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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陌紅塵 一世傳奇

紫陌紅塵一世傳奇

張愛玲,一個名動舊上海,不染紅塵焦土的傳奇人物;一個驚世駭俗,影響了半個世紀的不朽女作家。她的生命稱得上是一篇喧囂華麗、風流雲散的寓言;她的生活又可謂是一部荏苒歲月﹑艷美決絕的華典。正如她自己所說:「普通人的一生,有時就像一把桃花扇,撞破了頭,血濺在扇子上,然後略加點染,就成了一支桃花。」然而,又如其名,她卻註定不會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普通人。

舊上海的最後一個貴族

張愛玲於1920年出生在上海公共租界的一幢建於清末的仿西式住宅里。選擇在這一特定的時間和特定的地點降生一個特定的女嬰不知是不是上帝的精心安排,但這無疑給張愛玲的人生經歷搶先設計了一個不同尋常的開頭……她的祖父是清末名臣張佩綸,祖母是慈禧太后的心腹中堂李鴻章的女兒,父親是一位典型的遺老式人物。難怪有人稱張愛玲是「舊上海的最後一個貴族」!

然而,這種顯赫的家世並沒有給她以快樂。生不逢時,到張愛玲的這一代早已是最後的絕響了。因而,這最後的一位貴族小姐性格中積聚了一系列的矛盾:她是一個善於將藝術生活化,生活藝術化的享樂主義者,又是一個對生活充滿悲劇感的人;她是名門之後,貴府小姐,卻驕傲的宣稱自己是一個自食其力的小市民;她悲天憐人,時時洞見芸芸眾生「可笑」背後的「可憐」,但實際生活中卻顯得冷漠寡情;她通達人情世故,但她自己無論待人穿衣均是我行我素,獨標孤高。她在文章里同讀者拉家常,但卻始終保持著距離,不讓外人窺測她的內心;她在四十年代的上海大紅大紫,一時無二,然而幾十年後,她在美國又深居淺出,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以至有人說:「只有張愛玲才可以同時承受燦爛奪目的喧鬧與極度的孤寂。」

艷異

四十年代的上海,這位紅極一時的才女。雖然如流星般一閃即逝,但那一瞬間的絢爛,卻給現代文壇留下了永久的輝煌。這光芒,歸根結底,用台灣著名傳記作家周芬玲描繪張愛玲的一個詞總結,「艷異」最為恰當不過。不論是她過人的才學,頗受關注的愛情經歷,還是絕世傳奇的性格特徵,亦或是她獨特的「異類」美學追求,都無不透露著經典的「張氏」哲學。

張愛玲從小被公認為「天才兒童」,但她的求學生涯卻極為坎坷,先後輾轉倫敦、香港、上海多次。1941年,戰火燒及香港,香港大學關閉,張愛玲不得不回到上海,不得不用寫作填補生活上的赤字。誰知道卻恰恰是這樣的機會,一個風靡整個上海灘的女作家「橫空出世」了。她生起了不知幾爐煙火,點燃了不知幾柱沉香,總之,在瞬間,她佔領的無疑是一個時代人的心扉。

閱讀她的作品是莫大的心靈震撼。幾乎每一篇都有她的異彩,彷彿天生的一樹繁花異果,而這些花果,又都是從人間的溫厚情感里洗鍊出來的。她不是六朝人的空氣,卻有六朝人的華瞻。她的作品視角獨特、清麗閑人、纏綿艷絕、大雅大俗。雖與《紅樓夢》一脈相承,更皆納百長。既有鴛鴦蝴蝶之趣,又有市聲閑適世風,再集探索與復古精神於一體。然而也有人說張愛玲是世俗的,但是世俗的如此精緻卻除此之外別無第二人可以相比。張愛玲筆下的女人都是怕窮的,為了不過窮日子,在當時女性無路可走的情況下,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婚姻作為自己的奮鬥方式和目標。這就又給她的作品畫上了與眾不同的記號。

書中,張愛玲給讀者呈現的是一篇篇傳世經典,生活中,張愛玲本身就是一卷耐讀的傳說。張愛玲之於生活感慨中富於韻味:生命有它的圖案,我們惟有臨摹!這正是她在萬世浮華中的樸素,千面虛偽中的真實。她對顏色的敏感性,使她可以在繁華喧鬧的舊上海的路中央穿著只有在鄉下才能找到的布料做的旗袍——同色花樣印在深紫和深碧綠的布上,或是乾脆的蔥綠配桃紅——森森然卻遍體飄飄欲仙。她在告訴我們:衣服就是一種語言,隨身帶著的一種袖珍戲劇!

