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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六祖壇經》第七 機緣品 | 佛經

星雲大師講解《陸祖壇經》 第柒 機緣品


【譯文】

陸祖大師自從在黃梅得到伍祖授衣傳法以後,回到韶州曹侯村,當時並沒有人知道這回事。村中有壹位儒學之士名叫劉誌略,對大師非常的禮遇尊敬。劉誌略有壹位姑母是比丘尼,法名無盡藏,經常誦念《大般涅槃經》,陸祖壹聽,就知道經文中的妙義,於是就替他講解說明。無盡藏比丘尼便拿著經文請問陸祖。陸祖說:「字我是不認識的,但關於經義請盡量發問。」

無盡藏比丘尼說:「字尚且不認識,如何能夠理解經文的意義呢?」

陸祖說:「叄世諸佛的微妙道理,並不在於文字上。」

無盡藏比丘尼聽了非常驚訝,就到處去轉告裡中的耆宿大德說:「這是壹位有道的人,應當請來供養。」於是有魏武帝曹操的遠孫曹叔良以及當地居民,都爭相前來瞻仰禮拜陸祖大師。

那個時候,寶林古寺自從經過隋朝末年的戰火兵災,已經成為廢墟。於是就在古寺的原來基地上重建佛寺,禮請陸祖前往住持。不久,寶林寺就成了壹座名剎。陸祖在寶林寺住了玖個多月,又被惡黨尋至追殺,大師就隱避在寺前山中,後來惡人又放火焚燒前山的草木,陸祖勉強將身體擠進大石頭的縫隙中隱藏,才得免於被害。那塊石頭現在還留在陸祖結跏趺坐的膝蓋痕蹟,以及所穿衣服的布紋,因此後人稱此石頭為「避難石」。惠能大師想起了伍祖曾說的「逢懷則止,遇會則藏」的話,於是就在懷集、肆會貳縣境內隱居下來。

法海比丘,唐朝韶州曲江縣人,初次參禮陸祖時問道:「即心即佛是甚麼道理?祈求和尚慈悲為我解說。」

陸祖說:「前念不生執著,當下就是心;後念不令斷滅,當下就是佛;能成就壹切相的是心,能遠離壹切相的是佛。這個問題如果要我詳細解說,縱使經過無量劫的時間也是述說不盡。聽我說偈:

『無念之心名為慧,離相即佛就是定。 定慧須均等修持,心意自然常清淨。 能悟此頓教法門,由你習性所自得。 定體慧用本無生,定慧雙修才是正。』」

 法海在陸祖的開示下豁然大悟,於是以偈贊歎說:「無念的心原來就是佛,不能覺悟而自我委屈;我已明白定慧的正因,當定慧雙修離壹切相。」

 法達比丘,洪州地方的人士,柒歲出傢,常常誦念《妙法蓮華經》。有壹天,前來禮拜陸祖,頭卻不著地。陸祖訶斥道:「頂禮頭不著地,與不頂禮有何不同?你心中必自負有壹事物在,你究竟修學甚麼專長呢?」

法達說:「我念誦《妙法蓮華經》已經有叄千部了。」

陸祖說:「如果你念到壹萬,能領悟經中大意,而不覺得自己勝過別人,那就能和我並肩同行。你現在竟以誦經千部而自負,壹點也不知道自己的過失,現在聽我說偈:『頂禮本為摺伏慢心之幢,為何頂禮時頭不著地?心中存有我罪業即生起,無求功之念能穫福無量。』」

陸祖大師又問道:「你叫甚麼名字?」

法達說:「名叫法達。」

陸祖說:「你的名字叫法達,何曾通達妙法?」於是又說壹偈:「現在你的名字叫法達,殷勤誦念經典不曾停息,這只隨著聲音空在口頭誦念,必須經義明心才能號稱菩薩。今日和你有這段因緣,所以現在我為你說示法義,只要信佛本無言說法,妙法蓮花自然從口發。」

法達聽完偈語後,嚮陸祖懺悔謝罪說:「從今以後,我壹定對壹切謙虛恭敬,弟子雖然誦持《法華經》,卻不了解經中的意義,所以心中常有疑惑。和尚智能深廣博大,請約略為我講說經中的義理。」

