月初二,所居滬西被封鎖,是日突接孟居士電話,謂老法師病篤,初四午間復接電告即晨卯時生西之訊。嗚呼!靈山甫別,遂失依憑,可悲痛已!此番在山謁見數次,溫諭有加,而初末兩回,垂訓間聲色俱厲,折攝兼施,深恩難報。弟等已於前日起在圓明講堂起七。承函詢經過,只得陳之,不盡。圓凈和南 十一月初七日

六               慧 容

  無我、拜善二居士凈鑒:手教誦悉。印光大師化身後,有大小五色舍利珠、血舍利及舍利花等千餘粒,內有光明燦爛,及夜間能放光者。大師本地,誠不可測。容約於古歷四月間離靈岩回滬,屆時再晤。北平之行,現尚未定也。此復即頌撰祺!慧容敬啟 二月廿一日

覆李俊承居士書

戴季陶

  慧覺先生惠鑒:日前兩奉尊書,敬聆一是。昨歲訪問印緬,滿擬歸途,便至南洋,藉親教益,祇以事阻,不克如願。有勞期待,抱歉何如!印光法師,清修梵行,舉國尊仰,遽爾圓寂,曷勝悲感!先生暨全星同志,所以為印師傳久致遠之謀者甚至,附來上國府主席呈文,已代送文官長轉陳核辦。大約褒謚之典,尚無先例可循,而由主席個人名義,題贈塔名匾額,則有可能。至承囑由賢撰碑之處,容得暇再圖報命,所愧不文,未足表彰耳!專復,敬候台祺。戴傳賢敬啟 二月十四日

  慧覺先生惠鑒:二月中奉覆一函,計當察入。現奉國府主席頒到為印師塔上題額,文曰「凈業圓成」,上款為「印光大師菩提之塔」,下款為「民國三十年三月林森敬題」。謹將題紙隨函附上,即祈察收!至此項題字,因事先未知尺寸如何,無所標準,如大小不能恰稱,另開尺寸寄示,仍可重請主席另題也。專此奉布,敬候台祺。戴傳賢敬啟 三月二十日

跋 語

德 森

  稱譏苦樂利衰毀譽,稱為八風,其故何也?良以眾生同具之真如佛性,清凈本然,周遍法界,恆常湛寂,離諸變遷。每因一念不覺,偶遇此八種不同之境緣,即被所動,遂使真如不守自性,發生喜怒哀樂愛惡欲等七情,而成眾生幻妄知見,生滅變遷,了無底止,故致浮沉生死苦海,亦無時暫息。佛眼觀之,實屬可悲可愍,乃設種種方便,令諸眾生,識破境緣幻妄,不被此八種境風所動,念念趣向真如,方得返妄歸真,直趣大圓覺海,故云「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也。奈茲時丁末季,人心澆漓,競尚浮誇,變本加厲,欲求晦跡韜光,不護己短,不眩己長之士,真覺寥若晨星。我師印公老人,古道可風,雖數十載勤苦修習,年臻耄耋,道德崇隆,行解超越,中外景仰,四眾傾心,而自視歉然,常稱慚愧,每見世風日下,益自振奮。故近年來,自知世緣將盡,凡遇小有不適,便函示森云:「光大約不久了,若死,決不與現在緇素相同,瞎張羅,送訃聞,開弔,求題跋,斂些大糞堆到頭上以為榮。如蒙阿彌陀佛垂慈接引,千足萬足。至於作傳、銘、贊、誄、聯者,教他們千萬不要斂大糞向光頭上堆。好好的佛法,就被好名而惡實的,弄得糟透了。吾人不能矯正時弊,何敢跟到斂大糞的一班人湊鬧熱!光無實德,若頌揚光,即是斂大糞向光頭上堆,祈與一切有緣者說之。」如此真語實語,不特於森屢屢函示,即於緇素請益,亦每諄諄剴切言之,足徵老人對於虛妄讚譽,深惡痛絕,而其返妄歸真,直趣大圓覺海之心,至深且切矣!茲者大*輪書局,海量居士,裒輯十方緇素頌揚老人之文,名曰《印光大師永思集》,而其中不論文之有當與否,無非稱揚讚譽之詞,適與老人素志相反。承順師志,似非所宜,但此尚有說在。一意專修,上求下化,不涉世間名利恭敬,實紹隆三寶者之正務。表彰道行,歌功頌德,普令四眾見聞景仰,亦主司宣傳者之當然。是以居士編輯已竣,發刊流行,囑為助成,並題序引。森慚冗忙,無力佐助校訂,復愧譾陋,不能發揮道妙,爰將老人有志力挽狂瀾之大要,拉雜書之,以塞其責而已!

