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黑幫、黑手黨的故事感興趣，你需要幾部精彩的電影

06-06

日本黑幫組織是怎樣的？和美國黑手黨比呢？

林作成，諸事不順……

日本黑幫，通稱「ヤクザ」（Yakuza），在日本本土又稱為「極道」，在官方正式的語言中稱為「暴力團」，在他們自己的群體中，他們自稱自己為「任俠團體」。

先從歷史起源上講起。

早在日本戰國戰亂時期，所謂的「野武士」，或者是浪人一類的，有些就有著自己的組織，常常成群在戰後的村子中進行「亂捕"等行為，這可以看作是最早的日本犯罪團體。而現代意義上的日本黑幫，則要追溯到江戶時代。

早期的日本黑幫產業，離不開兩個方面——「的屋」與「博徒」。在江戶時代，由於戰亂結束，國家經濟繁榮，市民文化鼎盛，平時的文化活動也就變得豐富多彩，其中較為著名的一個便是神道節。在神道節時，路邊常常會見到一些個體小商戶，他們會在節日時販賣一些特產，紀念品，有時還會和市民們一起在街上唱唱歌跳跳舞，一起參加一些小活動，所以他們深受群眾的喜愛。然而事實上，在美好的表面下，這些商戶還有著不為人知的一面。早在進入江戶時代以後，政府對持刀權進行了嚴格的管理，普通的市民不得持刀，甚至短刀脅差一類的小型武具都不可以，僅對一些商人商戶發放了佩刀權，允許他們佩戴脅差或小太刀，上文提到的商戶們便在其中。他們在背後偷偷做著走私，銷贓甚至為所屬組織收取保護費等見不得光的行為，並且僱傭帶刀浪人，或者武裝無業游民來為他們進行保衛。

這便是最早的「的屋」，由於他們在節日時的行為，也被民眾冠上「香具師」的別稱。其職能大概相當於我們現在概念中的「黑市」。

而相對於的屋，「博徒」要更見不得光一些。正如其名，博徒，博彩之徒，這個機構正是隱秘的地下賭場。一些無業流氓們在邊遠地區荒廢的神社或者是破廟之內開設賭場，並同時進行高利貸業務。事實上，「yakuza」這一名稱就是根據賭場內的一種類似於 21 點的遊戲得來的，在玩這個遊戲時，一種輸法叫做「8-9-3」，日文中三個數字發音綜合一起，便是「yakuza」。由此可見，博徒對日本暴力團的發展是十分重要的。

關於對江戶時代日本早期的黑幫的直觀了解推薦一下這部電影，《座頭市》。

（《座頭市》有好幾個版本的，我個人比較喜歡北野武的這版。）

到了明治時期之後，由於國家建設對勞動力的大量需求，這時的底層男人大多都選擇進入工廠碼頭等地從事體力勞動。由於苦力太多，警察不方便管理，勞工內部便組織了「自警團」，這就是現代意義暴力團的前身。

到了二戰戰敗之後，美軍進駐日本國土，日本社會形勢空前動蕩，經濟荒蕪，治安惡劣。由此許多新勢力出現，青少年之中也有越來越多的人選擇了黑道，這便是「愚連隊」，即不良少年團體。

隨後直到現在，日本暴力團的業務擴充到了國際販毒，人口買賣，賣淫，詐騙，金融業，影視業，娛樂業等，並且各組織逐漸實現了合法化。

下面說一下日本黑幫組織的內外結構：

從規模來看，最大的暴力團組織稱作「某某家」，或「某某一家」，比如住吉一家，下屬「會」，「組」等組織。在「家」規模之下的便是「會」，下屬「組」等組織，比如稻川會，住吉會，本多會。通常來說，「組」是最小的單位，有時為了便於調度也會分出「團」一類的小型組織，其自身也會支配「組」的單位。比如大島組，曾在二十世紀初支配山口組，比如岡組。

