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歌劇院:一座建築一座城
(2013-08-04 16:11:29) A Building,A City:一座建築一座城
第一眼看見悉尼歌劇院的時候,是在馬奎特椅子(Mrs. Macquries Chair)這邊,恰是下午時分,夕陽強烈,逆光燦爛,歌劇院如此驚艷,讓人無法直視。
悉尼歌劇院幾乎是盡人皆知的,在當年競爭2000年奧運會時,北京輸給悉尼,中國人認識了悉尼歌劇院,也認識了悉尼和澳大利亞,而在那之前,人們認為澳大利亞就是袋鼠和樹熊(事實上,不去動物園,根本看不到這些動物)。
第二天乘船游海灣,這真是一個輝煌的旅程,感覺似乎一直都有強大的背景音樂在耳邊迴響,而且這段音樂在反反覆復地不斷奏鳴著,主題恆定,變奏不斷,隨著人們步移景異而韻律變換,歌劇院展現著她的風情萬種和儀態萬千。
從側面最經典的角度,人們可以領略其風帆似的優美輕揚,品味其貝殼似的潔白純粹,感受其蓮花般的精緻簡潔,體會其處子般的寧靜優雅。
船開動了,歌劇院也似乎開始了航行的旅程。對著她,我的思維幾乎都停頓了,只顧得上不停地按著快門,記錄著每一個瞬間。
船從側面航行到正面,可以看到右邊(西邊)是較大的音樂廳(Concert Hall,2679座),音樂廳的後邊(南側)是一個較小的廳,由兩片小小的殼體覆蓋,是貝尼朗餐廳(Bennelong Restaurant)。
左邊(東邊)是較小的歌劇院(Joan Sutherland Theater,1507座),巨大的基座下還有其他的一些小型劇場(Drama Theatre,544座;Playhouse,398座;The Studio,400座,Utzon Room,210座等)。
當遊艇拖著長長的軌跡,在海面上穿梭游弋,恍惚間,幾乎都不知道是船在走還是歌劇院在行,抑或是船牽引著歌劇院在巡遊,瞻之在前,忽焉在後。
歌劇院富有傳奇色彩的還有其波瀾起伏的建造過程。幾年前評論中國國家大劇院的時候,我曾經說過,悉尼歌劇院絕對是傾國傾城的。今天,我依然這樣認為。
悉尼歌劇院1957年國際投標,1959年開始建設,1973年建成。建築師是丹麥人約翰·伍重(Jorn Utzon,1918-2008),工程師是阿魯普(Ove Arup and Partners)。因為諸多問題,比如政治原因,政府的過多不當干預;還有工程的造價問題,從預算時的700萬澳元,一路飆升,到1973年竣工時是1.02億澳元(相當於今天的9億多澳元),是預算的14.6倍;工程還一路延期,比計劃完工的1963年整整晚了10年。
悉尼歌劇院雖未真正傾國傾城,但其高額的工程費用可能也是讓支持伍重的工黨政府垮台的重要原因之一;隨後上台的聯合黨政府收緊開支,讓伍重處境變得越來越艱難,甚至拿不到工資。1966年,伍重負氣離職,接任者接手內部設計和裝飾。他和新南威爾士公共工程部部長大衛·休斯(Davis Hughes)的交鋒也非常直接。伍重說:「If you don"t do it, I resign.」休斯回答:「I accept your resignation. Thank you very much. Goodbye.」一個說,你不給錢,我辭職;一個說,我接受,謝謝,再見。強者的對決,鬥爭多麼堅決,處理多麼痛快,一點不拖泥帶水,乾淨利落。
走近了看,她的殼體不是純白的,而是有著編織般的紋理。當你走進去,觸摸到表面的瓷磚,你甚至都不能說它是面磚,真的是瓷磚(glazed ceramic tiles),逆光時,閃閃發光。
也許,這種編織感的材質就是所謂的「涵蓋了人類歷史許多文化的精髓,瑪雅文化、中日文化、伊斯蘭文化、以及他自己所屬的斯堪的納維亞文化等多種文明的痕迹……」(普利茨克建築獎評選委員會的評語。)
小小的貝尼朗餐廳或者巨大的音樂廳、歌劇院,都是由貝殼形尖屋頂覆蓋。伍重的巨大殼體屋頂在當時技術上還不是很成熟,只是因為評委埃羅·沙里寧(美籍芬蘭裔建築師,1910-1961)當時正在瘋魔般地創作和帶動著一個殼體建築的新潮流,惺惺相惜,於是從落選方案中(一說是廢紙簍)找出了伍重的方案草圖。