親教弟子德森頂禮敬跋

 

校後贅語

竇存我

  海量居士編《永思集》,以校對事見囑。既竣事,有愚見數條,不敢終默,散贅於後。

  師平生不許人推崇頌揚,遺命不得作銘誄。編中諸文,似違師意,然為利益眾生計,實非得已。海量居士於此亦斟酌再三,謹慎態度,良足欽佩!至楊女士紀夢一文,與張女士紀夢畫像事同其例,即遵師言,作觀音現化觀,似亦可也。

  師平生專弘凈土,且專就平實處說法。聰慧之士,或有不滿,然「諸惡莫作」半偈,菩薩以之證果,則淺處正是深處。法無淺深,淺深在人,末世修持,非從平實處著力,屏絕一切高玄神奇之見,恐歧路正多耳!

  師不許人參禪學密,非不許也,時節因緣也。真能參禪學密者,聞師語必不忤,且可助其禪密之功。蓋師所呵者禪密之病,病去功乃見耳。當世開士,不知謂然否?

  禪持一句話頭,凈持一句佛號,橫截生死,作用相同。禪貴疑,凈貴信,禪見自性佛,凈見他方佛,宗旨則異。禪求悟,凈求生,歸趨亦異。然禪之疑,正是信極,求明之一念,與世俗之疑迥別,與凈土之信不二。凈之生即無生,與禪之專究無生,實異而非異。但恃自力,故易起我慢,仗他力,故凡愚可生,難易險穩又殊矣。此就真參實修而言,若生死心不切,以語錄作戲論,以凈業作世諦,則不必言矣!

  今世進化論盛行,致大乘非佛說之已破義,復熾然。進化之說,即能成立,亦是生滅門中事,學佛不了無生,一切皆成虛論,讀者鑒焉!

  大師往矣!滔滔苦海,勞勞眾生,勿騰識海之波,同行大王之路,則涅槃彼岸,大師正垂手以待吾人。伏願修凈者,凜遵大師遺言,勿為高談所惑。一句洪名歷歷,勿為知見所乘。切勿離事言理,須知事有挾理之功,理無獨立之能,吾人若先求得事一心,則理一心自能漸次達到。事一心尚不易,遑論理一心?若高談理境,則名為修凈,已入歧途。自今以往,所懼者不在無人弘凈,轉在弘凈通家之日多,援禪入凈,援教入凈,援密入凈,混亂法門,違背佛說。大通家日多,凈宗愈晦,見網高張,往生路絕。嗚呼!茫茫業識海,何處哭導師?吾為眾生一慟!

  凈土法門,是如來點鐵成金手段。蓋執著名相,原系眾生病根,如來一代時教,原為除相遣執,獨凈宗則令取相以求,執持名號。所謂因病成藥,就路還家,非如來徹底悲心,無作神力,不能說此法門也!古德云:取捨若極,與不取不舍亦非異轍。執取凈土名相到極處,自然娑婆印壞,極樂文成。故修凈者,萬不宜與他宗混濫,致失特別法門之利益。古人所云:意見少乖,二門俱破。即此意也。故吾人只須老實遵照佛經祖語,自得利益,切勿羨高明通家玄妙深談,亂出花樣,致令如來徹底悲心救度眾生法門,妙用全失。言念及此,真如萬刃叢體。「老實念佛,莫捏怪!」吾不禁反覆雲棲祖語,而穆然深思,鼻酸淚落也。

  大師不言僧過,持改良論者或不滿。實則大師對於今日四眾現象,極為痛心,每言及此,幾聲淚俱下。而欲救此病,只有勸四眾進修。若制度改革,大師蓋有深慮,而為之懍懍。至提倡僧學,利益非無,而末法識海騰波,鬥爭堅固,徒增知見,亦不可不慮。名言習重,因指見月者何人?般若海深,達理即事者有幾?法性離言,非言可及,一落意識分別,便成文字阿師。所以從上祖師,戒閱經論,此在祖師續佛慧命,原有不得已者。若夫廣大眾之聞薰,張如來之教網,則又當別論耳!

