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念申桐
來自專欄馬拉松Sean
很晚才知道申桐的病情已近不治,聽說只有極少數圈內摯友前去探望了,時日無多,很不樂觀。告知我消息的朋友也在痛苦的掙扎猶豫,沒經歷過這場面,不知道去了該說什麼,萬一綳不住了怎麼辦。我的經驗也並不多多少。電話不接,信息不回。以我之前對他的了解,大概是想高倉健那樣處理,不麻煩別人。
剛認識申桐的時候好像是2011底還是12年初的樣子,我們是當時國內比較早一批的跑步教練。那時候他頭髮還是一厘米的短寸,不像後來一頭飄逸的長髮。12年夏天廠家開設跑步訓練營,我和他都是負責北京的,還有一位是已經移民國外的鐘誠。有的營員們說起教練記不住名字,私下就叫我們三個「短頭髮的」、「長頭髮的」和「沒頭髮的」。之前北京這種好玩的訓練營不多,我也是昨天翻老照片才發現,原來這麼多熟人都參加過那一屆的活動。
訓練營每期都換分工,因此我主導的時候多了一些搏擊元素,申桐主理的時候有很多自重力訓練。
後來申桐去了匯跑,去他們辦公室談過好幾次工作的事,關於兩個路跑賽事。那時候我已經不在外企,而是專職做跑步了。第一屆無錫,邀我去捧場。當時計劃的是周六上午先參加另外一場活動,下午飛上海,從上海再去無錫,周日凌晨到,然後比賽。另一場活動打招呼在先,而且我是宣傳片主角,不能不去,誰料想它臨時又推遲到周日,很不好意思地跟申桐解釋。
由於越野跑佔用的時間收益比在我的主營業務里的邊緣化,2014年參加過TNF100後,就放棄了越野跑。再搭上聯繫就是去年無錫的直播解說了,今年去跑了,卻沒見到他,心裡還有點奇怪。
最後一次匆匆見面是奧森100,關雅荻的跑出勇氣做直播,讓我選個時間,我說我比較自由,讓其他嘉賓先選吧,最後給我定的是早上八點半到九點。我到那一看,第一場就是申桐,這得起多早啊。隔著直播間的玻璃,我一瞅,這傢伙又黑了幾個加號。簡單交接了兩句,我就進去直播了,竟是最後一面。
翻了一下微博,他是我關注的第44位好友,再早的基本都是TNF跑友會的。
人的脾氣分很多種,申桐的無疑是最好相處的那一類。說話前先笑,有事找他永遠都是先停下手裡的活聽你說,做事細緻,喜歡最後來一句「你看我zeng么理解對不對」,說「zeng」字的時候右手會加一個掌切的小手勢。
這個周末很多人去各地比賽了,也有跑友提議,建議發槍前設置致敬或默哀環節紀念這位賽事總監。原本我也是要去主持一個比賽的,而現在我在火車上。我覺得具體做什麼不重要,只要能跑的繼續奔跑,辦賽事的繼續辦,這就是紀念和懷念申桐最好的方式。
人生百年,終歸一死。只不過,可能是他這邊的使命都完成了,就去更需要他的世界了,那邊跑步的更多,有更多比賽要辦。家裡人不太理解,問我好幾年都不怎麼聯繫了,為什麼還有這麼多感觸。我把「你不跑步,你不懂」生生咽進去,沒當時說出來。
申桐是不幸的,「英年早逝、天妒英才」這些常規的哀悼都顯得太蒼白了,父母怎麼辦,家人怎麼辦,孩子怎麼辦,都是問題。
申桐是幸福的,他想乾的事基本都干成了,而且事幹得好、幹得漂亮、幹得叫響、幹得青史留名,留給所有人一個彩色的、輝煌的、不可逾越的背影。我沒聽哪一個人背後說過他不是,這就不易。有幾個人能拍著胸脯說,「我也做到了」?
最後想說的,翻來覆去不出意料都是大俗話、大實話、大套話,好好珍惜身邊人、戒煙戒酒多運動、癌症和運動不是必然互斥、定期做體檢、買補充醫療、多存點錢、早定遺囑、多去看看父母之類的。
給楊源寫過輓聯,事情都過去好幾年了,他妹妹還能一字不差的背下來。當時有位圈裡朋友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將來他的蓋棺定論就靠我了。我說這事不靠譜,誰先誰後還不一定呢。南下的高鐵上,路過老家。最近半年高中同學群出了好幾個眾籌醫療費的,歲月和病魔在他們臉上身上留下了深深的刮痕。記憶中的那些個花季雨季的少男少女,沒來由的變成了終日卧病榻的中年大叔和丟了工作的單親絕症媽媽。命運這東西心真狠,下手也真毒,而且不挑人。
最後解釋一下今天凌晨發的輓聯吧:初識謙謙君子,幾回探路掛甲塔;再見飄飄長發,數次夢歸大五台。
掛甲塔是北京TNF100線路上的標誌性建築,掛甲亦指將軍一生征戰卸甲歸田。大五台也是申桐辦的得意賽事,夢歸五台,唯願離苦得樂,早生凈土。
2018年5月4日
於赴上海高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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