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第一批赴美求學的小幼童,後來都怎麼樣了?

我國第一批赴美求學的小幼童,後來都怎麼樣了?

在大約一個多世紀以前

有著這樣一群平均年齡只有12歲的孩子

他們曾揮別世代生存的中華大地

遠赴大洋彼岸的美利堅合眾國

開啟一段長達15年的留學生活

他們是我國歷史上第一批官派留學生

他們曾擁有一個共同的名字——「留美幼童」

這群身穿錦緞、留著長辮子的晚清男孩

小小年紀就離開了父母溫暖的懷抱

獨自在異國他鄉求知識、學本領

當時的清政府希望他們在學成之後報效祖國

用自己的才識和能力挽救危亡的國家命運

對故土和親人的思念並未阻擋他們成才的腳步

這些孩子以驚人的速度克服了語言障礙

在他們就讀的各所學校內取得了拔尖的成績

除了課堂,他們還活躍在美國校園的運動場上

用矯健的身姿吸引著美國女孩們的目光

可惜的是

這項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留美幼童」計劃

因清廷保守派的質疑和攻訐而被迫夭折

大部分孩子未能完成全部學業就被召回國內

但曾經在哈佛、耶魯、麻省理工念書的他們

還是成為了我國礦業、鐵路業、電報業的先驅

為祖國的富強獨立奉獻了自己的青春甚至生命

他們當中有我國著名的鐵路工程師詹天佑

有中華民國第一任內閣總理唐紹儀

有清華大學首任校長唐國安

還有在中法海戰中英勇犧牲的楊兆楠、薛有福

無論這些孩子是否願意

他們的命運早已和風雨飄搖的祖國聯繫在一起

當我們暫時忘卻他們在歷史上的奪目耀眼

讓故事回到最初的原點

在這批留美幼童身上上演的

其實正是一場場感人至深的「小別離」

他回到闊別多年的故鄉,卻被拒之門外

1872年,黃開甲作為晚清政府派出的首批留美幼童之一,從上海坐船前往美國舊金山口岸。

當黃開甲離開家鄉廣東汕頭、赴美留學的時候,他只是一個13歲的小男孩。

黃開甲

為了保證幼童們能夠快速適應美國生活、吸收西方知識,清政府選拔的大多是不滿16周歲的年輕子弟。而在總共四批、共計120名的留美幼童中,並沒有一個來自滿族的貴胄家庭。

稍稍殷實或達到小康水平的漢族家庭,其實並不清楚「留學」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當時的祖國大地上,確實沒有多少學生專程赴異邦學習。

大多數家庭,還是會將孩子送去傳統私塾學習四書五經

況且,這場跨越大洋彼岸的求學之旅,意味的是長達15年的分離。即便學成歸國,也得服從清政府的安排,奔赴全國各地的既定崗位,做一些「對朝廷有益、助祖國自強」的工作。

在分別之日,不少父母抱著孩子傷心哭泣。

孩子們就是坐著這樣的「明輪船」,航行25天抵達美國口岸

辭別雙親的黃開甲,其實在美國表現得非常優異——他先後就讀於康涅狄格州的哈特福德西部中學和哈特福德公立高中,並以全優的成績考入耶魯大學繼續完成本科學習。

在高中畢業典禮上,黃開甲甚至代表那一屆的畢業生髮表了畢業講演。他精彩的演說和過人的語言才華被哈特福德當地的報紙爭相報道。

可惜的是,黃開甲和他的留學生同學們的優秀表現,遠在故鄉的父母雙親無從知曉。

當幼童留學計劃因保守派的阻撓而中途流產,包括黃開甲在內的這些孩子,曾被妖魔化為沾染洋人惡習、背叛祖宗家法的紈絝子弟。

闊別故土多年的黃開甲在被召回國後馬不停蹄地趕往了家鄉廣東汕頭,想要擁抱家中親人,和他們分享自己在美留學期間的成就,以及被迫中斷學業的無奈和委屈。

可是,他卻被攔在了家門口。

看門的僕人將信將疑地看著這個早已不會說家鄉話、卻滿是西洋做派的年輕人,聯想到關於留洋學生的傳聞,怎麼都不願意放他進門。

黃開甲又氣又急,無奈之下突然想起——在這個世界上,無論文明人還是野蠻人,都會叫自己的雙親「爸」、「媽」。

於是他在門口撕心裂肺地大喊了起來,這聲飽含痛苦和心酸的真情呼喚,才喚來了等待了兒子將近十年的父親母親。

在海戰中,他用自畫像和父親訣別

長達數年的生離,是絕大多數留美幼童和家中親人都會經歷的事情。

而比這更讓人難過的,則是生離之後的死別。

因為留美幼童的使命,從來都不僅僅是為自己求學而已。他們身上,還背負著報效祖國、挽救國家於危亡之中的沉重責任。

黃季良

1872年,黃仲良、黃季良兩兄弟曾同時作為第一批留美幼童,奔赴美國求學。兄弟二人不僅學業成績優異,而且極具藝術天賦,他們創作的藝術作品甚至曾在美國的博物館進行展出。