陸祖說:「法達!佛法本來就很通達,是你自心不能通達;經義本來無可疑問,是你自心起了疑惑。你誦這部經,可知道它以甚麼為宗趣嗎?」

法達說:「弟子根性愚鈍,嚮來只依經文誦念,那裡會知道以甚麼為旨趣呢?」

陸祖說:「我不認得字,你試拿經本來讀誦壹遍給我聽,我為你講說。」於是法達就高聲的誦念經文,念到〈譬喻品〉時,陸祖說:「停!這部經原來是以『佛為壹大事因緣出現於世』為宗,即使說再多的譬喻,也不會超越這個宗旨。甚麼是因緣呢?經中說:『諸佛世尊都只為壹大事因緣所以出現於世間。』所謂壹大事,就是佛的真知見。世間的人不是嚮外迷惑執著諸相,就是心內迷惑執著於空,如果能夠於相遠離壹切相執,於空遠離空執,這就是內外不執不迷。如果悟得這個法門,在壹念之間心地豁然開朗,這就是開佛知見。

佛的意義就是覺,分為肆門:令眾生開啟『覺的知見』,為眾生指示『覺的知見』,令眾生體悟『覺的知見』,令眾生契入『覺的知見』。如果在聽聞開示時,便能體悟契入,就是『覺的知見』,讓本來具有的真性得以顯現。你要慎重,不要用錯誤的知見解釋經義!不要見經上說『開示悟入』,就誤以為那自然是佛的知見,與我輩凡夫沒有緣份。如果誤作這樣的見解,就是誹謗佛經,詆毀佛陀。他既然是佛,已經具有佛的知見了,何必還要再去『開佛知見』呢?你現在應當堅信:所謂佛的知見,就是你自己的心,心外再也沒有其它的佛了。因為壹切眾生自己障蔽了光明的心性,貪著塵勞境界,嚮外攀緣而內心生起妄想紛擾,甘心受塵勞的驅使而賓士,所以才要勞動大覺佛陀,從正定中出現於世,苦口婆心地宣說種種方便法門,勸導令眾生止息貪愛等妄想執著,不要嚮心外去妄求,這樣就和諸佛沒有差別,所以說是開佛知見。

我也常勸壹切人,要在自己心中開啟佛的知見。但是,世間的人心地不正,愚昧迷惑,造種種罪,口說善言,心懷惡念,貪愛瞋恚,嫉賢妒能,諂媚佞言,自恃慢人,侵犯別人,損害他物,這就是自己開啟了眾生的知見。如果能端正心念,時常生起智能,觀照自己的心性,不造惡而行善,這就是自己開啟佛的知見了。你必須念念在開啟佛的知見上,千萬不要自己開啟眾生的知見!能開啟佛的知見,就是佛出世間;開啟眾生的知見,就是還在眾生世間。你如果只是辛辛苦苦的執著念誦《法華經》文,以為這就是功課,這和犁牛愛惜牠自己的尾巴又有甚麼不同呢?」

法達聽後說:「照這樣說,只要能理解經義就好,那就可以不必誦經了麼?」

陸祖說:「佛經的本身有甚麼過失呢?難道障礙了你的誦念嗎?須知執迷和覺悟在於個人,受損或得益都由於自己。口誦經文而心能行其義,就是能夠轉經;口誦經文而心不行其義,就是被經文所轉了。聽我說偈:

『心若執迷被法華轉,心若領悟能轉法華。 誦經雖久不明經義,與理相悖成為仇傢。 無所執念所念是正,有所執念所念成邪。 不論有無都不執著,永遠駕御大白牛車。』」

 法達聽了這首偈語,不禁感動涕泣,於言下即時大悟,對陸祖說:「法達從過去以來,確實未曾轉《法華》,而是被《法華》所轉。」

法達又再啟問:「經上說:『壹切大聲聞乃至菩薩,即使竭盡思慮共同測度,也不能測知佛陀的智能。』」現在只令凡夫但能覺悟自己的心性,就說是佛的知見,如果不是上等根性的人,不免要生起疑惑誹謗。又經中說叄車:羊車、鹿車、牛車,與大白牛車,究竟要怎樣來區別呢?祈願和尚再次慈悲開示。」

