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問西東》: 寫給真實和勇氣的情書

文/周梵 圖片/《無問西東》劇照

《無問西東》劇情簡介

如果提前了解了你所要面對的人生，你是否還會有勇氣前來？吳嶺瀾、沈光耀、王敏佳、陳鵬、張果果，幾個年輕人滿懷諸多渴望，在四個非同凡響的時空中一路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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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一部完美的作品，但這部國產片還是驚艷到我了。

我對導演李芳芳的其他作品不是很了解，但不得不說這部片子的野心很大：

它試圖表達的東西太多，關於生命的意義，關於愛，關於當下的珍貴，關於原諒、關於選擇……

而且整部片子橫跨了100年，一共用了四條不同時代的故事線貫穿起來。

從1920年對生命意義的思索，到1930年的民族存亡危急之痛，到1960年更為複雜的社會背景之下個體的無力、夢想和掙扎，最後是現代的麻木、冷漠和拉扯。

《無問西東》劇照

上一秒正在一個極其宏大的視野里，下一秒向觀眾呈現極其細緻精微的情感關係。

說實話這樣有些煽情的話題，和多故事線的敘述方法很容易變得散亂、幼稚和流於表面。

這是一種很冒險的做法，甚至有些瘋狂，在現在中國的電影市場敢這麼做的，是需要巨大的勇氣的，而導演李芳芳完成的還是相當不錯的。

這部電影透著股青少年般的生猛和活力，它就像一個有著美好肉體但多少透著些稚氣的大男孩的表白，有點兒語無倫次，但卻用上了自己的全部真心，你看到到他所有的局限，但很難拒絕他。

另一方面，在我看來，這部電影簡直就是《當你愛上自己，全世界都會來愛你》這本書的宣傳片，讓我們明白，每個人的珍貴，不是因為你擁有什麼或你是誰，而是你的存在本身就無比珍貴。

王力宏飾演沈光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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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片子的出現，並受到廣泛關注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標誌，代表著整個中國的集體意識已經進入一個新的階段，個體不再無意識地物化自己，盲目而麻木的忙碌著。

而是開始覺醒，去探索一些超越於物質之外的意義。

只是這種探索是以極度浪漫的懷舊方式試圖去找到些火種或傳承，但有點兒像回憶中仰視父母時那種無所不能的完美想像，這種想像多少傳遞出一種不自信。

看看我們的先人，再看看我們這一代，讓人總有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我猜看過電影的人，大都會生出些嚮往「生在那樣一個美好單純的時代該多好啊！」的感慨。

《無問西東》里，吳嶺瀾脫帽致敬

但記憶本身就是高度篩選過的東西，集體記憶也是如此。

對過去的無限美化會讓我對當下生出嫌惡感和無力，畢竟你肯定是回不去了，除了無奈和咀嚼回憶還能做什麼呢。

只覺得生在了一個如此殘酷又膚淺的時代是多麼的不幸，卻忘記了當下的自己，其實有遠遠高於我們先人選擇的機會，我們是比他們更幸運的一代人。

雖然關於生命的意義或理想等等這些詞在我們這個時代要麼被羞於提起要麼被濫用，但其實相比起過去的先輩們，這是一種進步和自由：

我們可以去更充分地去探索生命的邊界，無論是功力的個人利己主義，又或是反抗世俗的裹挾去做些瘋狂地嘗試。

你既可以帶著厚重的使命感去改變世界，也可以一心一意地關注世俗生活中的雞零狗碎，在這個時代都是被允許的。

陳楚生飾演吳嶺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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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極的張力都可以被允許體驗之後，你才可能獲得真正的自由，才有力量和智慧取得兩極中的平衡，才能明白在這兩極中並沒有優劣貴賤之分。

重要的是每一個選擇都是出發於自己的本心，而不是取悅於某個人或者更大的系統。

你也可以對你正生活的這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人有更多的接納和尊重，同時對自己的每一個選擇都是安心和信任的。

而事實上，當人們遇到國恨家仇這樣的大背景時確實會激發人性中自己可能都尚未知曉的勇氣和慈悲。

但過於迷戀這些時刻，會變成集體意識對戲劇性事件的追求，要創造一次天災人禍，才能萬眾一心彼此相愛。

就像個體對戲劇性的追求一樣，要通過生病、意外、破產等事件來體驗自己的力量感、愛和被愛的感覺。

這也是為什麼影視作品裡有那麼多的「虐戀」「悲情大戲」等情節，彷彿沒個重病、離奇身世、遭人遺棄背叛…這些玩意兒就無法極致徹底的體驗到濃烈的愛。

但卻意識不到，用來創造這些體驗的能量和創造一個偉大的企業或者藝術作品其實要使用的能量是一樣的，也喪失掉在平靜生活中找到意義的能力。

黃曉明飾演陳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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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回電影本身，整部電影有四個故事，有陳楚生、黃曉明、章子怡、張震、王力宏這幾個核心主演，還有其他幾個戲份頗重的角色。