然而,生活的坎坷經歷造就卻是她的另一番不同:倔強、跋扈和堅強。不論是她對她父親的恨,對繼母的厭惡,還是對她丈夫的毅然決然的離開都是她對桀驁不馴的闡釋。記得張愛玲對生命的闡釋有這樣一句經典:生命是一襲華美的袍,上面爬滿了騷子。是這樣的生活中的嚙齒性的小煩惱令我們每一個人克服不掉,但是又有誰會否認生命中充滿了讓你感動的彩虹,你難道不為之動容么?

走進荒涼

當一個人對自己的生命了解得過於透徹之後,由不得他會產生一種宿命感,一種悲從心底來的徹悟。由此,張愛玲將她對親子關係的解剖,對人的生存狀態的審視推進了一個新的深度,以她對人的存在的理解,對親子關係做了一個深刻的否定。荒涼,在她的小說中便成了一種背景,浸染著每一個人,每一種關係……

張愛玲的作品好像是在未經清掃的戰爭廢墟之上長出的一株罌粟花,妖艷炫目卻又象徵著死亡。這是一個特殊時期條件下的產物。荒涼的味道如此而來便情理皆通了。

透過張愛玲「戚戚切切」的私語,更強烈地打動我們的,還是生存在那個可愛又可哀的年代裡一個孤獨女子的感性心理世界,是作者所承載的對於個體生命而言太過沉重的負荷,是在動蕩的年代裡仍牢牢把握「微末」的人生悅樂的生活態度。儘管張愛玲是孤獨的,但她並未流於傷感,也沒有著意誇大人生的苦難,而是堅忍地承受個體生存的宿命,平靜地呈示一個女子對於「荒涼」世界的直覺和觀感,客觀地在現人生中一切美好與醜惡的事物。