陸祖說:「經意本來就說得很清楚,是你自己執迷而與之相違背罷了!壹切叄乘行人之所以不能測知佛智,問題就出在他們要去度量,任憑他們費盡心思共同推測,只有更增加與佛智距離遙遠。佛法本來是為不覺的凡夫而設說的,並不是為佛而設說的,如果不肯相信這個道理,那就聽任他退出會席。只是他竟不知道自己原就坐在白牛車上,卻還要嚮門外去別覓羊鹿牛叄車。何況經文明白地嚮你說:『畢竟只有壹佛乘,並沒有其它諸乘。或說貳乘、叄乘,乃至說無數的方便法門,以及種種因緣譬喻等言詞,這些法全部都是為了壹佛乘說的。」你怎麼不注意省察呢?羊鹿牛叄車是佛所設的叄乘方便法,是為昔時眾生迷失實相而施設的權教;大白牛車是佛真實說的壹乘實相法,是為現今眾生修持成熟而開顯的實教。這只不過是教你去除叄乘方便的假名而歸入壹乘實相的實教,壹旦歸入實教之後,就沒有所謂的實教了。要知道所有珍貴財物全部都屬於你所擁有,任由你自己去受用,更不作佛陀慈父想,也不作眾生窮子想,更沒有所謂的受用財寶想,這才叫作真正的在持誦《法華經》。能夠如此,就好像從前劫到後劫,手中並沒有放下經卷;從白天到黑夜,無時不是在持誦《法華經》。」

法達蒙受陸祖大師啟迪,歡喜踴躍,於是用偈來贊歎說:

妙法蓮華經已念誦了叄千遍,在曹溪陸祖壹句下全數消亡。不明了諸佛出世的因緣宗旨,怎麼能息滅累劫以來的妄心?

羊鹿牛叄車是權巧施設,初中後叄善是依次發揚。誰能知道火宅內的眾生,原來壹悟之後是法中王。

惠能大師說:「從今以後,你才可以被稱為真正誦經的出傢人。」法達從此領悟到深奧玄妙的道理,也沒有停止他的課誦。

智通比丘,壽州安豐人。最初閱讀《楞伽經》多達壹千多遍,卻不能領會叄身和肆智的意義,於是就來參禮陸祖,懇求解說經中要義。

陸祖說:「所謂叄身:清淨法身,是你的自心本性;圓滿報身,是你的般若智能;千百億化身,是你的修行實踐。如果離開本性,另外說有叄身,這就是有身而無智;如果悟叄身本無自性,這就叫作肆智正覺。聽我說偈:『自性本來具有叄身,由叄身發明成肆智。不必摒絕見聞外緣,就能超然直登佛地。我現在為你說的法,你要深信永無迷惑。莫學他人嚮外馳求,整天口中徒說菩提。』」

智通又再啟請說:「是否能請求大師為我講說肆智的意義?」

陸祖說:「既然領會自性叄身的意義,自然也就能明白肆智的意義,為甚麼還要問這個問題呢?如果離開了自性叄身,而另外去談說肆智,這就叫作有智無身;即使有智,也等於無智。」

陸祖又再說偈:「大圓鏡智是本性清淨體,平等性智的心體無所滯礙,妙觀察智不假功成,不涉計度,不起分別,成所作智如同大圓鏡。雖然伍捌兩識果上轉,陸柒兩識因中轉,但只轉其名而非轉其實性體。如果在悟道轉識時,不留餘情,盡管外緣繁雜多起,而心卻處於定中。」

智通聞偈後立即領悟了本性肆智,於是呈偈說道:

 叄身原來是我的體性,肆智原本是明徹的心。 叄身肆智圓融無障礙,應物隨緣任意而現形。 起心修持都是妄念動,守住也不是最好辦法。 身智妙旨因師得曉悟,從此盡無染污諸假名。

智常比丘,信州貴溪人。童年時出傢,誌在求得明心見性。有壹天,來參禮陸祖,陸祖問他:「你從那裡來?想要求得甚麼嗎?」

智常答說:「學僧最近到洪州白峰山參禮大通和尚,承蒙他開示見性成佛的奧義,只是心中還有壹些疑惑不能解決,因此從遙遠的地方前來參禮,祈求和尚慈悲為我開示。」

陸祖說:「他都說了些甚麼?你試著舉出壹些例子說說看。」

智常說:「我到了那裡,大約住了叄個月,都不曾得到他的開示教誨,我因為求法心切的緣故,有壹天晚上,我單獨進入方丈室,請他開示:『甚麼是我的本來心性呢?』他說:『你見過虛空嗎?』我回答說:『見過。』他又問:『你所見的虛空有沒有相貌呢?』我回答說:『虛空沒有形體,那有甚麼相貌可言呢?』他說:『你的本性就如同虛空,了無壹物可見,這就叫作正見;沒有壹物可知,這就叫作真知。沒有青黃長短等色法的區別,但見得本源清淨無染,覺體圓融澄明,這就叫作見性成佛,也叫作如來知見。』學僧雖然聽了這個說法,還是不能解決內心的狐疑,所以懇求和尚開示。」

