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會在老去時離婚嗎

少年夫妻老來伴的時代要結束嗎，我們會在老去時為了自由離婚嗎？可怕的四十年之癢。

很多夫妻攜手走過了數載春秋，但到頭來仍然以分手收場。在我為這樣的男男女女撰文之時，我發現有句法國諺語足可表現局外人之心境：「我想探索黑暗，可是手中沒有燭火（I wasn』t holding the candle）」。這句話的意思是，我不知曉兩個人婚姻生活發生了什麼變故，所以我怎麼會知道，好端端的為何卻要分手呢？雖然如此，然而在阿爾?戈爾（美國前副總統）與蒂珀?戈爾這對優雅尊貴的政壇伉儷「心照不宣」地終結40年的美麗婚姻之時（2010年6月1日離婚），卻並不妨礙我們思索背後的林林總總。大眾對之的反應依然遵循既定的套路，開始時會震驚和難以置信：「他們看起來就有夫妻相，多完美的一對。」，接下來人們就開始義憤填膺的批判：「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做戲，尤其是在民主大會上的那次長吻表演，真是太虛偽了？」最後階段人們會表現出對婚姻生活的恐懼： 「是不是世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天長地久的婚姻，婚姻之花無論怎樣絢麗多姿，終究也只能落得個枯萎死亡的下場吧，我的婚姻也會沿著這樣的軌跡走下去嗎？」不過對於晚年離婚現象而言，這樣的疑問只不過是泛泛不切實際的臆想。離婚律師告訴我，在他的客戶中，增長幅度最快的是那些中老年夫婦。並且離婚原因並非都是因為丈夫在外有了新歡，讓孤獨落寞的妻子獨守空房。在AARP（美國退休人員協會）2004年的一項調查中，共調查了1,147人，這些人是一些在40—70對之間離過婚的男女；調查中發現：在晚年離婚中，妻子往往比丈夫更加主動，同時離婚婦女的再婚的難度也不大。為了寫書，我採訪了126名男子和184名女子，縱觀這些人的婚姻史，最長的有60多年，最短的也有20年之多，但毫無例外，他們最終都告別了自己的這份感情。交談中，令我最驚奇的是，他們在和自己穩定的婚姻說再見時，所表現的勇氣和無畏。在他們心中，離婚並不意味著挫敗和羞恥，而是一次生命的重生。「人變了，有些話兩口子也不說了，」麗莉安?海爾曼（Lillian Hellman）說。不過在夫妻二人意識到該是結束婚姻的時候了，許多夫婦似乎還會「啊哈」地驚呼一下。不管他們的家庭生活多麼舒適，不管他們的家有多可愛，也不管他們的孩子是多麼的優秀，他們離了，只因為他們厭倦了每天面對著同一張老面孔，循規蹈矩的度過餘生。我採訪的這些男女無一例外都強調了一個事實，他們選擇結婚既非大腦短路也不是一時衝動。大多數人都說到了「自由」。還有一個詞我也聽了很多：「支配」；在余年的歲月里，讓自己的生活自己做主。女人厭倦了拾掇房子、照顧丈夫和成年的孩子；男人不想再忍受為家裡辛勞工作，換回的只是妻子的無動於衷冷嘲熱諷和孩子的目無尊長。這些男男女女都想從婚姻的漩渦中解放出來，重新找回真正的自我。有時，夫妻二人面臨的窘境是，一方希望婚姻繼續，而另一方卻想離婚。許多時候，這和情感的空虛不無關係；他們之間會宣洩出這樣的情感「你現在都不看我，你還知道我是誰嗎？」，而另一方會風情雲淡的告訴他（她）：「不都挺好嗎，我們從來也沒有吵架和拌嘴過。」日復一日望著飯桌對面那張皺巴巴的面孔，他（她）感到生命的幻想和激情正在一點點的消失殆盡，他（她）想要再找個「鮮活生動」的伴侶點綴自己的餘生。在談話中，我發現一些男人身邊的艷美嬌妻就像走馬燈一樣輪換，其中一個人向我訴說了自己頻繁離婚的因由：只要讓他知道年輕的妻子「動起了懷孕生娃的念頭」，立刻就休了她。在採訪中我也發現，有些女人結婚目的就是讓自己的丈夫陪自己吃喝玩樂，然後回到家中後，各睡各的，個了各事，就這樣每天周而復始的遊戲人生。許多故事都在感慨聲中畫上了句號，「該是自己活一把的時候了，如果現在不抓緊，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不管是婚姻的不幸使他們早已萌生離婚的打算，也不管是兩口子老為雞毛蒜皮的小事吵吵鬧鬧，一時衝動下做出了離婚的決定，他們中很少有人為此後悔過。想覓得新愛的男人重新開始一段婚姻並非難事，而希望找到新伴侶的女人兩年之內就會締結一段姻緣。當今社會，離婚變得更加容易。與以往相比，退休後有了更多的時間，身體也更加健康。手裡掌握的資產錢物，可以讓我們放心大膽的為自己作出改變。 離婚的恥辱柱，早已隨時光輾轉不斷消磨。一百年前，伊麗莎白?卡迪?斯坦頓將離婚稱之為「社會地震」。而在幾十年後，瑪格麗特?米德卻認為，每個女人都需要三個丈夫：一個是年輕時激情澎湃的性伴，一個是養兒育女之時維繫家庭的丈夫，一個是老邁之時可以促膝談心讓你滿面歡顏的摯友。在21世紀，英國小說家瑪格麗特?德拉布爾將婚後生活稱之為「第三期」。在她的小說《七姐妹》中，女主人公說過這樣一句話：「我們的愛人已逝，孩子也已長成人。雖然前途吉凶難料，不管怎麼樣，我們又自由了。」所以，面對戈爾夫婦戛然而止的婚姻，我們無需震驚，也不要傷感。相反，讓我們為他們祈福，祈禱他們每個人都能在安靜祥和的生活氣息中，享受自己的「第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