所以,早就有人說,張氏的作品一句句讀,比一篇篇讀要好。除了在張愛玲這裡,別處你是讀不到這種文字的,它是那樣奇恣地激動我們的感覺和想像,要不就是老到可怕地程度,一下子將你帶到一個凄切荒寒的世界。張愛玲精怪慧黠之極。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如此揮灑自己的文采感情,只能讓人覺得文字此道太不可思議,而文學此物又太值得寶愛,在一種「後現代」的語境中,它的華艷、穎異的光彩,是一種擋不住的誘惑。也許,這只是一個夢魘,一個幽麗微茫的夢魘,無論哪一代人,偶爾親近它,都會於「尷尬的不和諧」之中,「抓住一點真實的,最基本的東西」。任科技文明如何革新我們的生活,遠行前,有人還會帶上一本張愛玲的書……紫陌紅塵 一世傳奇 ——張愛玲 奇家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   ——歐陽修  張愛玲這部傳奇的開場白就是她的傳奇的家世。  張愛玲祖籍河北豐潤,1921年9月30日,她生於上海地處公共租界的張家公館。  張愛玲的祖父張佩綸(1848—1903)是清末同光「清流派」的中堅人物,同治辛未翰林,官至侍講署左副都御史。她的外曾祖父便是大名鼎鼎的李鴻章。張佩綸在統帥清兵抵抗法軍的那場著名的「馬江之戰」中大敗而逃,被朝廷問罪,放逐北疆。而李鴻章非常器重他,張佩綸刑滿回來後即被李鴻章收為幕僚,並以小女李菊耦相許。於是,李鴻章的女兒成了張愛玲的祖母,就是說張愛玲血管里流淌著「貴族的血液」  張愛玲的父親是一個典型的遺少式人物,他最初對自己聰慧的女兒還是喜愛的,經常帶著張愛玲往應酬,有時還談談親戚間的笑話。由於是舊式子弟,他也有一定的文學修養,偶然會抽空指點一下女兒的作業,張愛玲的《摩登紅樓夢》就是由她父親擬的回目,但這種愛是要看他的心情而定的。  在張愛玲的印象里,父親的房間里永遠是下午,在那裡坐久了便覺得會沉下往。所以她對父親家裡的一切都看不起:鴉片、弟弟的教書先生、章回小說……她說她像拜火教的波斯人,強把世界分成兩半——光明與黑暗,善與惡,神與魔——屬於她父親那一邊的肯定不好。  張愛玲的父母由於矛盾離婚後不久,父親就再婚了。這讓張愛玲非常傷心,由於她看過太多關於後母的小說,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世界上最壞的事情會落到自己的頭上。她回憶說,當時「我只有一個迫切的感覺:無論如何不能讓這件事情發生。假如那女人就在眼前,伏在鐵欄杆上,我必定巴塔從陽台上推下往,一了百了」。但該發生的都發生了,張愛玲無力往阻止什麼。  和張愛玲預料的一樣,後母對待她和弟弟非常不好。中學畢業後,她提出要出國留學,父親非常生氣,以為張愛玲是受了前妻的挑唆。父親覺得自己供女兒吃穿用,而前妻只顧往外面跑,從不管孩子,如今女兒的心卻向著做母親的,心裡覺得很鬱悶。  而後來張愛玲與父親徹底決裂的原因,是後母動手打了她一個耳光。張愛玲本能的要還手時,卻被老媽子攔住了,但後母卻尖叫著說她打人了。父親從樓上衝下來,不由分說,對張愛玲拳打腳踢,甚至揚言要用手槍殺了她。  張愛玲的臉出血了。她逃到大門口,鐵門鎖著,又被看門的巡警攔住。「我試著撒潑,叫鬧踢門,企圖引起鐵門外崗警的留意……」但都沒有用。  張愛玲被監禁在自己出生的空房裡,對於她來說,那是生命中最黑暗的歲月。最後,她逃走了,逃到了母親那裡。  張愛玲的母親黃逸梵是一個新式女子,與丈夫一向不和,所以很早就和小姑張茂淵出國留學往了。張愛玲的童年記憶里很少有她的影子,只記得「天天早上女傭把我抱到母親床上往,是銅床,我爬在方格子青棉被上,隨著她不知所云的背著唐詩。她剛醒過來時總是不歡快的,和我玩了許久方才興奮起來。我開始認字,就是伏在床邊上,天天下午認兩個字之後,可以吃兩塊綠豆糕」。  1929年,張愛玲8歲那年,一家人回到上海定居。張愛玲記得,母親從法國回來,和一個胖胖的伯母坐在鋼琴凳上模仿電影里德戀愛表演,張愛玲在狼皮褥子上看著笑的滾來滾往。  