歸國後不久,弟弟黃季良和他的留學生同學楊兆楠、薛有福一道,被分配到了福州水師旗艦「揚武號」擔任見習軍官。

黃季良他們上任後不久,就趕上了在福建馬江流域爆發的中法海戰。

哥哥黃仲良後來用油畫描繪了中法海戰當時的場景

一開始,腐朽的清王朝並不願意和強大的法國正面交鋒,他們只是命令福州水師的11艘旗艦在原地待命,採取「敵不動我不動」的策略。

然而,即使真的開戰,僅僅擁有木質旗艦的福州水師也完全拼不過堅船利炮的法軍旗艦。

也許是意識到了這場戰爭的結局,也抱定了為國捐軀的決心,黃季良提前寫好了最後一封家書寄給父親,同時還在信中夾了一幅自畫像。

黃季良在信中寫道,自己自幼深受國恩,有機會出洋留學,求知學藝,而遺憾的是並沒有太多機會承歡膝下,「負罪實深」。

在國難當頭之時,黃季良別無選擇,只有「移孝作忠」,履行自己對國家的承諾。他唯一希望的是,父親可以珍藏自己的這幅自畫像,每每看到它,就可以像看到自己一樣。

幾周之後,家人終於等來了黃季良的書信,卻也等來了在海戰中壯烈犧牲的冰冷屍體,正是他們從小就送去美國留學的小兒子黃季良。

被法軍的炮彈炸死之時,他只有23歲。

他和美國父母,延續出世代家族友誼

和現在許多選擇出國留學的孩子一樣,那時的留美幼童,有不少都寄住在美國的寄宿家庭。

這些年幼的孩子和他們的美國「爸爸」、美國「媽媽」之間,也極容易發展出跨越年齡、跨越世代的親情和友情。

這大概也是這個被生離死別和內憂外患所纏繞的留美幼童故事中,為數不多的亮色和溫情。

留美幼童和當時的寄宿家庭的合影

後來成為中華民國第一任內閣總理的唐紹儀,在剛剛登陸美國大地時,就寄住在了著名建築設計師尤金·哥登爾家裡。

乖巧聰穎的唐紹儀很快融入了這個家庭,他不僅得到了哥登爾夫婦的疼愛和照顧,也收穫了哥登爾家幾個孩子真摯的友情。

不過哥登爾一家大概也不會料到,他們家竟然養出了個總理

當所有的留美幼童被迫撤回祖國時,哥登爾夫婦感到非常難過,「就好像自己的孩子要出遠門,再也無法回來了一樣」。

唐紹儀回國後,還和哥登爾一家保持著密切的書信往來,時時將他近期的生活和工作動態告知哥登爾夫婦,希望緩解他們的思念之情。

根據哥登爾家族後人亨納斯先生的回憶,當成年後的唐紹儀作為國家要員訪問美國時,他終於有機會回來探望分別多年的美國「爸爸」、美國「媽媽」。哥登爾一家高興極了,「彷彿要迎接遠遊多年的孩子一般」,他們甚至專門租用了一輛有軌電車來接送唐紹儀。

從那時開始,哥登爾家和唐家這兩個家族,就開始了長達一個多世紀的友誼。這兩個家族的後人之間,也努力保持著通信並互贈禮物。雖然在那個戰火紛飛、時局動蕩的年代,兩個異國家族要始終保持著聯繫並不是很容易。

亨納斯先生驕傲地展示著唐家送來的禮物

在1972年中美邦交正常化之前的那段時間,兩個家族曾經斷絕了所有的音信。

直到1987年,亨納斯先生才專程去了一趟唐家故居所在地,進行了一趟為期三周的旅行,終於努力地聯絡上了唐家的姻親後裔。

這份跨越世紀和國別的友情,本身就是留美幼童令人唏噓的故事中,最美好的傳奇。

如今,我國每年有那麼多的孩子選擇赴美留學,攻讀自己喜歡的專業,自由地選擇留美工作或回國就業。

那個時代里留美幼童所經歷的悲歡離合,和國家興亡緊密交織的個人命運,大概並不是如今的我們可以想像和體會。

我們驚嘆於他們在歷史上取得的成就和地位,也心酸於他們的身不由己。不過,熱愛自己的祖國,感恩於超越國界的善意,這依然是留美幼童和我們現在的留學故事中,永恆的主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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