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性騷擾的概念

彭曉輝（華中師範大學生命科學學院）阮芳賦（美國高級性學研究院）

（本文前兩部分系翻譯內容，原作：[德]黑伯樂。本人博客的任何文章，必須經本人授權才能轉載使用。違者則侵犯了本人的（或他人的）知識產權，會受到法律追究。特此申明。）

聯合國在1992年的第19號建議案(請點擊此處)里，也闡述了性騷擾的問題：

「當婦女屈從於諸如工作場所的性騷擾這種性別特異性的暴力的時候，在職業方面的平等就可能會嚴重受到削弱。性騷擾包括不受歡迎的決意行使的涉性的行為，例如無論是通過言辭還是行動的身體接觸和求愛、有性含義的公開談論、出示色情物品和性要求等等。這樣的舉止可以是羞辱性的，也可能會衍生出一個健康和安全的問題；當受到性騷擾的婦女有合理的原由相信，她拒絕性騷擾可能在包括聘用或升遷等與其職業相關的方面對自己不利的時候，或者當性騷擾營造了一種敵意的工作環境的時候，那麼性騷擾就是歧視性的(對待)」

重申一點，我們應該切記，男人和女人都可能是性騷擾者或性騷擾的受害者。那麼，再一次強調一點，留意這一點是很重要的！大多數性騷擾的受害者都是婦女。

在美國，均等就業機會委員會(EEOC)^[1]已經聲明性騷擾違反1964年民事權利法案，並且已經發布了一套如何處理性騷擾的指南。正如這個指南里清楚地闡述的一樣：

「當這些不受歡迎的性求愛(sexual advance)、要求性歡愉(sexual favor)和其它有性含義的言辭或性含義的身體行為明確或潛在地影響到了個人的受聘、不合理地妨礙了個人的工作業績，或造成了脅迫，敵意或無禮的工作環境，那麼，這些行為就構成性騷擾」。

實際上，性騷擾可能以多種形式出現，從偶爾的淫穢言辭到持續固定的追逐受害人和企圖強姦等等。不過，嚴重而真正具有危險性的性侵犯通常可以以不同的刑法依據提起訴訟[2]。

(一)工作場所的性騷擾

讓我們暫且把具有性動機的顯而易見的身體侵犯例子擱一邊不說，單就說說過去存在的大量並沒有認真對待的無禮的行為。一項對美國聯邦僱員的研究確定了6種形式的性騷擾：

不受歡迎的信件、電話、或有性含義的材料；

不受歡迎和故意的觸摸、倚靠、擠逼(cornering)或捏掐；

不受歡迎的有性含義的暗示性的注視或手勢；

不受歡迎的性求愛；

不受歡迎的強制要求約會；

不受歡迎的有性含義的戲弄、玩笑、言辭或提問。

(二)學校的性騷擾

2001年，美國教育部修訂了關於學生的性騷擾指南^[3]。修訂的指南陳述道：

「性騷擾是指不受歡迎的具有性的性質的舉止。性騷擾可以包括不受歡迎的性求愛、要求性歡愉，以及其它具有性的性質的口頭、非口頭或身體的舉止。對學生以性別為基礎的性騷擾可能會否決或限制受性騷擾學生參與或接受幫助、服務或學校學業的機會的能力。」

不過，這個新的指南也強調：

「重要的是要牢記……防止性騷擾並不要延伸到合法的非性方面的接觸或其它非性方面的舉止。例如，一名高中體育教練擁抱踢球得分的學生，或幼兒園老師把兒童抱在著裝的膝蓋上來安撫，這些都不會認為是性騷擾。同樣地，一位學生示範一項有關運動的技巧或技術，需要與另一位學生發生身體接觸，這不會被認為是性騷擾。但是，在一些情形之下，非性方面的舉止可能會呈現性方面的含義，並上綱上線到性騷擾的程度。例如，一名教師在不適當的情形下反覆擁抱和用手臂樓著學生就可能會營造一種敵意的氛圍。」