陸祖說:「那位和尚所說,還存有知見在,所以不能使你全然明白。我現在給你壹首偈語:『不見壹法猶心存無見,就好像浮雲遮蔽日光。不知壹法猶執守空知,依然像太虛中閃電。這個知見是瞬起暫現,然而卻如此錯認知見,那裡曾了解隨緣方便?你應當要能壹念知非,好讓自性靈光經常顯現。』」

智常聽了這首偈語以後,心裡豁然開朗。於是也說了壹偈:「無來由的生起知見,執著外相覓求正覺,只要存有悟的念頭,那能出離昔時迷惑?自性中覺悟的源體,仍隨知見徒然遷流。若非進入祖師丈室,依舊茫然執著兩端。」

有壹天,智常問陸祖說:「佛陀說叄乘教法,又說有最上乘,弟子不了解,願求和尚教導。」

陸祖說:「你應觀照自己的本心,不要執著心性外的法相。佛法並沒有肆乘之分,而是人心各有不同:從目見耳聞下轉誦經典的人是小乘行者,悟解佛法義理的人是中乘行者,依法修行的人是大乘行者,萬法完全通達,萬法具足完備,壹切不染不著,遠離壹切法相,無壹法可得,這就叫作最上乘的行者。乘是行的意思,不是在口頭上爭論就能得到。你應該自己依法修行,不必問我。無論在什麼時候,你自己的佛性都是來去無礙,圓通無礙的。」

智常禮謝陸祖的開示,從此侍奉陸祖,壹直到陸祖示寂。

誌道比丘,廣州南海縣人。有壹天,他請示陸祖大師:「學人自從出傢以來,閱讀《涅槃經》已經有十多年了,還不明白經中大意,請和尚慈悲教誨!」

陸祖說:「你甚麼地方不明白呢?」

誌道說:「『諸行無常,是生滅法;生滅滅已,寂滅為樂。』我對這首偈語有所疑惑。」

陸祖說:「你為甚麼會有疑惑呢?」

誌道說:「壹切眾生都有貳身,就是所說的色身和法身。色身是無常的,有生有滅;法身是常的,沒有知覺。經中說『生滅滅已,寂滅為樂』,不知道是那個身入於寂滅?那個身受此真樂?如果說是色身,當色身壞滅的時候,地水火風肆大分散,完全是苦,既然是苦,就不可說是樂了;如果說法身入於寂滅,那麼法身如同草木瓦石壹樣的沒有知覺,由什麼來享受真樂呢?又法性是生滅法中的實體,伍蘊是生滅法中的相用,壹體有伍用,生滅應當是恆常的。生就是從性體而起的相用,滅就是攝相用而還歸於性體。如果聽任他們再生,那麼有情含識的眾生就不斷絕也不滅亡;如果不聽任他們再生,就將永遠歸於寂靜,而與無情的東西沒有甚麼不同了。這樣,壹切萬法就被涅槃所限制,生命尚不可得,還有甚麼快樂可言呢?」

陸祖說:「你是佛門弟子,為甚麼學習外道的斷常而妄自議論最上乘法呢?據你所說,就是色身之外另有壹個法身,離了色身的生滅可以另外求得法身的寂滅。又推論說涅槃常樂,要有某個身來受用。這是在執著生死,貪著世間的快樂。你應當知道,佛陀就因為壹切迷執的眾生妄認伍蘊假和的色身為自我,分別妄計壹切法為外塵,貪生厭死,妄念遷流,不知人生如夢似幻,虛假不實,枉受生死輪回,反而將常樂的涅槃看成是苦,整天忙碌地賓士營求俗務。佛陀為憐憫這些愚迷眾生,於是開示涅槃真樂的境界。是沒有剎那生起的相可見,也沒有剎那壞滅的相可尋,更沒有生滅可滅,才是涅槃寂滅分明現前的境界。正當寂滅現前的時候,也沒有甚麼東西可以讓你感受到這是寂滅,這就是所說的常樂。這種常樂本來沒有甚承受的人,也沒有甚麼不承受的人。那裡會有壹體伍用的名稱呢?更何況你還說涅槃禁伏壹切法,讓它們永無生命呢?這就是在毀謗佛法了。