唯一的例外是山口組，它是在日本從小勢力發展到全日本最大勢力的暴力團。

除此之外，在近些年來為了進行合法化以及掩人耳目，許多組織都將自己的名字改為「企畫」，「會社」，「事務所」等企業化名稱。

關於各組織之間的關係，它們酷似日本戰國時代的武家體系。分支組織與母組織相互獨立卻又階級明顯。在同一組織中首領還會給予得力手下權利創造自己的組織。下屬多個組的勢力為「會」，有時並非是下屬，多個組織聯合一體也可以稱作「會」，比如關東二十日會。組織與組織之間的結盟大多通過其首領相互結義來實現。組織內部的成員結構大致是這樣的：

日本暴力團組織內部穩固親分同子分，弟分關係的制度叫做「家父長制」。它通過擬定一種近似於血緣的一種親密關係，將組織內部階級關係緊密地結合在了一起，同時又使上下階級嚴整分明。

其中，該組織的總長為組織首領，具體定位為「組長」，「會長」，在成員內部被稱為「親分」（oyabun），是老爹，老大的意思。老大下屬的職務主要有「若頭」和「舍弟頭」，有的機構並沒有「最高顧問」。

若頭的職責相當於整個機構的二把手，總長去世或引退之後通常由若頭來繼任。若頭有時是由總長的兒子繼承，有時是由組織中資歷最大威望最高的人來擔任。若頭主要管理的成員叫「若眾」（若中或若仲）。若眾都是一些年輕的新人成員，大多負責街頭事務。若眾同若頭一起，被稱作「子分成員」。若中有機會會被推薦，升為舍弟。

「舍弟頭」在多數組織中與若頭平級。「舍弟頭」顧名思義，管轄的成員們叫做「舍弟」。舍弟們大多都是較高資歷的成員，甚至有的還分管著分組織，或者擔任幹部。「最高顧問」正如其名，管理著各種普通顧問，從事財務或法律工作，同舍弟及舍弟頭一起，被稱作「弟分成員」。

暴力團內部也存在其他各種幹部，比如各職位的副職，即「若頭補佐」，「舍弟頭補佐」等。

暴力團內部還有一種特殊情況，總長去世後，由其妻子代為管理組織。比如山口組三代目田岡一雄去世之後，其妻富美子代為管理了組織一段時間。

除了以上等直系成員之外，暴力團還有一些編外的會計，見習員等，這些人往往就是大街上來回遊盪的小嘍羅。他們的來源除了一些不良少年和部落民之外，朝鮮移民也佔了相當一部分。

關於暴力團之間結構關係的了解推薦北野武執導的《極惡非道》系列。

關於日本暴力團內部的文化以及傳統：

日本地下社會的極道法則，便是所謂的「仁義」。有了「仁義」，組織內的親分子分關係才能維持下去，有了「仁義」，組織之間才能以兄弟之名共結同盟。這也同樣是對日本古代武士階級的一種崇拜與模仿。

所謂的仁義在昭和時期拍攝的各類任俠電影中（日本一種特殊的黑幫片）體現並被美化得淋漓盡致。然而所謂的仁義無論在哪始終都是牟利的遮羞布，在日本暴力團，在美國黑手黨內也同樣，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切都不再重要，包括原則。

典型的任俠電影在昭和時期戰後曾流行一時。比如：

（高倉健出演過的任俠電影之一《昭和殘俠傳》，名字就很「任俠」吧？）

同其他國家的黑幫組織一樣，日本暴力團內部也有著獨特的入會儀式。

上文已經提到了組織內部的親分子分弟分關係，那麼正式入會便代表著這種非親似親關係的確立。新入會的成員往往會成為子分成員，這時，身為「子」，他們要向「親分」，「弟分」宣誓效忠，並且確立關係。他們將會身著禮服，統一與高級成員行「杯事」，由此便正式入了幫派，成為了若眾。

所謂的「杯事」，是在入會儀式上，子分成員與親分將會斟滿酒水或者是由誓文燒成灰泡出來的水，雙方一同飲用，過後交換酒杯，這個交換過來的酒杯即代表著傳承，也代表著契約，將會伴你一生。只要這個杯子在，雙方的關係便一直存在，如果杯子被打破，那麼也就說明兩者的關係就此了結。