但好日子不長,由於家裡不時的發生「戰爭」,「父母終於協議離婚。姑姑和父親也是一向意見分歧的,因此和我母親一塊搬走……」離婚後張愛玲的母親很快往了法國。  張愛玲從童年到少女時代,,是在父愛和母愛淡薄的空氣里度過的。1937年她的母親從法國再次回來後,面對許久不見蒼白敏感的張愛玲,傷感地說:「我懊悔從前小心看護你的傷冷症,我寧願看到你死,也不願看你活著使你自己處處受痛苦。」  如今女兒既然來到自己身邊,做母親的就應拿出培養淑女的一套方法來培養張愛玲,教她做飯,用肥皂洗衣,練習走路的姿勢,看人的眼色,點燈後記得拉上窗帘,照鏡子研究面部神態,如若沒有幽默天才就別說笑話等等。  「在父親家裡孤獨慣了,驟然想學做人,而且是窘境中做"淑女』,感到非常困難。」在這方面張愛玲表現的非常笨拙,母親的教育失敗了,這讓做母親的很失看,也讓豆蔻年華的張愛玲感到很自卑。加上經濟拮据,母女之間產生了隔閡。實在隔閡早就存在了,由於張愛玲的母親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往了法國,基本上母親在張愛玲的童年是缺席的,所以她們之間沒有能夠培養出親密的母女關係;而另一方面,由於間隔遠,張愛玲對於母親反而多了一種幻想,多了一種期待,而真正生活在一起後,矛盾就表現出來了。  張愛玲逃出了父親的莢冬等待她的並不是她以為的幸福與美滿。  張愛玲還有一個弟弟張子靜,對這個唯一的弟弟,張愛玲是喜愛的。她的弟弟長得很漂亮,在童年時期,這個弟弟是張愛玲的玩伴。但不幸是生活在暮氣沉沉的封建家庭里,這個弟弟也很快被同化了。  有一次在飯桌上,由於一件很小的事情,父親打了她弟弟一個耳光。看到這兒,張愛玲的眼淚馬上流了下來,她面對著鏡子說「要報仇」,但她的弟弟已經高興奮興地往放鷂子了。  假如說家人當中有一個張愛玲最喜歡的,也樂於親近的,那就是她的姑姑張茂淵。張愛玲的姑姑隨和、平易,而且不乏幽默感。張愛玲與她共同生活了近10年,兩人相處的很融洽。在張愛玲筆下,每次提到她的姑姑,都用親切的、會心而笑的筆調。姑姑和朋友炎櫻構成了張愛玲情感世界中輕鬆愉快的部分。  把張愛玲的朋友炎櫻也回到她的家庭裡面,是由於炎櫻對張愛玲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人。兩人是在香港大學讀書時熟悉的,炎櫻是阿拉伯裔的印度人,她的父親是印度的珠寶商人。炎櫻是那種在家境富足的環境下培養起來的天真、活潑、可愛而開朗的女孩,和張愛玲的個性正好相反,從她身上張愛玲找到了自己從來沒有過的天真。張愛玲寫過《炎櫻語錄》,專門記載這個黑皮膚姑娘的一些奇思妙語。張愛玲成名後幾乎每一個交際場合都是由炎櫻陪同一起出席的,即使是到美國後拜見胡適時,炎櫻也陪伴在側。  誕生於鍾叫鼎食之莢冬翰墨書香之族不知是一種幸運還是一種不幸。祖先的雨蔭固然令後人得享錦衣玉食,維持表面的花團錦簇,但顯赫的過往也會成為無形的壓力,後人假如想超越祖先是非常艱難的。很多軟弱的人在這種壓力下妥協了,不再往想尊嚴、榮譽等題目。張愛玲的父親、弟弟就是如此。他們都是典型的遺少,明白掙扎無益,便不掙扎了;知道執著也是徒然,便捨棄了。  而張愛玲——這個瘦削的女子,不僅沒有被祖先的壓力所壓倒,她的家世反而玉成了她,成就了20世紀40年代上海的一段傳奇。  張愛玲誕生時,古老的中國正處於風雨飄搖之中,封建士大夫的黃金時代已是「無可奈何花落往」了。然而,封建大家庭的內部仍然是「庭院深深深幾許」,古老的文化與那種安穩、舒緩的傳統生活方式還在繼續著。她誕生時,其家境已經沒落,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仍維持著世家的風範。在後來,張愛玲形容其幼年的家有一種「春日遲遲」得空氣。  在這個似乎將外界風雨隔離開來的甜蜜、慵懶的世界裡,張愛玲養成了一種纖巧、精緻的審美趣味,這在她的作品裡有鮮明的體現。夏志清曾經讚賞《傳奇》中關於描寫閨閣時所下的寫實功夫——張愛玲能夠描繪有關室內陳設、衣飾等大量的細節,與她的生活環境和她在這種環境中培養成的精緻、纖巧的趣味有直接關係。