後者的注意事項指出反性騷擾法律含混不清和潛在的濫用方面。當許多事例模糊不清的時候，其中就有不同的解釋的可能。一些言辭和手勢可能會被誤解。對一個人看起來完全不傷大雅的擁抱對另一個人來說似乎就含有了性的含義。畢竟，不同文化背景的人常常就身體親近的程度或身體接觸他人的頻率都有寬泛的帶有分歧的傳統、習俗和感覺。至少，在像美國這樣一個多元文化環境里，許多教師就他們以怎樣的親密程度來接觸學生，已經變得憂心忡忡和過於謹慎了。這種狀況可能會導致一定程度的人際情感疏離和師生關係中缺乏人情溫暖。簡而言之，當必須反對和阻止性騷擾的時候，我們也應該避免不加區別地把每一種人際接觸的事例判定為身體或口頭的與性有關的親狎。

一項美國的中學性騷擾報告調查了8-11年級(14-17歲)在校學生。調查發現4/5的男女學生在學校經歷過某種形式的性騷擾。甚至，據該報告報道「在學校的言辭和舉止的性騷擾常常就發生在教師的眼皮底下，在小學就可能發生，而且讓男孩和女孩都感到非常苦惱」。總而言之，「性騷擾成了在校男女生日常生活的一部分」^[4]。第二個大學校園性騷擾的報告調查了大學生(18-24歲)。調查發現「接近2/3的大學生報告說他們在大學已經遭遇到某種形式的性騷擾」。並且「接近1/3的大學生報告說他們經歷過以性含義的方式被觸摸、突然被抓住和被掐捏等諸如此類的身體接觸形式的性騷擾」。最後，第二個報告陳訴道「女同性戀、男同性戀、雙性戀和性別轉換(LGBT)的大學生與異性戀大學生受到的性騷擾相差不大」^[5]。

現在尚不確定從這些調查結果是否就能夠做出一個大體的結論。例如，在芬蘭的一項全國性的性調查中，受調查者被問到他們是否在18歲以前就已經受到過性騷擾。在美國和芬蘭的調查結果證明全部都相似：少女和男同性戀青少年比同年齡的異性戀青少年更多地受到性騷擾。不過，實際的調查數據存在顯著差異：只有17%的女生和8%的男生報告有這樣的經歷。另一方面，其中許多人不僅被一人性騷擾，而且被多人(男友、女友、其他男孩和女孩以及成人)性騷擾。

現有的不同來源的調查數據就能夠充分反映美國和歐洲的一些有意義的文化差異，不僅性騷擾本身有文化差異，而且被調查者理解性騷擾的方式和研究者的研究方式也存在文化上的差異。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認為，一些文化比另一些文化在性方面更具有侵犯性。也有充分的理由可以認為，一些文化對性騷擾這個單一的問題更為敏感。最後要說明的是，用於不同國家的各種各樣的研究手段常常不具有可比性。

性騷擾是一類對受害人產生不同程度危害的行為。這類行為對受害人產生的危害主要表現在下列方面：

(1)侮辱受害人的人格和名譽。人格和名譽是在世界範圍內得到普遍尊重的個人權益的重要方面。被人強迫提出性要求或被人實施性的行為，首先會嚴重傷害受害人的人格和名譽，使其在社會中的威信下降和評價降低。

(2)造成受害人的經濟損失。性騷擾往往會影響受害人的工作效率，使他們無法做出好的工作業績，影響他們取得正常的經濟收入。同時，在企圖進行性騷擾時，性騷擾者往往利用自己掌握的經濟方面的權力，對受害人進行要挾，如果受害人不同意或者不能忍受性騷擾，性騷擾者就會製造事端，剝奪受害人的正當經濟利益。

(3)影響受害人的職業發展。性騷擾可能會不同程度地影響受害人的職業發展。這是因為，性騷擾的發生大多具有交易性質，性騷擾者通過允諾給受害人晉陞、加薪、升學、提供工作職位等，對受害人進行性騷擾，把性騷擾作為受害人獲取這些職業發展作為進行性騷擾的交換條件。如果受害人不能忍受性騷擾，那麼，這些應該或者可以得到的職業發展機會就有可能失去，使受害人的職業發展遭受重大挫折，影響他們一生的職業發展。例如，有的受害人不堪忍受上司的性騷擾，不得不忍痛辭去自己喜愛的工作；有的受害人拒絕上司的性騷擾之後，被上司以似是而非的理由解僱、辭退或者開除等。同時，即使最輕微的性騷擾也會影響受害人的情緒狀態，使受害人不能集中注意力進行自己的業務工作，在工作中經常出現精神渙散、分心的現象，妨礙取得工作成績。