同樣，成員成為弟分也要行杯事，構建親分弟分的關係。

在我們的印象中，日本黑幫常常會做出這樣一個行為：

這種挑左手後三指切斷的行為，叫做"指詰」。切去的手指往往是尾指和無名指，中指很少見。

起源於在日本的古代，一個人若要持一把日本刀，需要雙手的後三指對刀柄進行固定。如果一個人的後三指出了問題，那麼他將無法再用刀保衛自己了。這種時候，他便更需要組織，更需要夥伴的保護。

所以在暴力團內部處理事務時，如果一個成員出了差錯引起了嚴重後果，比如幫派衝突，這時為了謝罪與表示忠誠，犯錯的組員將會上交自己的尾指給被冒犯的一方。甚至情況嚴重的話，該成員的上級同樣要跟著切手指。

關於紋身：

不止是日本暴力團，包括俄羅斯黑幫，中國過去的青幫以及香港現在活躍的幫派之間紋身的起源都比較類似，基本都是源於古代對犯人的刺青與刑法，以及後來對圖騰，宗教的崇拜。日本極道在紋身時也需要秘密進行。紋身師不會使用電動的工具，而是完全靠手工，一點一點在極道成員的身上紋出各種浮世繪風格的圖騰或者是神道教的神祗等。由於是手工，所以一次紋身完整下來要花很久，如果是全身都紋的話甚至要花好幾年。

由於紋身時受到的痛苦極大，極道間的成員往往互相攀比，以此誇耀自己。

紋身在日本的中古時期就已經出現了，在江戶時期比較常見。後來在明治維新時，為了嚴整陋習，政府曾明文規定不準紋身，紋身者將會被處以刑罰。到了後來監管力度雖然減輕，但是紋身依然還會遭到非議。

比如現在的很多浴場，都嚴禁紋身的極道成員入內。在大街上公然露出紋身也會被警察帶走。警察現在也對一些隱秘的地下紋身店進行著監視，防範新成員的加入。

關於描寫日本暴力團的電影，強烈推薦深作欣二執導的《無仁義之戰》系列。

（比較「實錄」風，其原型是第二次廣島黑幫抗爭。）

相應的電子遊戲產品推薦《如龍》的正傳系列。

（圖為最新的《如龍 0》，個人比較喜歡《如龍 5》。）

下面談一談美國的黑手黨：

黑手黨即「mafia」。廣義上的 mafia 現在可用於一且黑幫組織，比如 Japanese Mafia，Russian Mafia，Chinese Mafia，他們都能叫 Mafia。

但是狹義的 mafia，永遠僅指代二十世紀初期前後，義大利「La Cosa Norstra」的西西里移民到美國東部發展成的家族式犯罪組織。

義大利方面的大型黑幫組織主要有三個：西西里島的「我們的事業」（La Cosa Nostra），那不勒斯的科莫拉，以及卡拉布里亞的恩德朗蓋塔。在歷史上，前者成功部分移民到了美國，並且在美利堅徹底生根發芽。而後兩者尤其是科莫拉在義大利本土活動比較頻繁，但近年來關於後兩者的報道大多都是「某年某月某日，大型犯罪組織被警方搗毀」。

所以我們通常說的「黑手黨」，以及《教父》中的犯罪家族，都是西西里移民的分支。

從歷史起源上講，日本暴力團與美國黑手黨最大的區別就是地域性的不同。

日本暴力團始終是本土產生，本土發展，間或吸納一些外來移民。尤其是在戰後動亂時期，政府失去威信，民眾對暴力團更是十分親近與依賴，暴力團也同樣地以「仁義」行事，在群眾心中頗有些綠林好漢的俠義之氣。

而美國的義大利幫派則是完全不同的處境。在二十世紀初大量移民湧入了美利堅這片機會的土地。由於西西里本土條件就很惡劣，可謂是窮山惡水。由此為了尋求出路，在移民中西西里人佔了相當大的一部分。他們大多是沒有受到教育，語言不通，身材矮小，皮膚黝黑的貧民。在當時美國人的眼中，義大利尤其是這些西西里移民根本算不上是白人，他們當時的地位，僅比黑人高一點，甚至可以說是完全同級。