在她的散文集《流言》中,這樣的細節也隨處可見。  又由於身為沒落世家的一分子,張愛玲對舊時生活的腐朽沒落有著真切的體驗與清醒的熟悉。她熟悉自己筆下那些公子天孫、遺老遺少、太太、姨奶奶、丫鬟、小姐,熟悉她們的生活方式,深諳她們陰暗、畸形的心理。也唯有張愛玲這般身世的人才能細緻進微的觀察到這些被時代否定的人物身上可同情的因素。張愛玲將其內心深處蒼涼孤寂的宿命感投射到她筆下的人物長廊里,於是他的筆下有不自覺染上遺少作風而***的聶傳慶,有被金錢扭曲的曹七巧,還有白流蘇、寶絡、葛薇龍、邱玉清等大批舊式的大家閨秀,由於世家的沒落而陷進婚姻的困境。  身為名門之後,加之自身才華橫溢,所以傳奇名字張愛玲自覺不自覺的與別人產生了一定的間隔感。儘管她在作品裡描寫世俗的人生,但她卻一直是一個闊別世俗的觀戲者,永遠與現實,與迷她、愛她的讀者保持著一定間隔。  人生是舞台,人們免不了要在其中扮演某個角色。張愛玲卻在這個舞台上遠遠的遠看著。她不是演員,她也沒試圖往做導演,她只是如同一個解說員,用自己的筆來為人們講述一個個不遠不近的故事。由於這種間隔感,很多人覺得她過於驕傲。人們評論張愛玲都喜歡把她比成希臘神話里那個愛上自己的水仙。最了解她的胡蘭成也曾說她「覺得最可愛的是她自己,如同一枝嫣紅的杜鵑花,春之林野是為她而存在。由於愛悅自己,她會穿上短衣長褲,古典的繡花的裝束,走到街上往,無視於行人的注目——自戀是傷感的,而她卻是跋扈的」。  張愛玲的傲氣還表現在她於前輩作家不肯輕易稱許,她曾經說:「冰心的清婉往往流於造作,丁玲的初期作品是好的,後來略有點力不從心。」不論她的評論是否妥當,這種敢說的勇氣對一個當時初出茅廬的文壇新人來說也是很不輕易的。  奇人 文壇寂寞的恐怖,只出一位這樣的女子。 ——李碧華  「一個人假如沒有什麼特長,最好是做的特別,可以引人留意。我以為與其做一個平庸的人,過一輩子清閑生活,終其身默默無聞,不如做一個特別的人,做點特別的事情,大家都曉得有這麼一個人,不管他人是好是壞,但名氣終回有了。」  這是張愛玲的做人哲學。從這一點上來看,張愛玲是一個大俗之人,她甚至以這種俗氣為榮。不過沒有人能像張愛玲一樣把大俗變成大雅,把俗氣變成一種藝術,用俗氣譜寫一部傳奇。  實在,張愛玲傳奇的一聲生從她襁褓中就已經開始了。一周歲的時候,被打扮得花團錦簇的張愛玲被放到抓周的桌上。未來的女作家在滿桌花花綠綠、琳琅滿目的實物中,盡不猶豫的選擇了一錠元寶。在標榜大家氣派、名門閨範的貴族世家裡,這一俗舉當然震駭人心,所引來的評價當然也是負面的。多年以後讀者讀到這段文字,大概也會有一定程度上的吃驚。在我們們的想像中,張愛玲這位天才作家在混沌的童年就應該天賦異稟,理所當然的應該抓筆墨紙硯一類的東西,從而或許可以取個「鍾書」一類風雅的名字,而不是讓自己的母親隨便就抓了一個中國女性最常見、最俗氣的名字搪塞了事。但張愛玲沒有理會家長和後來讀者的大團圓心理——她捉住了一枚金子,即使她長大後並不拜金,即使她標榜自己是個拜金主義者。她似乎只是在不經意中和眾人開了一個玩笑。  有一個俗氣名字的張愛玲從小就被視為天才,3歲時能被唐詩,7歲時就寫了第一部小說,一個關於姑嫂相害相殺的家庭倫理悲劇。在這個時期她熟悉的字甚至還沒有廚子多。  8歲時,張愛玲嘗試寫了一篇類似烏托邦的小說,題名《歡快村》。  張愛玲終生對《紅樓夢》一往情深,後期寫作的《紅樓夢魘》也向我們展示了她這種紅樓情結。所以張愛玲在開始嘗試大部頭的小說時,寫的就是自己最熟悉的紅樓題材,題為《摩登紅樓夢》。全書共分5個章節,由張愛玲的父親擬定回目。這本書情節並不連貫,也沒有什麼寓意,是隧道的遊戲之作。但遣詞造句,謀篇布局的功力已經是出手非凡,看不出什麼斧鑿的痕迹。且看她寫賈璉得官之後,鳳姐置酒相慶的一段:  鳳姐自己做了主席,又看著平兒笑道:「你今天也來快活快活,別拘禮了,坐到一塊兒來樂一樂吧!」三人傳杯遞盞……賈璉道:「這兩年不知鬧了多少饑荒,如今可好了……」鳳姐看了他一眼道:「錢留在手裡要咬手的,快往多討兩個小老婆吧!」