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無賊》：無間．賊道

《天下無賊》：無間．賊道來源：上海熱線電影情話專欄 作者：舒天楚 2004-12-24 16:10:33

　　雖然電影里（不是電影院里）賊很多，但我卻感覺到了溫暖。

　　走出影院的時候，我彷彿看到，來來往往的人群，每一個陌生的面孔，每一個不言語的眼神，其實都裝滿了善良，正如他們或許也只願獻出"一杯"，但是他們畢竟也只有"一盆"而已。

　　去年看完《手機》，我是滿懷寒意走在一個個揣著手雷的路人中間，感到自己隨時也可能自"爆"自棄；今歲，我卻是帶著一顆溫暖之心走出影院，感到自己隨時也能去獻上自己的"一杯"。

　　天下無賊，那是虛話；天下有愛，那是實話。

　　無間

　　如果說，馮小剛的上一部電影《手機》已經和他一貫的喝水搞笑電影拉開距離的話，那麼這部《天下無賊》，就基本宣告他是徹底擺脫《甲方乙方》、《不見不散》那個"沒事找樂"時代的馮小剛了。

　　馮小剛認為這是一部很好看的商業電影，換句話說，這部電影或許已經不能聽見那麼多由葛優口中說出來的"馮氏語錄"，或者說白了，就是不能再為觀影者在未來的一年中帶來很多在餐桌上眾人共享的段子了。

　　馮小剛至此正式踏入無間。是如劉健明一般掙扎在黑白的界限中極力欺騙自己，還是如陳永仁一般能夠最後像一個英雄般死去，或許都是他不願意的。如果《天下無賊》的票房能夠成功，就證明馮小剛能夠活得比無間二兄弟都好。

　　大投資，全明星，特技，這些都是馮小剛電影以往未曾或者未刻意使用的商業電影招數。使用劉德華和劉若英的港台星星，再配以葛優、以及讓傅彪、徐帆等一干老臣客串，無疑都讓人看出了馮小剛的無間心理。矛盾，真是矛盾。男一號再堅持用葛優，電影在香港的票房無疑依然是個問號，而用劉德華就有了答案，以劉德華的人氣，即使是他的眾多FANS為《天下無賊》捧個場，也夠馮導抖三抖；但是不用葛優，又要擔心馮氏電影原本在內地積聚的巨大人氣流失殆盡，而且那為數雖然不多的"馮氏語錄"也必須依然要從一個合適的嘴中說出來，因為你很難想像從劉德華口中說出來"我本將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有什麼冷幽默效果，只有如葛優那般眯著小眼一臉曖昧不緊不慢地說出"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才會有著讓人噴飯的效果。所以，雖然字幕上打出"客串演出：葛優"的字眼，其實葛優戲份之多，至少是個男二號的標準。

　　馮小剛的無間心態由此可見一斑。雖然他對自己電影永遠有著"爭奪國內票房冠軍"的信心，但是今年他也要服軟《功夫》，事實上，《十面埋伏》也是他的一個強勁對手。於是，他不得不考慮可能影響賣座的方方面面的因素，這也導致了這部電影在想要左右逢源，老少通殺的時候，卻也暴露出了捉襟見肘的窘態。比如范偉和馮遠征的一段搶劫戲，固然好玩，但不免突兀，而且與整部電影關係其實不大，基本可看作是馮小剛為這部其實很嚴肅的電影加的點老馮醬油。又如劉德華和劉若英開頭色誘傅彪的那段開場戲，橋段老套不說，演員表演也極為誇張，如果出現在純粹香港製造的無厘頭電影中尚可接受，在馮氏電影中就顯得有些過了。

　　套用電影一句台詞，馮小剛如此作，也是"毛辦法啊"。

　　拍攝商業電影，註定就是導演的一條無間路。只有賣座，只能賣座，因為大家沒指望你得什麼獎，所以你粗俗，無聊，檔次不高，沒有關係，只要你把我們逗樂了就成。

　　"我最大的成功就是拍了觀眾的馬屁"，這是馮小剛說的一句老實話。

這一次，但願不要拍在馬腿上。

　　賊道

　　一入賊道，雖說盜亦有道，但想不再為賊，需要付出的代價之高，正如"天下無賊"。

　　劉德華飾演的王薄，一如《無間道》中的劉健明，想要脫胎換骨，只能涅盤。所以，電影的最後，他死了（竊以為馮小剛過於殘忍，不是因為在電影中安排了他的死，而是把他的死狀多角度展示，有虐待觀眾催人眼淚之嫌）。

　　善有善報，我們其實沒有看到。因為按照主流的價值標準，如果讓王薄、王麗幫助傻根實現"天下無賊"的心愿後，翩然離去，那這個劇本肯定通不過，因為這是個現實背景下的童話故事，雖然故事如童話，但是背景很現實，你要搞什麼"楚留香"之類的情節肯定被斃。

　　但我們還是被王薄、王麗這兩個賊感動了，因為他們最終的善良，成全了一個孩子眼中的純真世界。要不要告訴傻根"天下有賊"，這的確是一個類似"生存還是毀滅"的兩難選擇。而他們用自己的行動，證明了盜亦有道不是虛話。當然，電影在處理二賊的黑白轉變時，還是稍顯突兀，這或許和這樣的故事實在讓人匪夷所思有關。畢竟，現實生活中，我們在捂著被賊光顧後的皮包哭爹喊娘時，有幾人能奢望完璧歸趙？

　　而二賊做到了。這讓我們對這個世界不禁多了幾分希望，或許真是近朱者赤，跟著孔繁森混絕不會成為王寶森。在這樣一個能夠輕而易舉就被一個故事感動得落淚，有一盆就要獻出一杯的傻根面前，誰不會成為天真的孩子？

　　難怪連那個酷酷的警察都要看著二賊演完這場戲，難怪他在向二賊亮出身份後不經意地說出了這樣一句話"要不是有前科，我真有心放了他們"。讓一個警察說出這樣的話，如此"惺惺相惜"，簡直讓人想起了《暗戰》。不過，結局自然不能像《暗戰》那樣，因為這是內地嘛。

　　或許看到這裡，連觀眾都"有心放了他們"，但最後的結局終於讓人從夢中醒來。

　　這就是踏入無間道的最終命運。

　　原來，《天下無賊》就是一部小剛版的《無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