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身懷絕技的女俠們，總是收穫不了愛情？
提起香港武俠電影中的女性形象你會想起誰？
《新龍門客棧》里的金鑲玉？《天龍八部》里的周芷若？還是《神鵰俠侶》里的小龍女？
在這些充滿性魅力、或妖艷或清純的「伴侶型」女俠出現之前，香港武俠電影里還曾經流行過另外一種風格的「江湖女」。
今天，我們就來聊聊這些與眾不同的「江湖紅衣客」。
原作者 | 文慧園路三號 劉病否 與葛格生日同天的天蠍座迷影少女
原標題｜為何身懷絕技的女俠們，總是收穫不了愛情？
胡金銓 大概覺得，會武功的女人很美。
女性有著很重的打鬥戲份，且往往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這種性別反差在胡氏電影中有著較明顯的女性意識，也塑造了一群特別的武俠女性英雄形象。
01
說起塑造英雄形象，好萊塢最在行。你看那些拯救世界抱得美人歸的英雄哪個不是單槍匹馬？ 這對於任何一個生長在集體主義至上國度的人來說是奪大的誘惑啊，於是你能想像軍中士兵第一次見著夢露照片時眼神放出的光芒。
胡金銓往往在出場時就通過「一對多」的形式來表現人物，或者用現在的流行語來講——自帶光環——讓女英雄這個形象尤其在單刀赴會、以一挑多的時候被放大。如果說一部電影用前三分之一的時長來交代所有主要人物的話，胡金銓電影里的這前三分之一，足以精彩到移不開眼。
在胡氏風格發揮到極致的《大醉俠》（1966）中，鄭佩佩飾演的「金燕子」為救兄長，獨闖虎穴，首次客棧亮相就盡顯身手和俠氣。
客棧這一空間成為胡氏電影的經典符號，在於充分調動了封閉空間里的道具和環境因素來製造張力，並通過兼具舞台感和畫面感的呈現方式來鋪張這種張力。
金燕子在客棧被圍剿時，外面下雨打雷，製造了非常好的對峙氛圍；其次金燕子和陰險狡詐的「索命四虎」通過酒缸、銅錢、長凳、筷子等過招，敵動我靜，見招拆招，這是非常典型的儒俠形象。
在保留俠義風度的前提下，小露身手就足以讓敵人虎軀一震。即使到後面真動起手來金燕子未必能夠以一敵五，但這種「冰山一角式」的過招實為好看。
再到畫面上，胡金銓充分利用寬銀幕來使調度更加靈活，畫面工整漂亮，金燕子在這種包圍處境下的緊張感也更加突出，英雄孤膽的形象自然也就出來了。
上官靈鳳眉宇間的英氣成功吸引了胡金銓的注意，《龍門客棧》中朱輝這個角色也成功打開了這位學舞蹈的台灣女孩走向武俠片的大門。
上官靈鳳飾演的朱輝女扮男裝，隨同哥哥幫助石雋護送忠良之後。在後來的圍剿客棧中直入虎穴，單獨從正面出擊。上官靈鳳眼神凌厲，步步為營，背後的藍天和大漠襯得頗有英雄背水一戰的意味。從如此美的鏡頭不難看出，胡金銓的確對她偏愛有加。
02
和擁有超能力、獨來獨往的美式英雄們不一樣，胡金銓這裡的女英雄是一種十分樸素的英雄主義，並且，太有家國民族特色了。
明史迷胡金銓常常把故事背景放在官宦權傾朝野、政局動蕩的明朝，一群民間愛國青年男女集結於大漠客棧，為民除害，捐軀殉國。《龍門客棧》和《迎春閣之風波》（1973）就是其中代表（後來徐克、程小東的《新龍門客棧》劇情基本上將二者合一）。
《新龍門客棧》
《迎春閣之風波》是胡氏啟用最多女角的電影，上演一場喧嘩熱鬧、色彩繽紛的群戲。
元朝未年，朱元璋率眾反抗元朝統治，一聽說要抓內奸、殺韃子（漢人對北方的少數民族如蒙古族、滿族等民族的稱呼），女山賊、黑牡丹、妙手神偷全都來到客棧佯裝跑堂，在後來和李察汗鬥智斗勇的過程中捨生取義，逐個犧牲，心口那叫一個疼。
這裡值得一提的是，英雄形象的成功塑造，不僅是一身熱血和蓋世武功，更需要謀略。《迎》中的幾位女跑堂在一開始就呈現其各自特色，李麗華飾演的水蜜桃負責周旋掩護，黑牡丹和妙手神偷則深入虎穴偷取步兵圖。
如此女英雄群像可謂有勇有謀。
除了為國捐軀之外，再就是為了家庭。金燕子為救哥哥，《俠女》中的徐楓也是為父報仇。你甚至可以想像她們都是從小刻苦習武的女孩，而並非一夜之間擁有絕世武功的巾幗英雄。
有趣的是，現實中這些演過胡金銓電影的鄭佩佩、上官靈風、徐楓們，後來也都走上了女打星的路線，這無疑和胡氏電影里的嚴謹的武打要求分不開。
另外，這些女英雄形象和逼上梁山的壯士也不同。她們的英勇就義並不是因為遭到現實困境的脅迫，更多的是一種自發的愛國熱情和民族使命感。因此英雄的形象也就更加純粹。
03
英雄怎麼能沒愛情呢？這還真沒有。
男女之事在胡氏電影中極為克制。《龍門客棧》中石雋和上官靈鳳交手時發現其女兒身，而在隨後的劇情中只有一處表現其戰鬥感情。石雋對她說：「朱小姐，你趕快從糧倉後面走……我留在這對付這幫番子（明朝緝捕罪人的差役）。」朱輝欲言又止，但最後也並沒有任何顯露。
這可真是國家大事前不談兒女私情啊。
徐克就偏不。
《新龍門客棧》（1992）里的張曼玉飾演的金鑲玉說出「凡是不正眼看我金鑲玉的，肯定不是男人」這種話，註定要風華絕代、一世風流。並且在金鑲玉這個人物的愛恨情仇變化下，也牽動了劇情的發展，這無疑是徐克電影最好看的地方。
相比起來胡金銓太不夠浪漫，女英雄們樸素到不能被愛情消解掉一絲偉大悲壯。但你也不得不說，胡氏電影中男女之間的曖昧未完、意猶未盡何嘗不是留給觀者的一個把玩。
一身古味的胡金銓在當時的武俠片里對女俠形象的「偏心」多少有點先鋒性，這也留下了如此豐富的女英雄形象啟發後來者。
從髮飾、服裝到眉眼、動作，這種完整的人物塑造幾乎成了一個經典模板。
試想一下，若沒有胡金銓這種「偏心」，武俠片肯定得單調不少。
以上提到的幾部電影的資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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