輯後志感

陳海量

  天涯下走,寄足海上,稔善知識陳無我長者。長者錢塘人,性至孝,早歲奔走革命,豪氣萬丈。清社既覆,致力文化,嘗與李叔同先生共執筆於《太平洋報》,長世界新聞社十餘載。中歲以還,皈心我佛,敝屣榮華,梵筴是親。仰荷垂愛,館我於家,時承教誨,啟迪孔多,彈指聲中,於今三祀。庚辰歲晚,印光大師遷化,香光室寂,妙湛泉枯。長者征海內外悼辭,專刊追念,復囑不慧搜輯成集。余勞人也,終日罔暇,辭之不獲,無已,燈下從事,晚餐既罷,屋角月上,伏案剪裁,匝月而成。大師示寂靈岩山寺,即吳王館娃宮故址,夫差築宮以藏西施,曼歌妙舞,日夕歡娛。曾幾何時,煙消雲散,黃土白骨,不語凄涼,千載悠悠,去無消息。至今響屧廊吳王井,空餘衰草寒煙,供野人憑弔。易笙歌為梵唄,不知幾閱滄桑矣!塵世無常,此身易殞,六賊相侵,浮生當哭,舍彌陀凈土,其將焉歸?大師安塔靈岩,十方長老,鏤其奠章,植碑紀念。崖石磷磷,松風颯颯,塔影斜陽,說無生法,若解當下領取,便知凈土非遙,與大師把臂共行,更何有於《永思集》耶!慚愧下走,結習猶存,黃昏月冷,壁上影孤,渺渺余懷,輒為長句。

河山破碎悵何之,劫火餘生哭導師;古渡蒼茫沉落日,法門寥寂想遺規。吳宮衰草千秋夢,毗舍雙林七眾悲;凄絕香光人去後,空留明月照豐碑。

附 錄

印光大師永久紀念會緣起

  先哲云:不朽有三,一曰立德,二曰立功,三曰立言。印光大師嚴凈毗尼,慈惠謙苦,絕俗潛修,卒歸安養,是立德也。法紹凈宗,不居主位,輔導靈岩,道場成就,是立功也。昭示因果,勸修凈業,弘化社啟,薄海同遵,是立言也。此三不朽,大師一人兼而有之,可謂盛矣!弘化社濫觴於民七,成立於民十九,始設滬之覺園,繼遷蘇之報國。印書流通,以大師《文鈔》為主,輔以凈土經典,及化民導俗之書,歷二十餘年,無慮千萬部,普及全國,達於南洋,非大師德化之隆,何能感致財施,俾經教如此廣被!靈岩山自晉陸沆舍宅為寺,代有興廢。清末真達住持,立志中興,擬創十方專修凈業道場。民十五戒塵法師率眾念佛,一切規約章程,悉秉師志而定。二十一年後,念佛堂、大雄殿、天王殿次第落成。十餘年來,凈宗大振,緇侶雲集,而南方凈土道場,居然出現,又非大師指導之功不至此!大師自行化他,一以三福凈業,念佛往生極樂為歸。去冬往生緣熟,預知時至,將弘化社付囑德森,靈岩山付囑妙真,即於十一月初四日卯時,安詳坐化,確示得生凈土。今歲二月十五,為師生西百日荼毗之辰,適逢釋尊涅槃聖節,中外緇素數千,赴山參予荼毗盛典。荼毗後得五色舍利,不可勝數,謂非大師凈德所感,安能法身不壞若是!嗟乎!大師往矣。然大師不朽之勝跡昭然具在,是大師雖往,而未嘗往也。真達等體斯意義,於悲喜交集之餘,相與籌商永久紀念之法。僉謂應體大師立德不朽之義,建造寶塔及塔院,並置一切法器,令國內外佛教弟子永得參謁瞻仰,夫然後德澤長流,永垂不朽;應體大師立功不朽之義,維護靈岩道場,令念佛往生凈土法門,永得模範叢林,夫然後凈宗蔚興,永垂不朽;應體大師立言不朽之義,擴充弘化社,流通各種經書,令閱讀者,咸生正信,同修凈業,夫然後佛化暢敷,永垂不朽。然茲事體大,非只手所能勝任,端賴群策群力,共襄盛舉,方足以達其鵠的。夫景仰大師者及大師弟子,遍於寰區,孰不思所以永久紀念者?爰敘緣起,以告方來!