人物算是相當多了，但是相比幾個飽滿、獨立、豐富的男性角色，女性角色卻顯得相當單薄，這部電影里的女性都有個共同的基調——受害者。

無論是被不公的社會迫害，還是被命運掐住喉嚨，都有很濃的悲劇色彩。

章子怡飾演的王敏佳就是個悲劇，你不會覺得青年早逝的沈光耀（王力宏飾）是悲劇，因為導演給了他選擇的力量，他是一個英雄的形象。

如果有機會的話，觀眾們願意做沈光耀，但絕不會願意做王敏佳。

雖然王敏佳最後活了下來，但那是因為有一位白馬王子趕來救了她，某種程度上說是愛情救了她，她不幸中的萬幸是因為她擁有愛情。

章子怡飾演王敏佳

所以另一位女性角色就是徹徹底底的悲劇了，許老師的老婆這個角色是戲份僅次於章子怡的女性角色，她命運的結局是被罪惡感和無望侵蝕入心之後跳井自殺的。

她沒有得到救贖的原因就很直接了，她沒有愛情。

導演沒有給她們自我救贖這樣其他的選擇，彷彿在說，如果沒有男人愛的女人就沒有希望。

唯一一個比較有力量和智慧的女性角色就是王力宏的媽媽了，但這個角色表現出來的強大的智慧更多是呈現在「媽媽」這個身份上的，而不是個體本身。

這幾個女性角色的設置無異於是這部電影最大的硬傷，畢竟這本身就是一部探討生命的自由度的電影。

人們可以在戰火中也泰然自若教書上課，在狂風暴雨下也可以靜心聽雨，在飢餓寒冷中選擇唱歌忘卻苦難……

米雪飾演沈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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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非常豐富地表現出生命無論處在怎樣的困境都有選擇的力量，但卻把這些表達的載體都給了男性，卻吝嗇於給女性更多地自由和希望。

所以如果是男人看完這部片子，

可能會重新思考當下忙碌生活的意義，或是重燃夢想，亦或渴望去幫助更多人。

而女人看完這部片子大概會感慨，

自己身邊為什麼沒有一個像黃曉明那樣在關鍵時刻能拯救自己的男人。

我能感覺到導演對女性的悲憫，但光有同情是不夠的，信任和尊重同樣也很重要。

在這一點上，這部片子還是會讓人感覺在意識的高度和平衡上是不夠成熟的。

我不知道，也許導演自己也在某種程度上體驗到自己女性身份的受限，並無意識把這種無力感投射到了自己的作品中，卻連自己都忽視了作為女性的自己內在迸發的強大力量。

《無問西東》里光耀的速寫

最後必須要談到的是整部影片的人文視角，非常的悲憫和中正，在這部片子里沒有壞人，只有恐懼和無力的人，他們可能會做錯一些事，甚至傷害到別人，但他們都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從許老師老婆最後那後悔愧疚的跳井，你會發現許老師最終還是在意這個女人的，那份瘋狂的在意，恐怕許老師自己都未曾察覺吧。

這份愛的表達，讓你意識到，在過去他們之間發生過很多很多事情，並不是觀眾看到的冷漠和粗暴那麼簡單。

某種程度上來說，連當事人自己都不知道，內在都沉澱疊加來些什麼，旁人又如何能分辨孰是孰非呢。

張震飾演張果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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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曾經懦弱過的李想到最後把食物留給同伴，以自己的生命換回了張果果（張震飾）父母的命，用這樣的方式救贖了自己。

如果有的觀眾在最後十分鐘提前離場，沒有看到張果果的父親講述那段關於「李想叔叔」的塵封往事，他們和把全部電影看完的人對這個角色的感受會是截然不同的。

你會發現沒有什麼不可以原諒的人或事，如果把時間線拉的足夠長，把過去和未來都囊括進來時，我們最初參與觀察的那個故事根本沒那麼重要了。

《無問西東》銀杏路

送你一捧銀杏，願你仍信美好。

重要的是我們選擇是否要去看到，甚至在沒看到的時候也相信那個可以被原諒的理由一直都是在的，只是暫時沒有被我們選擇看到而已。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部值得一看的片子。

畢竟「這個時代缺的不是完美的人，缺的是從自己心底里給出的，真心、正義、無畏和同情。」在這一點上《無問西東》都做到了。

真心和無畏都給出了，世界就一定就會被打動。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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