但事實上這個方案實施起來,難度很大,而且解決屋頂巨大的殼體結構的技術問題就耽誤了很多時間。結構師阿魯普們為此付出了異常艱辛的努力,探索了預製混凝土、結構粘結劑和計算機結構分析的大規模應用,最後創造性地使用預製鋼筋混凝土肋骨拱(Pre-cast concrete ribs)才解決了技術問題。
霍尼布魯克公司(Hornibrook Group Pty Ltd)建造了屋頂,他們現場生產了2000多塊預製肋骨拱和4000多塊預製屋面板,預製肋骨拱每塊重達15.3噸,用鋼纜拉緊拼成,其外表覆蓋著105萬塊白色或奶油色的瓷磚。
走進歌劇院的時候,你才會發覺她的內部裝飾其實很普通,普通到幾乎是可以說是簡陋。這可能是歌劇院最大的敗筆。不能認為這只是繼任者處理不當的問題,伍重的設計本來就過於注重壯觀的外形,但是其內部構造卻與它壯觀的外部景象並不太匹配。
不僅音效不好,歌劇院的後台空間也顯得過於局促,樂隊演奏席位狹小擁擠,觀眾座位之間的階梯也太過陡峭。也許1966年之後,如果伍重還在主持這座劇院建設,可能他能夠慢慢解決好其中的一些問題。
終其一生,伍重從未親眼看過歌劇院完工後的景象,這可能是其一大遺憾。而澳大利亞之前對伍重的待遇也是不夠客氣的,甚至在1973年歌劇院的開幕式上,澳大利亞國家元首、英國女王伊麗莎白二世提都沒提他的名字。
但偉大的畢竟是偉大的,爭議也好,詆毀也罷,都掩蓋不了悉尼歌劇院的光輝!悉尼歌劇院是「20世紀最具標誌性的建築之一」,「毫無疑問是其最傑出的作品……是享譽全球極具美感的作品。它不僅是一座城市的象徵,而且是整個國家和整個大洋洲的代表」(普利茨克建築獎評選委員會的評語)。
伍重因為此建築獲得了無數榮譽,包括2003年建築界「諾貝爾獎」的普利茨克獎(Pritzker Architecture Prize)。後來悉尼歌劇院為悉尼奧運會添光爭彩,再然後2007年UNECO(聯合國教科文組織)確定悉尼歌劇院為世界文化遺產,這些都讓政府和普通民眾更多地認識到她的無上價值。
伍重與澳洲政府的關係也慢慢得以改善,1999年後他甚至還被聘繼續劇院的整修工作。但此時他已80多歲,實際工作都是由其子詹和查德·約翰遜在負責了。這一次伊麗莎白二世表揚了伍重的貢獻,但伍重再也沒有回過悉尼。9年後,伍重逝世,享年90歲。
由於興建過程中的風風雨雨太富有戲劇色彩:有幾乎無法克服的技術難關、有拂袖而去的建築師,還有差點讓政府破產的超高工程費,但是這座建築絕對是一個傳奇,對悉尼或者伍重都是。「約恩·伍重一生的輝煌只有一次,但這一次已是傳奇。」(丹麥建築師協會語)就是這一次輝煌,就讓世界為之傾倒!
這兩天的車來船往,幾乎都圍著這座建築,一抬頭、一回首,幾乎都能看見海灣、看見大橋、看見市中心的高樓,你會知道他們其實都在守護著那座小小的歌劇院。
歌劇院對悉尼是必要的,悉尼對歌劇院也是必要的,正如貝尼尼對於羅馬一樣。沒有這樣奇異的Harbour、Cove和Bay,沒有這樣寧靜優雅的海灣,沒有這樣的無邊勝景,也就沒有歌劇院的艷麗綻放。在合適的地點和時間,人們創造了這樣一個奇蹟,於是一座建築成就了一座城市,悉尼成就了歌劇院,歌劇院也就成就了悉尼,成就了澳大利亞。
因為這座建築,這座城市名滿天下,因為這座城市,這個國家為世人熟知;儘管這個國家在遙遠的南半球,遠離世界的中心,這座城市也偏離這片大陸的中心,但就在那個海灣旁,她點亮了這片大陸!
(2013-8-3,4)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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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baike.baidu.com/view/2031175.htm?subLemmaId=2031175&fromenter=Jorn+Utzon, 2013-8-3.
[3]豬小寶的三胖齋. Ove Arup奧韋·阿魯普[EB/OL].
http://zhuxiaobao.blog.163.com/blog/static/1754752042010921119091/, 2013-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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