賈璉大笑道:「奶奶放心,有了你和平兒這兩個美人坯子,我還討什麼小老婆呢?」鳳姐嘲笑道:「二爺過獎了,你自有你心心念念的心上人放在沁園村小公館裡,還裝什麼假惺惺呢?大家心裡都是透亮的了!」賈璉忙道:「尤家的自從你往鬧了一場之後,我聽了你的勸告,一趟也沒有往過,這是平兒可以做證人的。」鳳姐道:「除了她,你外面還不知道養著幾個堂子里的呢!我明兒打聽明白了和你算一筆總賬」平兒見他倆話又岔到斜里往了,連忙打了個岔混了過往。  這段文字的老練、圓通遠遠超過了一個剛進中學的女生所能達到的高度,我們只能說這就是天才。所以女作家能夠在23歲時橫空出世,一舉成名天下知,也在情理之中了。  而張愛玲所處的年代,傳媒沒有現在這麼發達,否則她可能在幾歲時就會名揚天下了。只是假如我們把她幼年時期的作品完整理出來,不知道張愛玲能不能忍受自己當時的單薄蒼白。張愛玲從來不曾否認過自己想成名,想儘早成名,但我們想像她盼看的是憑藉自己的實力成名,而不是讓***拿自己的年齡做文章。  張愛玲是個天才,天才都是早熟的,從而也都是痛苦的。以她的的聰慧她很早就明白,要想成名,必須依靠自己的努力。於是她從小就非常刻苦,即使在年三十晚上還在熬夜背書。  有一年過春節,張愛玲囑咐奶媽在初一早上早點兒叫她起床迎新年,但奶媽體恤她熬夜讀書太辛勞,就讓她多睡了一會兒,待張愛玲醒來,鞭炮已經放過了。於是「一切繁華熱鬧,在早熟的心裡就已經成了過往,再也沒有自己的份了,即使穿上新衣服也追不上了」,張愛玲為此哭了一天。  張愛玲從小對時間就有了緊迫感。她模糊的知道,在濁世之中,沒有時間讓自己從容,一切都是倉促的,所以她對於學習一向抓得很緊,即使為此放棄了其他的東西也在所不惜。  中學畢業以後,張愛玲的母親讓她自己做出選擇:「要早早嫁人的話就不必讀書,用學費來裝扮自己;要讀書,就沒有餘錢兼顧到衣裝上。」張愛玲當然選擇了後一條路。  張愛玲是一個文學天才,但不是全才,所以在畢業上不可能每一門課程都能舉重若輕,但她卻做到了每一門課程都是第一,並且連得了兩個獎學金。當然她為此付出的代價不止是不能穿新衣服,還包括暫時放棄了寫小說的嗜好,以及閱讀章回小說的樂趣,甚至還犧牲了閑暇遊玩時的輕鬆心情,偶然與同學出遊聊天,她心裡總不情願以為是糟踐時間。張愛玲過於明白自己要的是什麼了,對於她,好成績、高分數具有更實際的意義——她要依仗它們往獲取深造的機會,終極為自己贏得社會地位和名聲。所以在最肆意妄為的大學時代,她把生活過得很蒼白,整日在教室、圖書館、宿舍之間來往匆匆。但終極,張愛玲這隻蟄伏地底的蟬,在天氣土壤適宜的上海要一叫驚人了。  1942年下半年,張愛玲來到了讓她感到親切與刺激的上海,與姑母生活在一起。已經走出校門了,勢必要謀生,靠什麼?張愛玲的自尊不答應她再依靠家人,她已經嘗夠了寄人籬下的滋味。張愛玲一生都沒有過回屬感,即使是對她的家人,她的情感也很淡漠,所以不願意向家裡人伸手,看人臉色。她曾經說過:「用別人的錢即使是父母的遺產,也不如用自己賺來的錢來的自由安閑,良心上非常愉快。」而做一個小職員,或者當一名教師更不是她所不能接受的,所以張愛玲拿起了筆,開始了她真正的文學創作生涯。  1943年一個春冷料峭的下午,張愛玲敲開了鴛鴦蝴蝶派代表作家周瘦鵑家的大門,她拿了自己的《沉香屑:第一香爐》和《沉香屑:第二香爐》來毛遂自薦。周瘦鵑這位哀情小說作家在張愛玲告辭後,就在燈下細細拜讀。他為作者遣詞造句的老練,洞察人情世故的深刻與冷漠而讚嘆不已。於是《沉香屑》很快在周瘦鵑主辦的《紫羅蘭》上發表。  張愛玲的兩爐香立即引起了文壇的一片讚歎,隨後《心經》、《茉莉香片》、《傾城之戀》、《金鎖記》、《連環套》等相繼問世。短短一年,張愛玲就像天女散花般將自己的小說、散文灑遍了上海文壇,年僅23歲的她從此成了文壇的風雲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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