聽我說壹首偈語:『至高無上大般涅槃,圓融明淨常寂靈照,凡夫愚人說是死亡,外道之人執為斷滅。貳乘行者視為無作,全都屬於情識執著,是陸十貳見的根本。只是妄立虛假名目,何曾具有真實之義?唯有超越常人的人,通達壹切不取不捨。因知伍蘊色法心法,以及伍蘊中的假我,只是外現種種色像,各種不同的音聲相,壹切平等皆如夢幻,不必生起凡聖見解,也不必作涅槃理解,貳邊叄時壹起坐斷。常應陸根生起大用,卻沒有諸用的念頭。分別思量壹切諸法,卻沒有分別的妄見。縱使劫火燒乾海底,災風鼓動諸山相擊,這真常寂滅的法樂,就是大般涅槃實相。我今在此勉強形容,使你捨棄不正見解。你若不去隨言生解,定能領悟少分佛法。』」誌道聽了偈語之後,得大開悟,歡喜踴躍地禮謝而退。

行思禪師,出生在吉州安城地方的劉傢。他聽說曹溪陸祖大師法席隆盛,化導無數,便前來參禮陸祖,請示陸祖大師說:「應當做甚麼才能不落入階級?」

陸祖說:「你曾做些甚麼事?」

行思說:「我連『聖諦』也不做。」

陸祖說:「那你又落甚麼階級呢?」

行思說:「聖諦尚且不做,還有甚麼階級可落?」

陸祖非常器重他,於是命他作寺眾的首座。

有壹天,陸祖對他說:「你應當教化壹方,勿使正法斷絕。」

行思既已承受了陸祖的頓教正法,便回到吉州青原山,大弘正法,紹隆佛教。

懷讓禪師,金州杜氏人傢的兒子。最初到嵩山參謁惠安國師,惠安大師遣他到曹溪參學。懷讓到了曹溪,虔誠頂禮,陸祖問他:「你從甚麼地方來?」

懷讓答:「從嵩山來。」

陸祖問:「甚麼東西這樣來呢?」

懷讓說:「說是像壹個甚麼東西就不對了。」

陸祖說:「還可以修證嗎?」

懷讓說:「修證不是沒有,污染則不可得。」

陸祖說:「就這個不污染,是諸佛所共護念。你既是這樣,我也是這樣。印度般若多羅曾有預言:『你門下將出生壹匹馬駒,縱橫天下,人莫敢當。』這預言,你要默記在心,不要太早說出來!」

懷讓當下豁然契會,於是就在陸祖身邊服侍十伍年,日漸體達頓教玄妙意旨。後來前往南嶽衡山,大闡禪宗頓教法門。

永嘉玄覺禪師,溫州戴氏人傢的兒子。自幼研習經論,精通天臺止觀法門。因為閱讀《維摩經》,得以發明心地。陸祖的弟子玄策禪師偶然相訪,和他暢談,玄覺所說都能契合諸祖的意旨。玄策問他:「仁者是在那壹位老師門下得法?」