所以在移民過去之後，同黑人，中國人一樣，各地也建成了義大利移民聚集地，其中最為出名的就是紐約城裡與唐人街近鄰的「小義大利」（Little Italy）。

（圖為當年小義大利的情景。曾經熙熙攘攘的街區，由於義大利人後來的地位提高以及各民族的融合，很多人都選擇搬出小義大利，住進更有發展機會的市中心，最終現在的小義大利縮小規模，只剩下了一條街道，成為了義大利美食街一樣的地方。）

當初的義大利移民們住進了骯髒的貧民區，由於沒有接受過正當的教育，他們只能去碼頭，去工廠上做苦力。更多的人從小就選擇從事小偷小摸，打家劫舍的勾當。在這其間，這些義大利不良少年們，與愛爾蘭人，猶太人們接觸頻繁，後來乾脆組成了一個個小型團伙，比如五點幫，黑手幫。

最後這些小幫派里培養出了幾十年後紐約各大黑幫家族的領導人。

後來到了二十世紀二十年代時，由於墨索里尼的法西斯政權上台，他對西西里的黑幫勢力極盡打壓，最終迫於政治形勢，很多的本土黑幫分子也移民到了美國來，在早已發展成型的前一代移民的帶領下，他們也加入了黑幫。比如著名的 Carlo Gambino。

黑手黨與順風順水的日本暴力團不同，它在美國的發展既經歷了大起，也最終迎來了大落。

黑手黨在最初同日本暴力團一樣，業務範圍還只有勒索，賣淫，賭博等非法行當，規模上都是小打小鬧，根本上不了檯面，只能存在於骯髒的窮鄉僻壤之中。

然而在 1920 年前後的美國發生了一件大事。由於婦女女權運動的高漲以及宗教活動的頻繁，他們將社會上家庭暴力以及非法犯罪等惡行全部歸咎在了酒精上。是酒精，將一個正常的男人，變成了惡魔。而對於資本家而言，工人之間的酗酒同樣也會影響勞動紀律和生產效率。

這個看起來愚蠢的主張，卻在提倡民主的美國由口頭間的話語列印成了鉛字，並且加入到了美國憲法之中，稱為「憲法第 18 號修正案」，又稱為「禁酒法案」，禁酒令在 1920 年初正式生效。

在禁酒令中規定凡是製造、售賣乃至於運輸酒精含量超過 0.5%以上的飲料皆屬違法，與朋友共飲或舉行酒宴則屬違法……總而言之，喝酒就是犯罪。可是由於人類的慾望所致，你根本沒有辦法斷絕人們的酒癮，以及他們的貪慾。

既然現在酒在美國國內是稀缺品，而且人們又都需要酒，那麼很快，一些人想出了一個新的財路——走私禁酒，義大利來的移民們，自然也在其列。

於是在這短短的十餘年之間，通過暴利一樣的走私貿易，美國黑手黨勢力迅速壯大起來，從當初窮山惡水出來的刁民，最後走出了貧民窟，甚至還能成為政府官員的座上賓。

其中的代表人物便是這位：Al Capone。

Al Capone 最早是從那不勒斯來的移民，一家三兄弟一起在紐約街頭干著各種營生討生活。後來結識了黑幫分子 Johnny Torrio 之後，帶著兄弟們一起跟著前輩去芝加哥闖蕩。在 Torrio 派人殺了他反對走私禁酒的上司 Jim Colosimo 之後，他隨即取而代之上位，Capone 也就成為了他的左右手。在這期間，兩人通過大量的私酒貿易積累起了財富，Al Capone 也從當初那個總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小混混成長為了殘酷兇狠的黑幫分子。在他成為一方豪強之後，他已經家財萬貫，黑白通吃，檢察官，參議員這些政界名流都牢牢地裝在他的口袋裡。

在這些私酒販子們的努力下，酒精不僅沒有斷絕，反而大大增加，可是政府卻一分稅款都得不到。最後，到了美國經濟大蕭條時，美國人民開始呼籲解除禁酒令，開放酒業來刺激美國的經濟。後來，以廢止禁酒令作為競選綱領之一的羅斯福終於上台了，獲得了美國人民的一片支持。