(4)損害受害人的精神健康。在大多數情況下，性騷擾對受害人造成的主要危害表現在精神方面，即性騷擾損害了受害人的精神健康，給受害人造成沉重的精神負擔，使受害人對人際關係產生灰暗心理。突出地表現為兩個方面：一是導致受害人產生多種消極情緒。經歷了性騷擾的受害人，往往產生嚴重的情緒創傷，背上沉重的心理負擔，經常體驗到情緒緊張、煩躁、內疚、困惑、恐懼等，使受害人的自信心和自尊心下降，進取心削弱，容易產生悲觀、沮喪甚至絕望等情緒體驗。二是造成受害人建立和保持人際關係能力的下降。因為遭受過性騷擾的受害人，都會產生對他人的不信任感，這種心理的泛化會使受害人對周圍的人都持猜疑、不信任的態度，這種心態會嚴重影響他們的人際關係，給他們適應社會生活帶來困難。

(5)引起受害人的身體損害。性騷擾的發生也會給受害人造成身體損害。這是因為，在遭受性騷擾後，受害人會產生消極情緒體驗和相應的身體反應，包括頭痛、噁心、消化不良、夢魘盜汗、失眠緊張、渾身無力等，這些身心反應長期存在，會使受害人的身體健康受到嚴重影響。在極少數嚴重的情況下，持續進行的或者是後果嚴重的性騷擾，可能會引起受害人的自殺念頭，甚至導致受害人自殺。

(6)影響受害人的婚姻關係或異性交往。遭受性騷擾的受害人有時可能會對異性產生敵視心理，對性行為產生恐懼感。對於未婚女性而言，這種經歷會使他們對男性的評價下降，難以對男性產生親近感、信任感，不利於他們開展正常的異性交往；還會使她們的名譽遭受嚴重損害，會使她們以後難以找到合適的異性朋友，從而難以建立婚姻家庭；一些已經有固定異性朋友的受害人，也有可能被其異性朋友拋棄，使正常的戀愛關係難以存續下去。對於已婚女性來講，性騷擾經歷會影響夫妻性生活，容易造成夫妻感情惡化。同時，如果受害人遭受性騷擾的經歷被發現，會對受害人產生更大的消極影響。她們遭受性騷擾的經歷，有時難以得到配偶的理解，或者即使得到配偶的同情，也會使婚姻關係蒙上陰影，使受害人在配偶心目中地位下降，從而影響婚姻關係的穩定。

(一)工作場所性騷擾的防範和對策

如果你正在遭受性騷擾，有多種方法可以阻止它繼續發生。對它不理不睬並不會保證以後不再發生。因為騷擾者會以為你沒有表示反抗就是鼓勵。根據美國反性騷擾機構的建議，通常有如下措施，值得我們借鑒。

第一，不要責備自己。不要假定是你的所作所為引起了性騷擾。記住性騷擾者的意向更多的在於實現自己的控制欲，他/她的性需求倒在其次。(然而，在中國，社會比較普遍地認為可能是由於受害者自己的某些言行對性騷擾者起著「激發」作用，而受害者本人也往往羞愧和自責。這種局面應該要得到糾正。)

第二，要理直氣壯地拒絕和反對。明確申明性騷擾者的行為使自己感到厭惡。當你在性騷擾發生的當頭口頭表示反對時，如果騷擾者仍然繼續他/她的性騷擾，要將你的反對意見寫下來並複製一份，尤其是要將你所討厭的騷擾行為詳細地寫下來。還可以將性騷擾事件的日期、時間、地點、行為、性騷擾者的言行、你自己所表達的反對意見和目擊證人用日誌或日記的形式記錄下來。(在中國，受害者更是不願意或不敢對性騷擾說「不」，而且國人保存證據的意識更差。在此，我們補充一點，除了上述的保存證據的方法外，你還可以使用微型錄音機，譬如數碼錄音筆，來收集證據。)

第三，不要自己在痛苦中保持沉默。性騷擾者就指望你為性騷擾保密。將性騷擾事件告訴朋友和家人，讓他們關心你和支持你。(中國文化背景和社會環境一般對性騷擾受害者的理解和同情心不夠，這是許多受害者保持沉默的原因之一。當然，男性受害者更不願意「泄露」自己受到性騷擾的事件，因為很少有人會相信一個男人也會受到性騷擾。)

第四，把性騷擾事件告訴同事。既然性騷擾者一般會重犯，你可能會獲悉同一個性騷擾者的其他的受害者。當然，你的同事會支持你和為你提供保護，如果他們有足夠的警覺，他們可能會為你所受到的性騷擾作證。