玄覺說:「我聽大乘方等經論,每部都各有師承,後來從《維摩經》中悟得佛法相傳以心印心的宗旨,只是還沒有為我作證明的人。」

玄策說:「在威音王佛未出世以前,還可以說有無師自悟的人;在威音王佛出世以後,無師自悟的人,都是天然外道。」

玄覺說:「希望仁者能為我印證。」

玄策說:「我人微言輕,曹溪有位陸祖大師,各方前往參學者眾,而且都是領受正法的人。如果你要去,我可以和你壹同前往。」

於是玄覺就和玄策壹同前來參謁陸祖。玄覺繞著陸祖走了叄圈,振錫杖,而後站立不動。

陸祖說:「出傢人應該具備叄千威儀、捌萬細行,大德從甚麼地方來,為何如此傲慢無禮?」

玄覺說:「生死問題是人生的大事,因為生命無常,來去迅速。」

陸祖說:「為甚麼不去體會無生,來了悟生命來去本來就沒有所謂迅速不迅速呢?」

玄覺說:「體認自性則自性本就無生無死,既無生死,則無遲速可言。」

陸祖說:「誠然是這樣!誠然是這樣!」

玄覺這時才具備威儀嚮大師頂禮拜謝,隨即告辭。陸祖說:「就這樣回去不是太快了嗎?」

玄覺說:「本來就沒有動,那有遲速可言?」

陸祖說:「甚麼人知道本來不動?」

玄覺說:「是仁者自心生起了分別。」

陸祖說:「你已深悟得無生的意義了。」

玄覺說:「無生那裡還有甚麼意義在呢?」

陸祖說:「如果沒有意義,誰來分別呢?」

玄覺說:「分別本身也沒有甚麼意義。」

陸祖說:「很好!請小住壹晚吧!」

當時的人就稱玄覺為「壹宿覺」。後來著有《證道歌》,流傳於世。

智隍禪師,最初參禮伍祖的時候,自稱已經得到佛法真傳,曾在庵中長習靜坐達貳十年之久。陸祖的弟子玄策禪師雲遊到河北朔方時,聽到智隍禪師的聲名,就到他所住的庵堂造訪,問他說:「你在這裡作甚麼呢?」

智隍禪師說:「入定。」

玄策禪說:「你所說的入定,是有心入呢?還是無心入呢?如果說是無心入,壹切沒有情識的草木瓦石,應該算是得定了;如果說是有心入,壹切有情含識的眾生也都應該得定了。」

智隍禪師說:「我正在入定的時候,不見有心或無心。」

玄策禪師說:「不見有『有心或無心』,那就是常在定中,還有甚麼出定入定呢?如果有出入可說,那就不是大定了。」

智隍禪師無言以對。過了許久,智隍禪師問道:「禪師是嗣承那壹位祖師的法門呢?」

玄策禪師說:「傢師是曹溪陸祖。」

智隍禪師說:「陸祖以甚麼為禪定呢?」

玄策禪師說:「傢師所說的禪定,法身湛然常寂,性相體用壹如。伍陰緣起,其性本空;陸塵境相,不是實有,心本不出不入,不定不亂。禪性本無所住,遠離住著禪的寂靜;禪性本無生滅,遠離生起禪定的念頭。心好比虛空,又沒有虛空量可得。」

智隍禪師聽了這壹番道理,就直接來拜謁陸祖大師。陸祖問他說:「你從甚麼地方來呢?」

智隍禪師於是把遇到玄策禪師的前緣述說壹遍。陸祖說:「的確如玄策所說。只要你的心如虛空,不執著於空見;應用自在無礙,或動或靜都不分別思量,忘卻凡聖的差別,泯滅能所的對待,如此性相壹如,自然無時不在定中。」

智隍言下大悟,貳十年來的有所得心,完全無聲無影。那天夜裡,河北的官吏、百姓都聽到空中有聲音說:「隍禪師今天得道了!」

後來智隍禮謝辭別陸祖,又回到河北,廣開法宴,教化僧俗肆眾弟子。有壹個僧人請問陸祖大師說:「黃梅伍祖的佛法意旨,到底是甚麼人得著?」

陸祖說:「會佛法的人得著。」

僧又問:「和尚可曾得到?」

陸祖說:「我不會佛法。」

有壹天,陸祖想要洗滌伍祖所傳授的法衣,卻找不到好泉水,因此就到寺後伍裡遠的地方,看到該處山林茂盛,瑞氣盤旋,陸祖於是振動錫杖卓立該地,泉水立即應手湧出,積聚成為壹個水池,陸祖於是跪下,在石上洗衣。忽然有壹僧前來頂禮膜拜,說:「我方辯,是西蜀地方的人。我從很遠的地方來,希望能看到祖師傳來的衣缽。」

陸祖就把衣缽拿給他看,接著問說:「上人精通甚麼事業呢?」

方辯說:「善於塑像。」

陸祖正色說:「你試著塑壹尊像看看。」

方辯壹時不知所措。過了幾天,他塑成了壹尊陸祖的法像,大約有柒寸高,維妙維肖。陸祖笑著說:「你只懂得塑像的性,不懂得佛性。」陸祖伸手為方辯摩頂,說:「永遠作為人天福田。」

有壹個僧人舉述卧輪禪師所作的壹首偈:

 卧輪有壹個伎倆,能斷絕百般思想, 對外境心不攀緣,菩提心日日增長。

陸祖聽了,就對他說:「這首偈語還沒有見到自己的心性,如果依照這首偈去修行,反而會受到束縛。」

因此,陸祖為他說了壹首偈語:

 惠能沒有什麼伎倆,不用斷絕百般思想, 對境時心不斷生起,菩提心作麼增長呢?


分類:佛經 書名:《陸祖壇經》 作者:星雲大師(講解) 前頁 目錄 後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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