就此，長達十二三年之久的禁酒時代終於結束。

在禁酒令廢止的 1933 年，紐約黑幫霸主 Salvatore Maranzano 在成功派人幹掉宿敵 Joe Masseria 之後，他自己也被曾派出的小弟背叛反殺。這名小弟正是大名鼎鼎的 Charlie Luciano，《教父》中老教父的人生原型。

他在這一年連著幹掉兩位大佬後一舉上位，在紐約成立了全國黑手黨委員會，宣布全美的黑手黨家族均要統一聽從指揮行事，避免私鬥，避免流血，避免與警察接觸，嚴禁販毒。從此大家井水不犯河水，有錢大家一起賺。

那場會議後來奠定了美國地下勢力幾十年的版圖劃分以及繁榮基礎。

到了五十年代以後，美國迎來了繁榮鼎盛的黃金時代，人們變得漸漸放縱與癲狂起來。慢慢地，毒品開始在美國街頭蔓延開來。雖然先前有委員會定的規矩，可是面對毒品所帶來的比當年私酒大得多的利益，不管什麼原則不原則，他們還是插手了毒品生意。

毒品的利益還是遠遠超乎了這些義大利人的想像，於是他們開始聯繫義大利祖國方面的本土黑幫，一起連成一條跨國的毒品貿易路線，共同致富。此時的 Luciano 由於受到上層官員的管制，本應坐穿牢底，但是由於他協助了美軍登陸西西里島，於是他被允許在義大利韜光養晦。天高皇帝遠，家族事務由 Frank Costello 和熱愛販毒事業的 Vito Genovese 一同負責，前者擔任家族老闆。

過於頻繁的販毒活動最終還是吸引到了政府的注意。原本一心反共而不承認有組織犯罪存在的 FBI 局長 Edgar Hoover 在此時也不得不對付黑手黨了。

於是，針對販毒團伙的緝查便開始了，警方抓到了一個黑手黨分子。在對家族的忠誠面前，他還是選擇了背叛以換取幾十年的自由自身，這個人叫做 Joseph Valachi，他後來把一切包括具體的家族內部秘密事務都透露給了政府。

（圖為 Joseph Valachi，黑手黨歷史上的第一位大叛徒。）

於是，在一次 1957 年旨在討論幫內事務的黑幫大會上，待到人員全部到齊時，早就埋伏好了的警察們突然出現，由於條件反射，並沒有在犯罪的幫眾們撒腿就跑，但是最後大部分人都被抓住了。當然，這是一次毫無證據的拘捕，過了不到幾小時這些幫眾們就陸陸續續地被釋放了。

可是這次拘捕的得手，徹底說明了美國的確存在著這麼一股組織森嚴的黑社會力量。

在這之後，隨著證人保護制度的完善以及針對有組織犯罪的法案（RICO）頒布之後，告密者越來越多，黑手黨各個家族隨後江河日下，當年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局勢已經不復存在了。

到了今天，黑手黨組織雖然仍然存在，但是主要幹部都在監獄當中，街頭事務也已經主要被黑人以及南美人佔領。而當初的一些黑手黨家族也完成了漂白過程，現在也有了很多合法化的大型企業。

關於黑幫組織的內外結構：

由於早期的貧民很多都是帶著全家親人一起過來，後來走上犯罪道路的人往往也都帶著自己的兄弟們一起發財。這種重視家庭觀念在組織中往往發展出了家族親緣性質的管理階層。這便是所謂的「犯罪家族」（Crime Family）。

黑手黨犯罪家族的組織結構是這樣的：

如果說日本暴力團的組織是「父子」形勢，那麼黑手黨家族的組織則像古羅馬帝國的軍隊一樣，階級鮮明，上下密不可分。

頂層的老大，叫做 Don。Don 在義大利及西班牙語中為受尊敬者，有地位者的前綴。類似於德語中的「馮」（Von），日語中的「御」。

在 Don 旁邊的顧問，叫做 Consigiere。Consigiere 的職位大概相當于軍隊中的軍師，主管家族各項事務，比如財務狀況，法律糾紛以及在家族面對衝突鬥爭時為老大出謀劃策。擔任者多數為前任老大或者至親來擔任，也有收容其他離任家族老大讓其擔任的情況。