記張石匠

王昆儒

  張石匠,目不識丁之人耳。一聞念佛法門,即便信受奉行,雖遭磨折,志不為餒,篤信切願,故能實行,七載辛勤,便離火宅。下手易而成功速。觀於張石匠往生事,彌信印光大師弘揚凈土之契機也!善哉凈土法門!石匠與大師有間接因緣,附錄於此,以廣傳布。——編者志。

  廿八年二月,以懷遠張石匠往生事,聞於印光大師。大師覆示云:「張石匠之事,既如此希奇,其地必有認真念佛之士,當去打聽的確,方可啟信。」余乃函懷遠探問,得當地潘渭生、胡加春、鄭廣義、潘復義四先生覆書,證明確實無訛。未及函報大師,而大師已示寂矣。

  張石匠者,懷遠西南二十里大潘村人也,小字大朗,不識字,事母甚孝。石匠年二十餘,從邑人徐本孝居士,受念佛法門。其妻竭力阻擾不為動,而舅氏亦屢呵斥之,未幾妻女皆病死,乃一意精進,不復石作,晝夜六時,禮念不稍休,行之七載。民國九年,中秋節將屆,示微疾,謂其母曰:「吾去後,定先來度母,勿悲也!」其母固茹素念佛,亦勉其子。八月十三日正午,囑其弟根朗曰:「你以後要好好侍奉老母,我馬上要去了。西方天樂來迎,你聽見么?」說畢,焚香趺坐,合掌而寂。斯時上空天樂忽鳴,其中似有小喇叭聲,悅耳不可言狀。天樂響處,有二燈如碗大,晃爍蕩漾,歷一時許始隱。當時村外人皆聞天空樂鳴,故來觀者數百人,但入村則又無聲,而本村人仍聞天樂也,來觀者莫不感嘆。夫古今生西者眾矣,如張石匠臨終瑞相,誠為希有。時石匠年三十歲也,後數年,其母卧病,謂人曰:「吾兒大朗來迎,吾去矣!」遂逝。該村潘氏婦親見張石匠生西瑞應,為余言之如此。民國三十年二月十二日安徽全椒縣大馬廠慧則王昆儒記

覆王心湛居士書

(民國十三年)

弘 一

  損書承悉一一:小印倉卒鐫就,附郵奉慧覽。刻具久已拋棄,假鐵錐為之。石質柔脆,若佩帶者,宜以棉圍襯,否則印文不久將磨滅矣。朽人於當代善知識中,最服膺者,惟光法師。前年嘗致書陳情,願廁弟子之列,法師未許。去歲阿彌陀佛誕,於佛前然臂香,乞三寶慈力加被,復上書陳請,師又遜謝。逮及歲晚,乃再竭誠哀懇,方承慈悲攝受。歡喜慶幸,得未曾有矣。法師之本,吾人寧可測度?且約跡論,永嘉周孟由嘗云:法雨老人,稟善導專修之旨,闡永明料簡之微,中正似蓮池,善巧如雲谷,憲章靈峰(明蕅益大師),步武資福(清徹悟禪師),弘揚凈土,密護諸宗,昌明佛法,潛挽世風,折攝皆具慈悲,語默無非教化,二百年來,一人而已。誠不刊之定論也!孟由又屬朽人當來探詢法師生平事迹,撰述傳文,以示後世,亦已承諾。他年參禮普陀時,必期成就此願也。率以裁復,未能悉宣。二月四日 曇日方疏答

  閱《凈土十要》,宜先閱《念佛直指》、《凈土法語》、《凈土或問》、《凈土十疑論》,複閱《西方合論》,又閱《生無生論》,宜參觀《親聞記》,最後閱《彌陀要解》,參觀《便蒙鈔》。

  〔編者按〕弘一上人覆心湛居士書,其傾倒印光大師可謂至矣。嘗念善財南詢,百城煙水,事善知識,無有疲厭,大士高風,法門佳話。弘一上人,多才多藝,乘願再來,秉善財行,一瓣心香,供養光公,三度陳情,乞為弟子,虛懷謙德,於今之世,實罕其匹。三複此書,對之下拜。今大師西歸矣,「撰述傳文,以示後世」——願上人毋忘諾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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