第五，將性騷擾事件告訴工會幹事。如果由於某種原因，你覺得不便於告訴所在工會的幹事，或你確信所在機構的工會幹事不會對性騷擾事件做出適當的反應，另外，還可以與地方工會幹部或所在機構的職工代表聯繫。你所在的工會代表應該能夠幫助你。因為使顧主明確他的責任和使他確知性騷擾事件真相以及給他阻止性騷擾的機會是非常重要的。(中國工會應該是職工利益的代表，但現階段還沒有行政或法律規定工會在性騷擾事件中的職責。)

第六，要堅持所提出的「解決方案」對你沒有負面影響。例如，顧主可能提出將你從性騷擾者身邊調離。如果新工作是在不方便的地方，或對你的資歷權利(seniority rights)或提升機會不利時，你有權利堅持不是你、而是性騷擾者應該承擔這個結果。

第七，既然法律訴訟成本昂貴，受害者還要承受時間的煎熬和可能的進一步傷害，要儘力在所工作的機構解決問題。(中國法律訴訟也存在著「訴訟風險」，既萬一「官司」打輸了，自己必須承擔損失。)如果問題仍然不能得到解決，可以：

1. 向州政府FEP代理處(FEP agency)或聯邦均等就業機會委員會提出控訴。(在中國則可以向上一級的機構或組織、政府的信訪辦提出控訴。)

2. 向有性騷擾案件代理經驗的律師諮詢。工會或你所在的地方律師協會能夠幫助你指定律師。(中國各個地方還有法律援助機構給經濟困難者提供法律援助。)

3. 如果性騷擾者的行為包括了襲擊、毆打或強姦，可以向警察提出犯罪指控。

(二)學校內性騷擾的防範和對策

以下是美國大學婦女協會(American Association of University Women)主要針對中小學學生所提出的防範和對策(當然，中國各級學校也可從中總結出自己的關於性騷擾的防範和對策)：

第一，正告性騷擾者停止他/她的所作所為。明確告訴他/她你對其所作所為感到討厭。如果你覺得直接面對性騷擾者感到不舒服，用文字告訴他/她。

第二，將性騷擾事件告訴家長、所信任的老師或學校指定的處理性騷擾事件的負責人。要有耐心和執著的態度。如果第一位學校領導對事件沒有回應，找另外的領導，直到引起某位領導重視並採取行動為止。無論是同學，還是成年人性騷擾你，法律規定學校必須維護你的權利和採取必要的行動。

第三，切記性騷擾是錯誤的、違法的和應當被制止的。不要認為(或相信他人說)發生性騷擾是你的過錯。你不要對正在發生的性騷擾事件採取忽視的態度，也不要指望它會自動停止。

第四，切記你正在約會的人、你過去約會的人、或希望和你有某種關係捲入的人可能會騷擾你的。如果你感到恐懼、不安、或被某人正在用某種方式「挑逗」而感到了威脅，告訴你信任的朋友或成人以獲得幫助。

第五，把你所受到的性騷擾的經歷記錄下來。因為這將在你需要的時候幫助你回憶起某些細節。也可以將自己的感受寫下來，它可能使你會感到好過一些。如果正騷擾你的人或那人的同夥給你任何紙條、電子郵件等，將它們保存下來。因為這些東西可能在證實性騷擾事件時會對你有用。

第六，插手幫助受害者和干預任何你所目擊的性騷擾事件，並告訴你所信任的成年人。不要做旁觀者。

第七，去搞懂學校性騷擾防治規則。看看都說了一些什麼，它會告訴你如果經歷性騷擾或目擊性騷擾該怎樣應對和作證。

[1]. 美國執行反歧視法律的聯邦機構。——譯者注。

[2]. 另參見：阮芳賦、彭曉輝著.人的性與性的人——性學高級教程.北京：北京大學醫學出版社，2007：315。——譯者注。

[3]. 美國教育部：反性騷擾指南修訂稿：被學校僱員、或第三方當事人騷擾的學生。欲參考全文，請點擊此處。

[4]. 美國大學婦女聯合會（AAUW）：懷有敵意的走廊.——中學裡的欺凌弱小者、戲弄和性騷擾 （2001）。欲參考全文，請點擊此處。

[5]. 美國大學婦女聯合會（AAUW）：劃定分界線——大學校園的性騷擾（2006）。欲參考全文，請點擊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