在 Don 之下的二老板，Underboss，通常由家族老大的兒子或者兄弟擔任。在 Don 去世或者退位之後，家族交椅由二老板來繼承。

在統治階層之下的便是角頭，Capo，全稱為 Caporegime。可以理解為軍隊中的軍團長。他們直接聽命於上面的老大級人物，同時自己下面還擁有著自己的幫派成員。一旦幫派爆發戰爭，他們會指揮麾下的成員全力開戰。

在 Capo 所領導之下的便是家族士兵，soldier，或者 soldato，可以理解為軍隊中的十夫長，百夫長一類的角色。他們都是一個家族的正式成員。這些人從最底層的非正式成員混起，一步一步接受家族的考核，甚至還要經過組織審查他的出身是否出自義大利，甚至是具體到西西里。在經歷了考驗之後，他會正式通過入會儀式加入家族，這已經算是出人頭地了。

最後，合伙人，Associate，他們相當於戰場上的小卒。有什麼衝鋒陷陣的事情都要交給他們。通常街頭上收取保護費，勒索，甚至刺殺，開戰，這些都由他們來做炮灰。Associate 的要求不限，你可以不是義大利人，但是這也意味著你終生無法升遷。

想要對其進行更多了解，推薦 HBO 經典劇集，《黑道家族》。

（第一季的海報，強烈推薦。）

關於幫派內部的傳統：

如果說日本暴力團的原則是「仁義」，那麼黑手黨家族所強調的，便是無限的忠誠。

他們的法則，稱作「Omerta」，翻譯過來為「緘默法則」。當警察抓到了你，你要保持緘默，什麼都不能說，你要忠於家族，家族就是你的再生父母，你如果一句話都不說，回來就給你升遷。

就是如此簡單，強調忠誠的法則。而如果一個成員打破了這項法則，按照黑手黨的話來說，「他的血肉將會遭到地獄之火的燃燒」。的確，在早期黑手黨發展強盛時，所有打破了 Omerta 法則的人都會以各種各樣的方法死去。無論叛徒逃到哪裡，多活了幾年，只要家族還一息尚存，那麼它對叛徒就絕不姑息。

而在五十年代黑手黨販毒熱潮高漲以後，面對巨大的刑罰，更多人還是選擇了政府，背棄了家族。隨著證人保護計劃的完善以及反有組織犯罪法(RICO)的誕生，已經有越來越多的人選擇退出了黑道。而家族對叛徒的報復行動也逐漸減弱了。

黑手黨家族的入會儀式頗具宗教色彩。根據五十年代投誠的前黑幫成員約瑟夫·瓦拉奇（Joeseph Valachi）的證詞顯示，黑幫成員在正式入會時，要在一間大屋子裡，新老成員圍桌而坐。新成員在起誓永遠忠於家族之後，他們要割破自己的手，點燃一張聖母瑪利亞的畫像，將燃燒著的畫像在手中不停滾動，等到畫像燃燒殆盡，他們的靈魂也被重鑄，就此正式進入家族，將會擁有自己的產業，衣食無憂。

在黑幫的地下用語中，一個家族的外人(outsider)一旦成為了正式成員，那麼在他們的說法里，就是他被"made"了，他也將被稱為「a made man」。所謂的「made」指重塑，也就是說，一旦加入了幫會，你將會重塑你的靈魂，將家族的利益置於一切之上。同樣，一旦一個人與一個家族的"made man」為敵，那麼他將要面對的是整個家族的威脅。

按照常理而言，真正能正式加入的只有純正西西里血統的人。當然，也有例外，比如後來接管 Luciano 家族的 Frank Costello，號稱黑幫喉舌，他本人是出身於卡拉布里亞，並非西西里。所以在當時很多反對他的敵人們都針對這一點對他的血統進行攻擊。

甚至非義大利血統的正式成員在歷史上也是存在的。在藝術作品中，《教父》中愛爾蘭血統卻擔任家族軍師的 Tom Hagen 是絕對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